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8章 喂！开门，自由贸易！
1月9日
冬日午后的阳光比任何时候都要温暖，乾楼外的法式喷泉终于显现出一抹彩虹。
三人的身影缓缓走出乾楼，脸上各自带着笑意。
龙云胸口带着青天白日勋章，口袋里揣着150万大洋的汇票，而沈复兴手里握着一封公开信。
是龙云写给汪精卫的回函，这封信将由沈复兴带回重庆，交给总裁亲自修改后在云南的报纸上发表。
这种恶趣味，确实符合总裁爱好。
有时候，沈复兴对总裁的内斗功底深感敬佩。
直到昨天晚上从龙云处回来，他口袋里便多了张纸条。
原来，当时并不是只有他与白崇禧这一路，刘文辉、卢汉，包括张发奎等人总裁都派了说客。
如果龙云一意孤行，那么站出来反对他的第一人并不是卢汉，很有可能是他的大儿子，已经破格升任师长的龙绳武。
同时，也正式被总裁收为义子，成为大公子的兄弟。
对于这个不学无术的“太子”，总裁有一万种办法对付他。
可以这么说，从沈复兴与白崇禧落地的这一刻起，龙云就注定败局。
但分裂的结果不是总裁想要的，也不是沈复兴想要的，更不是国家想要的。
维持局面，公开决裂，站定国家这边，就是最好的结局。
若是龙云选择分裂或是高喊一句“去你妈的老天爷”然后自杀，那才是彻头彻尾的失败。
白大爷与廖耀湘的部队已经向着昆明而来，龙云会为他们在这里举行盛大的欢迎仪式与阅兵仪式，三日后总裁更是会亲临此地，与龙云一起参与。
两人俨然一副蜜月期的模样，要不是龙云早早与薛岳结拜为兄弟，总裁怕是又要上演与军阀结拜的戏码了。
龙云亲自将沈复兴送到机场，白崇禧将会与龙云在这里共同组建起【昆明行营】。
随着飞机的起飞，白崇禧长出一口气，只要那封信离开昆明，就代表着龙云已经彻底与他们站在一起。
“志舟兄深明大义，我深感敬佩。”白崇禧看着飞机起飞，向着龙云一拱手。
龙云苦笑着连连摆手：“健生莫要笑我，今后的路啊，难走了。”
“哪里会笑你，滇军战力强悍，徐州一役我与德公便深了于心，桂人治桂，滇人治滇，广西云南二省历来便是国家之模范省，若真是要那帮重庆老爷来管，那还得了！”白崇禧压低了声音感慨道。
龙云伸手握住白崇禧的手臂：“三日后的谈判，健生老弟可要帮我多多争取啊。”
“其他人若是来滇，或许我还没有把握，但维安此人，我与德公极为了解。”
“哦？怎么说？”
“此人心中只有家国大义，志舟兄你有所不知”
这边白崇禧与龙云讲着在南岳发生的事情，那边沈复兴的飞机也在几个小时后飞回了重庆。
又是一路疾行，汽车缓缓驶入黄山官邸，只是路过自己家的时候，侍从问了一句：“沈总团长要不要先回家报个平安？”
“不了，大事要紧。”沈复兴看了一眼自家别院，忍着思念转头。
这次汽车没有直接去总裁的官邸，那里正在抓紧修复，房子少了一角又有诸多爆炸痕迹，不免让来客心惊。
再次进入防空洞，沈复兴感觉自己才过来一般，只是跟着没走出多远，就看到何应钦跟着警卫离开。
“何长官！”沈复兴率先打招呼。
“哦，维安啊，总裁刚还夸你来着，这次昆明之行，你与健生立了大功啊！”何应钦似乎心情不错，主动停下脚步与沈复兴攀谈。
“哪里哪里，若不是何长官先拔头筹，我与白主任怕是说破嘴皮子都没用啊。”
两人说着恭维的的话，享受着春节前这难得的平静。
所有的隐患正在逐个被清除，每个人都在努力消除副总裁叛逃带来的影响，可以说，国家从没有像这个时候般团结过。
聊了一会儿，沈复兴被带入一间小屋，小屋有些暗，只有两盏煤油灯闪烁着微弱的光芒，水泥墙上贴满了各色作战地图，不断有参谋人员过来送上新的文件。
总裁的小桌上，已经摆不下其他东西了，装着白开水的杯子也被挤到了角落。
“哟，是维安啊，坐，快坐。”总裁的语气有些轻快，似乎得到了什么好消息一般。
“是！”沈复兴恭敬坐下，将信交给侍从：“这是从昆明带来的龙长官手书。”
总裁接过信封，打开一看，面色更是欣喜：“此次你与健生，可是立了大功，这个时候，团结比什么都重要！”
沈复兴面上笑着点头，心中翻了个白眼，你这还要防着友军呢，哪里是彻底的团结。
“全赖总裁运筹帷幄，我与白主任只是适逢其会而已。”
“诶~不必谦虚，该是你的功劳，少不了。”说着，总裁起身指着左侧墙上长江以南的区域：“你看看，这春季攻势的计划，如何啊？”
“这日寇不管不顾一头扎进了武汉，两翼却极为薄弱，形成了一个巨大的突出部，这是漏洞。”
沈复兴只觉得一阵脑门疼：“总裁可是要从中切断武汉日寇与友军的联系？”
总裁连连点头：“你看啊，这薛伯陵从南昌北上，德邻从大别山南下，纵使不能成功，也可以压缩日寇的活动空间，再者.”
“这南昌一马平川如何守得？”沈复兴低声呢喃。
总裁说得兴奋，隐约听到沈复兴在说话，扭头疑惑：“你说什么？”
“啊？没有，我说总裁高见！”
“哎~谈不上高见，也比不得你们这些前线将领。”总裁摆着手，嘴上说着比不上，但嘴角比中正式步枪还难压：“仗还是要你们打的，趁着日寇喘息之机，也算是替你在南面的动作，打个掩护。”
沈复兴立马会意：“总裁放心，我已经命白远樵带兵直接赶赴文山、蒙自一线，龙长官派了许多当地向导，随时可以行动。”
总裁招了招手，侍从立马出门，不一会儿军令部第一厅厅长刘斐就被叫了进来。
“为章（刘斐），对越的边境计划做好了吗？”
毕竟是挂着第十战区的司令头衔，身边没个参谋长怎么行？
身为军令部第一厅厅长的刘斐自然成为了第十战区的“参谋长”，第一厅其他人也成了总裁的专属参谋。
面对总裁的问题，刘斐熟练地从右侧桌子上那一堆地图中找出滇桂越的地图，让沈复兴看得有些心疼。
“回总裁，计划已经完成，根据沈总团长提供的信息与前方的印证，河口当面之敌.只有千余当地部队与不足百人的法属殖民军。”
刘斐其实对这次作战胜利与否没什么疑问，只是对是否开战，抱有极大悬念。
“按照计划，第7师正面出河口，税警三团从左右两翼翻山而过，形成钳形前插攻势，直接包围老街，彊柢的手下会在周边县市宣布起义，重新建立阮朝政权。”
“如此一来，我部只要换装起义军，就可以占据老街，沿着沅江南下，直入河内。”
“届时北面防御必然空虚，桂军可趁势越过法卡山，将国境不是，去山的那边找一下遗失的界碑？”
说到最后，刘斐很是别扭，这种事情.恐怕也只有沈复兴想得出来。
总裁刚准备点头，沈复兴提出不同意见：“还不能占据河内，我们要的是通商，不是将法属印度支那捅伤！”
“可汪逆.”
刘斐的话没说完，总裁与沈复兴齐齐投去狠厉的目光，将刘斐后面的话硬生生憋了回去。
总裁沉着脸：“维安，你继续说。”
沈复兴点头，将自己的计划缓缓铺开：“彊柢过几日便可以【失踪回国了】，但他的妻女都要留下，按照规矩，成为质子。”
“我们不会帮他拿下河内，但会帮他巩固在老街这一带的统治，形成我们与法属总督府的缓冲。”
“这一带半山半平原，最合适税警3团作战，只要他们敢进攻，我就有把握全部吃掉！”
刘斐有些不理解，他看着地图研究了一会儿：“战术上没什么问题，但冒着与列强开战的风险，总感觉有些得不偿失。”
总裁的眼睛又看向沈复兴，他必须要有一个万全的方案，才会召开正式的军事会议，否则就会成为笑柄。
沈复兴突然笑了，笑得很是诡异：“他们不是拒绝交人么？也拒绝帮我们运输军火么？没关系！”
“【咸丰七年】，他们为了打开通商口岸悍然发动第二次鸦片战争，清廷被迫签署了《天津条约》、《北京条约》。”
“【光绪九年】，他们为了越南，悍然入侵我国领土，清廷再次签署《中法新约》。”
“【光绪二十六年】，八国联军悍然攻入圆明园，清廷又签署了《辛丑条约》。”
“这次，我们先收回一点利息，将他驻守河内的部队勾引出来消灭，然后”
“总裁，到时候这《中法河内条约》如何签订，就看您的意志了。”
话说到这里，刘斐张大了嘴巴，这种倒反天罡的话，是怎么从你沈复兴口中冒出来的？
就连总裁，也是失态的一屁股坐在椅子上。
《中法河内条约》？？
这是他做梦都不敢想的事情啊！
可对于沈复兴来说，这才是开始，他即将回到河口等待命令。
只要国家一声令下，对他来说就只有一句话：
“开门！自由贸易！”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