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三章 樊城下

　　建康。

　　李稷带着弟弟妹妹，有庞德护卫，正在城中游览。这赵宋的景致，与帝国大有差异。尤其这建康城，不但规模不小，而且汇聚了四方诸多外邦之人，风俗特异，着实很吸引人的眼球。

　　这段时间以来，李稷等人没事就出宫逛逛，体会体会这大异于帝国的民风民俗，倒是别有一番味道。

　　李稷肩膀上立着蓝翔鸟，就像个无所事事的公子哥。

　　忽而，就接到了庞德的传讯。

　　当下，便二话不说，反身回了赵宋皇宫。

　　“帝国大军已至！”

　　厅中，李稷屏退左右，只余周泰与九个兄妹在场。

　　“此番，帝国出兵五万，战骑、步军各半，南方军团长庞德将军为统帅！”李稷神色肃然，道：“庞德将军所部，已定下战略战术，刚刚传讯于我，让我等注意安全。另外，有将领建议我等在此发难，率先拿下赵宋一干君臣。周叔叔，大妹，你们有什么想法？”

　　“军务院的动作不慢。”

　　周泰沉吟片刻，道：“此界最大的势力，便是这赵宋，以及赵宋死敌蒙元。要攻下此界，必灭赵宋、蒙元。殿下，末将以为，以雷霆之势，拿下赵宋君臣，却是上上之策。不过其中还需有些计较。”

　　李瑾一脸高冷，道：“我赞同周叔叔的话。哥哥，拿下赵宋君臣，暂时须得不动声色，不能声张，以免漏了风声，使得赵宋各地不稳。可胁迫赵宋皇帝、大臣，使其下达命令，迎合帝国战略。以便于帝国接管此界。”

　　“最好是将赵宋各地的主要文官、武将，尽皆召至建康一网打尽。”周泰在旁侧补充了一句。

　　李稷闻言，却是摇了摇头：“要将赵宋各地文武主官不动声色召集至建康，需要时间。但帝国大军兵锋锐利，恐怕还没等召集这些人的消息传达出去，大军就快到建康了……也罢。万事万物都不可能完满，只要拿了大的，余下一些小鱼小虾，不足为虑。”

　　“既如此，殿下，末将这便下去布置！”周泰道。

　　“莫急。”李稷道：“还需先想出一个理由，将这建康城中，赵宋主要官员尽皆召集至皇宫。大妹，你觉得呢？”

　　李瑾道：“正该如此。哥哥。或可以我们准备离去为由，告知赵宋皇帝。我们是起源帝国的皇子公主，赵宋不是礼仪之邦吗？想必赵宋君臣会设大宴欢送，当不会失礼才是。”

　　“就这么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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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

　　赵昀闻听侍宦之言，不由一愣，道：“你是说，那李稷等人前来见我，准备明日启程。离开此界？”

　　旁侧太监低眉顺目，答道：“正是。官家。”

　　赵昀凝眉细想片刻，道：“请他们进来。”

　　片刻后，李稷在前，周泰护卫旁侧，信步走进这偏殿之中。

　　李稷上前，拱手一礼。道：“见过大宋皇帝陛下！”

　　“免礼，赐座。”

　　李稷坐下之后，赵昀才道：“朕闻小殿下明日就要离开？为何如此着急？我大宋景致不错，何不再逗留一段时间，好生游览游览？”

　　李稷面露遗憾。微微一礼，道：“好叫皇帝陛下知道，我兄妹十人原本溜出帝国，去寻父亲，却是误到此界。而今已在此界数月。我父知晓此事之后，大发雷霆，遣人传讯与我，让我与弟弟妹妹迅速回返帝国。父命如山，岂敢怠慢？”

　　赵昀闻言，却是理解的点了点头。

　　这事若是发生在他身上，他的儿子女儿偷偷溜出去，还跑到另外一界逗留数月，想来也不安心。

　　李稷面露无奈：“此番回去，恐怕短时间内是出不来了……我父亲溺爱我兄妹十人，最多骂上两句。但我母亲那里，却不好过关。这大宋虽然景致非凡，但没办法，明日一早，我等必须要离开了。此次前来，就是向皇帝陛下道个别。”

　　赵昀闻言，道：“既如此，朕便不挽留了……”

　　说着顿了顿，沉吟片刻，道：“我大宋礼仪之邦，小殿下要离去，朕却不能失礼。今夜朕便召集群臣，设宴欢送小殿下，还请小殿下务必到场。”

　　李稷心道，等的就是你这句话，于是道：“多谢皇帝陛下厚意，我等十兄妹必定到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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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荆北，樊城。

　　蒙元大军连攻十日余，樊城已然是摇摇欲坠。

　　上午时分，蒙元又挥兵攻了一次，并再次登上城头。吕文德身先士卒，艰难无比，才将蒙元大军赶下城头，保住樊城不失。

　　蒙元各部大军暂歇数个时辰，吃饱喝足，精力尽复之后，至下午未时末，再次驱兵发起了又一轮进攻。

　　马车拉着青铜大炮，出阵到了城下千步之外，然后点火，轰隆隆的响声连成一片。一枚枚金属弹丸飞射而出，击打在樊城城墙上，或是在墙面击出一个个坑洞，或是落在城头，复又跳将起来，一路过处，将一个个宋兵打的筋骨寸断，凄惨无比。

　　城头上，地面铺着一层细软的沙子，就是为了防御弹丸跳击。但总有意外防不住的，致使不少的宋兵送了性命。

　　蒙元开炮射击，宋兵自也不落其后。

　　你来我往，相互对射，响声连天不绝，却是热闹万分。

　　但真要说起来，这铜炮攻击，造成的杀伤力，其实并不大。实心的弹丸，必须要击中，或者跳击，才能造成杀伤，大多数弹丸，其实都落在了空出。

　　不过这玩意儿声势大，容易折损士气。

　　数轮炮击过后，蒙元便驱策奴军，抬着云梯、推着冲车等攻城器械，在前做炮灰，吸引宋军的火力。精兵则在后。以奴军为掩护，迅速向城墙靠近。

　　蒙元大军的组成成分，十分复杂。

　　蒙元本族，其实人数并不是太多。能拿出三十万精锐铁骑，已经算是了不得了。而蒙元一直在征伐四方，本身的兵力。根本不够用。所以他们就将征服之地的精壮强征起来，组成奴军，以为前驱。

　　这些奴军之中，有女真人，有契丹人，有党项人，也有吐蕃人，更多的，还是北地的汉人！

　　这些人。就是蒙元的炮灰。

　　炮灰们自然要有炮灰的觉悟，只管往前冲，若是后退一步，立刻就要被斩杀。

　　城头上，吕文德面无表情。

　　他的眼球里，已经充斥着血丝。这十天以降，他就没睡过一个好觉。蒙元攻势太盛，端的是让人疏忽不得。

　　“放箭！放箭！”

　　“重甲兵准备。一旦这些蛮子搭起云梯，立刻给我将之推下去！”

　　“金水。滚石、滚木，快快准备妥当！”

　　城墙上，是一片忙乱。

　　一片片箭雨当空落下，城下便有不少的蒙元奴军倒地赴死，但更多的奴军，却是跨过这些尸体。狂呼吼叫着，举着兵器，携着攻城器械，迅速靠近。

　　在奴军后面，蒙元的精兵跟随着。到了一百余步之内，立刻，便是开弓搭箭，一阵箭雨抛射，便将城头宋军的火力，给压制了下来。

　　要比射术，蒙元之兵远超宋军！

　　但宋军也有优势所在。

　　“神臂弩，齐射！”

　　神臂弩，就是宋军用来对付草原民族的利器。

　　城下，千步开外，蒙元中军大阵之中。

　　蒙哥跨坐在一匹浑身黑亮，找不出一丝杂色的骏马背上，按着腰间的金刀，目光炯炯，直视着前方的战场。

　　他面容粗犷，虬髯结辫，一身金甲，身后披风烈烈，着实威武不凡。

　　“樊城摇摇欲坠，两日之内，必能攻破！”蒙哥胸有成竹，道：“攻下了樊城，接下来就是襄阳。还必须要调集船只，阻截南人水军，运送大军渡河。”

　　“我大蒙元兵锋之盛，堪称无敌，但这水军，着实是我一块心病啊。”

　　“大汗，南人腐朽，早晚为我大蒙元所破。只需多召集南人工匠，建造船只，编练水军，使得南人失去依凭，便是大汗一统天下之时！”

　　蒙哥闻言，不由面露微笑。

　　却忽然，有一骑打马而来。

　　“大汗！大汗！”

　　却是蒙元撒出去的斥候。

　　“说！”

　　“大汗，北边来了一支骑兵，速度极快，马上就要到了！”

　　那斥候喉头冒烟，咽着口水，迅速急道。

　　“骑兵？！”

　　蒙哥眉头一皱，思绪一转，就知道不是己方军队。他是蒙元大汗，蒙元军队调动，他自然是一清二楚。

　　于是连忙摆手，屏气凝神，细细感受，便感到地面的确传来震动。

　　比如大量骑兵驰骋，十里之外，都能清晰的感受到动静。

　　但眼下正在攻伐樊城，声势浩大，却是吸引住了所有人的注意力，掩盖住了这种动静，让这些从小生活在马背上，历来与骑兵打交道的蒙元战士，竟然没有一人发现！

　　“有多少人？”

　　毕竟是蒙元大汉，心里虽惊，但并不慌乱，十分沉着。

　　“不知！”那斥候道：“大汗，敌军速度极快，我们来不及估摸人数！”

　　“速度极快？”

　　蒙哥凝眉：“比你们斥候还快？”

　　“正是，大汗！”

　　“不可能！”

　　立刻，周近众将表示质疑。

　　斥候，就必须要迅捷。蒙元斥候都是一人双马，乃至于三马，并且都是上好的战马，但就速度而言，却是冠绝全军。

　　但这斥候却说，北面来骑，竟然比他们斥候还快，甚至没有更多的时间查看估摸敌骑人数，就必须要立刻回返报讯。

　　这得多快？！

　　还未等蒙哥决断，地面上的震动，越来越强烈。

　　立刻，这蒙元中军，无数人齐齐转头，看向了北面。

　　视野中，一片黑漆漆的骑兵，好似狂浪一般，潮涌而来。那声势之盛，简直骇人听闻。尚在数里之外，就有一种刀割针刺般的锋锐，和泰山倾倒一般的巨大压力扑面而来！

　　“这是什么骑兵？！”

　　蒙哥面色一肃，喝令道：“大军转向，列阵！”

　　一眼看上去，这迅速接近的骑兵，人数并不满万。但带来的声势，却堪比十万大军，甚至还要骇人！

　　“传本汗命令，攻城队立刻撤退，停止攻城，回身列阵防备！”

　　“来呀，传令下去，兀良、旭烈两个万人队，立刻迎击敌军！”

　　“其余各部兵马，做好准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