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八章 练得身形似鹤形

    玉虚门人大都有些傲气，并且极其护短，太乙真人便是其中典范。


    有道是近朱者赤、近墨者黑，又云上行下效，元始天尊更是不吝表露对玉虚十二仙的偏爱，和对截教外门那些湿生卵化之辈的厌恶。


    至于散仙，非是上古时代同辈人物，根本入不得他老人家的法眼。


    可白鹤童子带来的那道法旨中，却将门下弟子劈头盖脸训斥了一番，还隐约有着将碧云视作“别人家孩子”，暗暗比较的意思。


    元始天尊命太乙、黄龙、清虚归山，余下弟子留守，倒是不出众人预料，竟要将姜子牙、申公豹一并召回，看那架式，竟是要将封神之事交付二人之手。


    这就大大超出玉虚上仙们和碧云的估计，乃是真正会影响三界的重大变数。


    “谨遵掌教法旨！”


    玉虚门人伏跪在地，齐声应答，领完旨，丝毫不拖延，该走走、该留留，各色遁光飞掠天幕。


    燃灯是大罗神仙，遁法最是神速，他有心离开这处伤心地，便捏印施法，将广成子、赤精子、姜子牙、申公豹裹挟在遁光之内，直往西去，临过西岐城时，忽然微微侧首，目光在碧云，与一位赤衣少女身上停留刹那，才回转视线，专心遁走。


    “嗯？”


    碧云的纯阳元婴，都能够独自化作一体施法了，其灵觉异常敏锐，霎时觉察有人窥探，袖中乾坤悬浮的天遁镜，映出燃灯的细微动作，其目光两次短暂停留，都没能逃过镜花水月映照。


    “无怪乎世人都说人老成精，千万年的人精，眼力的确毒辣……”


    碧云看着那道远去遁光，眼眸微凝。


    这赤衣少女，并非敖离，而是那轩辕魃转世的——宁欢！


    其身世，仅有碧云知晓，轩辕黄帝“无意中”将之送入太白门下，早就遮掩了天数，燃灯断然无法窥明。


    他留意到宁欢，无非是先前破阵时，宁欢祭起南明离火剑焚烧煞气，依稀间，察觉到此剑与佛门的渊源。


    “这口剑，本就是为你们准备的，也不怕被发现…正好，我且归洞天闭个小关，倒要看看，西方教能否按捺得住？”


    碧云有了定计，先对云中子、敖震、敖丙、龙吉公主等外援郑重道谢，给了些灵丹妙药，然后才开始吩咐徒儿。


    “如今十天君皆已殒命，为师破阵略有所悟，欲归山清修一段时日，尔等剑术也算略有几分成就，便与教中二位长老一齐留在此地，若形势变化，就来助天化之父武成王退敌，也算是历练了。


    嗯…毒龙，你且先去武夷山，将落宝金钱归还，余下弟子要是遇见疑难之处，可先请教张、高二位长老，阐教玉鼎真人、杨戬、杨婵，也能去求助。


    姜凝先前入世，寻到个根骨不错的小猴儿，我的意思是，让它拜入须虎门下，将来承袭修炼内景元宗，不知尔等，意下如何？”


    “谨遵法旨。”


    太白门人闻言，纷纷稽首作答。


    这番安排还算有章法，却把龙女漏了去，她还以为碧云是要携自己一齐归山，也就没曾多问。


    谁料碧云竟与她悄然传音，说是怕西方教对宁欢下手，要她假装离去，在暗中护持。


    龙女眸中神采黯淡几分，但还是乖乖听命。


    碧云传音时，隐隐约约察觉一道视线落在自己身上，余光一瞥，却是龙吉公主在悄摸偷窥。


    “我分明斩去了她身上的红鸾姻缘气机，怎的还用那种眼神看着我？莫非没斩干净？”


    碧云自觉安排的差不多了，也懒得去管龙吉心思，袖中飞出十余丈金色霞光，将自己与敖离卷了，倏忽消弭。


    玄霄化身也朝众人辞行，仅是叮咛杨婵几句，就以回玄都洞复命，交还太极图为由离开了。


    韩毒龙领法旨，朝师弟、师妹、张奎夫妇知会一声，就往武夷山去了。


    姜凝也领着太白剑宗之人，归往磻溪，刚落下剑光，就将那金丝毛猴唤来，要它给龙须虎磕头。


    “这猢狲也没个姓名，既入师弟门下，就给他起个名号吧！”


    龙须虎闻言，憨厚一笑，仔细盯着小猴儿瞧了半晌，却见其眼眸灵动，光华明亮，二字脱口而出。


    “灵明…就叫他灵明吧！”


    ……


    蜀山玄门灵光遁，念动转瞬千里万里。


    金霞与天地相合，很快就过了岐山、金鸡岭。


    龙女悄然落下遁光，原路折返。


    她并不知玄霄几乎与碧云和自己前后脚动身，也还没回到磻溪，否则，就要坐实先前的猜测了。


    ……


    呼。


    金色长虹落入太白洞天，直入飞雪崖漱玉洞。


    “人间百姓说，金窝银窝，不如自家的草窝，诚然如此……”


    碧云盘坐石台之上，将太乙五烟罗祭起，又引动禁制，将飞雪崖隔绝起来，归入洞府，一花一木、山石潭水都颇为熟悉，心情也变得更加舒畅起来。


    “好了，开始布阵吧。”


    玄霄化身摇头轻笑，眉心金银竖纹流溢微光，太极图刹那祭起，将整座空谷，渲染成水墨色彩。


    这座图卷之中，非但有老子无上道韵，还收入无穷阴阳生死之气。


    碧云真身收敛神色，捏印掐诀，彻底引动布在群山之中的那座完整版两仪微尘生死晦明幻灭六门阵，两仪合两仪，阴阳对阴阳。


    这之后，他又将纯阳元婴与金光烈火、冰魄云光二剑祭起，皆悬浮空中，三尊躯壳，两口飞剑，尽情鲸吞谷中阴阳之气。


    如此三十六日，碧云三百六十穴窍，都焕发清光，血肉、筋骨，璀璨似金，骨髓则像是玉液，真成了“金枝玉叶”之体。


    至于元婴，也炼足三十六天罡之数，与真身、化身，再无区分。


    诗云：“人间四月芳菲尽，山寺桃花始盛开。”


    太白山高耸入云，峰顶常年积雪，并无桃花，石壁山崖之间，多生奇松怪柏，凌寒绝尘，也算人间胜景。


    “炼得身形似鹤形，千株松下两函经。


    我来问道无余说，云在青天水在瓶。”


    碧云睁开眼眸，山间青松齐齐一震，散落无数积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