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30章《难解之毒》

    二十一世纪的屏幕那头，赵芯茹教授听完汇报，神色凝重地指示：“务必查清病因和当地的治疗方法，尤其要吸收龙山人的经验，这对我们研究病毒变异至关重要。”一场跨越古今的抗疫探索，即将在神秘的西摩法坛与冰封实验站之间拉开序幕。


    第二天清晨的阳光刚透过临时诊所的帆布帐篷，青缘正和眯鲁检查着药箱里的备用器械，两人小声核对完计划，正要动身前往西摩老人的住所，诊所的门却“哐当”一声被猛地推开。几个队员脸色焦急地抬着两架简易担架冲了进来，担架上的包天喜和韩贵蜷缩着身子，脸色惨白如纸，额头上布满了冷汗。


    “哎哟……天雷门莫开，地火莫启来……”一进门，包天喜就疼得浑身发抖，嘴里颠三倒四地念叨着晦涩的短句，每说一个字都要倒抽一口冷气。


    青缘心头一紧，立刻放下手中的东西快步上前，俯身查看他的状况：“天喜哥，你这是怎么了？哪里不舒服？快告诉我！”


    只见包天喜双手死死捂着肚子，眉头拧成了疙瘩，额头的冷汗顺着脸颊往下淌，几乎说不出完整的话：“我…我肚子疼得像被刀割一样……哎哟……该不会是也染上‘哈拉哈病毒’了吧？”


    一旁的班玛多吉刚放下嘴边的酒葫芦，闻言立刻放下酒葫芦站起身，急道：“辛让那伙人和咱们一直不对付，会不会是他们暗地里下了毒？”


    青缘皱着眉摇头：“应该不至于这么明目张胆……”她转头看向包天喜，语气尽量放缓，“你们今早吃了什么特别的东西吗？有没有接触过什么不干净的东西？”


    包天喜已经疼得脸色铁青，嘴唇发白，一句话都说不出来。旁边的韩贵强忍着腹部的绞痛，断断续续地开口，讲起了事情的经过。


    原来，他和包天喜心里一直惦记着西摩老人治病的法子，天刚蒙蒙亮就偷偷溜到西摩法坛附近，躲在茂密的草丛里偷窥祭祀仪式。


    包天喜一眼就看到祭坛上摆放的各式玉器，温润的苍璧、方正的黄琮在晨光中泛着幽光，顿时两眼放光，暗自窃喜，他忽然想起《周礼》里“以玉作六器，以礼天地四方”的记载，看着坛上的玉器与古籍描述分毫不差，越发觉得古人诚不欺我，眼中的贪婪之色毫不掩饰。


    韩贵见他盯着玉器垂涎欲滴，连忙凑上前讨好：“老大要是喜欢这些玉器，回头我想办法给您弄两件来！”


    包天喜却嗤笑一声，不屑地瞥了他一眼：“就你那三脚猫功夫？告诉你，我可不想为了两件破玉把小命丢在这儿！”


    韩贵却神秘一笑，脸上露出胸有成竹的表情：“放心，保证出不了岔子！您先等着瞧好！不说这个了，看我给您带了什么好东西！”他边说边从背后的背包里掏出一大包用油纸包裹的东西递过去，“咱们边吃边看，两不误！”


    包天喜疑惑地打开油纸，一股浓郁的油香混着烤肉的焦香立刻扑鼻而来，里面竟是几只烤得焦黄的恶魔角蛙，外皮酥脆，还冒着热气。他本就是个十足的吃货，见了这等新奇野味顿时馋得直咽口水，这让他想起在柬埔寨素昆地区吃过的黑色长毛毒蜘蛛，虽带毒性，却是当地人人爱吃的美味。


    他忍不住咽了咽口水，犹豫地问：“这玩意儿能随便吃？万一有毒怎么办？不会出事吧？”


    韩贵拍着胸脯打包票，一脸笃定：“放心！我亲眼看见龙山人经常吃这个！听他们说，吃的时候只要念一句‘天雷门莫开，地火莫启来’，保准没事！”


    包天喜看着眼前的美味实在舍不得放弃，又信了这不知真假的迷信说法，便跟着韩贵有模有样地念叨了两句“天雷门莫开，地火莫启来”，随后便迫不及待地抓起角蛙大快朵颐起来，哪曾想没过多久，两人就疼得直不起腰。


    “都他妈是你这小子害的！非要来看什么破祭祀，还怂恿我吃这鬼东西……”担架上的包天喜气若游丝地抬起手，颤抖着指向韩贵，疼得嘴角直咧嘴，额头上的青筋都暴了起来。


    这时，一个队员把桌上剩下的一包东西递到青缘面前，眯鲁和青缘凑近一看，果然是几只没吃完的恶魔角蛙，这东西平时龙山人确实经常吃，从没听说出过什么事。


    青缘用镊子小心翼翼地夹起一只烤得发黑的角蛙，翻来覆去仔细查看它的形态和表皮，眉头紧锁：“这种本身带毒性的野味，你们也敢毫无防备地随便乱吃？”


    “他妈的……哎哟……他说只要念‘天雷门莫开，地火莫启来’……就没事……哎哟……这混蛋真是害人不浅！”包天喜捂着肚子，疼得直骂娘，每骂一句都要疼得吸一口凉气。


    青缘仔细检查着角蛙的眼睛和皮肤纹路，又想起之前眯鲁说的“每年这个时候都会发病”，脑中忽然闪过一个念头：难道是这个时节的恶魔角蛙毒性会增强，所以不能乱吃？她当机立断，对身边的小雨说：“目前还不能确定具体病因，先给他们注射人体病毒定型剂，控制病情进一步恶化。”


    杰美青缘让已经恢复精神的郝小雨准备给包天喜打针，谁知平时在队伍里天不怕地不怕的包老大竟下意识地缩了缩胳膊，脸上露出一丝不好意思的窘迫，嘟囔着：“我……我从小就最怕打针了，这针会不会很疼啊？”


    小雨没想到这五大三粗的汉子还有晕针的毛病，强忍着笑意安慰道：“放心吧天喜哥，我给好多人打过针，动作很轻的，不会太疼。”


    包天喜这才半信半疑地放松了些，可小雨刚拿起针管轻轻往他胳膊上一扎，他就“嗷”地一声叫得像杀猪，疼得猛地拍了一下大腿。


    天喜暗自嘀咕：这丫头肯定是故意的，平时打针没见这么疼，怎么对自己这么狠？却听郝小雨一本正经地补了句：“打针哪有一点都不疼的？就像被蚂蚁咬了一下，忍忍就好啦。”


    他嘴上夸张地哭天喊地：“我的好妹妹，你这一针下去，简直是要了哥哥的命啊！”心里的焦虑和对未知病情的恐惧，却随着这一声痛呼消散了不少。


    青缘安顿好包天喜和韩贵，让小雨留下照看他们的情况，又嘱咐队员随时观察病情变化，随后转头对眯鲁说：“走，我们先去诺西姆老人那里看看，说不定能从她的治疗方法里找到些线索。”


    两人带着曲木戈武快步来到西摩拉姆老人的住所，远远就看见那座石屋前已是门庭若市，前来治病的族人排起了长长的队伍，一直蜿蜒到屋后的竹林边。


    青缘注意到一个奇怪的现象：每个排队的族人手里都捧着一个沉甸甸的泥陶罐，罐子表面还印着古朴的花纹，便好奇地拉了拉眯鲁的衣袖，小声问：“他们手里拿的是装药的罐子吗？看着沉甸甸的。”


    眯鲁笑着摇头，声音轻快：“不是哦青缘姐姐，里面装的都是咱们龙山人自己酿的酒。”


    青缘惊讶地睁大眼睛，有些不敢相信：“不会吧？西摩老人看病还要收礼吗？”


    眯鲁见她一脸吃惊的样子，忍不住笑了起来，解释道：“我们龙山人家家户户都会酿酒，但自己酿的酒只能解馋，治不了病。不过只要把普通的土酒在西摩老人这儿放一放，经她祈福后，就会变成能治怪病的‘龟龙神酒’啦。”她顿了顿又补充道，“诺西姆老人特别爱喝酒，但她平时只喝族人送的土酒，所以大家来看病时，都会带一罐自家酿的最好的酒当谢礼。”


    青缘若有所思地看着那些陶罐，心中猜测：难道她是利用酒精的消毒作用辅助治疗？还是酒里有什么特殊成分能抑制病毒？


    同来的曲木戈武一听这话，赶紧凑过来低声问：“那咱们要不要赶紧去班玛多吉那里弄点酒来当见面礼？没礼物怕是不好进门吧？”


    眼看队伍前的族人一个个上前问诊，很快就要排到自己，青缘迅速扫了一眼长长的队列，压低声音对身边的眯鲁说：“来不及去班玛多吉那里取酒了，只能见机行事。”


    西摩拉姆老人早已坐在法坛旁的石凳上，眯着一双醉眼将这一切尽收眼底。她浑浊的目光在青缘身上打了个转，便识破了这姑娘并非真的来求医，更隐隐猜到这支外来的科学考察队怕是出了状况。


    老人一手拄着那根磨得油亮发光的老藤杖，杖头的兽骨雕刻在阳光下泛着幽光；另一手端着半碗琥珀色的米酒，酒液随着她的呼吸轻轻晃动。满脸深刻的皱纹里藏着几分似醉非醉的得意，仿佛早已将眼前人的心思看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