第266章 邪神（1）
深海之下，那庞大的生物发出一声悠长的鲸吟。
鲸鱼的叫声频率远低于人类听觉的范围，寻常人是听不见鲸鱼的叫声的，但此时此刻，深处海域底部的鹿也却犹如被当头一棒，凄婉悠长的鲸歌传达进她脑海的一瞬间，更多的不明呓语纷纷攘攘地跟着挤进了她的脑袋。它们就像是一大串杂乱无章的字符，却在鹿也的脑子里强行编织组合起来，连成了完整的语句。
这是远超这个位面的存在所能理解的语言，即便是她也听不懂这种语言，但大脑却明白了它表达的意义：【吾认得你，螳臂当车的蝼蚁。】
更多的黑雾从深渊之下出现，犹如海蛇一般缠向鹿也。黑雾将海水都扭曲成了诡谲的不明线条，向来一尘不染的白衣很快被秽雾染作黑色，秽魄发出护主的嘶吼声，鹿也如离弦之箭般刺穿黑雾的包围圈，朝着更深的海底冲去。
在强大的精神污染和黑雾压迫下，海底的压强都显得分外渺小。鹿也一言不发地举起了海神三叉戟，超神器的微光照亮了最深的海底，澎湃的魂力在无声之中与黑雾进行着你死我活的厮杀。
邪神附身的魔鲸王似乎被激怒，海底更加剧烈地震动起来。顷刻间，海水中的黑雾成倍地扩散开，那些成团的沥青般的黑暗宛如一大片蝗虫，所到之处所有生机都被完全吞噬，鹿也的黑雾领域几乎是在一瞬间就被破开，浓度远超她的黑雾如同一把尖刀，刺穿了她的半边身体。
刺目的鲜血在海水中扩散开，却又在下一秒挥发成飘散的黑雾。她身边的黑雾在厮杀中不断消解，血肉也被恐怖的污染侵蚀，然而在海神三叉戟的光芒流转下，她的肉体却又以一种肉眼可见的速度飞快修复者，腐化的躯壳与完整的躯体藕断丝连，使她看起来像是一头骨血黏连的怪物。
这种感觉就像是反复被刀刃切开又愈合，堪比凌迟酷刑，正常人早已痛得昏死过去，但对于数十年都在用血肉供养黑雾的鹿也来说，她对此早就习以为常。在铺天盖地的呓语噪音里，她彻底了放空了大脑，只向着一个终点——海底沉去。
然而纵使如此，鹿也的意识依旧在渐渐变得模糊。
越是靠近魔鲸王，身边的黑雾就越是浓烈，无处不在的黑雾犹如密集的尖刀，秽魄那圆润的球体就像是在刀山上挂过一般，变得破损稀烂。
邪神的低语又响了起来：【不自量力的蝼蚁。】
海神三叉戟的光芒逐渐被压制，她的自愈速度也渐渐追不上黑雾的腐化，下半身几乎完全消失，与海水里的黑雾融为一体。
再这样下去，等不到她和邪神对峙上，她就会在邪神的力量里彻底消散，成为黑雾的一部分。
“……你说错了。”鹿也冷冷道，“我并不是蝼蚁。”
随着黑雾侵蚀，她的身体已经有些僵化，手指使不上力气。但鹿也依旧从系统空间里，慢慢拔出了一把长剑。
自从杀戮之都以来，她已经很久没有用这把剑杀过人。
她双手握住剑柄，缓慢却坚定地把剑倒转，随后猛地刺进了自己的心口。
这一瞬间，感知变得很遥远，就连不祥的呓语也模糊低沉了下去。邪神似乎察觉到了不对劲，黑雾裹挟而来，试图阻止鹿也，却已经晚了——在心脏受到致命伤的一瞬间，更加磅礴的金光从鹿也的身上爆裂开来！
系统面板仿佛被这光芒溶蚀一般，原本被黑雾扭曲和模糊的字眼宛如融化的墨水一般向下流淌，“等级”那一栏的数字99疯狂闪烁起来，强盛的光芒正在从那原本漆黑的字体中向外迸发，仿佛在试图冲击着某种桎梏似的。
在炫目的金色里，“等级”那一栏的数字渐渐模糊，又终于猛地一跳，在一片金黄璀璨里，重组成了“100”！
系统提示的机械音响起，冰冷又没有起伏的声线里，硬生生让人听出了一种诡异的狂喜和亢奋：【恭喜任务者，您已突破百级，成为斗罗大陆的神！】
【尊敬的■■■，最终进化已经彻底完成。】
【加入■■■吧。】
散发着金色光芒的系统公告从面板上浮现，那一个“神”字在不断闪烁中渐渐扭曲成了无法辨认的雾气，在一串镀金的字句中显得格外诡异。
这一刻，她仿佛能够听见世界规则崩塌的声音，那种始终束缚着她的无形的规则，在金光爆发的一瞬彻底土崩瓦解。她的身体变得轻盈，仿佛灵魂从沉重的血肉之躯中抽离，身体的重量被牵引着，向着海面漂浮。
百级成神，鹿也在这一刻完全脱离了凡胎，飞升成神。
神界的污染伴随着神力降临在她的身上，黑雾在一瞬间侵蚀了她的躯壳和意识，然而满级的鹿也，几乎从内到外都蜕变成了黑雾的一部分，不光没有被吞噬，反而让她将席卷而来的黑雾吸收。被污染的金色神光与黑雾交织在一起，灿烈的金色中隐藏着一缕扭曲的不祥黑色，神圣又诡异地笼罩在她的身上。
海域之中，被金光笼罩的白衣女子全身都变成了半透明状，仿佛一团没有实体的雾气，然而却有如同山峦高峰一般厚重又强大的魂力，从她身上源源不断地爆发出来。海神三叉戟光芒大盛，秽魄的球形躯体不知何时也已经消失，化作了一道庞大的黑色虚影，出现在鹿也的身后。
这才是她实力的巅峰。在得到了主系统的力量以后，鹿也真正的实力早已今非昔比，只是受到斗罗大陆世界的限制，再加上不想提前升入神界，她有意压制住了自己的等级，卡在了99级的门槛上。她藏着这张最大的底牌，只等着在见到邪神的一刻，给祂一个惊喜。
——等级越高，她的形态就越是接近黑雾，肉体反而成为了束缚她的镣铐。有不死之身的她不会被长剑真正杀死，躯体的“死亡”只是解开了束缚，让她脱离斗罗大陆世界的规则限制。
邪神拥有远高于这个位面的能力，别说与之一战，就连和祂对视，都有可能会让人受到精神上的重创。只有成了神，她才能够和邪神站在相同的高度上，拥有和邪神对峙的资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