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章 宜妃：气死我了！

    太后也是爱美之人，便冲着舜英招手：“到我身边来。”


    舜英应了一声“是”，便徐步至太后身前，她眉宇含笑，近距离望着这位老太太。五十来岁的人，搁在现代着实算不上老，但在这个时代，已经是做曾祖母的年纪了。


    太后观之不过四十许，头发浓密，乌黑的发间只有零星几根白头发，梳着平整光滑两把头，头上簪着红宝石凤钗、点翠牡丹等华美饰物，耳上是三对东珠耳环，那东珠硕大圆润，一看就跟她的东珠不是一个级别！总之，是个富贵老太太。


    太后拉起舜英的手，轻轻抚摸，又指着陪坐一侧的女子道：“这是贵妃钮祜禄氏。”


    舜英手被太后拉着，不好抽回来，只好屈了屈膝盖，低眉道：“给贵妃娘娘请安。”


    贵妃面容憔悴，但笑容可亲，眼睛亦是直直打量着舜英的眉眼，眼中难掩惊叹之色，“都是自家姐妹，不必多礼。”


    太后笑呵呵道：“是了，我记得，你有个姐姐嫁给了贵妃的侄子。你们也算是一家人了。”


    舜英小声纠正道：“是，臣妾的三妹嫁给了佐领之子宽保。”


    太后怔了怔，这才又想起佟妃的年岁，便呵呵一笑，扫了一眼鸦雀无声的众人，于是挥手道，“都坐吧。”又对舜英道，“你坐我跟前。”


    正准备落座的咸福宫妃博尔济吉特氏：……


    咸福宫妃还没回过神来，荣妃马佳氏已经拉着她退了一步，叫咸福宫妃坐在了自己的位子上，而荣妃亦顺延往下，坐了僖嫔的椅子。僖嫔自然不至于罚站，角落里的卫嫔忙不迭让出了自己的绣墩。可绣墩哪有椅子坐着宽敞？僖嫔悻悻然。


    今日在场的，位份最低也是嫔，自是不至于连个位子都没有。何况太后都叫众人坐了，又怎会有娘娘罚站呢？很快便有宫女又抬了个绣墩过来给卫嫔。


    在场人虽多，倒也坐得整齐优雅。


    太后端坐在罗汉榻上，左右两侧各一溜四张太师椅，椅子两两之间还设了小茶几，几上有精致的点心和反季节的香果。舜英才刚落座，便有宫女麻利地奉上了茶水。


    舜英正要喝口茶润润喉，却发现仅一茶几之隔的一位宫妃正毫不收敛地瞅着她的脸。


    喂喂喂，还没看够啊？


    太后笑着打趣：“这是咸福宫妃，小名萨仁，你叫她小月亮就是了。”


    萨仁是蒙语月亮的意思。


    想也知道，这位是科尔沁亲王之女，虽无封号，但在太后这里，座次仅次于贵妃。


    舜英忙垂首道：“萨仁姐姐好。”


    博尔济吉特萨仁笑容灿烂，“佟妹妹好，不知妹妹名字叫什么？”


    “舜英。”她连忙报上名号。


    太后看向贵妃，贵妃钮祜禄氏连忙解说：“有女同车，颜如舜英（yāng）。”这舜英是原指木槿花，又可指容颜如花姣好。


    贵妃之下一位姿容绝艳的宫妃面含些微怅然道：“佟妃容颜如花，这个名字着实恰如其分。”


    贵妃面带微笑说：“这是宜妃。”


    舜英见她容颜不俗，便客气地道：“宜妃姐姐好。”


    宜妃拿绢子掩了掩口鼻，眉眼带着惊诧之色，她声音也陡然高了好几度：“哟，可不敢当！佟妃的姐姐那可是孝懿皇后！”


    舜英：？？？我跟你客气，你倒是跟我不客气了是吧？


    舜英收敛笑容，冷冷淡淡说：“哦，宜妃好。”


    宜妃：……


    见宜妃艳丽的脸蛋隐隐发青，众人不少心底窃笑，却不成想，冷不丁冒出“噗嗤”一声。


    众人顺着声音望去，不免带了几分看好戏的神色。


    舜英也瞥了过去，是个坐在绣墩上、容貌不显、年纪也不轻了宫嫔，瞧着位份不高，竟敢嘲笑宜妃？有胆色。


    贵妃钮祜禄氏扶额，“僖嫔，你若是乏了，就向太后跪安。”


    僖嫔忙不迭站起来，朝着太后屈膝行礼，“嫔妾失礼，还请太后恕罪。”


    舜英：是个没眼力劲儿的，向太后请罪是应该的，但也得向宜妃陪个罪吧？


    贵妃又怒瞪了她一眼，僖嫔这才回过神来，忙朝宜妃屈膝一礼，“嫔妾不是有意的，还请宜妃娘娘见谅。”


    宜妃鼻孔出气哼了一声，却也没再计较什么，毕竟就算不给僖嫔面子，也得给贵妃三分脸面吧？


    太后摇了摇头，复又欣赏着舜英的脸，“僖嫔也是宫里老人了，就是心直口快了些。”


    都是老人了，在宫里这么多年，还没长进？舜英暗笑，面上却只是点了点头，忽的却想起僖嫔貌似是姓赫舍里氏的……记得宫里还有个赫舍里氏妃子，是元后的妹妹来着，怎的赫舍里妃不出声，却是贵妃提点僖嫔？？


    太后有指着左右几个妃子一一介绍，“这是惠妃、这是荣妃、这是德妃。”


    惠妃脸蛋圆圆，瞧着很和气，荣妃身量纤细，眉眼含笑，德妃则年轻些，面容白净秀雅，瞧着温婉柔和，三人纷纷点头示意，表现得十分亲和。


    纵然知道，内务府懈怠朝冠一事怕是有四妃中某人在里头使坏，舜英亦点头示意，不露异色，只暗暗记下。


    除此之外，太后便懒得多介绍了，还是贵妃细心，忙又指着那几个坐绣墩的宫嫔一一介绍，僖嫔赫舍里氏、端嫔董氏、敬嫔王氏、安嫔李氏以及卫嫔。


    几个嫔随着贵妃的介绍，依次起身朝着舜英做万福礼，直至卫氏。


    舜英端详着卫氏，此刻方才察觉，卫氏的确容颜不俗，虽然脸蛋已经不够细嫩，但眉眼生得着实不俗，不但皮相绝佳，骨相亦是出众，甚至略胜宜妃一筹。只不过宜妃光彩华丽，仪态娴雅，而这卫氏眉宇低敛，唇角带三分苦相，穿着打扮亦老气……


    见舜英如此打量卫氏，宜妃轻笑道：“卫氏年轻的时候，那叫一个艳绝六宫，比起佟妃怕是也毫不逊色。”


    听得此言，卫氏惶恐得脸色都煞白了，她连忙道：“嫔妾如何能跟佟妃娘娘比？”


    舜英蹙眉，这个宜妃，好端端的欺负卫嫔作甚？人家跟你有仇啊？！


    见佟妃面露不悦，卫氏更加惶恐了，一时间张皇无措，双腿都有些发软，险些都要跪下了。


    宜妃掩唇嗤嗤笑了，“跟你玩笑两句罢了，卫妹妹也忒胆小了！”


    舜英淡淡说：“许你吓唬人家，还不许人家害怕啊？”卫嫔胆小，不是你吓唬人的理由。


    被怼了一脸的宜妃笑容尬住，心口顿生怒火，这个佟妃……好生牙尖嘴利！


    贵妃叹了口气，只笑着说：“佟妹妹和宜妃妹妹都是快人快语，日后熟悉了也就好了。”复又对卫氏道，“不关你的事儿，一边儿坐下吧。”早知道就不做介绍了。贵妃心道，卫嫔也不容易啊。


    “是。”卫氏面露感激之色，忙不迭缩回去坐在了绣墩上。


    太后笑着打趣宜妃：“从前宫里属你伶牙俐齿，如今佟妃也是这样的性子，以后你可就有伴儿了！”


    宜妃心里又气又恼，谁稀罕这种伴儿啊？可面对太后，再“心直口快”的宜妃也得赔笑脸，“是呢，臣妾可高兴了。”


    见状，舜英没忍住，笑得嘴角翘起、眉眼弯弯。


    宜妃：气死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