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郁闷

　　在平常的生活中，人们其实对速度是没什么概念的。大家对速度最多的认识可能就是盘子或者碗什么的从桌子上掉下去，然后一把接住。要不就是手持苍蝇拍把一个正在嗡嗡叫的家伙一下子给扇下来。当然，还有就是你家的喵星人打算挠你的话，你绝对躲不开。

　　这就是人们认识最多的速度，几十公里到上百公里的时速，人们的感知还是很清晰的。但是再往上，哪怕仅仅是到几百公里的时速，一般的民众也就仅仅当作一个数字，具体有多快，很多人就不大清楚了。

　　因此，曾经有人举了一个不恰当的例子。比如说你在过铁路，这时视力5.0的你看到了远处以300公里时速飞驰而来的高铁，这个时候你打算从铁路的这边跳到对面去，那么你的结果是什么呢？

　　答案是，你跳起来，然后从铁路的中央往下落的过程中，飞驰的列车已经把你从半空中撞下来了。

　　这个让很多人想不到的结果告诉我们，当速度高到一定程度的时候，人的反射神经是没有任何作用的，这就是为什么武林高手面对子弹一样要跪。如果哪个练家子告诉你说他能躲过子弹，那么他除了是神经病之外，没有第二个解释。

　　当然还有极端的例子，比如真的躲过了子弹什么的。那么他们凭借的绝对不是反射神经，而是靠预判而做出的提前动作。

　　格斗用破甲榴弹的金属射流的速度是七倍音速，在不足三米的距离内发射的话，没人能直接躲过去。萨利赫仅仅付出了在胸前的装甲板上留下一条银白色的金属伤痕的代价。能够得到这个结果，也是他预判的结果。在战斗技能方面，厨子是要比萨利赫强上一筹的。毕竟萨利赫在意大利服役的时候，并没有实战的锻炼。而在返回中东后又是在自警团，游击队或者雇佣军之间打混。就算他有战斗的天赋，在面对艾辞修这个在天军陆战队中经历了严酷的训练，并且在伊朗高原和小行星带将刀锋磨砺的异常锋利的精英来说，还是不够看。在萨利赫被厨子一脚踹出去的时候，他就已经在做这个往后翻滚的动作了。在刚才的那几下交手中，萨利赫已经能够判断出，在陆战方面，自己是赶不上对面这个人的。这种情况下，提前考虑对方会做的动作是能够保命的好办法。在一个后滚翻后，他手上的30MM炮也再次装上了一个弹板。自己输对方一筹，但是不等于自己没有战胜的机会！30MM炮的炮口火光闪动，被他当作目标的厨子已经离开了原地。凭借着PA电磁关节比液压关节强大的多的斥力，厨子高高跳起，越过了萨利赫的火线，冲着他的脑袋砸了过来，25MM链炮的穿爆燃弹药就好像一条燃烧的鞭子，向萨利赫狠狠的抽了过去。这种使用普通火药推动力的，内置一定炸药的厚弹头炮弹的穿甲威力实在有限。萨利赫用手臂护住头盔，二五链炮的弹头打的他的装甲板火星四溅，整个前臂的碳化硅装甲板都出现了裂痕，但是却没有一发击穿。而相反的，厨子却要让自己尽量不被对方的30MM贫铀穿甲弹给命中。虽然口径仅仅少了五个毫米，但是在这些年的发展中一直在增长弹体的30炮已经是普通的PA装甲板所不能抵抗得了。受体积和金属氢燃料电池等能量密度的限制，PA这种单兵装备的武器组成翻来覆去的就是那么几种，要么就是低质量的中低速电磁武器，要么就是30毫米口径左右的火药动能武器，或者火箭推进榴弹。以燃气轮机或者金属氢电池为能源的时候，所能拥的激光和等离子等定向能武器仅仅是工具级别的，想要使用正牌的等离子武器起码需要多脚战车那个级别。而这些东西在贴身肉搏的时候，都不大适合。就跟在战壕中手枪，匕首和泵动式霰弹枪最有效一样，PA在贴身格斗的时候，链锯，高频震动匕首，内置的格斗用破甲榴弹和格斗钉刺才是王道。在利用电磁关节进行瞬间弹射冲刺的时候，PA的速度能超过F1赛车，在这种速度下，进入格斗根本就没有动用身管武器的时间。

　　在让自己的主武器过热之后，两个已经杀红眼的人立刻断开了自己的链炮和电磁步枪，双方的电锯对打桩机的格斗再次开始。

　　虽然中间的开火声没有多少，但是双反搏杀的激烈程度已经大大的超出了还在前面浪费弹药的士兵们，真正的战士是数着子弹过日子的。两个人的压抑却凶险的战斗几乎能够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起来。格斗开始变的狂热，不仅仅是艾辞修，连萨利赫也是如此。当厨子最后一截打桩机的穿杆将萨利赫的肩部装甲打了对穿之后，双方的身上几乎没有一个好地方。厨子胸前的装甲板上有一道呲牙咧嘴的破口，那是被萨利赫的链锯给切割的。位置几乎是艾辞修在萨利赫的胸甲上划出的那条深沟的翻版。而相同的，萨利赫的电锯也已经完蛋了，格斗钉刺的重型穿杆将它的锯身已经直接打成了两截，连固定在手臂上的电机盒子都打了个稀烂。当然，厨子当时打算直接敲碎他的胳膊的。但是，双方的胜负注定了不会在这一次分出。萨利赫的HUD里已经出现了让自己的撤回去的军方指示和从白岸附近调来的UFP的信号。而在厨子这边，他的通讯器上也已经接受到了MTA24A2的文字通讯。57MM电磁炮的弹药爆炸声宣告了这次前出的任务失败了。但是同时也意味着对方的一次渗透活动被拦截了。厨子看着这台落在自己对面的北约MTA系列UFP身上的十字北极星图案恨的只要后槽牙，但是面对对方旋转枪架上的等离子炮，他能做到的也仅仅是收拢那些刚才还和地球人打的乒乒乓乓好不热闹的亚述人从这里退出。而萨利赫也悻悻的收拢自己的队伍向后转，这次行动没有丝毫的收获，反而折损了几个人手，从生意上说，这太失败了。他看看那两台拿着盾牌，端着电磁炮的UFP，又看了看对方那个身后的涵道式快速运输组建刚刚停转，在自己的面前摆了一溜漆黑的武器舱的MTA24A2。自己这边好像在数量上多一台，但是真要拼命起来，自己这边的火力还真没准儿不如对方强横。看着对方插在地上的武器舱内的重粒子炮和等离子电浆炮，萨利赫明智的选择了后退。撤退到一个安全的地点，厨子将自己已经破损的PA身后的装甲板打开，然后从里面钻了出来。他围着PA转了一圈儿，脸色很不好看。在他身后的亚述人们也纷纷停了下来，开始脱自己的PA和外骨骼。有两个人没有脱，而是在四周警戒。看到这个行动，厨子还是比较满意的点了点头。但是一想到自己的PA还要费劲巴拉的去修理，他就又有些上火。确认周围的环境安全之后，章迈的UFP也落了下来，涵道式涡浆发动机吹的在下面给他做地标指示的那个游击队员东倒西歪。

　　“厨子！你没事儿吧！”让机体趴在地上，章迈从驾驶舱里三两下跳了出来。

　　“没事，一点油皮。”艾辞修开了看自己胸口上渗出的那点血迹，现在都已经开始结疤了。章迈用整合在头盔上的盖格计数器看了一下，然后冲旁边一个人喊了一嗓子。一个亚述人跑了过来，给厨子套上一件含铅防护衣。“你还有别的事？”厨子看着众人把这些PA弄到被用来当驮兽的盾龙拉的车上，一扭头，发现章迈一脸欲言又止的样子。

　　“刚才得到的消息，维利维内托的街头发生了一次炸弹袭击，死伤数十人，大部分是地球人，有少量亚述人被炸死。”

　　艾辞修深深的叹了一口气：“北约的人怎么说。”

　　“还能怎么说，他们已经开始扣恐怖袭击的帽子了。而且在说，死伤者全是无辜的平民。哼！在维利维内托那个地方，平民怎么可能去那里，还不是一些雇佣兵和猎人。这些人有什么无辜的。”章迈撇了撇嘴，好像对北约殖民政府的手法不屑一顾。

　　但是厨子却不这么认为，或者说，他对章迈的态度有些担心。

　　“麦子。”掏出自己随身携带的小酒壶喝了一口，“你这个论调，跟我在巴勒斯塔地区听到的某些话差不多。殖民者没有无辜的。”章迈一愣，他听的出，厨子虽然没有正面否定自己的话，但是却能从语气中感到他对这种做法的反感。“任何事情都是循序渐进的。”厨子明白章迈的疑惑，“一开始是刽子手没有无辜的，然后是殖民者没有无辜的，最后呢？地球人没有无辜的？不要忘了，现在在地球上和L1，到底有多少亚述人。”

　　章迈的脸一下子变的很难看。但是厨子却不愿意就这么停下。

　　“还有你不要忘了示范作用，在维利维内托这个全是地球人雇佣兵待的地方搞这种事情，这种情报和渗透能力不是一般人能做到的，十有八九还是马克波恩他们。但是这次，下次甚至第三次都是他们。可总有一天，会有一些普通的亚述人参与进来，他们没有技能，不会潜入，能弄到的只有土炸药。这些人一旦走了极端，能威胁的是谁？”“普通游客和居民……”章迈的脸色漆黑，他也已经想到了。厨子拍了拍他的肩膀：“不用管我啦，赶紧回别斯托别，公主殿下需要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