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陌生人

    莫天扬的崛起，像一根尖锐的刺，深深扎进了莫老三一家心里。曾经被他们肆意欺凌、踩在脚下的穷小子，如今竟摇身一变，成了村里人人羡慕的对象！


    反观自家，不仅白白损失了十几万的“横财”，更在村里颜面扫地，连头都抬不起来。这份嫉妒、怨恨与懊悔，如同毒蛇般啃噬着他们的心。


    而莫天扬的大院里，却完全是另一番景象。每到饭点，欢笑声、谈闹声隔着老远都能听见，那蓬勃的生气与莫老三家的阴郁形成了刺眼的对比。


    短短一个多月，莫天扬身上究竟发生了什么翻天覆地的变化？这巨大的反差，让许多村民既羡慕又百思不得其解。


    “天扬，你是不知道，现在村里多少人削尖了脑袋想来你这儿干活！”饭桌上，陈宏利笑着开口，“我家门槛都快被踏平了，都是托我来说情的。”


    他这一开头，曹勇、胡标等人也纷纷附和，一脸无奈又带着点自豪。原来家家户户都一样，这几天上门的人络绎不绝，都想沾点光，给自家或孩子谋个差事。


    莫天扬放下筷子，温和地笑了笑：“大伙儿都看到了，眼下这点活计，咱们这些人手足够了。让大家再等等吧，往后真需要添人手，我肯定优先通知乡亲们。”


    胡标叹了口气，道出了大家的心声：“穷怕了呀，谁不想多攒点钱？给娃儿说门亲事，置办点家当，都是压在心上的石头。”这话引起了共鸣，饭桌上响起一片深沉的叹息。在座的，谁家没有为儿女的婚事愁白了头？


    “陈峰，听说今儿有媒人上你家给宏利说亲了？真的假的？”有人好奇地问。


    陈峰看了一眼身边有些不好意思的儿子陈宏利，感慨道：“是啊，就从他拿回那六千块钱开始，这几天媒人就没断过。所以说啊，”他转向莫天扬，语气真诚，“天扬你给了大家伙希望！只要你能把这事干成干好了，咱青木村的小伙子，还愁娶不上媳妇？”


    陈宏利嘿嘿一笑，赶紧岔开话题：“哎，说点新鲜的！我刚出去那会儿听说，莫老三住院了！据说是知道天扬给大家发了工钱，一口气没上来，气病的！”


    “呸！活该！”曹勇啐了一口，“当年莫叔帮衬他们多少？老了病了，他们就翻脸不认人，这是现世报！”


    气氛正热烈，一直没怎么说话的王婶搓了搓围裙，脸上带着忧虑，欲言又止：“天扬……有件事，我琢磨着得跟你说说，就是不知道该不该……”


    莫天扬看向她，神色认真：“王婶，这里没外人，有啥事您直说。”


    王婶这才压低声音道：“就前两天，我看见个生面孔在咱们菜地那边晃悠，拿着个相机，对着菜地咔咔地拍。我起先还当是谁家亲戚来串门，可连着两天了，大清早和傍晚，都能瞅见他鬼鬼祟祟在那儿转悠。我悄悄打听了一圈，村里没人认得他，不是谁家的亲戚！”


    这话一出，饭桌上欢乐的气氛瞬间凝固了。所有人的脸色都变了。这段时间经历的种种风波，特别是黑虎团伙的阴影，让每个人的神经都绷得紧紧的。如今村里突然出现这么个形迹可疑的陌生人，如果是莫老三家不死心派来的，或是黑虎的余孽……


    一股无形的寒意，悄然笼罩了原本温馨的院子。


    “天扬，这几天千万别进城！要去菜地，一定得把青狼带上！”陈峰语气凝重，目光投向不远处。


    青狼正趴在地上，专心致志地啃着一根硕大的骨头。它仿佛听懂了陈峰的话，猛地抬起头，冲着莫天扬方向低沉而有力地“呜嗷”了两声，眼神里透着十足的忠诚与警惕，仿佛在说：有它在，万事无忧。


    青狼这通人性的反应，让在场的人无不感慨。胡标摇着头，叹息中带着鄙夷：“唉，就莫老三家那德行，真连这通灵性的畜生都不如！”


    ……


    千里之外，燕京。


    一座占地广阔的豪华别墅内，颜若曦正低头凝视着手中的一叠照片，美眸中充满了惊讶与好奇。


    别墅大门轻启，一位精神矍铄、白发如银的老人走了进来。他一眼就看到沙发上专注看照片的孙女，脸上露出慈祥的笑容：“若曦丫头，什么事这么急，非得让人接爷爷过来？你爸妈和弟弟呢？”


    颜若曦立刻起身，像只欢快的小鸟迎上去，亲昵地挽住爷爷的胳膊：“爸妈带弟弟参加应酬去了。爷爷，快来看看这个！”她拉着爷爷坐下，将照片递过去。


    老人接过照片，一张张翻看，起初带着点漫不经心的调侃：“又跑哪个乡下拍风景了？啧，这菜长得倒是不赖……不过现在种菜啊，‘科技与狠活’太多，产量高、样子好，味道嘛，就差强人意了，农药残留也够呛。”他语气里带着对现代农业的嘲讽。


    颜若曦脸上却绽放出神秘的笑容：“爷爷，如果我告诉您，这些蔬菜瓜果，除了农家肥，别的啥都没用，而且……是种在贫瘠的沙地里长出来的，您信不信？”


    “沙地？啥都不用？”老人明显一愣，随即失笑，“丫头，别逗爷爷了！就照片里这菜的长势，一般的大棚都未必种得出来！”


    “咯咯咯……”颜若曦笑出声来，“爷爷，真没逗您！这些照片，就是从青木村拍回来的！”


    “青木村？！”老人脸上的笑容瞬间凝固，眼中爆发出难以掩饰的震惊！为了找到孙女的救命恩人，他费了很大力气才查到莫天扬。那孩子的窘境他清楚，能在那种情况下毫不犹豫地救人、垫付巨款，还能培育出“仙品豆芽”，甚至在沙地里尝试种菜……他对这个素未谋面的年轻人，早已心生好感与好奇。但眼前照片上这郁郁葱葱、果实累累的景象，才短短一个多月？这完全超出了他的预期！


    他猛地站起身，拿着照片在宽敞的客厅里来回踱步，将每一张都凑近了反复细看，手指轻轻摩挲着照片上饱满的果实和粗壮的根系，声音带着难以置信的激动：“若曦……这……这真是那姓莫的孩子种的那片沙地？”


    “千真万确，就是他！”颜若曦用力点头。


    老人停下脚步，看着照片，长长地吁了口气，脸上满是叹服：“这小子……还真是让人刮目相看！”他这句由衷的赞叹，分量极重。


    颜若曦心中微动，深知能让阅人无数的爷爷如此评价，即使在顶级圈子里也屈指可数，而莫天扬，一个远在乡下的青年，竟已得到爷爷数次赞赏。


    “爷爷，还有件事，您肯定更感兴趣！”颜若曦眨眨眼。


    “哦？还是关于那个莫天扬？”老人果然被勾起了兴致。


    “嗯！”颜若曦点头，“您了解沛川那边的情况，普通打工的，一个月刨去吃住，能攒下三四千就算是高工资了，大多也就一两千。”


    “这跟那孩子有什么关系？”老人一时没反应过来。


    “您忘啦？他在村里雇了些老人帮忙啊。”


    “记得，管饭嘛。”


    “就在前几天，他给那些老人发工资了！”颜若曦加重语气，“男的每人三千，女的每人两千！还有一个年轻后生，拿了六千！”


    几千块，对颜家这样的门第而言，或许只是一顿寻常饭钱。但老人深知，在沛川那样的地方，六千块意味着什么！那是普通农家半年的积蓄！


    “这么多？！”老人脱口而出，眼中闪过一丝惊讶。但随即，他联想到那“仙品豆芽”在沛川动辄近百元一斤的身价，莫天扬日进斗金完全可能，便释然地笑了：“也是，他有这个实力。不过……这孩子心是真善，对村里老人一点不吝啬。啧，我倒是真想见见这个小家伙了。”


    颜若曦杏目一亮：“那我们什么时候过去？”


    老人看着孙女跃跃欲试的样子，了然地笑了：“我就知道你按捺不住了。但现在过去，你以什么名头？等他的蔬菜上市，咱们再找个合适的时机过去。”


    他顿了顿，神色认真起来，提醒道：“记住爷爷的话，农村不比城市，那里的人情世故、邻里关系盘根错节，对陌生人的警惕心……不是你能想象的。贸然前去，未必是好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