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秋遇听了丁不二的话,本要出城,但心中仍抱有一丝幻想,沿路打听着师父的消息。

  他不敢说出师父的身份来历,只说有个长辈误食毒蘑菇,中了毒走失了,问人见过没有。问一个,一个摇头,都说不曾见过。倒是有好心人提醒,说城里来了个神医,如果找到了那个中毒的亲戚,可以去求他医治。

  神医三两针救醒了张大善人的儿子,这消息早已传遍全城。却没人知道,正是这神医被坏人算计中了毒,自身难保。

  吴秋遇心中难受,正自沮丧。一个醉了酒的汉子摇摇晃晃走了过来,听到人们议论,上前问道:“你找人么?你找得病的,还是找治病的?”

  “我找一位长辈,误食毒蘑菇中了毒。他这么高,头发有黑的,有白的……您见过没有?”吴秋遇说完,殷切地望着他。虽然心里知道希望渺茫,但仍盼着他说出的是“见过”二字。

  “这么高,头发有黑的,有白的,对不对?”醉汉手里比划着,身子摇晃着,醉眼蒙胧地说道,“知道,知道。”

  吴秋遇喜出望外,没想到真能问到师父的消息。他一把抓住醉汉的胳膊,叫道:“你快带我去找他!”醉汉打了个嗝,把他的手拿开,摇摇晃晃地继续赶路。吴秋遇央求道:“大叔,你带我去找他吧。”

  醉汉停住脚,看了看他,又吐了一口酒气,说道:“好,我带你去……去找他。”吴秋遇大喜,两手殷勤地搀扶着醉汉,跟着他去找师父。

  拐了几个弯,进了一条小巷。

  醉汉在一家门前停住脚,一面用拳头砸着门,一面叫着:“开门,开门!”他太过用力,重心不稳,险些撞在门上。吴秋遇急忙将他扶住。

  醉汉又含糊地嘟囔了两句,便贴在了门上,闭眼睡了。

  “大叔,大叔!”吴秋遇叫着,竟摇他不醒。

  这时候,听见院里有脚步声。一个女人的声音问道:“谁呀?”

  门“吱呀”一声开了,醉汉贴着门倒了进去,扑在开门人的身上。“啊呀!”那人惊叫了一声,一把将他推开。醉汉撞到门板,倒在地上,眼睛也没睁开,嘴里嘟囔道:“娘子,我回……回来了。”

  开门的女人手摸着胸口,颇喘了几口气,才定了神,骂道:“死鬼,你还知道回来?!”那醉汉早已在地上打起了呼噜,哪里还听得见。

  吴秋遇一时不知如何是好,便愣愣地站在门口。醉汉的娘子这才发现,门外还站了一个人,忙堆笑道:“我说这死鬼醉成这样了怎么还能回来,原来是你这位小兄弟送他。真是多谢了。”说着便去揪那醉汉。

  吴秋遇帮她将醉汉扶起,嘴里说道:“我是来找人的。”醉汉的娘子一愣:“找人?找谁呀?家里就我和这死鬼俩人,你找哪个?”吴秋遇说:“我找一位长辈,他中了毒,很危险。这位大叔说知道他在哪。我跟大叔来到这,他睡着了……你看……我……”他想说把醉汉叫醒,可见他醉成那个样子,又说不出口。

  醉汉的娘子说道:“是他说的,这就难怪了。他是怎么跟你说的?”吴秋遇说:“我在街上打听长辈的消息,这位大叔走过来,问我是不是找人,是找得病的,还是治病的。我告诉他,在找一位中毒的长辈,这么高,头发有黑的,有白的。他说他知道,就带我来了。”

  醉汉的娘子笑道:“这死鬼喝醉了说的话,你也信得?上回他还带人到家里看过皇上呢,那我们家不成皇宫了?”吴秋遇顿时傻了,呆在那里。醉汉的娘子继续说道:“这死鬼见了酒就不要命了。这不,又在外面喝了一宿,早糊涂了。你问什么,他答什么。醒了之后,他自己说了什么根本不记得。多谢你送他回来,快进屋喝口水吧。”

  吴秋遇这才明白,自己是空欢喜了一场,顿时泄了气,后面她又说了什么,就没再听了,垂头走出门来。

  “谢谢你了,小兄弟。”那娘子又喊了一句,摇了摇头,急忙扶醉汉到屋里去了。

  吴秋遇漫无目的地在街上走着。正自沮丧,忽见街头行人骚动,四散避闪。远处有几个铁拳门的弟子,叫嚷着,随意揪住路人和小贩盘问,像是在找人。

  吴秋遇心念一闪,马上想到:“丁大哥说的对。铁拳门的人凶狠霸道,害了师父,也必然再要害我。是我把那个王保保打伤的,他们连师父都害了,更不能放过我。他们一定是在找我和丁大哥。”他急忙就近躲进一家药铺,藏在门内,注视着外面的动静。

  药铺的伙计叫道:“小哥要抓什么药,请到柜台来。”吴秋遇正不知如何回答,又有几个行人躲进药铺里来,抱怨着:“铁拳门太霸道了。咱们在这里躲躲,免得惹祸上身。”

  一个伙计走到门口,向外望了望,已然知道怎么回事,自顾摇了摇头,又回到柜里。后来的几个人朝伙计拱手致谢。伙计全当没看见,继续手里的活。这种事情见多了,也就不当回事。

  铁拳门的弟子只在街上耀武扬威,并不进入每家门里搜查。四五个人一路横冲直撞着,渐渐远去了。

  众人都松了一口气。那几个人再次致谢,有的假意上前买了点无关痛痒的药,便各自散去了。那伙计见平白多了几桩生意,也自然高兴。

  吴秋遇跟着走出门来。看来只有依丁大哥所说,先远离这是非之地,逃过铁拳门的追杀再说。他虽然江湖经验不多,但毕竟不傻,也能想到铁拳门会在城中广布耳目,说不定城门也有他们的人盯着。若要顺利出城,还需想点办法。

  担心被铁拳门的人看见,吴秋遇一手遮住脸,一边闷头走路,一边想着主意。

  刚巧走到一条巷子口,迎面撞见两个乞丐,一大一小,正是跟师父刚进朔州城时遇到那两个。吴秋遇灵机一动,上前将他们拉住。两个乞丐本要挣脱,奈何吴秋遇手上力气太大,硬把他们推进巷子里。

  大乞丐叫道:“你想干什么?”吴秋遇放了手,小声道:“大叔不要喊。我只想换你的衣裳。”大乞丐急了:“那可不行!我就这么一身衣裳,给了你,我怎么出门?要饭的也是要脸的,总不能光着屁股上街吧?不行不行!”小叫花子更是叫道:“大白天的,你想打劫呀?再缠着我们,我就喊人了。你连要饭的都抢,让别人知道了,看你丢不丢脸!”

  吴秋遇急忙解释:“我不抢,是拿我的衣裳跟你们换。大叔你帮帮我,好不好?”

  “是这样啊,早说清楚嘛。”大乞丐上上下下、前前后后把他打量了一番。小叫花子也伸手在他身上摸来摸去。二人相互看了一眼,同声说道:“好,我们换!”

  大乞丐穿上吴秋遇的衣裳,转来转去给小叫花子看,还问他:“怎么样?好看吗?”小叫花子拍手叫道:“好看,好看。这回你可赚到了,老大。”

  吴秋遇换了大乞丐的衣裳,大小倒是合适,只是一股酸臭气扑入鼻子,熏得他不禁皱眉。

  大乞丐笑嘻嘻上前说道:“我也不白占你便宜。来,我再给你收拾收拾。”吴秋遇不知他要收拾什么。大乞丐按住他的头,动手将他束发的带子解了,头发披散开来。小叫花子从地上抓了把土,伸长手臂洒在他头上。吴秋遇看不见他们在干什么,只觉得头痒。

  俩乞丐转着看了看,满意地点点头。大乞丐说:“你这才像了。”吴秋遇这才明白,他们是要帮他扮得更像乞丐,哭笑不得,也难得他们如此热心肠。

  大乞丐将自己的头发捋了捋,一把挽起,用吴秋遇的带子系了,笑着问道:“怎么样?”小叫花子叫道:“好潇洒,好英俊啊,老大。”

  吴秋遇走出小巷,一路问着,朝城门走去。

  大乞丐带着小叫花子在街上招摇。小叫花子紧跟在他身旁,总忍不住伸手去摸。大乞丐瞅了他一眼,装模作样说道:“我现在是有钱人了,你得离我三步开外!”小叫花子嘟哝道:“知道了,叫你过两天瘾。饿透了,看你是继续当老爷,还是和我一起讨饭。”大乞丐指了指他,笑眯眯说道:“好小子。”便赤着脚,继续大摇大摆走路。

  大乞丐正挺直了腰杆在街上晃悠,忽然被人从后面抓住了领子,不禁大叫起来:“谁,谁呀?”却见小叫花子早已躲到远处,偷偷指向他身后。

  后面的人冷笑道:“真是不怕死的,还敢在这招摇。这回看你往哪跑!”竟是铁拳门的几个弟子,误把他当作吴秋遇,抓个正着。

  吴秋遇在路上又遇到几个铁拳门的弟子,怕被认出来,就把散乱的头发挡到眼前,要往旁边躲。谁知那几个铁拳门的弟子见了他,竟都躲着走,嘴里还骂着:“臭要饭的,别过来,滚远点!”

  吴秋遇扮作乞丐,一路都没被人认出来。来到了城门口,那里果然也有铁拳门的人守着。吴秋遇心中暗自庆幸:幸亏我提早做了准备,要不然,被这几拨铁拳门的人认出,可就麻烦大了。

  走出城门,吴秋遇心情放松了很多。望着城门洞,他心中暗想:“我能平安出城来,全靠现在这身打扮。看来这身脏衣裳挺管用,也得多谢乞丐大叔和那个小叫花子。”

  想到那两个乞丐,吴秋遇突然心头一震:“我穿着他的衣裳可以瞒过铁拳门的人平安出来,那他穿着我的衣裳在城里会怎样?会不会被铁拳门的人当作是我给抓走?不会吧,他们应该认得我的,即便抓了,一看不是我,应该也会放了。可是,万一那些坏人找不到我,把火气发到他们身上,岂不是把他们给害了?铁拳门那帮坏人可是什么事都做得出来。铁拳门的事是我惹的,跟他们没一点关系。他们也都是苦命的,说什么也不能连累到他们。不行,我得回去看看。”

  想到这个,吴秋遇又进到城里,凭记忆原路返回,去寻找那两个乞丐。

  忽然远远听到小叫化的哭声。吴秋遇一惊,急忙快步奔了过去。小叫化正跪在药铺门口,向伙计央求:“大爷们,行行好吧。我们老大被人打了,求您施舍点药吧。”旁边也有人作证:“是真的。无端被铁拳门的人打了一通,怪可怜的。”

  吴秋遇心中一懔,觉得对不住那乞丐,便将师父给他的所有银子都拿出来,轻轻放到小叫花子脚边,然后快步消失在人流之中。

  小叫花子无意间摸到银子,愣了一下,回头看时,人已不见,便拼命地磕起头来:“谢谢好心的大爷。谢谢了。”

  吴秋遇往城门走了一个来回,已然感觉到腹内饥饿,肚子咕噜咕噜在叫了。原来在山里,总是饿了就吃。可今天,自早上喝了一碗滚热羊汤,随便吃了几口大饼,已经几个时辰没有进食了,他怎能不饿的难受。

  刚才一激动,自己的钱都给了那个小叫花子。现在怀里只有丁不二临走留下的那个粉红钱袋,可那是那个小姑娘的,不能动。吴秋遇身无分文可用,只得望着街边的饭馆,闻着鱼肉的香味,自顾咽着吐沫。

  早间丢失钱袋的小姑娘四处找不到,正在街头闲逛,看见一个叫花子站在那里咽口水,却不去要饭吃,不觉多看了两眼。

  忽然两匹快马疾驰而来。马上是两个赤膊的汉子,背后插着大刀,高声喊着:“闪开,闪开!”吓得行人慌忙躲闪。

  吴秋遇也急忙侧身,让到一旁,散乱的头发甩起,露出半个脸来。

  小姑娘见了,朝他一挥手,用清脆的声音说道:“叫花子,想吃饭就跟我走。”

  吴秋遇见是她,又惊又喜,便快步跟了过去。忽又意识到自己现在是个“乞丐”,不知她是认出了自己还是要给叫花子施舍,索性先不说话,看看再说。反正是有饭吃了,就随她去。

  小姑娘把吴秋遇带到一个相对僻静的地方,开口说道:“怎么半天不见,你就沦为乞丐了?你那个同伙呢?”

  吴秋遇一听,知道她认出了自己,就把怀里的钱袋掏出来,递给她:“他说你取笑我,一时不爽就拿了你的钱袋,本想吓唬一下你,就要还你的,没想到你后来又和伙计吵嘴……”

  小姑娘抓过钱袋,掂了掂,满意的点点头,把钱袋系在腰间,说道:“你们还算老实。你这样打扮,又想去蒙谁?”

  吴秋遇黯然道:“我师父被铁拳门的人害死了,我也被他们追杀。我穿成这个样子,只是想躲过他们。你认出我了,不要告诉他们好不好?我不是坏人。”

  “他死了?”小姑娘一愣,以为吴秋遇所说的师父就是偷她钱袋那个,“这报应也来的太快了吧。他偷我钱袋的时候,你知道吗?”

  吴秋遇也被绕进去了,一会这个“他”是说师父,一会又是丁大哥,最后说的是偷钱的事,应该是说丁大哥,于是摇头说:“他临走的时候才把这个给我,说要是再遇见就还给你。”

  小姑娘叹了一口气,说:“唉,难得他临死还能想着这个事,我原谅他了。”吴秋遇刚要解释,只说了“他没……”两个字就被打断。小姑娘说:“师父死了,你也够可怜的。饿了吧?跟我走吧,带你下馆子去。”

  前面街上有一个很大的酒楼,金福楼。

  小姑娘迈步走了进去,吴秋遇跟在后面。忽有伙计上前拦住,叫道:“叫花子,要饭到别处。这是你来的地方吗?出去出去!”便上前推搡。小姑娘回头道:“那个叫花子是我请来的。让他进来。”伙计不解地看了她一眼,看她倒不像是没钱的,就退到一旁。

  吴秋遇跟着小姑娘上了二楼。此时已过了饭点,楼上客人不是很多。

  小姑娘随便找张桌子坐了,对吴秋遇说:“这是朔州城里最大的酒楼,气派吧。”早有伙计迎上来,见了“叫花子”从旁绕过,只对小姑娘说道:“姑娘说得不错,我们金福楼是朔州城最好的酒楼。”小姑娘却道:“我说最大,倒可当得。是不是最好,还得吃了才知道。快挑拿手的好菜上来一桌。”

  “好嘞。”伙计应声去了。吴秋遇身后隔了丈许有桌客人,见有叫花子在座,多少有些不满,低声议论。

  小姑娘瞅了他们一眼,说道:“怎么着,你们想请他过去吃啊?”那几个人知趣地住了口,无奈地摇着头。吴秋遇也不禁暗笑,这小姑娘的嘴可真是厉害,别人都说不过她。

  很快,菜便端上来。吴秋遇着实饿了,从头发缝里看着小姑娘的脸色。小姑娘说:“饿了就吃吧。”吴秋遇便不再客气,抄起筷子就大吃起来,哪分什么鸡鸭鱼肉、山珍海味,只顾往嘴里填。

  周围的客人见了,又不禁摇头,只是惹不起小姑娘,便又继续自己的谈活。

  一人问道:“胡老板,别光说生意上的事。你这趟从西域回来,还有什么特别的见闻,也给大伙说说。”旁边的人也都好奇,催促他快讲。

  胡老板把筷子放下,神秘兮兮地说道:“别的倒也没什么,上次也都说过了。只是有一件事,保准你们从来都没听说过。”旁边的人催促道:“胡老板,你就别卖关子了,快说吧。”

  小姑娘看着吴秋遇胡吃海塞,正闲得无聊,听他们提到什么特别的见闻、从来没听说过的事,也心生好奇,注意听着。

  胡老板慢条斯理地喝了一口酒,轻轻把酒杯放下,把桌上的每个人都看了一眼,才得意地说道:“贺兰映雪,雌雄双怪。你们听说过吗?”“贺兰映雪,雌雄双怪?”众人无不惊奇。“那是什么?”“没听说过。”“胡老板,你快说说。”

  吴秋遇咬着鸡腿突然停下,抬起头,看了一眼胡老板。小姑娘也被勾起了兴趣,等着听他往下说,瞥见吴秋遇嘴里停了,就说:“关你什么事,快吃!”吴秋遇一笑,又继续闷头吃喝。

  胡老板见完全勾起了众人的好奇,才眉飞色舞地继续说道:“贺兰映雪,听说是天底下最好的药材,什么病都能治,能解百毒。已经有好几百年没出现了。”

  “竟有这么好的东西?”众人无不称奇,即便他是吹牛,也愿意继续听下去。更有人说:“想必胡老板已经重金买了,弄回了好几车吧?这会你可要赚大发了。”

  胡老板突然脸色一变:“哪那么容易。你道这贺兰映雪跟人参似的,随便花钱就能买了?那东西只在贺兰山有,那里有雌雄双怪守着,谁敢去挖?”

  有人问:“雌雄双怪……很难接近么?”胡老板说:“接近倒不难,接近完了要想活着离开可就难了。”众人不禁啊了一声。

  吴秋遇差不多吃饱了,听他们说起雌雄双怪那么神奇,也忍不住回头听着。小姑娘早听得入了迷,再也顾不得他。

  胡老板又喝了一口酒,继续说道:“传说那雌雄双怪面目狰狞,行事怪异,厉害得很。听说有人亲眼瞧见,他们一拳把熊背打透,用手就把那只熊活撕了。好像他们还吃人呢。”众人无不惊愕。

  小姑娘笑道:“雌雄双怪要是吃人,那亲眼瞧见他们的人还能活着回来?你又是听谁说的?”

  胡老板正在兴头上,被她问得一时语塞,狠狠瞪了她一眼,支吾道:“他是……在远处看见的。雌雄双怪当时只顾了吃熊,没看到他,不行么?”

  被她搅了兴致,胡老板无心再讲下去,站起来对同桌的几个人说:“我吃好了,店中还有事,我就先走一步了。”那几个人也纷纷抱怨着,先后跟着胡老板走了。

  “雌雄双怪……”丑姑娘嘴里念叨着,觉得好玩,“还不如叫雌雄双煞,这样听起来更吓人。”

  想到“雌雄双煞”这个名字,小姑娘很开心。她一拍手,瞥见吴秋遇又停了,问道:“你怎么又不吃了?”吴秋遇笑笑说:“我吃饱了。”

  这时,忽听楼下伙计大声问道:“你也是那姑娘请来的?”

  一人答道:“我带银子来吃饭,还要什么姑娘请啊。”

  伙计奚落道:“你有钱?拿得出来,我就让你进。”

  想是那人从怀里掏了银子,得意地说道:“怎么样,怎么样?够不够吃你一顿饭的?”

  伙计纳闷道:“嗨,今天真是邪了。叫花子都遇上好亲戚,有钱下馆子了。”

  只听楼梯声响,那人噔噔噔走上楼来,嘴里还问着:“楼上还有好座么?”上楼的竟是那个在铁拳门假扮铁拳王的老叫花子。

  吴秋遇看到他,又想起遇害的师父,不禁脸上变色。小姑娘见了,低声问道:“你认识他?”吴秋遇恨恨说道:“铁拳门的人让他假扮病人,请我师父去看,有人趁机在茶里下了毒,害死我师父。怎么说,他也是帮凶。我要找他评理。”小姑娘听了也不禁愤然,却把吴秋遇拦住。

  老叫花子手里拿着十两的一锭银子,抬头见了吴秋遇,嘟哝道:“这不是有叫花子在楼上么?他来得,我为何就来不得?”

  “叫花子哪来那么大的银子,肯定是偷的。得把他拿去报官。”两个伙计追上来,要把他拉下楼去。老叫花子叫道:“什么偷的!这是铁拳门成三爷赏的,不信你去问?”俩伙计将信将疑,暂时松了手。

  小姑娘站起来说道:“既然人家有钱,就是你的客人,为什么不让他吃饭?来,你坐到这边来。”

  俩伙计见小姑娘对乞丐都是那么照顾,也没话好说,摇头下楼去了。

  “好姑娘!”老叫花子笑嘻嘻走过来,在吴秋遇身边坐了,“叫我老乞丐就行,咱们就是熟人啦。你呢,小子?”吴秋遇瞪着他。老乞丐叫道:“唉呀,吃醋啦。人家姑娘只能对你一个乞丐好么?”

  老乞丐见了桌上的美食,直流口水。虽说是吴秋遇吃过的,却也剩了不少。便顺手把银子搁在桌上,伸手去抓那半只烧鸡,撕下一条鸡腿,放在嘴里啃嚼起来。

  小姑娘招手唤过伙计,用桌上的银子把账结了,并吩咐不用找钱。那伙计自然高兴,哪还管银子是谁的。

  老乞丐闷头一通狂吃,片刻之间,盘子碗里的东西便所剩无几了。

  小姑娘走到窗口,向外望了一会,兴奋地说道:“楼下是一片水塘,蓝天白云,还有几棵柳树,映在水里可好看了。”吴秋遇也向窗口走来,站在她身后向外张望。

  老乞丐用手在嘴边抹了一把油,又在身上擦了擦手,站起来揉着肚子,打着嗝,笑道:“饱了,饱了。金福楼的厨子果然名不虚传。哎,你们看什么呢?”

  小姑娘回头道:“这里的风景可好了,你要不要来看看?”

  “好啊。这还是第一次上金福楼,是得好好看看。”老乞丐说着,便也往窗边走来。

  小姑娘推开吴秋遇,自己也往旁边挪出一步,给老乞丐腾出地方。老乞丐就挤了过去。

  小姑娘指着水面,忽然叫道:“快看,这水里的鱼怎么长脚了?”吴秋遇颇觉惊奇,想要探身观瞧,却被老乞丐挡在前面,什么也看不见。老乞丐扒着窗子,探出半个身子去看,嘴里叫道:“在哪,在哪?怎么没有啊?”

  “马上就有了。”小姑娘伸手在他背上一推,老乞丐便翻了出去。

  吴秋遇一惊,急忙伸手去抓他。事情发生得太突然,吴秋遇毫无准备,即便他身手再敏捷,也根本来不及,手里只抓到一直破鞋。

  只听“扑通”一声,水面激起数尺高的水花。老乞丐沉入水中,好久才冒出水面来,两手扑腾着,大呼救命。

  小姑娘惊叫道:“不好啦,有人落水了!”几个客人和伙计听见动静,一发拥过来观看。

  吴秋遇隐约觉出,这像是她的故意设计。他刚要说话,早被小姑娘拉了衣袖,挤出人群,快步走下楼来。

  伙计正拿了那锭银子找回的余钱,揣进自己怀里,乐得合不拢嘴。见二人下来,马上笑脸相迎,鞠躬道:“两位吃好了?一路走好!”直将二人送出门外,仍远远招手:“欢迎再来!”

  吴秋遇急切地说道:“看看哪里能过去?我们先救他上来。”

  小姑娘看着他:“他帮忙害了你师父,你还要救他?”

  吴秋遇说:“他要真是个乞丐,也不一定是铁拳门一伙的。快去把他捞上来,也好问个明白。”

  小姑娘道:“是不是一伙,都害了你师父,还理他做什么?”

  吴秋遇道:“可是,让他活活淹死……不好吧。”

  小姑娘说道:“你倒是个好人。看来只有我坏了?我只是教训他一下,替你出气。如果想让他死,我还叫人干什么?放心吧,那么多人看着,他死不了。”

  吴秋遇想了想,她说得有理,才放心地笑了:“还是你想得周全。你真聪明。”

  小姑娘听到他夸奖,很开心,嘴上却说:“我当然聪明了,我是冰雪聪明。可你呢,你就是个傻小子。哈哈哈。”吴秋遇也跟着傻笑,心想:跟她相比,我可不就是个傻小子么?

  小姑娘见他不恼,更是欢喜,又说:“我叫小灵子,水灵的灵,机灵的灵。你呢,你叫什么名字?”

  吴秋遇说:“我叫吴秋遇,秋天的秋,相遇的遇。”

  “吴秋遇?这个名字不好,我叫着不顺,还是叫你傻小子吧,我叫小灵子,你叫傻小子,多好。”

  吴秋遇憨笑挠挠脑袋:“你随便吧。”自己正无处可去,便一路跟着小灵子。

  走了一阵子,小灵子忽然问道:“你想不想去铁拳门报仇?”

  吴秋遇一愣:“想啊。可是,他们人多,心眼还坏,我斗不过他们,只怕报不了仇。”想到此,他不禁黯然。

  小灵子说:“想报仇就听我的。给我三天时间,我保证替你出了这口气。”

  吴秋遇愣愣地望着她,不知她心里又有什么主意,只是隐隐觉得,她那么聪明,说不定真有惩治铁拳门的办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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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女主拿了反派剧本》 穿进书里做反派?! 何甜甜表示—— 做反派,也要做最大的。 走反派的路,让反派无路可走! —————— 【开局就是骗子】 何甜甜摊手:怎么能说是骗呢?我们这是感情陪护! 【全家都是极品】 何甜甜撇嘴:谁是极品啊?我们明明是真性情! —————— 别人用一生治愈童年,何甜甜却表示:我靠当反派走上人生巅峰! (快穿,没有固定CP,某个小世界或许会有!)

娘娘她总是不上进

世人都说静安候府嫡四女真是好福气,进宫受宠,有子嗣有家世,那可真是风光无限啊! 事实上,沈初柳自个儿都不清楚怎么走到这一步的。最初是这样的,旁的妃子弹琴跳舞,沈初柳表示老娘又不是卖艺的。 旁的妃子写诗画画,沈初柳表示老娘又不去考状元。人家嘲笑她不得宠,她微微一笑,老娘有家世啊。 皇帝那是真没办法,嫔妃不来讨好,他还不能不见!谁叫人家娘家真给力呢? 沈初柳那是真不在乎,那一家混账亲戚爱咋咋地,进宫就开始放飞自我。 一时放飞一时爽,一直放飞就一直爽。做人嘛,做要紧是自在,要是太憋屈了,就算是皇帝老儿也不好使!

掌河山

在坟头住了十一载的少女段怡,突然成了王孙公子争相求娶的香饽饽……公子:愿意江山为聘! 段怡:江山很好,我要了。你?赠品不要。*崔子更冷眼旁观,决定张开虎嘴,等着某个想要扮猪吃虎的姑娘,送上门来。

长门好细腰

城破那天,冯蕴被父亲当成战利品献给了敌军将领。人人都惋惜她即将为俘,堕入火坑。 她却将出城的小驴车遮得严严实实,不敢让人看出心中窃喜……年幼时,她行事古怪,语出惊人,曾因说中一场全军覆没的战争,差点被宗族当鬼邪烧死。 长成后,她姝色无双,许州八郡无出其右,却被夫家拒娶。生逢乱世,礼崩乐坏,一个女俘何去何从? “不求良人白头到老,但求此生横行霸道。”上辈子冯蕴总被别人渣,这辈子她要先下手为强,将那一个两个的,什么高岭之花、衣冠禽兽、斯文败类……全都渣回来。 ——别人眼里的冯蕴:脑子有问题的疯美人。冯蕴眼里的冯蕴:我什么都知道,我大概是这个世界的神吧? 他们眼里的冯蕴:她好特别好奇葩,我好喜欢!——【本文架空,请勿考据。 作者不避雷,不喜欢请直接X掉,勿告之!】

最春风

罗锦言重生了,可惜早了十年!前世那个凶残皇帝还是明君,被她恨得咬牙切齿的当朝首辅竟然是个小毛贼,而那些贱人杂碎们还不知在哪里窝着。 罗锦言看着自己那二十四孝的亲爹,生女当生罗氏女,既然我回来了,那这一世很多人的命运都要改一改了。 PS:上架前每天保底一更,上架后每天保底两更,和氏璧打赏加更。

散修难为

天不可预虑兮,道不可预谋。修行悟道,一场征途一场豪赌,何淼淼誓要破开迷障,做那走向青云之巅的胜者!

侯府遗珠

《侯府遗珠》 一梦醒来,林婉发现自己居然成了一个与家人失散且丧失记忆的小孩子。 数年后,林婉才知道自己居然是震南侯府嫡出二房的掌上明珠。

未来兽世:美人娇宠,多子多福

《未来兽世:美人娇宠,多子多福》 桑落意外跌落万年后,纯人类早已灭绝,基因进化后的兽人占据世界统治地位,他们骁勇善战,拥有着近乎完美的强壮体格与非凡战斗力,唯一的缺点是,雌性稀少。 雄性兽人成年之际会爆发情期,若无雌性安抚则会狂躁发疯,当拥有sss级引导能力的唯一纯人类少女来到未来兽世,整个大陆都疯狂了。 当得知她天生好孕体质,能为绝嗣王兽孕育顶级纯血后代,各方大佬更是争相献媚抢破了头颅,只为能够得到美人青睐,和她造娃养崽崽……

澹春山

春山澹冶而如笑,从累死的社畜到知府家的千金,檀悠悠非常稀罕现在的好日子。 呼奴使婢、山珍海味、岁月静好,她所欲也!当嫡姐把不想要的婚事推过来时,她正好梦见一只香喷喷的烤鸡腿,糊里糊涂应了一声好。 从此,不想宅斗的咸鱼遇上冰火两重天的夫婿,一切都变得不同起来。

亿万盛宠只为你

那晚她被灌醉了,他偷吃了她的小嘴,然后食髓知味,时不时地玩偷袭。 “尹少桀,你干嘛亲我?”终于,在他不知道偷吻了她多少次后,她发现了。 然而,恶魔邪气一笑,“你是我老婆,我为什么不能亲你?” 他们是青梅竹马,在家人的算计下订了婚,从此同住一间房,共睡一张床。 “尹少桀,你好变态!” 他眯眼,“你说什么?” “我说你好变……唔唔唔!”小嘴被堵住了。 他把她壁咚在床上,“偷亲你就叫变态?那我还有更变态了,你要不要试试……” 【男女主对彼此一心一意,身心干净。】

六宫凤华

狠辣无情的谢贵妃,熬死所有仇人,在八十岁时寿终正寝含笑九泉。不料一睁眼,竟回到了纯真善良的十岁稚龄。 仇人再一次出现在眼前……算了,还是让他们再死一回吧!

簪头凤

《簪头凤》 陆皇后生前最大的遗憾,就是没能顺利晋级做太后。 睁开眼,重回韶华之龄。 当然是踹飞狗男人,有仇报仇。 万万没想到,报仇的路上,有一双暗沉的眼眸盯上了她……

重生九十年代小村庄

重生到六岁的赵大鹅,面对重男轻女的父亲,恶毒无比的三婶,做惯了家长的爷爷,心狠手辣的奶奶,人面兽心的姑姑,口是心非的大伯,整天装疯的三叔,闹离婚的大娘,唯唯诺诺的母亲和嗷嗷待哺的妹妹,这个日子怎么过,才能不家破人亡? ……多年后,赵大鹅喝了一口茶,慢慢的说着那句令她委屈的话:“没办法,家里就算剩下我一个人了,我也得活下去不是?我一个小女生,硬被他们折腾成了首富,我也不想做有钱人,有钱人的日子,太枯燥了……”

大清贵人

剩女姚佳欣穿越雍正后宫,成了一位年方二八……啊不二十八岁的无宠病弱老贵人,这个年纪好、这个年纪妙,不用争宠、不用宫斗,直接进入养老生涯。 然而,姚佳欣发现,咱们的四爷大大居然是重生的!老贵人瑟瑟发抖,唯恐掉马被宰。 重生的四爷提前十三年登上皇位,君威无人敢逆,吊炸天大杀四方,却十数年饱受失眠症折磨,不得解脱。 突然有一天,他发现了一只安眠药精……老贵人:哦,原来我拿的是甜宠剧本? 雍正四爷:你是朕的安眠药精~这是个没心没肺、不求一心、但求享乐,却终获一心的故事。 已完结作品:《穿越之败家福晋》《大清佳人》《清宫妾妃》《大清帝女》《清宫答应》《穿越之温僖贵妃》。

亲妈重生在七零,带着崽崽杀疯了

重生回到丈夫私奔那天,季珍兰不忍了。上辈子她为渣男耗尽一生,连累儿女凄惨半生。 这次她直接拎着搓衣板堵厂门,当众休夫:“这破烂货,白送!”转身帮女儿退掉包办婚姻,带着三个娃奔赴三线。 开食堂、搞承包,辣椒油拌饭香飘十里。大女儿赚钱有一手,儿子成了厂里的技术骨干,三女儿高考状元。 媒人踏破门槛:鳏夫厂长为你学煲汤,供销社主任天天送肉票!季珍兰翘着脚数钞票:“男人?不如我这盆酸菜鱼实在!”直到那个替她挡过刀的男人,下雨天默默的把一把雨伞倾向她这一边,自己淋湿了一身浑然不管…… “妈,苏叔叔想当我后爸吗?”儿女扒着门框悄声问。

画堂归

《画堂归》 新书《玉金记》已开,欢迎试读…… 本文清流正剧风。 讲的是一介小孤女只身复仇的故事……

乱世孤女,苟命日常

一朝穿成陌生王朝京都侯府里一表八千里的投亲小孤女,住的是下人房,缸里没有一粒粮,兜比脸干净,啥啥都得靠府里小姨夫妻苦接济,李瑶光觉得自己的穿生就是一大写的杯具。 好不容易靠着金手指小有余财了,结果晴天霹雳一声响,胡狄破关南下,彼时偌大的京都空荡荡,皇帝老儿早就带着他的老婆臣子们跑光光。 乱世逼临之际,李瑶光为苟小命,不得不撸起袖子,给系统空间囤满金银财宝布盐粮,拉上断腿的姨夫,带上柔弱的小姨,背上年幼的小表弟,开始了这乱世飘摇中的惊险大逃亡。

腰软娇娇超好孕,被绝嗣暴君逼嫁

【女主前期强取+男主后期豪夺+甜文+生子系统+团宠+双洁】 纪青梧完成系统指派给自己的任务,为绝嗣将军生子。事后,她却带着孩子消失,过上隐居生活。 纪青梧手握生子系统,专治女子不孕之症,成为小镇上备受尊敬的神医。 却不想,意外被家中长兄认出,纪青梧重返临安城,做回家中最受宠的五姑娘。 在皇城中,全城的世家女眷都得知纪府失踪多年的嫡女,带着生父不详的野孩子归家,等待看她笑话的不在少数,有甚者,嘲笑她再嫁艰难。 但侯府长媳、宰相之女、永王妃、华昌长公主......这些身份贵重的女子,都与纪青梧交好,且皆有喜脉诊出。 至此,纪家五姑娘“好孕锦鲤”的名号打响,重金求子、重礼求娶的,把纪家门槛踏破。 可当她择婿嫁人后,孩子亲爹找上了门。 那人已称帝,龙袍被斜雨打湿。 “夫人,今夜云厚雨急,朕借宿一晚。” 自那以后,北黎新帝的帝王本纪被史官上添了一笔。 【武肃帝钟爱美妇,入夜雨落,必召臣妻纪氏在侧】 不久后,史官又涂抹纠正。 【武肃帝与明德皇后琴瑟和鸣,夜夜必宿皇后身侧】 关于人设: 女主假柔弱真头铁,遇事硬刚; 男主假清高真沉沦,步步退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