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 经济垄断
“长城”号的成功试航，像一针强心剂，注入了整个国家的血脉。
海军司令部连夜开会，以“051”型驱逐舰为核心，一份雄心勃勃的远洋舰队发展规划被迅速制定出来。
与此同时，在第七研究院的深处，由陈致远亲自挂帅的潜艇技术攻关小组也取得了突破性进展，一种全新的、远超现役水平的潜艇设计方案已经成型。
整个国防工业体系都沉浸在一种昂扬的奋进氛围之中，仿佛已经看到一支强大的蓝水海军，正从图纸走向深蓝。
然而，就在这片热火朝天的景象之下，一股来自外部的寒流，正以超乎想象的速度席卷而来。
最高层的一间会议室里，气氛凝重如铁。
老将军、肖振，以及几位核心部门的负责人都正襟危坐，每个人的面前都放着一叠厚厚的文件。
“岂有此理！简直是强盗逻辑！”
肖振一巴掌拍在桌子上，震得茶杯嗡嗡作响。
他指着一份翻译过来的报纸，上面用加粗的标题写着：“东方的红色巨龙正在亮出獠牙！”
“他们自己有几百艘战舰，航母编队天天在别人家门口晃悠，现在我们才造了一艘自卫的驱逐舰，就成了‘威胁’？这是什么狗屁道理！”
肖振的胸膛剧烈起伏，这位海军司令的愤怒几乎要点燃空气。
一位负责外交的同志脸色同样难看，他沉声补充道：“情况比想象的更复杂。以美国为首的西方国家，已经联合向我们发出了措辞严厉的外交照会，指责我们‘打破地区军事平衡’，要求我们立刻停止‘危险的军事扩张’。”
“这还不是最糟的。”
他顿了顿，拿起另一份文件，“最糟的是，连老大哥也下场了。”
“什么？”在场所有人都吃了一惊。
“就在昨天，毛熊的外交部发言人公开表示，他们认为我们目前的发展重心应该是经济建设，而不是‘不切实际’地追求大规模的海军力量。他们‘建议’我们保持克制，不要引起不必要的国际紧张局势。”
这番话像一盆冰水，浇在了每个人心头。
如果说西方国家的指责是意料之中的敌对，那么“老大哥”的背刺，则让人感到一阵刺骨的寒意。
他们显然不希望看到一个拥有强大自主国防力量的邻居崛起。
“他们不仅在舆论上施压，”外交同志的声音愈发沉重，“他们还将矛头，直接对准了陈致远同志。”
他翻开一份情报摘要：“西方媒体正在大肆渲染，将陈院长描绘成一个‘战争狂人’，一个‘一心只想制造毁灭性武器的危险人物’。”
“他们试图将我们正常的国防建设，歪曲成陈院长个人的野心，以此来割裂我们的科研人员和国家的关系。毛熊那边虽然没有这么露骨，但也通过一些非官方渠道，旁敲侧击地表示，希望我们能‘管束’好我们的顶尖工程师。”
“放他娘的屁！”
肖振再次怒吼，“他们怕了！他们就是怕致远同志！他们怕我们掌握了真正的核心技术，再也不用看他们的脸色！”
愤怒归愤怒，但现实的压力却如山一般压了下来。
很快，这种压力就从外交层面，传导到了经济和工业领域。
赵刚的办公室里，电话铃声响个不停，但他接到的，却全是坏消息。
“什么？瑞士那批高精度机床的合同，他们单方面撕毁了？理由是‘出口管制’？”
“喂？西德的特种滚珠轴承也断供了？不是已经付了定金吗！违约金他们愿意三倍赔偿？”
“捷克的也一样？该死！”
赵刚一拳砸在桌子上，满脸通红，额头上青筋暴起。
他看着墙上那张巨大的项目进度表，上面原本一个个已经确认的采购项目，现在被划上了一个又一个刺眼的红叉。
“完了……全完了……”
一个负责物资采购的干部瘫坐在椅子上，声音里带着哭腔，“我们为了‘051’后续舰和新潜艇项目，向国外订购了上百种关键材料和设备。现在，百分之九十的合同都被单方面中止了！剩下的百分之十，价格也涨了五倍以上！他们这是要活活掐死我们！”
另一位财务负责人脸色惨白地递上一份报告：“赵主任，上级刚刚发来通知，由于对外贸易额急剧下滑，国家外汇储备非常紧张。”
“为了应对可能到来的全面经济封锁，必须优先保障民生领域。所以……原定拨给‘051工程’二期和潜艇项目的经费，暂时……无法下拨了。”
“什么？！”
赵刚猛地站了起来，双眼血红，“经费停了？那我们还搞什么？船坞里刚刚铺好龙骨的二号舰怎么办？潜艇项目怎么办？难道就让它们变成一堆废铁吗？”
办公室里一片死寂，只剩下沉重的喘息声。
每个人都感到一种深深的无力感。他们有全世界最顶尖的设计图纸，有最顽强的奋斗精神，但现在，却被卡在了最基础的材料和资金上。
这就是工业基础薄弱的代价，这就是在别人制定的规则里玩游戏的憋屈。
就在这股绝望的气氛快要将所有人吞噬时，办公室的门被推开了。
陈致远走了进来，他依旧是那身干净的中山装，表情平静如水，仿佛外界的惊涛骇浪与他无关。
“致远，你……”
赵刚看到他，嘴巴张了张，后面的话却怎么也说不出口。
他不知道该如何向这个为国家倾注了全部心血的挚友，描述眼前这个令人心碎的困局。
陈致远没有问发生了什么，他只是走到那张挂满红叉的进度表前，静静地看了一会儿。
“没钱了，也没材料了。”
赵刚的声音沙哑而干涩，充满了挫败感，“那帮混蛋联起手来，在我们的脖子上套了一根绳子，而且越收越紧。我们有全世界最好的技术，却连造船的钢板和螺丝都快买不起了！我……我真没用！”
陈致远转过身，看着双眼通红的赵刚，以及办公室里那一双双黯淡无光的眼睛。
他没有说什么安慰的话，只是平静地提出了一个问题。
“他们不想卖给我们，那我们，有没有想过卖给他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