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地狱在人间（二）

　　这些球形洞库就是陆战队员们需要强攻的地方。因为这些开阔的地方电浆炸弹并不好用。更重要的是，这回误伤，虽然允许死掉一部分亚述人，但是红龙女王一早就说好，到时候需要数人头算钱的。

　　第一列矿虫从里面冲了出来。驾驶这东西的雇佣兵仗着装甲很厚，直直的就冲了上来，连用来观察的观测端子或者光纤探头都没有扔过来。

　　然后他就悲剧了。

　　这时才闯进第一个球形洞库，博佩奇他们还没有分兵，三枚天梭都在他们的周围漂浮着。众人正在通讯链路里商量谁带队，这只倒霉的矿虫就从一个坑道中冲了出来，就好像一个张牙舞爪的蜈蚣！这个突然冒出来的东西把正在球形洞库里商量事情的陆战队员们吓了一大跳。博佩奇心说怎么还有这么二虎的人？连东方浩都差点自己控制三枚天梭转过去。众人七手八脚的把天梭对准了那个正从洞库墙壁上快速爬行的矿虫，那上面的自动步枪正向这众人连续开火。但是这种用来镇压亚述人的小口径自动武器对PA没有任何用处。博佩奇稍微调整了一下天梭的方向，就向东方浩发出了信号。用来攻击同级别的UFP和单座战斗艇的荷电粒子炮就这个笨蛋虫子直接从中间给整齐的劈开了。能抗岩石的挤压和普通小口径炮的轰击不见的能顶住带电粒子流。高强度质子束从分子金属晶格连接上直接破坏。仅仅用材料结构顶是不管用的。

　　剩下的事情乏善可陈。在三枚天梭的支援下，博佩奇他们好像摧枯拉朽一般逐节清理着管道。那些被抛弃的炮灰雇佣兵的战斗力非常堪忧，很多人连使用光纤探头的意识都没有，还在像他们在中东地区那些好像废墟一样的街道上互相用自动步枪扫射的样子来对付博佩奇这些坑道清扫部队。

　　而且他们那些被毒品催起来的勇气也没什么作用，浴盐给了他们很强的攻击性，却也让他们丧失了最后一点脑子。他们甚至会从狭窄的坑道中一窝蜂的冲上来。

　　然后他们就被天梭给串了糖葫芦。

　　所以，除了几个使用电磁武器的人还算清醒，并且给了博佩奇他们一定的损失外，整个清扫过程轻松愉快。当然，没有天梭的话，他们一定损失惨重。

　　清扫的球形洞库越多，弄出来的亚述人就越多。等这个锥度清扫完成之后，那些神色麻木，肢体已经有些变形的亚述人已经上了百了，整体人数差不过要到四百多人。不过对于这个上亿吨的巨大矿场来说，这个人数还是少了点。按照一般的计算量，进入第三个年头的天空矿场，内部工作面会超过1000个，这个大奶酪里最起码要塞进差不多两千人才对。“恐怕，是到了轮换期了吧。”后方的客运模块已经到了，苏菲穿着PA站在外面，看着那些套着一件简易的宇航服的亚述人带着麻木的眼神飘进客舱，完全没有那种被解救的狂喜的场面。只有他们的看到在客运模块的另一侧记录人数的中岛玲的时候，眼中才会爆发出一团火焰，容纳后又迅速的黯淡下去。

　　是个混血儿，是需要跪下来舔鞋底的“大人”。这是这些亚述人内心的想法。

　　“是要到了轮换期了。”发现中岛玲有些不明所以，安卡林的图像从中岛玲的通讯器上蹦了出来。

　　“我想知道什么是轮换期。”中岛玲的小脸儿上有些不高兴的意思。

　　“你这个特工会不知道这些？你在逗我吗，中岛玲小姐？”

　　“她确实应该不知道。”苏菲的话插了进来，“我原来是搞情报的，也接触过他们这些从小培养的特工到底是怎么成长起来的。估计现在她的脑袋里面还是那种通过被殖民，亚述人可以文明起来的谬论。好好听着，中岛小姐，安卡林虽然是个心理医生，但是给一些人做基本检查还是没问题的。”

　　“安卡林先生，请你说下去。”中岛玲的脸色不大好。

　　“如您所愿。琉璃，把检查台转一个角度。”

　　“是，先生。”伴随着琉璃的声音，安卡林旁边的一个检查台转了起来，一个正被拘束带固定在台子上的亚述人浑身赤裸的出现在了中岛玲的视野中。

　　“看见了吗？”安卡林用手中的一根合金长杆捅了捅这个人纤细的不成比例的双腿。这个亚述人的双腿已经看不出大腿和小腿的区别的，几乎就是一根直直的杆子。在往上看，他的腹部和胸腔几乎都膨胀了起来，双臂的粗细也非常怪异。他的眼球凸出，腮腺肿胀，头发已经掉光。一点也看不出那种亚述人的俊朗。更加可怕的是，他的头皮上形成了各种形象丑恶的斑块儿。

　　“头大，胸圆，骨细，大面积的肌肉溶解和下肢末端坏死。钙质大量流失，肌肉纤维丧失弹性。长时间的失重和呼吸纯氧已经榨干了这些人的所有活力。在坑道中的亚述人也就三年左右的使用期，过了这段时间，他们就没用了，需要废弃，然后轮换下一批亚述人，就是这样。反正他们是消耗品而已。”

　　“就像大航海时代在美国南方种植园的黑奴？”中岛玲声音里带着一丝挣扎。

　　“差不多吧。”

　　“也就是说，黑人两百年后迎来了一个黑人总统，他们也能融入地球这个社会吗。”

　　“你不必和我解释什么。”安卡林耸了耸肩膀，“我又不是章迈那个家伙，到这里来仅仅是受人所托而已，我们不对亚述人的生活状态负有什么责任什么的。我的祖籍上合没有压榨过亚述人，现在在循环者协会也没有把亚述人怎么样。相反我还很照顾她们生意的。个人自扫门前雪，休管他人瓦上霜。这个年头，坚持这一点就足够了，多了我们也没兴趣也没那个精力，章迈那种笨蛋是凤毛麟角，有两个亚述妹子倒贴过来算他运气好，狗屁得不到算是本分……”

　　“够了！”安卡林还要说下去，已经从坑道里出来的夏迦粗暴的打断了他的唠叨。

　　“卑鄙是卑鄙者的通行证，高尚是高尚者的墓志铭！章迈也许会把高尚刻在他的墓碑上，但是我们这些人没资格去诋毁一个好人！做好你自己的事情！这些亚述人多少能活着到塞拉龙特！”

　　“如果这个样子直接去的话，他们能活下三分之一来就要烧高香了。”不管是西方还是东方，在太空中搏命的人们都要论资排辈。夏迦作为最早跟着东方浩打拼的人，在滑翔八号上拥有最大的话语权。虽然她会对担任代理舰长的米高朗和苏菲言听计从，但是在个人言论上，夏迦大姐要发火的话，别人就只有听的份儿。安卡林才不希望自己的喝的水里出现液体炸药什么的。

　　“那么回L1做恢复训练呢？”

　　“一半儿，或者三分之二，不会再高了。”

　　点点头，夏迦在心里计算了一下，按照红龙女王开出的价格，这次生意还是能赚上不少的。尤其是东方浩那个家伙这次终于又拿出了好东西，也算是一个意外的收获。回头要告诉熊震，在接单的时候好好考虑一下东方浩个人的战斗力。这个家伙一直划水可不是什么好现象，必须给他套上嚼子。

　　清扫工作很快就到了尾声，从坑道中弄出来的亚述人也越来越多，当最后一个亚述人被弄上客运模块后，博佩奇带着他手下的陆战队员们将战斗中产生的尸体和各种肢体残块集中到了一个洞库里，然后封闭坑道口，往里扔进了数枚电浆炸弹。

　　让死者的尸体在宇宙中漂流是有深仇大恨的人才会去做的。虽然人为财死，鸟为食亡，基本的礼仪还在坚持，毕竟自己也不希望哪天死了之后，尸体依然在太空中当道具来上演恐怖片。

　　最后一个陆战队员从登机口飞回了战舰上，在将客运模块的挂载回滑轨之后，滑翔八号点亮了推进器，离开了小行星的公转轨道，开始向花神星族飞行。上合跟L1签署的那项关于空间飞行器的协议生效之后，滑翔八号就能够付钱使用回旋者号上的质量加速器了。虽然需要排队，但是比自己靠推进器飞回去可快的多。

　　陆战队员们都上了战舰内去休息。在经过一次合作战斗之后，双方建立了一种初步的信任，可以住在同一个战舰里面了，反正滑翔八号上空船舱多的是。而在客运模块里，安卡林这个冒牌医生跟中岛玲和梅满月在清点人数和给这些幸存者补充各种身体必须的元素和营养液。希望这些家伙能坚持到乌诺。

　　东方浩也在里面，负责一件不让人愉快的事情——让战舰上的智能傀儡把中间死去的亚述人送去十六负责的中央动力室，用引出的等离子束将他们烧掉。

　　将最后一瓶营养液扎进一个亚述人已经凸出的静脉，中岛玲终于结束了这个短暂的护士工作。作为一名特工，她精通人体解剖，扎针是个再简单不过的活儿。

　　“舰长先生。我想问您一个问题。”

　　“你说。”东方浩靠在舱壁上点点头。

　　“我听居梅内小姐说，这个行星矿场应该有更多的亚述人，但是到了轮换期，亚述人死了很多。可是我没发现他们的尸体，而且小行星上也没发现焚尸炉之类的东西。我想知道他们的尸体都上哪去了。”

　　东方浩无声的笑了笑，眼前的这个人在动摇，这些人都是被洗脑的人，但是身上的二分之一血统，让他们本能的关注亚述人，而且容易走极端。

　　“你真想知道？”

　　“我为什么不想知道？”中岛玲反问。“那好。”东方浩抬了抬头，用下巴一指那些被固定在自己的床位上的亚述人奴隶。“被他们吃掉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