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三章 爱人的头颅（三）

    彦辰牵着妤彤的手茫然地走了一段路，天色阴沉起来，似乎是要下雨了。


    “彦辰，”妤彤止住脚步，“我送你回家吧，睡一觉，就好了。”“怎么可能好得了？”此时他眼中愤怒早已被悲伤取代，“妤彤，我不想回家……”“放心，我会一直陪着你的。”


    妤彤带着彦辰回到了她自己家中，从冰箱里拿出几罐啤酒放到他面前：“不痛快的话，喝点吧。”“妤彤，你会不会为了某个人不断地突破自己的底线？”彦辰打开啤酒，仰头灌了几大口下去。见妤彤沉默，又继续说：“不停为某人找借口，不停地去原谅……可也许，那个人本就没有那么爱你。”


    见他骄傲的头低垂着，妤彤突然站起来，将他揽入自己怀中：“不要为了那种人渣伤心，她根本不值得你爱。”彦辰的脸贴在她胸口，眼泪浸湿了她的衣襟：“妤彤，这么多年了，你对我好，我是知道的。”妤彤的身子颤抖了一下，她觉得自己今天实在太幸福了，就算立刻死了也不会有遗憾。


    彦辰抬起头，缓缓伸出手将妤彤鼻梁上的眼镜摘下：“让我好好看看你。”对上他突然变得灼热的目光，妤彤红了脸咬着唇。见她一副娇羞的模样，彦辰忍不住吻了上去……


    静谧的夜里，妤彤借着月光去看身边熟睡中男子的脸，她却无法入睡，心里有一万个声音不停地欢呼：他是属于我的，他是属于我的！


    同样沉睡的星璇又进入了一个噩梦当中。梦里她看见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紧绷着一张脸，开口质问面前站的男子：“彦辰，是不是她又来纠缠你了？”男子目光闪烁道：“没有，你别胡思乱想了，行吗？”场景变换，女孩正守在一座公寓门口，不停地向四周张望，忽然看到公寓里走出的一对男女，失了神一样站在原地。


    “妤彤，你怎么在这儿？”男子极力掩饰尴尬，身边挽着他手臂的女子却面露挑衅。“你、你又和她……”眼镜女孩半晌才找回自己声音。“婷婷她已经向我保证再也不和其他男人来往了。妤彤，难道你不希望我开心吗？”男子望着女孩眼里都是恳求。“那你……究竟把我当什么了？”女孩眼睛变暗了，突然闪烁了一下，又变得漆黑，接着燃起了不可遏制的怒火。“还能是什么，备胎啊。”男人身边的女子给了她一记重击，女孩的卑微在他们面前再也无所遁形，哇的一声哭着跑开了。


    梦里出现了一双手，捧着一颗血淋淋的人头。手指从头发移到眉心，又缓缓滑到鼻梁直至嘴唇。是谁正在与死人的头颅对峙着？那颗头颅表情相当安详，看不到一丝痛苦，闭着眼睛，就仿佛睡着了一般。眼前画面由进拉远，星璇可以辩出这双手的主人——那个带着黑框眼镜的女孩。她没有哭，脸上带着几丝笑意，将自己的唇和死去的嘴唇紧紧地贴在一起，长吻了许久，最终松开自己的嘴，在他的耳边轻声说：“彦辰，我们回家吧。”


    她就这样将血淋淋的人头揣在包里走进了熙熙攘攘的人群中，最后来到一片荒废的庭院里，用沾着血迹的铁铲挖了一个很深很深的土坑。她将人头放了进去，又恋恋不舍地注视了很久，最终用黄土将他掩埋。


    星璇猛地惊醒，看见X先生正襟危坐在一旁，将自己猫爪搭在了他手背上。共享完毕后，X先生蹙起眉头：“这事有点难处理。”他拿起手机，拨了号码出去：“小寒，那个叫‘彦辰’的人，盯紧他，应该会出事。”放下电话后对星璇说：“你在梦里看见的事虽然暂时没发生，却极有可能会发生。这种梦我们称之为‘预言梦’，只可惜对于即将到来的结果我们只能观察，不能阻止。”也就是说，那个男子要被眼镜女孩所杀？星璇吓得打了个冷颤，头一次对做梦的定义产生了压力。


    而李璇月在过了两天肥宅的日子后，收到了妤彤的信息，上面大致意思是她寄了一些心爱之物给李璇月，因为自己要去一个很远的地方，再也不会回来了之类怪异的话。果然下午李璇月就收到了很大一箱快递，她狐疑地拆开纸箱，却被里面放的东西惊住了。全部都是和彦辰有关的物件，偷拍彦辰的照片，关于彦辰喜好的记录，甚至还包括了他历任女友的资料，用旧的圆珠笔，电脑键盘，篮球……上面都贴着写有日期的标签。李璇月直觉一阵恶心从胃里翻涌起来，这行径真是变态啊。她搬起箱子，毫不犹豫地扔进垃圾箱，拍拍手上灰尘，心头气不打一处来。


    李璇月愤愤地拨了电话，妤彤却一直不接。该不会出事了吧，李璇月急忙出了门，往妤彤所住的公寓赶去。


    天色昏暗，不一会儿便落下雨滴。濛濛细雨漫天飞舞，似乎被风一吹便会支离破碎。李璇月只记得妤彤提起过公寓的名字，却不知她究竟住在那一间房里。此刻站在楼下，她仰起头向上望去，那么多亮着灯的窗户令她感到茫然，“我干嘛管这闲事？”她自嘲地笑了，转身准备离开。迎面而来的一道身影却让她止住脚步，从雨幕深处缓缓走出的一名身型高大的男子，被黑色的风衣包裹着似要融进这阴沉的天色中，一双碧色的眼眸格外显眼。这人……是不是曾经在哪里见过？


    眼见他进了公寓大门，李璇月鬼使神差地跟了上去。和男人走进同一座电梯，李璇月偷偷用余光去打量他，此人刚刚并没有打伞，身上却不见半点水气。电梯停靠在十二楼，李璇月迟疑了一下还是跟着男人脚步一道出了电梯。她忽然听见男人轻笑一声，整个楼道的灯光都变得忽明忽暗起来，李璇月心中打起退堂鼓，理智和好奇心正在打架。


    当她看见男人停在一间房门前，没有用钥匙开锁，门竟然自己打开了。李璇月惊奇地瞪大双眼，这是什么咄咄怪事？然而令她更惊讶的一幕出现了，房间里的人竟然是妤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