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7章 粮尽

　　昨天攻城失利，连城头都没攻上去，蒙古兵就潮水般败退了，在城下留下了数百具残缺不全的尸体。

　　第三天，蒙古兵继续攻城，双方的战斗进行到如火如荼的地步。

　　下午，五寨堡西门吊桥己被砍落，“轰！”的一声巨响，几十个蒙古兵扶着一根巨大的撞木，重重地撞在西门那厚实的铁门上，那撞木的前面包着沉重的铁皮，一声声撞在门上，听了让人心惊。而且撞木上还蒙着厚实的牛皮，可以防备鸟铳弓箭，又可以保护牛皮下撞门的蒙古兵。

　　不过随着黄来福的喝令，城楼上扔下好几个火罐，正好扔在牛皮上，顿时牛皮和下面的蒙古兵烧起来。各个火人的滚地惨叫声加上烤肉的味道不断传来。

　　蒙古兵撞门的尝试失败。

　　远处，又有一大批的蒙古兵，喝着号子，推着几个如房屋般大小的战车，一步步地移来。这个战车，下面有坚固的底盘和中央，底下有可以转动的木轳辘。高达几层的木架如五寨堡城墙一样高，外面还包着牛皮。房屋里面，不知道躲藏着多少蒙古兵。

　　在和大明反复的战斗中，靠近大明边镇的很多蒙古部落，也学会了一些攻取城墙的器械手法，这种高达几层的战车，就是其中之一，除了可以侦察城堡内侧的情况，还可以登墙作战。

　　这几辆木屋战车，如云般而来，自然被城头的五寨堡军队所注意，立时几架火炮齐发，打散了其中三个，另其中有两辆，好容易冲到五寨堡城墙下。顿时，站在台上的那些蒙古兵兴奋起来，准备放下木板，踏上五寨堡城墙肉搏。

　　而且，木台最底层的蒙古兵也赶快出来，在牛皮的保护下，准备挖掘墙根。站在五寨堡城墙上，当然有死角，看不见下面这些蒙着牛皮的木屋。不过这些蒙古兵却发觉一点，五寨堡的城墙太厚实了，不但以青砖砌成，外面还包着那个叫啥子的水泥，加上天气寒冷，城墙冻得坚实，用个铁器拼命一挖，才有个细微的印痕。

　　他们估计，以他们手中简陋的挖掘工具，就算十天半个月，最多也只是挖出一些浅坑。对五寨堡城墙不可能有什么大的损害。

　　而且还有一点，五寨堡城墙和山西镇很多军堡不同，这里每隔几十步，城墙便会有一个探出的敌台马面，这个马面，和西方的棱堡很是类似，都是让城墙下不由死角。建敌台马面由于工程量大及财力问题，只在大明一些大城市才建有。不过五寨堡财力雄厚，这个马面，沿着城墙建有无数。

　　他们这边还没挖多久，马面上的鸟铳大箭就如雨而来，如果说有牛皮保护，还不怕的话，后来换成了火罐，无数的火罐而来，顿时那些挖墙角的蒙古兵便又成了烤肉。

　　不但如此，木台最上层那些蒙古兵在城上鸟铳箭雨的打击下，也是死伤惨重，虽说他们有皮盾的保护，也是没有什么决用，密密麻麻地站在木台上，连射箭还击都没有空间。最后，在五寨堡城墙上无数的火罐扔来，他们刚放下木板，准备登城肉搏时，整个火台己是被烧成了火台，无数着火的蒙古兵惨叫着摔倒下来。

　　攻城又失败。

　　在后方观战的著力特等人痛苦地闭上眼睛，才两天的战斗，蒙古联军己是损失了近千勇士，这仗，打得惨啊，五寨堡军队的强悍，出乎各人意料之外。

　　虽说死的都是炮灰部落的兵，自己部落的兵，还没有受到损失。但各个部落族长的争吵，让著力特头晕脑大，他内心升起了一股不详的预兆，此次自己来五寨堡，怕是啃上铁板了。

　　而且，最让他担心的，还是粮草问题，这次蒙古吉囊部前来抢掠，打的是就食于当地的主意，而且以往的蒙古人都是这样干的。在各人想象中，五寨堡富得流油，家家户户都有余粮，就是随便抢几个村镇，也够各人吃一段时间的了。

　　只是没想到，这个五寨堡和其它地方大为不同，百姓们全部都是住在围墙高厚的堡内，连一个几十户的小山村都没有看到。而且他们似乎是坚壁清野了，什么东西全部都搬走了。在五寨堡境内这两天，不要说抢到大批的粮草，就是一只鸡，也没有抢到。

　　到今天上午时，连三岔堡留守军队，整个蒙古军队七千余人，己经断粮了。勇士们没有吃喝，寒冬时节，战马也没有草料，如果再这样下去，五寨堡还攻不下的话，自己的蒙古军队，怕是要崩溃了。

　　摆在著力特等人面前的现实问题是，这个五寨堡，还要不要再待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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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争吵的结果是，五寨堡己经打到这个程度了，不能中途放弃不是？话是这样说，其实是著力特面子放不下。

　　不过卜失兔部首领卜勒图等人有言在先，如果再攻城的话，那得著力特部自己的族兵上了，他们的这些炮灰部族，这些天的攻城中，或多或少，族中都有损伤，如果再让他们攻城的话，他们就不陪了。

　　最后著力特决定，五寨堡城下剩余的五千五百多蒙古兵中，留下四千蒙古兵，监视五寨堡城。其余的一千多人，先四处抢掠，看能不能找到一些村镇，抢到一些粮草鸡鸭。如果还找不到没有防护力的村镇，那只得尝试攻击那些如三岔堡一样的厚实的农场了。只要能攻破一个，就足以解决几千蒙古兵的吃喝问题了。

　　此时抢掠对这些蒙古兵来说，己经不是那种发泄暴虐的快感，而是关系到自己的生存问题。再找不到吃的，还攻不下一个农场，除了杀马外，没有别的路可走。而没有马匹，意味着什么，几千蒙古人都知道。

　　不过让人失望的是，当天，那一千多蒙古兵，什么小山村也没找到，除了在五寨堡大菜园内抢到一些过冬的蔬菜，还有从五寨堡大畜场中捞到一些鱼外，什么东西也没抢到。除了首领级别的人，普通的蒙古兵，己经开始挨饿了，一些百夫长级别的人，也只分到一些菜鱼汤。

　　离开五寨堡又没面子，攻下五寨堡城也不用想了，看来除了攻下某个农场，没有别的路了。

　　又到了第二天。

　　五寨堡第一农场内，里面挤满了人。这里是五寨堡最大的农场，内有屯丁们五百人。此外还有屯丁们的家属们，整个农场，己经突破数千人口。加上第一农场附近就是五寨堡大畜场，还有副食品厂等。此次蒙古人的入寇，这些地方中的人，很多人都避入第一农场内。

　　加上大畜场内的鸡鸭猪等，还有副食品厂内的各种食品等，都搬入赶入了农场内，将一个农场内，挤得满满的。好在五寨堡第一农场经过数次扩建，眼下己经扩到了周三里的规模，这些人，倒全部落塞得下。加上农场内的小孩哭，鸡鸭叫，真是热闹无比。

　　在五寨堡第一农场的议事厅内，杨小驴烦恼地喝着酒，三个百总，还有农场总屯长何得礼和农场监管黄廷受在傍相伴。五寨堡扩军后，杨小驴身为黄来福的亲将，升为千总之衔，不过他没有战功，这千总的衔头前还是个试字。

　　这让杨小驴当然不满意，看到江大忠春风得意的样子，他一颗心不由憋得厉害，就是想立下一些战功，好将前面的试字去了，只是一直没有机会。

　　五寨堡第一农场离五寨堡城不远，这些天中，五寨堡的攻防战打得惊天动地，不说他每天就是在堡墙上眺望，观望五寨堡保护战进度，就是第一农场众多的屯丁及家属们，都是站到堡城上眺望。这些屯丁们当然是指望五寨堡没事，杨小驴却是希望有一些蒙古兵来攻打五寨堡第一农场或是其它农场，好让自己立下一些战功。

　　只是几天过去了，却是迟迟没有蒙古人来攻打某个农场，这让杨小驴好不无聊。

　　正在这时，忽然一个五寨堡战士部了进来，对杨小驴禀报道：“千总大人，第二农场传来烽火，有一千余虏贼，攻伐第二农场正急，希望千总大人增援！”

　　“好！”杨小驴猛拍桌面：“总算等到了，诸君，随我杀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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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寨堡第二农场名头虽仅次于第一农场，不过农场规模并不是很大，里面有屯丁三百人，都是受到两年的军事训练，战力之精，比山西镇城的战兵有过之而无不及。

　　这三百屯丁中，虽没有装备鸟铳火炮等火器，不过却装备有大量的弓箭，还有人手一只的刀枪等兵器。还有大量防守的擂石滚木等物。

　　第二农场有两个城门，此时，在东门城墙上，农场监管刘大制正声嘶力竭地指挥着屯丁们迎战，而农场总屯长丘洪马，则是指挥着农场内的青壮妇女们，救护伤员，搬运擂石滚木等物。依五寨堡的农场制，农场监管战里负责军事，总屯长负责杂务协助。虽有强敌在旁，但此时二人指挥都是有条不紊，并没有多少慌乱。

　　农场外，杀声，兵器撞击声，惨叫声不断。

　　吸取了三岔堡和五寨堡的经验，此次来攻打第二农场的蒙古兵中，集中了出来抢掠的一千五百多蒙古兵，除了后面纵马嚎叫，射箭掩护的五百蒙古兵外，余者的一千多蒙古兵，都是抬着简陋的攻城战梯，或是甩出铁爪飞索，拼命地往城墙上爬去。

　　再抢不到东西就要挨饿，这些蒙古兵拼命了。

　　第二农场的城墙，高厚程度当然不能和五寨堡相比，论射箭，在堡外如野兽般怪叫的蒙古兵，虽在马上射的是角弓，射程不远，威力也弱，但一波波箭雨，却是压制住了第二农场上的弓箭手。城墙上的屯丁们，完全是靠一股血勇之气，还有破堡后农场内的妻女会受到的杀戮，所以拼命地和不断爬上农场的蒙古兵搏斗。

　　虽说己经杀死了对方二百多人，但三百屯丁中，己经伤亡近四成，换在大明别的军队中，早己失去战斗力了。

　　刘大制又砍断一根飞索，让那个刚爬到城墙上的蒙古兵摔个半死，他喝道：“援兵还没到吗？”

　　一个全身浴血的小屯长大声道：“己经发出狼烟，第一农场的杨大人，应该马上就到了！”

　　忽然他一阵喜色，大声笑道：“我说得不错，杨大人的援兵到了！”

　　城墙上一片欢呼，而那些攻城的蒙古兵却是呆住了，没想到五寨堡在几千蒙古骑兵的围困下，还敢派出大队的援兵？这在他们与大明军队的作战中，是从来没有遇到过的。他们当然不知道黄来福的安排。

　　蹄声如雷，发出了骇人的声势，杨小驴领着两百多骑兵家丁，还有三百人的马上兵步，共五百多匹马，嚎叫着，挥舞兵器，滚滚而来。那密集的马蹄声如春雷般，让大地不住地颤抖。

　　比起蒙古人那简陋的骑兵，杨小驴领的这些骑兵，个个都是全身披甲，就是身下的战马，都是被着镶嵌铁叶的棉甲，保护力非常好。

　　当这几百铁骑冲来时，其势有如雷霆。

　　在农场下，掩护攻城射箭的那五百蒙古骑兵，由于奔跑多时，早己是马力将尽，他们一波波射箭，也早己是累得慌。而那作为步兵攻城的，现在不到一千的蒙古兵，攻城时也早己是精疲力竭，加上慌乱时没有阵形。哪能和杨小驴的军队作战？

　　那五百还在骑兵的蒙古兵慌乱迎来，还没近前，迎面一阵手铳，火光硝烟中，顿时这些蒙古骑兵倒下一大片，他们勉强射出的角弓小箭，却对杨小驴的铁甲骑兵没有一点伤害。

　　打完手铳后，五寨堡骑兵们都换成长枪，以波浪阵形，继续往前冲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