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八十八章 炼三归一，骷髅白骨

    如果将整座天地比作湖泊，那么太白剑宗问世，恰似大星从天降下，扑通一声坠入湖底，本就暗流汹涌的三界，变得更加喧嚣。


    不过，对于那颗坠忽大星来说，入湖之后，反倒会褪去流火，愈发冰冷内敛。


    帝辛二十一年二月初二过后，惊动无数神仙的那座剑宗，却斩去了与外界的一切联系，彻底隔绝于世。


    这正是碧云与寻常仙人不同的地方，或许很多人都知晓祸福相依的道理，但很少有人会在鼎盛时收敛锋铓。


    “十年磨一剑，霜刃未曾试。今日把示君，谁有不平事？”


    碧云立在飞雪崖绝巅，俯瞰千山雾凇，倾听积雪从松针落下的窸窣声响，浅笑着出言。


    这首五言绝句，名为《剑客》，本是首气势磅礴的诗，经过其口道出，却显得异常淡漠平静。


    “若是凡俗剑客，磨剑十年，纵无彗星袭月、仓鹰击于殿上的异象，也有十步杀一人千里不留行的快哉逍遥。


    可惜，十年对于成仙了道之人，不过是弹指一挥间…火候还差的远……”


    碧云将三十六峰景致映入眼眸，嶙峋崖壁、奇松怪柏、冰封积雪、野鹿引溪、白鹤飞渡种种气象，以及洞府、深谷内的法力、剑光流溢，都看了个一清二楚。


    这十二年间，他几乎都在闭关中渡过，偶尔出关一小段光阴，才能指点门人修行，平日都是靠龙女传授，亦或是韩毒龙代师教导。


    碧云深知，旁门左道修成功果艰难万分，传给弟子们的，无一不是蕴含无穷玄理、少说修到天仙的道书。


    这些玄门正宗功诀，都走的是堂皇大道，筑就最扎实的根基，几乎没有走火入魔的风险，并且大道上限极高，唯有一点，修行起来，略显缓慢。


    韩毒龙、姜凝等师兄弟妹六人，入道之初，都是吃过纯阳筑基丹的，成仙时，还会得授九转百炼灵丹，都是上佳根骨。


    只是，他们修行日浅，玄门正宗之法，又最讲究循序渐进，就连入门最早的韩毒龙，距离地仙，也还有一小段距离。


    这方世界每隔一千五百年就有一次杀劫，封神杀劫，或许是开天辟地以来，最凶险的一次，故而，才会诞生不消百年光阴便修成金仙的闻仲，以及十余载就能将八九玄功练到六转的天纵之才。


    韩毒龙、姜凝、黄天化之流，距离那两个怪胎，还是差了不少。


    至于碧云，就算他有量身定做的紫府道书相助，一样花了十五年打磨根基，又花了二十一年，才修成天仙，甚至在那之前，还有百年做童子的光阴，挑水浇花，扫洒洞府，未尝不是在修行。


    “终究还是嫩了点……”


    碧云或许是整个世界，除了阐截西方五位教主之外，最清楚大劫有多凶险的人，甚至在某种程度来讲，或许还要去掉那个“除外”。


    因此，他自然能看出，弟子们的道行，还不足以应对大劫的各种劫数。


    君不见演义之中，雷震子、杨任之流，都是开挂之后突飞猛进？殷郊、殷洪、金吒、木吒、哪吒出世，也都要将镇洞之宝赐下，武装到牙齿，才能放心送下山？


    “是时候了。”


    碧云一声低语，轻轻抬手，将藏在山下的两炉丹药，悉数启封。


    嗡。


    莹白流光悬空，光气耀眼，其中十道快速飞掠，分别朝洞天四方而去。


    峨眉大还丹，脱胎换骨，增益灵智，另能抵三百年苦炼之功。


    这可非是毒龙丸那般，号称一粒省千年功行，其实药力难炼，还会导致真气杂芜不纯的丹药能够比拟。


    峨眉大兴前，长眉真人就飞升了，走之前，留下一炉大还丹，预留给二代弟子，纵然长老中有醉道人那般剑术稀松的存在，但毕竟也是玄门散仙。


    故而，大还丹少说也能对散仙起到效用，端是珍贵无比。


    这九粒大还丹，除去六个徒儿外，碧云还给在漱玉洞清修，以及暂时告假的张奎夫妇一人分了一粒。


    “贫道修成天仙功果，炼金仙，仅能内求，外物于道行，已无丝毫用处，却是没得那个福分了。”


    碧云分了九粒大还丹，复将之封入山下，日夜受阴阳、五行之气冲刷蕴养，时日越久，玄妙越盛。


    “如何才能修成金仙呢…我身兼两界玄门道法，根基厚到难以估量，单靠道行、外功积攒，断然难以成就，唯有走出新路，方能证此功果……


    往外，太白剑宗已立，紫府道书内的法门，即将彰显世间，往内，真身、身外化身融汇再分，元婴也炼了二十八次，得以化成独立躯壳，行走世间。


    如果将道行，积攒到与长眉真人飞升前的造诣，将婴儿炼足三十六次，修到与极乐真人等同的境界…总有种预感，依旧难以成就，似乎，只有那一条路可走了……”


    碧云极目远望，纵借神目、宝镜、法阵，依旧有穷尽，无法亲眼看到远在不知多少万里外的玄都洞，以及相距不算太远的骷髅山旧址。


    这一刹那，太白山、玄都洞、骷髅山，都有一个碧云，存在于天地之间。


    不错，他正是要尝试，将三身都修到天仙圆满，然后融汇合一。


    这个想法，并非痴人说梦，大半的理由，是化身从太清身上，看出几分真意，剩下，则是玄门正宗功诀修到高处的福至心灵。


    “希望石矶娘娘和彩云，慢些到来，毕竟，杀劫汹汹，我倒是无惧，但她们二人，不宜与太白剑宗牵扯太深。


    我修成金仙之前，宁赤霞与碧云，依旧不能画上等号……”


    碧云收敛心念，归入漱玉洞，与龙女一道，打坐清修。


    这时，西昆仑以东，太白山以北，从前的骷髅山旧址，却有个身穿一袭青色道袍，束发插簪，看着约莫十三四岁的道童，正在一粒一粒往山根处，丢下黄河泥沙。


    “嗯，石矶娘娘多少有几分念旧，应该不会直奔太白山，径去逼问吧？”


    碧云运转先后天戊土真气，化沙成石，搬山移岳，又用木行真气，催生草木，意在，重现骷髅山白骨洞昔日景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