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73章《真相大白》

    陈苗苗不愧是记者出身，脑子转得快，当即掏出随身携带的小型录像机，翻出一段白天大家在营地聊天的视频，画面里，青缘正跟队员们说笑着，晓彤还对着镜头比了个手势。


    苗苗把录像机递到眯鲁面前：“你看，这就是录下来的画面，刚才青缘姐和晓彤姐明明在你身边，可画面里也有她们，这不是精灵，就是把咱们的样子记下来了。”


    眯鲁盯着屏幕，眼睛越睁越大，满是惊讶，她伸手小心翼翼地摸了摸屏幕，冰凉的触感传来，才知道里面的人是假的。她看着画面里说笑的几人，又看了看身边的青缘和晓彤，顿时不好意思地笑了，脸颊还泛起了红晕，小声说：“原来……原来不是精灵啊，是我弄错了。”


    看着她这副模样，三个姑娘也忍不住笑了起来，笑声在茅草屋里轻轻回荡，之前的误会，也在这笑声里烟消云散了。


    苗苗攥着平板电脑的指尖微微用力，眼神里满是笃定，她不愿错过任何让提眯鲁和阿乌放下戒备的机会。见两人仍有些犹豫，她上前一步，声音温和却带着不容拒绝的真诚：“再去‘魔鬼小屋’看看吧，这次我带了不一样的东西，你们一定会有新发现。”说着，她不等两人回应，便熟练地点开文件夹，调出一段带着草木气息的现场实拍画面，将屏幕径直递到眯鲁眼前。


    屏幕亮起的瞬间，桫椤山寨的宽阔广场便铺展在眼前：青石板路被晨光晒得温热，四周的蕨类植物舒展着羽状叶片，龙山人身着用树皮纤维编织、缀着彩色羽毛的特色服饰，围成一圈随着乐曲起舞。


    那乐曲节奏鲜明，鼓点像雨滴落在石板上，笛声又似鸟鸣穿梭林间，正是龙山人最喜爱的图图舞。人群中，牧龙女眯鲁的身影格外亮眼，她双臂舒展如展翅的飞鸟，脚步轻快如踏在云端，腰间的兽牙配饰随着动作轻轻晃动，脸上带着全然投入的笑意，连发梢都透着欢快。


    可看着画面里与自己一模一样的身影，眯鲁瞳孔微微一缩，手指无意识地碰了碰屏幕：这不是刚才在广场上发生的事吗？怎么会被装在这个小方框里？直到画面循环播放第二遍，她才猛然反应过来，眼前的一切并非实时发生的场景，而是被“记录”下来的过往。


    陈苗苗敏锐地捕捉到眯鲁眼神里的变化，指尖在屏幕上轻轻一点，立刻切换了镜头。新画面里，曲木戈武穿着科考队的服装，脚步轻缓地走进一户龙山人家的院子，院门口的泥土仿佛还带着湿润的气息，一株嫩绿的小树苗笔直地立在那里，枝丫上还挂着几片新叶。


    “在真实的龙山社会里，部族是由女性主导的。”戈武的声音透过平板扬声器传出，清晰而沉稳，“只要女性愿意，她可以接纳多位伴侣共同生活，所以族里许多孩子从小只认识母亲，却从来记不住父亲的模样。”他伸手轻轻碰了碰树苗的枝干，“你们看这棵树苗，若是哪户人家门前的树上插满了鲜花，就说明家里添了新生命，一个新的家族即将在龙亘山扎根，到时候全寨的人都会带着野果、兽皮赶来道贺，歌声能从日出到日落……”


    这番话像一阵惊雷，彻底颠覆了眯鲁的认知。她那双总是闪着灵光的眼眸里，此刻写满了困惑，眉头紧紧蹙在一起。即便她聪慧的大脑飞速运转，回想着过往见过的种种场景，却始终绕不过一个疑问：无论是跳舞的自己，还是说话的戈武，明明都是活生生的人，为何会被“装”进这个巴掌大的小方框里？她甚至忍不住伸手摸了摸平板的外壳，冰凉的触感让她更加疑惑，这里面到底藏着什么魔法？


    同一时间，二十二世纪的考古研究所内，几位专家正围坐在大屏幕前，聚精会神地观看纪录片《初上龙山》。当看到龙山女性主导部族、全寨道贺的场景时，赵芯茹教授猛地直起身，推了推鼻梁上的眼镜，难掩兴奋地拍手：“你们瞧！这才是真正的文明社会！没有压迫，人人平等，连婚恋都透着自由的气息，比许多古代文明都要先进！”


    坐在一旁的苏春阳闻言，嘴角勾起一抹促狭的笑，故意凑过去打趣：“赵教授，您这么推崇龙山文明，要是真让您穿越到亿万年前的原始社会，天天吃野果、住草棚，您愿意吗？”


    “中呆子！就会拿我寻开心！”赵芯茹瞪了他一眼，眼角却带着笑意，语气里没有半分怒意，她知道苏春阳只是玩笑，两人共事多年，早已习惯这样的互动。


    镜头随着纪录片的进程转向马文庸，他穿着卡其色的户外服，站在一栋高脚屋前，身后是挂着玉米和辣椒的屋檐。他对着镜头招手，声音带着亲和力：“趁这个机会，咱们来聊聊龙山人的住房。之前我们观察到，他们原本习惯在地势较低的平地上建房，可最近却多了些高脚屋，这背后其实藏着一段小故事。”


    说着，他迈开脚步向高脚屋走去，手指轻轻敲了敲支撑房屋的木柱，“大家可别以为这些高脚屋是龙山人自己想出来的，他们原本住的都是半地下草棚，既能挡风又能保暖。上次遭遇洪水，草棚被淹了大半，我们看着心疼，就给他们提了建高脚屋的建议，把房子架高，既能防洪水，又能避开地面的潮气和虫蛇。”


    接着，他转身指向远处，镜头随之切换，一条蜿蜒的引水渠出现在画面里，清澈的水流正顺着渠槽缓缓流淌。“那也是我们帮忙修建的引水渠，”马文庸的语气多了几分郑重，“之前龙山人要去河边挑水，来回要走半个时辰，遇到干旱更是麻烦。不过大家放心，我们始终记得自己的身份，尽量不打扰他们的生活，所有帮助都点到为止，生怕一个不小心，就打乱了历史的自然进程。”


    画面很快转回龙山的新婚现场，曲木戈武正站在院子中央，身边围了一圈好奇的孩子。他清了清嗓子，继续向镜头讲解：“在龙山，年轻人的婚恋从没有长辈干涉，全凭自由结合。他们的求爱方式也很特别，要么是在月光下对歌，你一句我一句，把心意唱进对方心里；要么就是去山林里与野兽搏斗，用猎物证明自己的勇气，只有足够勇敢的人，才能赢得心上人的心。”


    话音刚落，一个洪亮的声音突然插了进来：“对歌俺可不行，五音不全能把狼招来！但要说力气，咱有的是！”众人转头一看，只见铁手古大军抱着一块足有他半人高的大石头，迈着大步凑过来，脸上带着憨厚的得意，手臂上的肌肉因为用力而微微隆起。


    “哟，铁手，”猴子孟阳立刻凑上前，坏笑着瞥了他一眼，眼神里满是调侃，“你这话里，怕不是藏着别的心思吧？是不是想找个龙山姑娘，用力气证明自己呀？”


    古大军被问得脸颊一红，手忙脚乱地把石头放在地上，结结巴巴地改口：“就、就是用来打猎的！俺说的是打猎！跟找姑娘没关系！”


    嘎子叶青也凑过来：“打猎干啥呀？”还故意拖长了语调追问，“难不成是想打了猎物，带回家养家糊口？”


    孟阳和常旺跟着起哄，你一言我一语地追问：“铁手，别装了！老实说，在这白垩纪，你到底想跟谁成家呀？”“是不是看上哪个龙山姑娘了？我们帮你说媒去！”


    古大军涨红了脸，知道跟这群“损友”说不清，索性也不辩解了，他本就不是会耍嘴皮子的人。只见他狠狠瞪了三人一眼，转身就往山林方向走，脚步又快又沉，像是在跟自己较劲。


    “这东西太邪门了，连人的模样和声音都能收进去，该不会要吸走灵魂吧？”人群边缘，西摩族巫始终没说话，她裹着深色的头巾，眼神里满是恐慌，双手紧紧攥着胸前的护身符。


    看着平板里能“装下”人的画面，族巫大人心里不停打鼓，嘴唇哆嗦着不停念叨：“以后说话、做事可得小心了……一举一动都被录下来了……可不能让它把灵魂勾走……”


    从那以后，龙山人虽然还怕“魔鬼小屋”了，但孩子们对那间有音乐、有图像的小屋里很感兴趣，他们喜欢看里面的舞蹈和动物。特别是眯鲁和阿乌，他们总想多看看，多体验。


    夜色渐浓，月光像一层薄纱，轻轻覆在龙山的土地上。鹤云飞躺在床上，翻来覆去怎么也睡不着，脑子里满是白天考察时的发现，还有与杰美青缘相处的片段。他索性起身，披上外套走出草棚，沿着小路慢慢散步。刚走到草场边，就看见一个熟悉的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