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6章 觐见太后、我这是穿书了？！

    且说舜英这一路坐着轿子行至神武门——也就是紫禁城的后门，没错，嫔妃入宫，可没资格走正门。


    进了神武门后，轿子略略一顿，便听到外头传来微哑的声音。


    “奴才是承乾宫首领太监贺圣朝！恭喜娘娘已经入了宫。”


    首领太监？也就是说她日后的大管家喽？舜英略略掀开一点轿帘，只瞧见是个三十岁上下、脸面白净、长得还算周正的太监，这贺圣朝手持拂尘，面貌谦恭。


    记得佟府门前，众宫女太监便是以此人为首。


    她微微颔首道：“带路吧。”


    “嗻！”贺圣朝起身走到轿子跟前，低声禀奏：“娘娘，咱们得先去宁寿宫，待您给太后娘娘磕了头、全了礼数，奴才再伺候您回承乾宫。”


    这些流程，舜英自是省得。


    “都快些，别误了给太后请安。”舜英催促道，从天不亮忙活到日上三竿，虽不觉饥馑，但腹内空空，她有些馋了。


    “嗻！”贺圣朝理会挥着拂尘催促道，“脚步麻利些！”


    然后舜英顿觉轿子有些摇摆不定，便又听那贺圣朝呵斥：“别光顾着快，稳当些！仔细晃晕了娘娘，有你们好果子吃！”


    舜英：那倒是不至于。


    约莫行了半个时辰，轿子便缓缓停了，然后稳稳落了地。


    翟舆落在了宁寿宫巍峨华美的宫门外，门外宽阔的甬道上还停着大大小小、规制不一的暖轿、明轿——明轿便是三百六十度全景天窗的轿子，就是简简单单一把太师椅，不过前后加了杆子，能够被抬起来。


    今日寒风飕飕，还有人坐明轿——应该是位份不高。


    舜英只是略略一忖，便被首领太监贺圣朝与教引嬷嬷撷芳一左一右搀扶着走进了宁寿宫内。


    倒不是她架子大，还得俩人扶，主要是配朝服的花盆底鞋格外高——她素日里只穿一寸的，今日这鞋子足足有三寸高。


    这一世舜英是早产儿，身高完全没得上一世比，甚至比现代世界也就是第一世的时候也要矮了些。


    当然，这是跟自己比，但若跟家中姊妹比，她着实算得上高挑了。哪怕只穿一寸花盆底鞋，也有一米七了，若穿三寸的……


    未来得及多想，便看到了一座异常恢弘大气的殿宇，高高的匾额上赫然是“养性殿”三个斗大的字。


    舜英：？？？？


    这一瞬间，舜英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花了眼。


    然而，她心里明白，自己六时敏锐，断无看走眼的可能性。


    “养性殿？”舜英口中喃喃。


    贺圣朝笑容堆满眼角眉梢：“回娘娘，这是宁寿宫正殿，又华丽又敞亮。不过太后娘娘入冬前就搬进后殿乐寿堂了，乐寿堂有火墙，地气暖和。”


    舜英嘴角都要抽搐了，搞什么鬼嘛！


    宁寿宫起初虽然的确是康熙为嫡母孝惠章太后所建，但是！神马养性殿、乐寿堂的，这是乾隆给自己退休做太上皇才建造的！


    咋滴？宫殿穿越了？！


    不，唯一的可能就是——这根本不是历史上的清朝，而是某本书里的清朝——要不然不会有这种bug!


    舜英神情有些恍恍惚惚，穿越二十三载，今日才察觉，我特么这是穿书了啊？！


    至于舜英为什么记得这么清楚，因为她第一世时候去故宫旅游过，导游介绍得清清楚楚！甚至这养性殿依稀还是记忆中样子，只不过少了许多历史的痕迹，如今瞧着很新。像是才建了没几年的样子。


    “娘娘可是乏累了？”贺圣朝小心翼翼问。


    我是心累啊！


    撷芳姑姑颇有深意地道：“娘娘可得打起精神。”


    舜英意识飞快回笼，现在不是纠结自己是穿清还是穿书的时候，想想外头那一溜排的轿子，想也知道乐寿堂内的妃子怕是能凑五六七八桌麻将了！


    孝惠章太后……啊不，人家还没死，如今得尊称仁宪皇太后、母后皇太后。


    收敛心神，舜英忙不迭朝着后殿而去。


    沿着抄手游廊兴行至寿堂前，此堂面阔七间，虽不及养性殿高大巍峨，但也十分华美，黄色的琉璃瓦上覆着洁白的积雪，殿前的金柱在阳光下光华熠熠。


    很快便有身穿蟒服的太监前来接引，乐寿堂正门中开，舜英被蟒服太监亲自引领者进了东侧暖阁。


    舜英只觉得暖香氤氲，抬眼定睛一瞧，坐在最上头、一袭绛紫色团凤缂丝旗服的老太太，不消说便是皇太后博尔济吉特氏了。


    至于其他人，在舜英进来之时，绝大多数便已经起身侍立于左右两侧，唯独一位着金黄色牡丹缠枝旗服、容颜憔悴的女子还端坐在一旁。


    舜英自然猜得到，此人必是贵妃钮祜禄氏。


    新妃入宫，要向太后行三跪九叩大礼，除非位份比妃子高，否则岂能大咧咧坐一旁看着她磕头行礼？


    礼数撷芳姑姑早已教导过，尤其是第一次觐见太后的大礼，舜英已经不止练习过多少次了。


    徐步近前，行至皇太后身前一丈内，果不其然此处已经铺了厚实的蒲团。舜英微微一提朝袍，端端正正跪下，却并不俯身，而是抬手抚摸朝冠边缘。


    朝冠沉重，若是低头叩拜，即使不掉，也会歪了。所以这叩首大礼，就用摸冠代替，摸三下，代表磕三个头。


    而后起身，再跪，再抚摸朝冠。


    如是三回，便算是完成了三跪九叩的最高规格礼数，最后口称“太后万福千岁”。


    舜英的礼规规整整，落落大方，太后看在眼里，亦是暗暗赞许，“平身吧。”


    太后的目光凝聚了舜英的脸上，久久难以挪开，良久之后，才发出赞叹之声：“你……样貌与以前大不相同了。”


    此时此刻，目光落在她那副皮囊上的人不在少数，许多眼神都要化作实质了。舜英面不改色，她这一世的容颜比起第一世自是好了许多，但比起第二世……就呵呵哒了。


    罢了罢了，何苦拿凡胎肉体比仙人之躯呢？着实是给自己找不痛快。


    更何况，这又不是修仙界，没那么多绝世美人。


    太后复又呵呵笑了：“我都快认不出来了。”


    太后很少自称“哀家”，素来是“我”来“我”去，而这宫里，也没人敢挑太后的错。


    舜英唇角带笑，“年岁见涨，容颜有所改变，也是常有的事儿。”


    太后用欣赏的目光端详着新妃佟佳氏的眼角眉梢，“真是女大十八变啊！当初，你也只是个眉清目秀的小丫头，如今竟出落这般出挑，皇帝有福气啊！”


    是，康麻子有福气，我就比较没福气了！舜英面带微笑，心里阴阳怪气康麻子。


    “太后谬赞了！”舜英面无羞赧，只是微微垂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