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月期满,分手的第十天,霍常寻使了苦肉计,纪菱染就自投罗网了。

    病房里哭过闹过后,她红着眼离开。

    霍常寻来不及换衣服,追了上去,她去哪,他就跟哪,任她怎么赶,他都不走。

    她恼了,回头凶他:“你别跟着我。”

    到底是个猫一样的女孩子,怎么凶,都可爱。

    霍常寻手长脚长的,踩着她的步子,依旧慢悠悠地跟着:“不跟着你,你跑了我向谁要人去?”

    纪菱染停下。

    霍常寻也停下,

    迟疑着,她回了头:“你,”

    后面的话,又咽了回去。

    霍常寻弯下腰,瞧着小姑娘的眸,刚哭过,还水汪汪的:“我什么?”

    她声音几不可闻:“你还没腻吗?”

    霍常寻嘴角那点张扬的笑,彻底没了,脸冷下来,盯着她,眼里是丝毫不加以掩饰的怒:“纪菱染,你把自个儿当什么了?”

    腻,这个字,太他妈让人不爽。

    她目光不避不退:“那你呢?你把我当什么?”

    他舔了舔牙,没说话。

    她眼里那层水雾,又漫上来:“我是你花钱买——”

    听不下去了。

    霍常寻打断了:“买?”

    他笑了一声,阴沉沉的光罩进眉目里:“老子分明是供着你!”

    纪菱染眉头锁得紧紧的。

    这倔脾气,霍常寻火气一下没压住,烦躁地抓了把头发:“你他妈——”

    她扯了一下他的衣角:“不要讲脏话。”

    “……”

    那句没讲完的粗话,卡在了嗓子里,上不上,下不下,难受!可瞧着她那柔婉楚楚的样子,重话又一句都说不出。

    算了,自己的女人,跟她计较什么。

    “怎么这么傻啊。”叹了口气,霍常寻大手罩在她头顶,用力揉了一把,“我要不稀罕你,又怎么会躺在重症病房里等着你来可怜我。”

    她眼睫颤了一下。

    “霍常寻,”一对秋水剪瞳灼灼发亮,她盯着他,“我比较笨,能不能别让我猜你的心思?”

    他无奈,低下头去,瞧着小姑娘的眼睛:“是够笨的。”捏了捏眉心,认命了,“听好,我想睡你,想要你,想跟你结婚。”

    结婚……

    他以前,从来不提这两个字。

    她脸一下红透了:“为、为什么?”

    霍常寻撇开头,认命地、不自然地认了:“喜欢你呗。”

    她眼皮抖了抖,眼睛睁大了一些。

    霍常寻瞥了她一眼,很不满意她的反应:“别给我摆这幅难以置信的表情。”

    她还是那副表情。

    他把她的头抬起来,捏着她下巴,没使力:“不信?”

    纪菱染点头。

    不信,也不敢信,霍常寻是什么人啊,花丛里周游的浪子,他的话,女人自然爱听,只是敢信吗?

    霍常寻只觉得心里跟爪子挠了似的,又疼又痒,他舔了舔牙,松了手:“行吧。”

    怪他,以前太混账。

    医院走廊,人来人往的,他还穿着病号服,往墙上一靠:“那我追你行不行?”

    她耳尖又热了,不敢看他的眼睛,低了头,看着鞋尖,许久许久,还是摇了头。

    霍常寻脸色立马垮了:“为什么不行?”

    “我要出国了。”

    她刻意与他错开目光,他捧着她的脸,偏要盯着她的眼睛:“出国做什么?”

    “复学。”

    心里最软那块被什么扎了似的,疼了一下。

    霍常寻清楚她的情况,她因为她母亲的病休学快满一年了,现在没有后顾之忧,自然要继续音乐学院的课程。

    他不记得那个学校在哪,只是有印象,很远很远。

    没有深思熟虑,求人的话就脱口了:“不走成不成?”声音越压越低,“算我求你。”

    他霍常寻活了二三十年了,第一次求人。

    纪菱染咬着唇,闷不吭声了很久,才开口:“复学的手续都已经办好了,下周二的航班。”

    声音响在耳边,被穿堂而来的风,灌进心里,冷得厉害。

    霍常寻被她气笑了:“纪菱染,你他妈是真不爱我。”

    她抬起头,看他。

    等了许久,她没有否认,霍常寻掉头就走,电梯都不等,直接下了楼梯,徒留她在原地站着,他一次都没回头,没看见她眼里一层一层溢出来的氤氲。

    她要是不爱他,今天就不会来了……

    纪菱染蹲在地上,捂住了脸,滚烫的液体从指尖滑落。

    她只是不敢啊。

    红侬说,天上的星星是很美,可是,能摘下来吗?摘得下来吗?即便摘下来了,握得住吗?

    开始无声,后来,她在低泣,模糊的视线里,多出一双鞋来,白色毛绒,是医院的拖鞋。

    她抬头。

    霍常寻居高临下地瞧着她:“哭什么?”

    她眼角的泪滚下来。

    霍常寻蹲下,胡乱抹了一把她的脸,冷着脸,凶她:“被甩的是我,你哭个什么劲儿,好意思哭?”

    被甩的是他,死乞白赖跑回来的也是他,贱不贱?

    小姑娘还是红着双眼,梨花带雨的模样。

    突然想起了第一次见她的时候,她也是这样,明明楚楚可怜的要死,还一股子倔,像枝孤高冷傲的梅,美,而不自知。

    霍常寻呼了口气,认命:“怕你了。”蹲过去一点,他改用手背,擦她泪盈盈的眼睛,动作粗鲁,可到底是轻了又轻,“行了,别哭了,都听你的行不行?”

    谁让他犯贱,就是稀罕她。

    纪菱染吸了吸鼻子,鼻音很重,带着哭腔:“霍常寻。”

    “嗯。”

    她喊他:“霍常寻。”

    “嗯。”

    他耐心地一声一声应她。

    她像有很多话说,却始终什么也没说,眼里有迟疑犹豫,有彷徨茫然。她啊,诚惶诚恐,怕他钟情,又怕他不衷情。

    “我知道你信不过我,以前是我不好,是我浑,做了很多荒唐事,以后不会了,你信我一次,我是,”

    真他妈难以启齿!

    他咬了咬后槽牙,也不知道气谁,恶狠狠地撂下一句:“我是真爱你。”

    她微微愣住。

    完了,逃不掉了……

    原来,只要这一句话,她就会孤注一掷,纵使飞蛾扑火。

    “那我们,”她郑重其事,“我们慢慢来。”

    霍常寻一直阴着的眸,终于散掉了沉沉暮霭:“慢不了,先给我亲一下。”说完,凑过去。

    她像只被惊住了的兔子,猛地往后退,小手抵在他肩膀:“不要那么快。”

    “……”

    这就叫快?

    他还想睡她,各种花样地睡她。

    像是怕他生气了,纪菱染迟疑着,把手伸过去:“可以牵手。”不太确定,小声问,“你要不要?”

    纪菱染的母亲出身书香世家,教于她的,多是内敛与矜持,恋爱观相对保守,循序渐进得好。

    牵手?

    霍常寻牙齿抵着牙,笑了。从他成年后,就没玩过这么纯的把戏。

    他伸手过去,牵住了小姑娘白皙绵软的小手:“嗯,要。”

    这个祖宗,都让他破多少回例了,也不多一回两回了。

    屋外,阴云散了。

    霍常寻带了她回病房,他关上门,一点都不避着她,就在她眼皮子底下脱衣服。

    纪菱染立马转过身去。

    霍常寻笑,迅速把身上的病号服脱了,从柜子里拿了衬衫套上:“你现在住哪?”

    “西河区的孤儿院,我在哪里当音乐老师。”

    西河区?

    跑得还真够远的。

    霍常寻把扣子一颗一颗扣上,动作慢条斯理:“手机呢?为什么打不通?”想到什么,动作一顿,“你是不是把我拉黑了?”

    她说没有:“走的那天摔了,今天刚拿回来。”

    这还差不多。

    他拿了条裤子套上:“我先送你回去,但你要答应我,不准再跑,也不准不接电话。”

    她点头,背对着怕他看不见,又说了声‘好’。

    从医院到西河区的孤儿院,开车都要五十多分钟。

    霍常寻送她到那里时,云遮住了太阳,火红褪去后的天边罩着一层靛青,停好车,霍常寻解了自己的安全带。

    纪菱染去开车门,他按住她的手,没准她立刻下去。

    “能不能不出国?在国内读不行吗?”

    纪菱染思忖后,摇头:“我只剩一年就毕业了。”那所学院在音乐领域里,是殿堂级的存在,她当时考那所学校就花了很多时间与精力。

    霍常寻沉吟。

    “那晚点去?”他又问。

    “不行的。”

    再晚,导师就要把她除名了。

    霍常寻用指腹刮了一下唇:“那你去吧,我们网恋。”

    纪菱染心都要被他说软了。

    霍常寻没再说了,解了她的安全带,带她下车,刚走到孤儿院的院门口——

    “寻少?”

    迎面过来的女人烫了大波浪,桃花眼妆,透着一股子妖媚,那双顾盼生情的眼睛落在霍常寻身上,很惊讶的表情:“真的是你。”

    霍常寻抬了抬眼皮,没认出来,就是有点眼熟。

    女人撩了撩头发,目光转到纪菱染身上:“你是他现在的女伴吧,我是他上、上……”还真不好数,她干脆说,“我是他不知道哪一任女伴。”

    纪菱染愣住。

    刚刚说要网恋呢,就遇到上、上……任,惊不惊喜?意不意外?

    霍常寻飞快瞧了一眼身边的姑娘,说不心虚是假的,当即朝那突然冒出来的女人甩脸色:“什么女伴,这是我女朋友。”

    “哦?”

    女人明显不信。

    霍常寻解释:“染染——”

    纪菱染把被他牵着的手抽回去:“我不是你女朋友。”说完,闷头先走了。

    霍常寻:“……”

    出来混,都是要还的。

    女人叫钟楚,孤儿院的义工,是个小有名气的现代画家,每周会来给孩子们上两节美术课。

    一年前,钟楚跟霍常寻玩过,不到一个月,霍常寻就腻了,她是当事人,所以很清楚,霍常寻是一匹拴不住的野马,说不上渣,都是你情我愿,而且霍常寻对女士很绅士,挑不出错,就是太野了,谁都握不住他的心,坏是真坏,迷人也是真迷人。

    只是……

    这野马,怎么变狗了,还是最忠心的那种。

    “染染。”

    “染宝。”

    “宝贝。”

    霍常寻杵在纪菱染门外,心肝宝贝地哄:“你听我解释。”

    门后,纪菱染出声:“我在听啊。”

    他没解释。

    怎么解释?不管怎么解释都是送命题。霍常寻东拉西扯了一堆有的没的,最后说:“都是猴年马月的事儿了。”

    咔哒,门开了。

    霍常寻立刻凑到纪菱染跟前去:“染染。”

    她手里拿了本书:“你回去吧,我要去上课了。”

    他哪敢回去。

    纪菱染不跟他说,去上课了,霍常寻连忙去追。

    楼梯口,钟楚噗嗤一声笑了。

    霍常寻眯了眯眼,目光凛凛:“很好笑?”

    当然,难得能看见霍常寻吃瘪。

    “很有意思。”钟楚抱着手,幸灾乐祸,“想不到啊,你也有今天。”

    霍常寻懒得理,追人去了。

    纪菱染在楼上给小朋友上课,已经开始了,霍常寻也不好进去,就守在外面,从门上的小窗口往里瞄。

    西装外套被一只小手拽住。

    “你是谁呀?为什么躲在这里偷看我们纪老师?”

    是个小豆丁,顶多五六岁,穿着件不合身的圆领衫,一半插在裤腰里,他正仰着下巴,虎头虎脑的样子。

    “你跟迟叔叔一样,也是我们纪老师的追求者吗?”

    霍常寻本来不想理,一听这话,警钟就响了:“迟叔叔是谁?”

    小孩儿懵懵懂懂的,眨巴眨巴眼,一副天真傻气样,说:“迟叔叔就是迟叔叔啊。”

    很好,姓迟是吧。

    霍常寻直起腰,抱着手靠在门上,俯视那小豆丁:“我不是你们纪老师的追求者。”

    小豆丁眼睛睁得圆溜溜的:“那你是谁呀?”

    霍常寻眉毛一挑,洋洋得意:“我是她男朋友。”

    男朋友?

    能吃吗?

    “哦。”小豆丁不感兴趣,推开门进去,“纪老师,你男朋友在外面。”

    十几双天真懵懂的眼睛看过来。

    霍常寻:“……”

    纪菱染:“……”

    明明说好慢慢来的!

    她瞪了他一眼,跑到门口,把人往外一推:“你先回去。”

    霍常寻顺势就勾住了她的腰:“是不是有个姓迟的在追你?”他的墙角也撬,胆子不小啊。

    纪菱染脸皮薄,不好意思:“没有,小孩子乱说的。”

    霍常寻眯了眼角,余光里都透着一股子不爽:“最好没有。”

    偏偏,很不巧。

    霍常寻第二天过来就见到那姓迟的了,在孤儿院一楼的会客厅里,西装革履,穿得倒是人模狗样的,浓眉大眼,三十上下就有秃顶的趋势了,那发际线,怎么不上天。

    “染染——”

    艹!

    霍常寻双腿搭着,蹬了一脚茶几上面的烟灰缸:“染染也是你叫的?”

    迟荣耀这才注意到还有个人,上下扫视后,问:“染染,他是谁?”

    纪菱染把院长拜托的文件整理好,放到橱柜里:“一个朋友。”

    一个朋友霍常寻:“……”要被她气死!

    迟荣耀听纪菱染这么说,自然觉得对方只是个无关紧要的人,就完全忽视掉了:“我给你带了巧克力,你尝尝,进口的呢。”

    “谢谢。”

    迟荣耀坐过去,把衬衫的袖口往上卷了一圈,露出手腕上的名牌手表,谈吐挺斯文:“院长上次不是说天变冷了,我给孩子们买了点新衣服。”

    纪菱染不知道说什么,又道谢。

    “跟我客气什么。”

    正聊着——

    “染染。”

    纪菱染看过去:“嗯?”

    霍常寻晃了晃手里的玻璃杯子,没骨头似的地靠着沙发:“我的水太烫了。”

    她起身,去给他掺了温水。

    不会自己去倒?迟荣耀猜想,这个妖里妖气的男人肯定是个一无是处脾气还不好、就一张脸还能看的小白脸,这么一想,更鄙视了。

    “你看还缺什么,列个单子给我,下次我一并带过来。”

    “让你破费了。”

    迟荣耀摸了摸手表:“多大点事,又没多少钱。”

    冷不丁——

    “染宝,”霍常寻说,“水又冷了。”

    染宝?

    迟荣耀冲那一无是处脾气还不好、就一张脸还能看的小白脸瞥了一眼:水就在你后面的饮水机里,没长手?不会自己倒?!

    哼,小白脸!

    纪菱染耐心好,又去给小白脸兑水。

    迟荣耀实在看不下去了:“这位先生……”

    霍·小白脸·常寻语气悠悠:“我姓霍。”

    迟荣耀状似闲聊:“霍先生也是孤儿院的捐赠者?”

    他不咸不淡地:“嗯。”

    一个小白脸,能有几个钱,穿得倒是不错,都是名牌,肯定都是富婆给他买的。这么一想,迟荣耀优越感蹭蹭蹭地上去:“去年我给孤儿院捐了一百万,在年终感谢会上,怎么没看见霍先生?”

    霍常寻眼皮懒懒耷着,没瞧人一眼,从桌上捡了支笔,摸出一张支票,随手添了个数子:“刚捐的。”

    还是个打肿脸充胖子的小白脸!

    迟荣耀鄙视他:“不知道霍先生在哪里高就?”

    对方不冷不热:“方腾科技。”

    迟荣耀眉毛一挑:“真巧,我也在方腾。”他拿出名片,上前递上,“我是方腾动漫公司的经理,不知道霍先生是在哪个部门?”

    方腾主要做游戏,动漫和软件也有涉猎,迟荣耀的舅舅是总部的高管,他自己又出国镀了金,所以年纪轻轻就当上了动漫那一块的区域负责人。

    霍常寻接了名片,略略扫了一眼就扔在了桌上,回了句:“我在总公司。”

    迟荣耀不太信,这张脸怎么看都是夜场头牌:“不知道霍先生是做什么的?”

    他翘了个二郎腿:“做老板。”

    迟荣耀:“……”

    懵逼脸了半分钟,本部姓、姓霍?他没忍住,瞄了一眼那张支票,默数:一个零两个零三个零四个零五个零六个零……

    迟荣耀倒吸了一口气:“请问您是?”

    对方眉眼里挑了一股子的妖气:“霍常寻。”

    除了卧槽难以表达心情的迟区域经理:“……”

    最怕空气突然安静。

    “纪小姐,”称呼已经改了,迟荣耀用手绢擦了擦汗,“我公司还有点事,就先走了。”

    纪菱染点点头。

    迟荣耀恭恭敬敬,战战兢兢:“霍总,那我先走了?”

    霍常寻嗯了声。

    对方行了个九十度的大礼,退了。

    人走远了,纪菱染说霍常寻:“你干嘛吓他?迟先生人不错。”

    霍常寻哼了一声:“哪里不错,尖嘴猴腮的。”

    尖嘴猴腮就过分了,除了发际线,迟荣耀的脸还是很周正的。

    “他对小朋友很好。”

    霍常寻不以为然:“捐了几个钱就是好?”他把支票塞她手里,抓住了手就没放,有一下没一下捏她手心,“有我好吗?”

    纪菱染看了一眼支票上的数字,吓了一跳:“你干嘛捐这么多?”

    “我钱多。”

    她不知道怎么说他了,他大手大脚的习惯她知道,买车都是一次几辆,自己也开不过来,高兴了送人,不高兴了也送人。

    “霍常寻。”

    “嗯?”

    她停顿了会儿:“我明天下午三点的飞机。”

    霍常寻嘴角抿了条直线,有点躁,把杯子里的水喝了,把她拉到身边坐着:“真要走?”

    “嗯。”

    他用舌尖顶了顶上颚的软肉:“我送你去。”

    她安静着,没说话。

    霍常寻捏着她的手心,越发用力。

    次日,碧空如洗,太阳很和煦。

    下午两点,霍常寻就把纪菱染送到了机场,也没什么行李,就一个小箱子,他去帮她办好了托运,时间也差不多了,该登机了。

    霍常寻一颗心悬得高,怎么都搁不下去。

    “那边都联系好了吗?”

    “嗯。”

    他又问:“住的地方呢?”

    “找好了。”

    “你妈妈那边安排好了没?”

    她一一回答:“我请了一个阿姨招呼她,她不肯在帝都,想回家休养。”

    霍常寻想了下:“也好,回头我让人送她回去。”

    “嗯。”

    沉默了一阵。

    霍常寻问她:“钱够不够用?”

    “够了。”到了那边,她可以找兼职。

    他哪能不知道她的底:“不要找兼职。”他从外套的口袋里摸了张卡,塞到她手里,“花这里面的。”

    她退回去,眉头皱得紧:“我不要。”低着头,咕哝,“我欠你的钱还没还清。”

    霍常寻脸上不悦:“一定要跟我分得这么清楚?”

    她点头,很坚持:“我们还没有交往,我怎么能花你的钱?”

    霍常寻又被她气到了,手罩在她头顶,用力揉了一把,真是拿她一点办法都没有:“到了那边给我电话。”

    “嗯。”

    想了想,他强烈要求:“每天都要给我电话。”

    她都答应了:“嗯。”

    霍常寻还是觉得不满足:“还是视频吧,我想看你。”

    她点头。

    机场广播响起,不急不缓地提醒乘客登机,纪菱染回头,往登机口看了一眼,然后手腕被霍常寻不轻不重地捏了一下。

    突然很想抽烟。

    霍常寻闷声:“要是我求你别走,你可不可以不走?”

    他还是舍不得她,明知道不能自私地留她,可就是舍不得,一天看不到她都要疯。

    纪菱染没说话。

    他知道她的意思了,松手,推开她,赌气似的:“走吧走吧,没良心的!”

    她看了他好几眼,转头朝登机口去,脚步越走越慢,没回头,快到的时候,顿住脚,又折回来。

    “怎么了?忘带什么了?”

    她喊:“常寻。”

    听了无数遍的名字,从她嘴里喊出来,还是让他心动得一塌糊涂,他上前,抱住她:“染宝,给我亲一下,嗯?”

    她低声说好。

    霍常寻抬起她的一把,唇压在了她唇上,勾缠着她的舌尖,深吻了很久。

    “纪菱染,”唇齿相贴,他的声音、他的气息,都在她嘴角,他说的每一个字都很慢,洋洋盈耳,“我爱你,不要喜欢别人,我在这里等你。”

    她几乎落泪,那一瞬间,她想留下了,不管不顾地留下来。

    霍常寻用力抱了一下,就放开了她:“去吧。”手里那张卡轻轻放进她外套的口袋,“去做你这个年纪该做的事情,等学成归来了,就待在我身边,到了那时候,我就哪都不让你去了。”

    纪菱染走了。

    不过几天,霍常寻就得了相思病,得相思病的不止他,还有陆启东。

    晚上齐小三把大院里一帮子哥们儿叫出来,就发现了,俩不对劲的,各自颓废着,郁郁寡欢。

    “你俩怎么都蔫儿不啦叽的?受什么打击了?”

    陆启东干了一杯酒:“滚。”

    好吧,他滚了。

    霍常寻头自言自语似的:“纪菱染去国外了。”

    陆启东也不知道跟谁说话:“林星河在躲我。”扭头,无精打采,眼里又颓又丧,“晚上上我那喝酒。”

    “行。”

    然后,两人都醉了,一人坐柜子上,一人蹲冰箱旁,都在打电话。

    陆启东坐在玄关柜子上,大着舌头醉醺醺地对着手机一直喊。

    “星河。”

    “星河。”

    “……”

    一会儿嗨一会儿颓,就这么叫了十来分钟。

    然后,他唱了首《老鼠爱大米》,唱完后,从柜子上跳下来,四脚朝天地躺在地上,唠叨个没完没了。

    “我好喜欢你呀,让我当你的狗好不好?我给你导盲,我会比念念做的更好的,念念还要你帮它洗澡,我不用,我可以自己洗澡,自己穿裤子。”

    陆·醉鬼·启东嘿嘿嘿地笑了一阵,突然很悲伤。

    “我去医院问了,说不可以。”

    “那个庸医说不能把我的眼睛给你。”

    “我要去揍他,那个赤脚医生!”

    “星河。”

    “星河。”

    “……”

    他又开始没完没了地叫她了。

    那边,霍常寻也好不到哪里去,两人喝了好几瓶高浓度的洋酒,醉得视线都模糊了,他蹲在冰箱旁边,给纪菱染打了好几遍电话,才接通。

    “喂。”

    她的声音,从异国他乡传来。

    霍常寻声音沙哑,烟熏了似的:“染染。”

    “嗯。”

    叫完,他又很久不说话。

    纪菱染似乎在外面,声音和风一起灌进他耳朵:“怎么了?”

    霍常寻没忍住,踉踉跄跄起身,从陆启东的烟盒里抽了一根烟,点上,狠狠吸了一口:“想你了。”

    “在抽烟?”她问。

    “嗯。”

    太想她了,烦。

    纪菱染软着嗓音劝:“别抽了。”

    他笑了声:“管家婆。”说完,把烟按在了烟灰缸里。

    后面,他们每天都会通话,有时候是视频,有六个小时的时差,霍常寻都是深夜联系纪菱染,那个时间,她刚下课到家。

    学校在斯林顿,那边很冷,大雪纷飞,她过去的第四周就病了,声音哑得厉害。

    视频的时候,霍常寻听出来了:“声音怎么了?”

    她找了个理由搪塞过去:“没睡好。”

    霍常寻也不揭穿她,老生常谈:“那边很冷,衣服够不够?”

    “嗯,够的。”

    不老实的小东西。

    她过的什么日子他能不知道?他偷偷塞给她的那张卡里的钱一分都没少,真是个牛脾气。

    他靠在床头,电脑放在腿上:“这几天斯林顿暴雪,别出去打工了,我不放心。”

    纪菱染说:“好。”

    他盯着电脑屏幕上的她,那头的小姑娘裹着一件厚厚的羽绒,黑色的,帽子很大,显得她一张脸很小,不知道有没有巴掌大:“怎么瘦了点?”

    她说:“没有瘦,是镜头离得远。”

    “那你靠近点。”

    她就往前凑了点。

    霍常寻也靠过去,亲屏幕里她的脸:“染宝,好想你。”

    她也想的,很想。

    “想得我下面都疼了。”

    “……”

    流氓!

    ------题外话------

    **

    还有一更,我通宵写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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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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当荆棘游戏降临,就连视力不佳,约等于瞎的江莱都没能逃过,被系统绑定,进入了游戏世界。 江莱立刻为自己卜了一卦,卦象天兆大凶!此时不走,更待何时?血月之下,江莱逃,怪物追。 “亲,在荆棘游戏之中获取足够的积分,可以实现任何愿望哦。”系统循循善诱。 为了重见光明,江莱一个转身,开始追着怪物杀。于是乎,荆棘游戏的各个副本出现了一个一边摇头念着大凶,一边不停收割怪物的女人。 后来,怪物大老远看到江莱…… “兄弟们快跑啊!大凶来了!”追着怪物砍的江莱猛然停下脚步。大凶竟是我自己? !怪不得……每一次鬼都是一副见了我的样子。

旁门女仙

(本文无男主,诸天万界修仙流)异界神真今旁门,重又修得不死身。 机缘巧合登天途,端坐重云看大千。一切的一切都是从蜀山世界开始的。 。。。。。

花朝锦官君莫知

脱线版: 花朝:十六殿下,你缺侍女吗? 锦官:不缺,我缺一夫人! 花朝:……小人告退…… 锦官:我让你走了吗? 花朝:夫人一角,恕难胜任,殿下您还是另寻高人吧! 锦官:无碍,我可以教你! 正经版: 花朝:有些事情,你大概永远也不会知道。因为那些,都被我咬碎了混着眼泪和委屈咽进了肚里,永无见天之日。喜欢你,终将成为了秘密。 锦官:也许永远不会再有那样一个人,陪我看万千繁花人间百态。因为那人,被我亲手送进了地狱,永无轮回之期。对不起,没能好好守护你。 三世情缘,两世暗恋,最后一世,究竟谁才是谁的劫难?花朝锦官,谁心知肚明故意闭嘴不谈,谁又痴痴纠缠最后互相亏欠?

堕仙乱

苏依一觉醒来竟变成了具骸骨,凝肉身、入仙界、抗堕仙……她引动风云破境解秘。 夲以为抢了琼华神君的神骨是巧合,却不知命运早已将她卷入万万年的爱恨漩涡,失落的心该就此沉沦,还是奋起反击?

魔帝仙妻

天帝小女医术精湛、修为高深、为天界击退魔界护的六界安宁,不料自遇到一小魔头与他成亲后却被他一剑穿心而亡。 后来,九千九百九十九年内他一直在等她回来。 万年后…… 两人站在若水崖上 女子一身戎装提剑刺向男子 “我两位姐姐,伯父的命谁来偿?” 又刺一剑,“我师姐在你魔军大营受尽屈辱惨死,谁又来偿命?” 男子看着眼前满脸泪水的女子,跪坐在地上,闭眼流下悔恨的泪水,“既然你这么恨我,那就杀了我吧!” 正当他准备受死时,一股温热喷到他的脸上,看着倒在自己怀中的人,红着双眸“你疯了吗?” …… 五十六万年后,玉栎抱着气息奄奄的楚炳浅浅一笑看着下面乌泱泱的神仙魔妖人鬼淡淡道:“这六界容不下我,你曾经说过的生死相依,今日我便随你一道去吧……”说完,捏碎自己的神元。 玉栎看着大惊失色的哥哥笑着用密音术道:“哥,带着我的心,好好替我活着。”

潋潋未央

她奇装异服;他选择性失明 她挥霍无度;他送小金库 她锄强扶弱;他甘当棋子 她收敛势力;他置若罔闻 …… 不论她做什么,他毫无底线的宠着 唯独一件无法容忍——红杏出墙 “王爷,姑娘跑了……” “抓回来,打断……你们的腿……”

小狐妖的十载江湖

单纯小狐初入江湖满心期待,结果身陷权谋漩涡。魔兽出逃,乾镇摄灵,明潭血案,风云诡谲暗潮涌动。 一心只想行侠仗义,美救英雄开启情缘!可是……莫鸢看着这个黏在自己身上哭哭啼啼的小兔妖,仰天长叹:为什么会这样? 这跟话本子里写的不一样啊!江湖路漫漫,任重道远。

琴问天下

靖康之难,西军大将种师道的亲孙女种灵儿被俘入金,临危受命刺杀大金皇帝完颜晟。 刺杀未遂,昔日因文武双全名动汴京的美人终被打入浣衣院,沦为敌人的玩物。 浣衣院中,她凭一己柔弱之躯救人护己,未曾有过一丝一毫轻生之念。却未曾想,竟死大宋第一琴师公孙长琴的琴音之下。 喋出的三口鲜血浸染在宝琴上,化作晚霞。 从此,他欠了她不止一命,更有生生世世。 极乐引,转轮王所辖重生之地,种灵儿于琴界穹异世而生。 纵在他人眼中,落霞琴尊是个风流多情的富贵闲人,他本人却从未忘记,要还她一生长情,再还她一世太平。

梦神大人的梦境人生

梦小仙是新晋上任的梦神大人。掌管梦境的她,改变的,可不只是你的梦,还有你的未来…当她掉落人间,历尽千难万险,遇到属于自己的缘。 她又该何去何从呢?

我的狼仙君

天生倒霉葵花精,收服冷漠小狼君。女主元一一性格:活泼、乐观、开朗、自信、耐挫男主司地仙君性格:冷漠、高智商、坚毅、深情(本文主打爆笑小白,请各位看官自觉入坑。 )

珠仙路

本想好好的混日子; 祖父,永安国的皇帝; 祖母创建的商业大国钱多得花不完; 父亲作为皇帝的五儿子,有权还有挥霍不完的产业; 母亲,作为云蓬岛天选之女; 可她天带异能,明明可以混吃等死,却陷入异能修为升级的喜悦不可自拔。 “爹,我力气变大了。”某爹: 院子被砸了一个大坑,修院子 “爹,我异能又变强了。” 某爹:古董花瓶瓷器碎了一地,心痛 “爹,我又加强了”某爹: 闺女,我们要换个宅子吗? “娘子,你生的女儿太强大,你知道吗?”

恶毒女配拒绝洗白

1. 宁不孤重生了。 她不但重生了,还偶然得知自己是一本书中的恶毒女配。 看着一心洗白自己的系统和脑瓜不太正常的原书女主。 宁不孤选择这一世独自美丽。 2. 宁不孤重生后,面对着前世种种,决心不再理会。 她虽身在仙门,却一心修魔,希冀着找出魔神记忆的真相。 当她一步一步离真相越来越近时,却发现所谓前世不过是天道的一个谎言。 孑然一身,蓦然回首,仍有竹风月影相伴。 【恶毒女配vs仙人】

神界大佬重生在反派灭世前

佻珠欲哭无泪。 她好不容易修炼成神,掌管一方水域,却因为一点失误直接被打下凡间,还被强制安排了救世任务,完不成神魂俱灭! 还好识海有先天至宝至尊,修真界的活地图,所有天材地宝皆在掌握之中。 随随便便“取”一堆丹药,轻而易举获得精怪灵脉,毫不费力吞噬人人恐惧的魔域外物,佻珠表示未来可期! 只是这个即将毁灭世界的男子,似乎不在她的掌控之中…… 她一心想要杀了他回到神界。然而这男子却划破虚空,与万人为敌,救她一命,收她为徒。 佻珠面露痛苦的摸着良心:拉进关系再杀他,还是直接杀了他?

绝品神女攻略

异世天地,万物初始。求道路上,从心起始。水心,一个掩盖在芸芸天娇光辉下的影子,她仰望着,戴上了面具,走上了自己的阴影之路。 (无男主)

小胖修仙记事

小胖真心觉得生活就是一场悲剧。在她高贵冷艳的甩了劈腿的渣男一记耳光且还没正式报复一下这对狗男女的时候。一脚踩空,穿了…… 好吧,穿了就穿吧,也没什么大不了的,只不过是从大胖变成小胖罢了,只不过是穿到修仙世界罢了,她还,承受的起… 只不过… 他喵的,穿过来才三天就被灭门是啥情况啊?仨金丹都打不过一筑基大圆满的世界真是恶意满满啊… 别人修仙她也修,为神马人家修为一日千里,学个剑招不仅过目不忘还天天创新,她累的要死要活练了百年就会那一招… 有时候小胖都会觉得自己跟别人吸收的灵气是不是不一样,她吸的是废气吧?是吧?! 别人都是傲然肆意,能越级挑战的修士,她嘞?!别说越级挑战了,被低阶修士打的满地找牙又是为神马?!

我本仙命难违

凡人道:我遇到了一个仙女,她常常背着古琴在空中飞。 战士道:我遇到了一个仙女,她手持古琴就能歼灭数万敌军。 英雄道:我遇到了一个仙女,她拨动琴弦能动人心魄,好美。 师傅摇头叹气:千云,天荒大陆已没你所学的了,你还是飞升吧! 千云:师傅,飞升有危险,那是玩命的。 师傅:修灵者岂能是贪生怕死之徒。 千云:仙界仇人太多,我怕我成天被人追杀。 师傅:修灵者岂能是贪生怕死之徒。 千云:仙界太乱,强者太多,我怕没有出手就被人随手挂掉。 师傅:修灵者岂能是贪生怕死之徒。 千云:我不想死才修的仙。 师傅: ……

魔女仙踪

新书需要各种支援,麻烦诸位移步一观,谢谢诸位大大。越小月恨死了那个欺骗她感情的渣男,可是却没办法再报仇了,因为他已经自己把自己作死了,越小月觉得很没意思,算了,下辈子最好做个男人,至少怎么算也不吃亏啊。 可是老天似乎不想看到这一幕,即便重生,她依然是个女人,好吧,今生谁也别想再欺骗我。

不朽女天尊

方颜病死之后,穿越到了一个被金色液体砸死的重生大佬身上,拥有了重生大佬记忆的方颜,将长生作为自己的终极目标,方颜不止想要长生,她还要永生。 PS:大女主修仙文,沉迷修仙不可自拔,没时间谈恋爱。

难忘剑侠之忘忧酒馆

忘忧酒馆,每晚亥时开业,只等待一个客人,一个故事。

病娇医修觉醒后恶友甚广

江素在修真界生活了十五年,一天突然觉醒发现自己的生活竟然是一本书。而自己则是书中的一个工具人女配,并且不久就会死于异乡,连骨头架子都被拆了。 她因此精神错乱,直接黑化病娇,成为遇事直接干的凶猛医修。 “我都活不久了,还去看别人脸色?” “我药呢,我药呢???” * 出人意料,周围的师兄师姐反而因此对她更加疼爱,直接变身叛逆团宠的江素也在修真界交了一堆“恶友”。 传闻中屠人满门的杀神,隐藏身份的魔修大能,瞎眼的情报杀手头子,就连原著中的最终反派boss都想跟她称兄道弟。 江素:“呵呵,我倒要看看哪个不长眼的来医闹。” 杀神,魔修大能,杀手头子,反派boss:“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我准备好了!”

现代修仙:废柴大佬她莫得感情

【无CP】【召唤师】【升级流】【女强】沐云溪是魔界第一召唤师,睁眼发现魂穿到现代修仙界一个濒死的废物身上。 五灵根的资质却凭借省第一的成绩破例进入重点大学精英班。可映入眼中的是比其他班小三倍的教室——传说中的D班,问题学生聚集地。 A班有灵气调控系统,B班有灵植加速培育器,就连C班都有地火炼器室,我们呢? 众人看向积分榜纷纷愁眉苦脸,榜单上最瞩目的一栏——D班,积分为零! 班长:很遗憾,本班连续两月积分为零,将有人被强制退学。名单公布的前一天,坑害了沐云溪的反派终于现身。 众人幸灾乐祸:那路梅可是结丹境高手,敢惹她算是磕到长板了。沐云溪当即召唤出传说中的神兽将其击败。 众:她居然是召唤师?怎么可能?我不信。沐云溪:咳…明天退学的事。 众:瞬间觉得有您在的地方空气都变得香甜。沐云溪:那谁退学?众:倒数第二,出列! ………对修仙卷王来说画符炼丹是爱好,看书斗法是日常。奈何老天不想让她继续卷,直接将她一路安排进国家队。 最后,当沐云溪拿着召唤书出现在异界战场时,嗑瓜群众都惊呆了,传闻中的废物居然成了全球最强战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