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 战略布局
“卖？”
赵刚愣住了，以为自己听错了，“卖什么？我们有什么能卖的？卖给谁？”
“就卖他们想要的东西。”
陈致远的声音不大，却像一颗惊雷在死寂的办公室里炸响，“卖技术。卖给那个最想得到我们技术，又在背后捅了我们一刀的‘老大哥’。”
“你疯了？！”
赵刚失声叫道，他一把抓住陈致远的胳膊，“致远，那可是我们的心头肉，是我们领先全世界的资本！你怎么能想着把它卖掉？卖给那帮背信弃义的家伙？”
办公室里的其他人也都是一脸震惊和不解。
卖技术，这简直是自断臂膀，是把我们好不容易磨砺出的宝剑亲手交到潜在的对手手里。
“我没疯。”
陈致远看着激动的赵刚，眼神依旧平静，“首先，我们缺钱，非常缺。一笔足够大的资金，能让我们盘活整个项目，能让我们在被封锁的情况下，建立起属于自己的、完整的工业配套体系。”
“其次，我们面临巨大的国际压力，尤其是来自毛熊的压力。如果他们从我们的对立面，站到我们这一边，哪怕只是名义上的，西方的封锁网就会出现一个巨大的缺口。”
“可是，技术……”
赵刚还是无法接受。
“技术，是要分情况的。”
陈致远缓缓说道，“我记得，当初伊万诺夫他们来的时候，对我们‘昆仑’发动机的涡轮叶片技术垂涎三尺，对不对？”
赵刚点了点头，那群苏联专家当时的眼神他记忆犹新。
“我们可以把这项技术卖给他们。”
陈致远语出惊人。
“那我们自己的优势不就没了吗？”
一个年轻的技术员忍不住问道。
陈致远微微一笑，笑容里带着一种绝对的自信：“当他们费尽心力，终于仿制出我们第一代单晶涡轮叶片的时候，我们自己的第二代、采用定向凝固技术的叶片已经装机了。”
“当他们终于搞明白我们燃气轮机的工作原理时，我们采用全电推进的下一代动力系统，可能已经开始海试了。”
“我们卖给他们的，是我们的过去。而我们用卖过去换来的钱，投资的是我们的未来。只要我们前进的脚步不停，他们就永远只能跟在后面追赶，永远在为我们昨天的技术而惊叹。”
这番话，让整个办公室的人都呆住了。
他们这才明白，陈致远想的根本不是简单的技术交换，而是一场惊天动地的战略布局！
用已经落后一代的技术，换取宝贵的发展资金和外交空间，同时还能让对手陷入追赶的陷阱，为自己争取到更关键的发展时间。
这是何等的气魄和远见！
赵刚怔怔地看着陈致远，他感觉自己眼前的这个年轻人，脑子里装的根本不是什么技术图纸，而是一个包罗万象的宇宙。
任何看似无解的困局，在他这里，总能找到一条匪夷所思却又直指核心的解决之道。
“这个计划……太大了，我做不了主。”
赵刚深吸一口气，强行压下心中的震撼，“必须上报给老将军他们！”
“我跟你一起去。”陈致远点了点头。
最高层的会议室里，当陈致远将他那个“技术换市场”的庞大计划全盘托出时，即便是见惯了大风大浪的老将军和几位领导，也陷入了长久的沉默。
这个想法太大胆，太冒险了。
“致远同志，你的想法，我们明白了。”
一位主管经济的领导率先开口，眉头紧锁，“但是，风险太大了。技术是我们安身立命的根本，一旦泄露，后果不堪设想。毛熊的工业底子比我们厚得多，万一他们拿到技术后，很快就超越了我们呢？”
“他们不会。”
陈致远回答得斩钉截铁，“我准备出售的，是一整套围绕着‘051’现有动力系统和火控雷达的技术包。但这套技术里，缺少了最关键的几个核心算法和材料配方。”
“没有这些，他们最多只能仿制出一个性能只有我们七成的‘阉割版’。而这缺失的部分，恰恰是我们下一代技术的基础。他们想破脑袋，也想不出我们下一步会走向哪里。”
“这就像我们给了他们一本绝世剑谱，但只给了前七式。他们练得再炉火纯青，也永远无法领悟第八式的精髓。而我们的新剑法，恰恰是从第八式开始的。”
这个比喻，让在场所有人都听懂了。
肖振紧握着拳头，他第一个表态：“我同意致远同志的方案！憋屈！太憋屈了！我们不能因为怕狼，就自己把腿砍了！现在舰队项目等着钱下锅，外交上又被人堵着门骂，我们必须破局！致远同志的办法，是险，但也是我们唯一的生路！”
老将军一直没有说话，他深邃的目光始终落在陈致远的脸上，仿佛要看穿这个年轻人的内心。
许久之后，他才缓缓开口，声音沉稳而有力。
“致远同志，我只问你一个问题。你有多大把握，能确保我们永远领先他们一步？”
陈致远迎着老将军的目光，没有丝毫躲闪，他挺直了胸膛，用一种陈述事实的语气说道：
“报告首长，只要国家的需要还在，只要第七研究院还在，我们的脚步，就永远不会停下。我们的领先，不是一步，而是领先一个时代。”
这平静的话语中，蕴含着无与伦比的自信和力量。
老将军缓缓站起身，目光扫过全场，最终重重地一拍桌子。
“好！就这么办！”
他做出了最终的决断，“我们不能让我们的英雄，因为缺钱缺料而流汗又流泪！外交部去接触，告诉毛熊，我们愿意就‘某些先进技术’进行合作。”
“但是，我们要的，不光是钱和设备，我们还要他们在国际上，明确地支持我们捍卫国家主权的权利！”
命令下达，整个国家机器再次高速运转起来。
谈判的过程出乎意料的顺利。
当那份沉甸甸的技术清单摆在毛熊谈判代表面前时，他们脸上的傲慢瞬间变成了无法掩饰的震惊和狂喜。
他们做梦也想不到，自己想尽办法都得不到的东西，现在对方竟然愿意主动出售。
一笔史无前例的技术转让协议很快达成。
巨额的外汇和急需的工业设备，如同雪中送炭，涌向了共和国。
而就在协议签署的第二天，联合国的一场会议上，面对西方国家再次提出的、针对中国的无理指责，毛熊的代表一反常态地站了起来，义正词严地驳斥道：“任何主权国家都有权发展足以自卫的国防力量，这是不容置疑的权利！我们坚决反对任何形式的霸权主义和干涉主义！”
此言一出，全场哗然。
曾经压在共和国头顶最沉重的一块乌云，就这样在陈致远的翻云覆雨手之间，烟消云散。
不仅如此，它还化作了一场甘霖，滋润了干渴的国防工业，更为那艘即将远航的“长城”号，扫清了航路上最大的障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