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二十四章 玉石俱焚

    大约十息前，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被先天孕育、后天炼就至宝纯阳雷泽神砂轰成马蜂窝，内中生死之气，又被阴阳镜与太极图炼化，成为太白剑宗上下修行资粮。


    这些生死气机，乃是十天君与碧游内门弟子齐齐呼应天地攒聚，其中蕴藏关乎世间万灵诞世、灭亡之道韵，磅礴玄奥，纵然分成十余份，也非一时三刻能够炼化的。


    除了修炼八九玄功之人是生生灌入死气、阴气之外，余下剑仙、炼气士得的那份，都被碧云用太清仙法封存，归往丹田、泥丸。


    空中三面形制迥异的铜镜、金镜徐徐转动，镜光晦明变化，将大半座法阵，映成斑斓色采。


    法阵内外，日月同辉，青衫紫衣两位道人，衣袂飘飞，身上阴阳道气流溢，烨然若神人。


    这座仓促布下、略显粗陋阵中之阵，应了那句“麻雀虽小，五脏俱全”，非止合乎两仪微尘玄理，还有玄妙远胜太清一气符的太极图做镇物，颇为不俗，却似那占了鹊巢的斑鸠，寄生在十方生死罡煞绝灭阵内，不断壮大。


    天君们被雷泽神砂威力震住，纷纷隐匿行藏，重新将气机相连。


    “诸位师弟、师妹，此阵根基已然动摇，正是乘胜追击，诛灭外魔的大好机会！”


    韩毒龙身为太白剑宗开山大弟子，很是尽职尽责，方才先是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破了金光阵，又驾无形剑隐匿，暗助宁欢从落魂阵遁走。


    这时他见天君龟缩，自家师父大摇大摆御风悬空坐镇，根本不知道“怕”字怎么写，便分出剑光传音，欲要斩草除根。


    太白剑宗早有破阵方略，十座分阵，皆有对应破法。


    这座恶阵之内的三才阴雷、化血红水之类阴煞物什，催动起来，连八卦紫绶仙衣都扛不住。


    故而，碧云才会同时执掌天遁、阴阳、六阳神火三面宝镜，作为监察之人，映明阵势，并暗暗护持弟子。


    韩毒龙修炼了太清玄门有无形剑气，能够与阵中日月五星气机相合，除了要破金光阵，还要充当巡猎角色。


    余下门人，两两成对，一人剑遁，一人祭锦云兜、离垢钟、辟魔神光罩之类护持至宝，加上天遁、六阳纯阳镜光，配合飞剑神速，足够在阵中立足。


    韩毒龙话音方落，被龙须虎带着的辛环，就要御剑，去往天绝阵。


    谁料他方振动肉翅，就闻风雷之声，却是个剑眉星目、虎背蜂腰的少年郎，同样振翅而来。


    这少年，自是终南山玉柱洞雷震子，他奉云中子之命，入阵帮忙，碧云也暗暗传音，命他与辛环一道，同去破那天绝阵。


    天绝阵玄理，源于通天教主一次讲道，乃是演先天之数，炼先天之气，藏混沌之机，将天地人三才气机合在一处，雷霆落下，神仙之体也要化作飞灰。


    如今此阵又添了种种厉害手段，多宝、金灵、龟灵、无当四位大罗神仙，往内炼入无数雷霆，有天雷、有掌心雷、有阴雷、有阳雷，亦有蕴含五行气机的神雷。


    辛环与雷震子，大道根本与雷霆有种种渊源，还都服食过风雷神丹，正是破此阵的最佳人选。


    “好兄弟，你我相识十二载，还是头一回并肩作战！”


    雷震子面容略有些稚嫩，但眉宇之间的俊美，已然掩盖不住，他振翅两下，便到了辛环身旁，欢喜出言。


    “你们快些入阵，我在暗中接应。”


    韩毒龙见二人磨磨蹭蹭，连忙出言催促。


    他修炼的是峨眉紫霄神雷剑诀，还有一套天罡乙木神雷剑丸，雷法造诣也不低。


    这三人分处明暗，刹那入了阵中，却见沧溟一片，天遁五彩镜光映照，也没能寻到天绝阵主踪迹。


    “好小子，贫道正要祭阵，你们便送上门来了……”


    秦完双眼眯成一条细缝，抬手一招，身前三面高低错落神幡忽而晃动，其上天雷篆纹大放光华，雷光似暴雨溅落，紫电金雷，铺天盖地涌来。


    辛环生性孤僻，见状并未出言，仅是暗暗将丹田五穴中一口泛着湛蓝雷火的飞剑祭起，霎时斩灭三百道雷霆。


    雷震子出世以来，并未经受过挫折，性情与早年的哪吒有些类似，却见其振翅飞空，紧攥黄金棍，携巽震之威，势大力沉砸下，将漫天雷光牵引一同坠落。


    “这点微末手段，也好意思拿出来卖弄么？””


    雷震子破去秦完雷法，眸中电光星飞，环顾四周轻笑道。


    秦完也是倒了血霉，天绝阵是震字根底，换作姜凝、龙须虎，还真不好破，偏偏来的二人，一个是雷中降生，一个有天君命格，正是他的苦手。


    不过…天绝阵并非仅有雷霆，大阵中的分阵，气机都是相通的。


    “终究年少轻狂，不晓红尘凶险……”


    秦完狞笑出声，化作雷鸣，也不知从何处，引来一条赤乌河流，朝那一俊一丑两个少年倾泻而去。


    “终究见识浅薄，不知风雷天眼玄妙，更不知……韩大哥救我，那贼道身处乾位！”


    雷震子见血河来的迅猛，身形也被一种凶煞气机镇住，难以动弹，竟也大笑一声，施法传音。


    辛环闻言，嘴角抽了抽，还是没笑出来，正要再次祭起雷炎剑，忽觉袖中多了一口尺许长，流溢星光的飞剑，心念微动，便将七星之一的天枢剑与雷炎剑一道祭起，化作两道三十六丈长虹，真火、太白金罡迸发，生生将血河截断。


    轰！


    空中一声巨响，三十六粒剑丸在前，四十九口飞剑在后，化作靛青洪流，朝乾位虚空一处凿去。


    秦完未及露面，便被三个小辈联手斩了个身死道消。


    几乎同一刹那，黄天化、龙须虎联手破去地烈阵，敖丙也轻松破去风吼阵。


    赵江、董全皆已身死，真灵飘往黄泉、碧落。


    如是，金鳌岛十天君，正式折损半数，仅剩下五座，那五位天君气机，也在以肉眼可见速度暴涨。


    “好一个宁赤霞…诸位兄弟，我等已丧五友，敌人却悠犹有余力，怎能继续惜身？大不了，便舍了真灵，不求上榜，也要与之拼个玉石俱焚！”


    红水阵主王变悲怆不已，忽然大喝一声，张口血盆大口，虹吸漫天血光黑煞，躯壳似破碎瓷瓶，一片片龟裂脱落。


    这时，燃灯道人与惧留孙，恰好前后脚进入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