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破千军

　　城下的动静，城头上自然是一清二楚。

　　那一彪黑甲骑兵的出现，让吕文德意外的同时，心里也在疑惑，这是哪里来的骑兵呢？

　　不是蒙元骑兵，这一点吕文德可以肯定。

　　但也绝不是大宋的兵马！

　　赵宋自建国以来，北方失落，马匹的产地，相继为契丹、女真掌控，马匹交易也被封锁，使得赵宋一直难以建成成建制的骑兵队伍，这也是很多将领自以为不如北方胡夷的劣势所在。

　　不过看到蒙元停止攻城，吕文德还是松了口气。

　　不论这彪黑甲骑兵来自于何处，就算不是友军，当也不是敌军。看这蒙元大军的激烈反应，就知道了。

　　城下，蒙元两个万人队驰出军阵，速度飙升，越来越快！

　　黑甲骑！

　　蒙元骑兵！

　　二者之间的距离，在迅速拉近！

　　近了！

　　那黑甲骑的模样，终于完全显露了出来！

　　“嘶！”

　　不知多少人，在看到这黑甲骑的真面目的时候，不由吸了口凉气！

　　这些黑甲骑不论人马，俱皆全身罩甲。尤其是那坐骑，分外高大壮硕，每一骑，都比蒙元最好的战马，都要高大三分之一以上！

　　这些黑甲骑的头部，还有锋利的金属尖角，那些骑跨在坐骑背上的骑士，一边腰侧鞍扣上，挂着一杆长达两三丈的巨大战枪，另一侧，挂着一把雪亮的斩马刀。

　　他们手执长弓，背上背着箭囊，全副武装！

　　黑压压，沉甸甸。气势之盛，让人喘不过气来！

　　这草原上崛起的胡夷，历来骑兵战术，其实并未有太大的变化。

　　无非是以骑射为主，冲阵为辅，以机动性取胜。

　　这蒙元骑兵号称此界天下第一。却也仍然脱不开这个框架。

　　双方两支骑兵，黑甲骑不过六千人，蒙元骑兵，则有两个万人队，整整两万人！双方迅速接近，践踏着大地哀鸣不止，烟尘滚滚，声势浩大。

　　到了千步之内，却见到蒙元骑兵忽然一分为二。如二龙戏珠一般，向着黑甲骑两侧包抄过去，同时，两万蒙元骑兵俱皆擎起了长弓。

　　黑甲骑仍然未变阵，两个呼吸，八百步！

　　嗡！

　　黑甲骑竟然在战场上所有人惊诧的目光中，放箭了！

　　六千黑甲骑，各三千负责一方。两片箭雨便迎着左右两侧包抄而来的两支蒙元骑兵，兜头洒落了下去。

　　噗噗噗！

　　一阵箭矢入肉的声音响起。便见成片成片的蒙元骑兵连人带马栽倒在地！

　　一瞬间，两支蒙元骑兵前部的数千兵马，尽皆被射杀殆尽！

　　惊骇！

　　无比的惊骇！

　　蒙元中军大阵之中，蒙哥无意识的张了张嘴。

　　“八百步！八百步怎么能射中？！这么远的距离！”

　　片刻之后，蒙哥暴跳气急。

　　然而战场变化，是瞬息万千。

　　就这么几个呼吸的功夫。两支骑兵愈发接近，而黑甲骑，已然射出了三波箭矢！在这三波箭矢之下，已经有七八千蒙元精锐骑兵，倒在了冲锋的路上！

　　那一路。尸横遍野，那一路，箭林如棘！

　　不过蒙元精骑不愧是这个世界最强大的军队，受到如此惨重的打击，精锐还狂呼嚎叫着，继续往前冲。

　　又两波箭雨过后，黑甲骑左右两侧的蒙元精骑，只剩下了七八千人！

　　到这时，双方之间的距离，还有四百步往上！

　　这是一段让人绝望的距离！

　　蒙元精骑终于扛不住死神带来的压力，他们猛然一勒马缰，拔偏马头，欲要拉开距离，便于撤退。然而，八百步之内，都在摧锋战骑的射程中，待到这些蒙元骑兵转向，尚未驰出这片区域，又是几波箭雨洒落下来！

　　两万蒙元精骑，竟然没有放出一根箭矢，没摸到敌骑一片衣甲，就这样全数折损在了战场上！

　　这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蒙元人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吕文德瞪大了眼，不敢相信！

　　所有人，都不敢相信！

　　纵横天下的蒙元骑兵，竟然在骑兵对阵之中，以骑射的方式，被敌人丝毫无损的杀了个片甲不留！

　　而且还是以多欺少的情况下！

　　蒙哥咬牙抿嘴：“他们……他们……”他说不出话来。

　　那黑甲骑非但速度极快，射速更是让人吃惊！

　　两个呼吸，就能射出三波箭矢，这是怎样的速率？

　　六千人齐射，一波箭矢，就能连人带马击杀三四千骑！这是怎样的杀戮效率？为何在奔驰骑射之中，还会如此精准？！

　　两个万人队，两万大军，竟然在短短十来个呼吸的时间里，就被屠杀殆尽了。好似杀鸡宰羊，吃饭喝水一般！

　　不能啊！

　　“大汗！”

　　蒙哥愣神之时，摧锋战骑击灭两万蒙元骑兵，却是已然到了蒙元中军大阵前方千步之内。

　　旁侧有将领大喝：“大汗！”

　　蒙哥一个激灵，猛然回过神来，大喝道：“快，让奴军上前阻截！”

　　“大汗，我们撤吧！”有将领低声道。

　　蒙哥狠瞪一眼，一马鞭甩过去，在这人脸上打出一条血痕：“我大蒙元难道都是孬种？！你，给我率领本部兵马，上去！”

　　那将领面色一白，低头转身，领兵跟随奴军之后，冲了上去。

　　“各部兵马注意，待到敌骑被奴军缠住，立刻给我放箭！务必要把这一支敌骑留在这里！”

　　蒙哥咬牙切齿。

　　这样的骑兵，威胁性太大了。蒙哥甚至可以想象，面对这样的骑兵，蒙元帝国最精锐的怯薛军都远远不是对手！

　　所以，无论如何，付出再大的代价。也要将之击灭！

　　并且——蒙哥看向那些如潮水般迅速接近的黑甲骑，看着他们身上的甲装，看着他们胯下的坐骑，眼中露出了无比贪婪的神色。

　　这样的骑兵，应该是大蒙元帝国的，应该掌握在他蒙哥的手中！

　　就这么片刻功夫。六千摧锋战骑，已然到了军阵之前。蜂拥如蝼蚁的蒙元奴军，嘶喊呼吼着，忘乎所以，冲杀了上来。

　　他们好像机器一样，没有半分神采。

　　这些，就是炮灰。

　　太史慈一骑当先，面罩下，目光灼灼如电。

　　五百步。四百步……

　　面对蒙元中军大阵，面对这些炮灰，摧锋战骑完全没有放箭的打算。

　　三百步！

　　太史慈猛然举起随身配枪，大喝一声：“举刀！”

　　哗啦！

　　六千柄雪亮的马刀直指长空，在阳光下，寒光铁甲，是熠熠生辉。

　　“变阵，锋矢阵！”

　　哗啦！

　　顷刻间。六千摧锋战骑变阵完成，就像一个巨人。举了举手，抬了抬腿一般，是如此的简单。

　　太史慈为锋，李典、蒋钦为翼，身后大军为体！

　　六千人的默契，可谓无与伦比。

　　“战气爆发！”

　　轰！

　　赤炎一般的战气。猛然间爆发出来，战骑与骑兵，战骑与战骑，骑兵与骑兵之间，因战气。迅速结成一体！

　　一瞬间，这六千摧锋战骑结成的锋矢阵红光闪烁，成了一个猩红的巨大箭头！

　　在那城墙上，吕文德以及所有宋军，都惊骇欲绝。在那蒙元中军大阵之中，所有人的眼神里，都闪过一片茫然。

　　“削弱！”

　　嗡！

　　一层蓝色的光，从锋矢阵前段铺散开去，一瞬间，不论是冲近前来的蒙元奴军，还是跟随在后的蒙元精兵，乃至于整个蒙元的中军大阵，所有的人，忽然觉得自己变得迟钝，变得虚弱，变得无力了！

　　“杀！”

　　齐齐一声暴喝，震天动地。

　　一霎那，锋矢阵巨大的红色箭头，碾压撕裂，蒙元数万奴军，如豆腐渣一样，立刻被碾出一条血路，支离破碎，溃不成军！

　　所有阻挡在摧锋战骑面前的敌人，全都成了肉泥齑粉。

　　生命，在这一刻，完全不值钱。

　　所有的想法，所有的杀意，尽皆付诸流水。

　　蒙哥一脸惊骇，他深深的感受到，在那层蓝光透射过后，自己浑身的虚弱！看到那黑甲骑如同撕裂一张纸一般，将自己的军队杀死，心中尽是难以置信。

　　这是什么军队？！

　　“放箭！放箭！”

　　蒙哥怒吼连连。

　　一片片箭雨从中军大阵中撒出去，一支支骑兵驰骋，或是包抄，或是对冲，完全不理会前面奴军的生死！

　　但是，事实却让人绝望！

　　箭雨也好，弯刀也罢，不论骑射对冲，一切的一切，在那笼罩摧锋战骑的红光面前，都变的软弱无力，一丝丝用处都没有。

　　到这时，蒙哥的脸上终于露出了惊慌之色。

　　“大汗！快走！”

　　旁侧，亲卫怯薛军将领大喝一声。

　　蒙哥恍然回身，直觉眼冒金星，喉头发涩。

　　前一刻，他还觊觎着这些骑兵的装备和坐骑。而这一刻，他却要扮演一个失败者，一个溃逃者！

　　他的蒙元的大汗啊！

　　然而，大军无用，军阵已破，敌骑已经冲杀近前！

　　羞怒，充斥心头。

　　但是，自己的性命，才是最重要的，逃！

　　他拔转马头，要迅速逃离。但胯下千里马，却好像负重千斤，怎么也提不起速度来！

　　他急躁，因为敌骑已然碾过了奴军的阻截，冲进了中军大阵之中！

　　……

　　城头上，吕文德脑子里已经没有了任何想法。

　　蒙元纵横天下，灭金，灭西夏，打的他们赵宋大军完全不敢出城，那样的战力，却在这不过数千黑甲骑兵面前，变成了笑话！

　　近十万人，却摧枯拉朽，被数千人杀的落花流水！

　　而此时，吕文德分明看见，这些黑甲骑兵，到现在，都没有折损一个！

　　那猩红如同烈焰一般的光，到底是什么？

　　刀砍不入，箭射不进，什么东西，在那红光面前，都是一冲即破！

　　无坚不摧，又无坚能摧！

　　还有那蓝色的光，他看的分明，甫一爆发出来，那近十万蒙元大军，就像陷入了泥潭一样，难以自拔。

　　这难道是天兵下凡吗？

　　是神佛专门派遣而来，救大宋于危难之中吗？

　　他越想越远，连自己都不可自拔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