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回归舰队

　　穿好宇航服，背上喷气背包，罗伊飘进了通道旁边的气密隔间。在这里面，空气被抽走，再从另外一面打开就进入了这座卫星城市的中央港口区。沿着激光束隔开的人员飞行通道，罗伊操纵着自己的喷气背包飞向了那艘深蓝色的涂装的巨大战舰。

　　轻轻的停在战舰的表面的，她轻巧的一个转身，向左侧飞了过去。舰首部份的装甲被打开了，一些工人正在指挥着一大群长着好几只机械臂的圆球型作业端子给舰首的重粒子炮散热栅格做最后的检查。自己这些“原始人”能学会这样一艘先进的仿佛从神话中走出来战舰，真是一个奇迹。在木星圈的这几年，罗伊深刻的明白了“原始人”是怎么一回事。虽然和自己一起来到这里的亚述人仅仅是承担最简单的卫星外壳和框架安装等基础工作，虽然有使用中微子通讯甚至量子通讯的地球人工程师用远程投影手把手的教，虽然有各种自动傀儡承担了不少的精细工作。他们还是感到自己真真正正的是一群“原始人”。沿着战舰的侧舷往后面慢慢的飞行，罗伊的手指轻轻的从战舰的装甲上面拂过。虽然这里面不可能有灰尘，但是她还是想要擦拭一下。而在前面，浅灰色的CAN-101的巨大字母和后面的一长串亚述字母映入了眼帘。

　　核动力重巡洋舰101“破晓”号，亚述人的第一艘太空战舰。在这艘巨舰的身后，还有两艘同一型号的姊妹舰，102“阿尔斯隆十一世国王”号，103“永志花”号。再后面，还有8驱逐舰，10艘护卫舰。还有三艘15万吨的作战预置船和两艘近空突击母舰。想想这样一支舰队即将同自己一起回到母星，罗伊就激动的不能自已。咬住自己的嘴唇，手指在CAN-101的巨大舷号上拂过。罗伊在自己的心里警告自己不能哭！自己必须保持冷静，自己将是这艘上合744B级重巡洋舰的第一任舰长！自己不再是那个迷糊的医生了，为了那些用生命换回这些巨舰的同胞们，自己必须坚强，冷静，睿智，从一个胜利走向另一个胜利！

　　在来到这个地方，进行完培训之后。上合负责接洽自己这些亚述人劳工的人就向自己这些人提出了一个问题。

　　你们想要什么样的报酬？金钱？上合的永久居住权和国籍？还是其他的东西？

　　当时众人都感觉有些不知所措，他们以为自己来这里仅仅是劳动，然后换取上合对塞拉龙特的承认的，从来没想过上合真的会跟自己这些人谈报酬。

　　但是，要什么呢？按照他们说的，自己这些人不是会在这里九死一生吗？

　　终于，有人向这些人说出了能不能要武器的这样一句话。

　　“要什么样的武器呢？”那个负责人意味深长的笑了。

　　提出要武器的人福至心灵的大吼了一声：“我们要战舰！”

　　“对！我们要战舰！”

　　“请给我们战舰！”

　　那位负责人点了头，说会根据他们完成的工程量折算成合适的战舰吨位。但是，战舰的驾驶员却需要他们自己来当，他们可以负责培训。

　　这样的话，就需要活下来足够的人来驾驶这些战舰，但是如何才能活下更多的人呢？

　　在人们的集思广益下，他们想出了一个让罗伊现在想起来还浑身血液都要沸腾的办法。

　　他们挑选出了三分之一的人，聪明的，身体好的，年轻的。足足有一万人。而剩下的两万人则对他们说。

　　“我们负责死，你们负责生。我们负责工作，你们负责学习。”

　　就这样，这两万人投入了夜以继日的工作，废寝忘食，疯狂的工作。

　　三年了，工程结束了，而他们仅仅活下来了两千人，而且健康已经遭受了不可逆转的严重伤害。

　　上合兑现了他们的承诺。当整整一百万吨的战舰配额摆在他们面前的时候，他们哭的，笑的，疯狂大叫的，什么都有。

　　当罗伊将自己的脸贴到战舰的外壳上时，她似乎听到了他们的笑声和心跳。

　　在不远处的一个舷窗后面，一名肩膀上扛着三颗金灿灿的五角星的军人正在远远的看着她，在他的旁边，吉建章正在自己的个人终端上刷刷的写着什么东西。

　　“对这支舰队怎么看？”那位天军的上将没头没脑的问了一句。

　　“您让我说真话还是说假话。”

　　“你小子，我当然让你说真话。”将军笑了笑。

　　“要说真话？那我对他们的评价只有一句——全是菜鸟。”吉建章毫不留情的说，“如果我做他们的对手的话，同样的配置，我有信心在三个小时内让他们全军覆没。”

　　“哦？”将军阁下有些意外，“今天怎么谦虚起来了，我还以为你会说一个小时解决战斗呢。没想到竟然需要三个小时。”

　　“他们基本功不错。”吉建章冒出一句，“而且很努力，更重要的是，他们会拼命的，我无法预测他们如果拼命的话会出什么牌。所以我说三个小时。”

　　“照你这么说，他们欠缺战术素养，或者说运作舰队的经验？”

　　“差不多吧。”吉建章摘下自己的军帽掸了掸不存在的灰尘，“他们就好像亚述行星上的一群上龙，个体力量很强大，但是没有章法，还是会被成群的大型猫科动物猎杀。”

　　“确实，太空沙场上情况瞬息万变，仅仅是靠教程是学不会舰队运作的。你有没有教官或者军事顾问的人选？”

　　将军的暗示很明显。吉建章也是明白人，他知道高层将这一支分舰队交给亚述人的目的。虽然是他们工作的报酬，但是让他们牵制北约，并增强他们在循环者协会和太空圈面前的说话分量也是一种考虑。将军才不想让这些从封建农耕文明一步迈进太空时代的亚述人菜鸟去和北约的大舰队正面硬上。

　　这些舰队不算什么，但是这些人死光了，想要再弄出一批能摆弄战舰的亚述人来可就势比登天了。

　　不过吉建章的还没有去亚述领略异域风情的打算，他也明白自己那种凌厉的战术风格其实很不适合现在弱小的亚述人回归舰队——他们自己起的名字。“放心吧，我有个更好的人选。而且也用不着当什么顾问，直接让那个家伙指挥这些亚述人就行。”吉建章笑了起来，笑的超恶心。时间过的很快。这支包括三艘东俄罗斯的尤里·切尔纳伯格级（黑夜级）快速作战预置船（15万吨级）。两艘安德拉共和国巴塔伽马级（吉祥女神级）对地突击母舰的舰队完成了最后一道检查手续，所有的航行物资和作战单元全部装载完成。港口的整备管制官和后勤管制官分别在整备完成和补给完成的交接数据上签下自己的名字，并将那个薄薄的LED片交给每一艘战舰上的亚述人后勤官和轮机长。然后敬礼，在那些亚述人舰员生涩的回礼中，这批战舰正式的交付给了这些在木星圈归心似箭的亚述人。在被称为岁星一号的卫星中，活下来的一万两千名一百二十四名亚述人都集中在了中央新落成的大广场上。其中有很多人需要接住机械的力量才能在这个人造重力为1G的广场上站起来。这一万多名亚述人，就是这支回归舰队的全体成员。他们的脸上有的显的有些焦急，而有些则在打量这个巨大的卫星内部，这毕竟是他们工作生活了三年的地方，更何况还有更多的人已经埋骨于此。

　　他们今天就要踏上归途了，带着亚述人从未有过的舰队一起，这将是他们在长夜中迎来的第一道曙光。

　　一大群圆筒状的机器人飞快的钻进了他们的队形中间，每个人的手上都多了一个酒杯。

　　“本来按照我们中国人的习惯啊，朋友即将远行，我们是要摆一桌的。”那名将军的虚拟形象也出现在了三维大屏幕上，他也端着酒杯。

　　“不过，我看大家也没有那个心思了，所以，鄙人也就只有和大家喝一杯了。当然，在此之前，我还有一句话告诉大家。”

　　“我知道，大家的心里充满了愤怒。实话实说，四百多年以前，这种愤怒同样存在于我们同胞的内心之中。这种愤怒就好像岩浆一样让人难以忍耐。但是我还是要和大家说，保存自己，打击敌人！不怕牺牲，但是不做无谓的牺牲！好了，我的话就这些。那么请举杯！”

　　广场上一片举杯的声音。

　　“朋友们！一路顺风！”

　　仪式结束了，广场上的人们拿起自己的背包，抿着嘴，以战舰为单位开始离开会场。

　　而在港口上，蹬舰的舷梯已经准备好，当他们全体登舰之后，就将义无反顾的奔向遥远的故乡，遥远的战场。

　　“主反应堆启动成功。全舰电力分配完毕，推力正常！”“主拘束臂解除！”“港口通讯接入！航道清空！CAN-101离港请求通过！”在舰桥上，已经穿上深蓝的宇宙航行标准制服的罗伊·罗尔斯·阿卡斯特轻轻摩挲着上舰长席上的各种设备。“百分之五推力微速前进！CAN-101‘破晓’！出发！”而在港口上，以那位将军为首的士兵们，在一声悠长的口令中，举起了自己的右手，手掌伸平，于眉相齐！“敬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