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1章《怀恨在心》

    赵薇教授转过身，对着围在一旁的科技人员沉声道：“当前的生物技术，还停留在对现代人类的适配研究上，面对来自异世界的古人类，我们无法预判基因链会产生怎样的排异反应。必须立刻将她们送回原生存环境，否则一旦引发深度基因紊乱，后果不堪设想。”


    这番话像一块重石砸在众人心头。这些天，队员们早已习惯了眯鲁和阿乌跟在身后问东问西，习惯了记录她们使用石器的娴熟手法，对古人类的研究刚有了初步进展，却不得不因这场突发的生物技术风波暂告一段落。


    科学家们决定送两个小古人返回白垩纪。


    按照应急方案，队员们迅速启动记忆消磁程序。淡蓝色的光波缓缓笼罩住熟睡的眯鲁与阿乌，将她们关于现代世界的记忆一点点剥离。


    鹤云飞和包晓彤小心翼翼地将两人抱起，高欣欣等人在旁托着保温毯，一行人脚步轻缓地走向流体安全舱，那道泛着莹光的舱门，是连接两个时空的唯一通道。


    随着舱门缓缓闭合，流体波动中，她们的身影逐渐模糊，最终消失在通往二十一世纪的时空隧道里。


    在眯鲁和阿乌“失踪”的第三天，族老们察觉不对劲，就让瓦扎和辛让去找科考队要人。他们猜测一定是这些外来人把姐弟俩带到了什么地方。


    瓦扎攥着龙山砍，一脸的愤怒，近些天，眯鲁的温柔浅笑总是在他脑海里浮现，而见不到自己的心仪之人的他，心里像被野草塞满了似的焦躁。他表示，小阿乌是野外长大的，他并不担心，但眯鲁却从来没有离开过部落，这几天不见面，他心里十分不安。


    辛让站在他身边，同样满脸怒气，咬牙切齿道：“你们这群怪人肯定没安好心，不然他们怎么不见了！”


    曲木戈武蹲在篝火旁，借着跳动的火光解释道：“云飞队长带他们去山林深处帮助寻找过冬用的食物了。你就放心吧！他们姐弟俩聪明伶俐，不会有任何事情的。”


    瓦扎和辛让发现鹤云飞等人果然不在，他们虽然还有疑虑，但看着戈武的眼神，也只好回部落去回话。


    在回去的路上，两人私下约定，等眯鲁和阿乌回来，一定要找鹤云飞他们讨个说法，誓要与这些“来路不明的怪人”一决高下。


    事情终究是纸里包不住火，有一个孩子说他前几天在野外玩时，看见一群身着奇异服饰的外人带着眯鲁和阿乌上了古怪的飞船。


    西摩族巫一算，已经走了七八天，这在龙山部落的历史上从未有过。她厉声指责，外人擅动部落族人，却没有人发现。


    族老会议上，几位白发苍苍的老者用骨杖敲击着地面，他们要求族巫立刻去向外人要人，交出眯鲁和阿乌。


    就在气氛僵持时，部落里忽然沸腾了。原来是眯鲁和阿乌回来了，还悄悄给部落里的人们带来了“好东西”。


    眯鲁衣兜里揣着从二十一世纪带回来的香水，透明的瓶子里装着淡粉色的液体，轻轻一喷，便能散发出比山花更浓郁的香气。


    女人们围在眯鲁身边，你一言我一语地问着，得知是“远方朋友”的赠礼后，纷纷欢喜地接过。就连一向沉稳的西摩拉姆，也在看到香水时眼中闪过一丝惊艳，她不动声色地以“带回研究部落可种植的香草”为由，让眯鲁偷偷给她留了三瓶，藏在自己的兽皮帐篷最深处。


    收了这份带着“异世界气息”的礼物，族人们对眯鲁和阿乌的“失踪”渐渐没了怨言，可瓦扎和辛让却始终憋着一股火。


    西摩拉姆将这一切看在眼里。


    她知道族人们对外人的不满，也清楚瓦扎和辛让的怨气，更明白科考队的存在已悄然影响着部落的平衡。于是，她再次召开族老会。


    坐在铺着兽皮的石椅上，族巫的目光扫过众人：“外来者闯入领地，惊扰了龙亘山的神灵，打乱了部落与山林神灵的契约，我们必须想办法阻止他们的行为。”


    说到这里，她刻意停顿了一下，视线落在瓦扎身上，语气带着隐晦的暗示，“部落的勇士，理应为部落的安宁挺身而出，至于如何做，遵从本心即可。”话落，她端起陶碗喝了一口水，不再多言，这却让瓦扎的眼睛瞬间亮了起来。


    与此同时，陈厚岩带着狩猎队陷入了困境。


    连续几天阴雨，山林里的动物都躲了起来，队员们随身携带的压缩饼干已所剩无几，给养问题成了燃眉之急。


    陈厚岩蹲在一片齐腰高的草丛后，拨开草叶观察着前方的空地，压低声音对身后的队员说：“再等半小时，要是还没猎物出现，我们就换个地方。”


    队员们纷纷点头，按照上次捕猎野猪的经验，各自握紧了手中的绳索，绳结早已打好，只等猎物出现便立刻出手。


    队员麻瓜赖洛的目光，一直锁定在不远处的一头野兽身上。那家伙体型庞大，皮肤呈深褐色，头上长着短粗的角，模样酷似现代的犀牛，正低着头慢悠悠地啃食着地上的青草，看起来温顺又敦厚。


    麻瓜赖洛悄悄挪动身体，心里盘算着：“这么大的家伙，够队里吃好几天了，等会儿我先甩绳套住它的角，再和大家一起把它牵回营地，就像在老家牵牛一样简单。”他紧了紧手中的绳索，手指因兴奋而微微颤抖。


    就在他准备起身甩绳的瞬间，身后的森林里突然传来一阵凄厉的哀鸣，那声音尖锐又稚嫩，像是某种动物幼崽在求救。


    众人顿时一愣，还没反应过来，就见成群的植食龙从森林里冲了出来，它们体型庞大，四肢粗壮，朝着草丛的方向疯狂奔来，蹄子踏在地上发出“咚咚”的声响，卷起漫天尘土。局势瞬间逆转，原本准备捕猎的队员们，瞬间变成了被驱赶的“猎物”。


    陈厚岩大喊一声：“快跑！”众人立刻起身，顾不上携带的工具，朝着相反的方向狼狈逃窜。


    跑在最前面的麻瓜赖洛回头一看，只见那些植食龙紧追不舍，时不时用头撞击身边的树木，山林被搞得一团糟，吓得他心脏都快跳出嗓子眼。


    大家一直狂奔出很远，才敢停下喘气。


    陈厚岩望着身后的山林，皱着眉道：“这些恐龙不对劲，像是有人故意引来的。”话音刚落，就见远处的山坡上，几个龙山部落的族人正朝着他们的方向张望，手里还拿着用于模仿动物叫声的骨哨，显然，这是龙山人为了驱逐他们，特意用恐龙幼崽的哀鸣声引来的植食龙。


    山顶上，辛让看着狩猎队的狼狈样子，兴高采烈，他用龙山话跟瓦扎说：“大哥，你看！他们肯定是异类！那个鹤云飞跟他们是一路人，他带着眯鲁和阿乌神出鬼没，问他去哪儿了，他总是支支吾吾。那些所谓的‘高科技’，说不定就是他迷惑人的伎俩！”


    看着狩猎队队逃窜的背影，瓦扎咬着牙，眼中的怒火更盛，手中的龙山砍在阳光下泛着冷光。


    另一边，西摩拉姆在帐篷里做出决定。她对族老们说：“外来者的出现，打乱了部落与山林神灵的契约，我们必须举行一场盛大的祭祀，祭拜先祖，向神明请罪。”


    顿了顿，她补充道，“瓦扎与外来者的恩怨，也该有个了断。”


    拉龙说：“我觉得就在祭祀当天，让他们在神灵的面前了结此事，是输是赢，都听凭神灵裁决。”


    族老们纷纷点头，觉得这是既安抚神灵、又解决部落矛盾的好办法。


    盛大的龙山祭祀活动开始了，桫椤山寨的西摩法坛前人声鼎沸。


    法坛由巨大的青石块垒成，顶端摆放着祭祀用的兽骨与野果，四周插满了绘有部落图腾的旗帜。龙山部落的族人们身着绣着花纹的传统兽皮服饰，脸上涂着红色的颜料，手持羽毛做成的道具，随着鼓点的节奏，跳起了庄重的图图舞。


    他们的动作整齐划一，时而弯腰祭拜，时而抬手祈福，口中还念着古老的咒语，鼓点声、吟唱声交织在一起，在山谷中回荡，拉开了这场特殊祭祀的序幕。而人群中的瓦扎，正紧握着石斧，目光死死盯着法坛入口的方向，等待着鹤云飞的出现。


    晨光穿透桫椤树的枝叶，洒在龙山部落的决斗场地上。场地边缘，手腕粗的麻绳牢牢拴着一头正值发情期的母角龙，它通体覆着青灰色鳞片，在阳光下泛着油亮的光泽，不时扬颈甩尾，发出低沉绵长的嘶鸣，引得绳结簌簌作响。


    不多时，四名赤裸着上身、肌肉虬结的龙山汉子，合力拽着粗厚的兽皮缰绳，将一头公角龙牵了进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