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三章 在漫长中取胜

　　对地面生活着的各智慧种族来说，幽暗地域是一个危险远大于神奇的区域，就算是最具实力且坚韧顽强的光辉教廷，对幽暗地域也是莫可奈何，而普通人，更是直接将那些生活在黑暗中的生命们直接跟魔鬼挂钩，认为它们天生就是阴毒而邪恶的，是魔鬼的忠实奴隶。

　　当然，尼奥对幽暗地域的了解要比普通人全面客观的多，也正是因为这样，早在当初命令疾风队和奴民们到浅幽暗层避难时，他就提出一个特别要求：打包匿藏，等他回归。

　　事实证明，这种似乎谨慎的有些过分的安排，还是有其价值的，300多口人虽然过了半个多月的憋屈日子，但至少不用去跟魔兽野嚎拼命。最主要的是，野嚎是一群，而不是一头。

　　一个较大的地厅中，尼奥将疾风队的核心队员们都召集到了一起。

　　“维茨，今天感觉如何？还觉得自己一拳可以轰塌一座山吗？”尼奥坐在一个石台上，笑着问维茨。人还没有来齐，现场的气氛并不如何拘禁。

　　“嘿嘿，感觉好多了。”维茨搔着脑袋半傻不奸的笑笑。

　　尼奥转头又看向有矮人血统、且有建筑及洞穴开辟特长的范伦丁，“你呢？范伦丁，今天捏碎了几个杯子？”

　　“一个都没有，我已经完全找回感觉了。”范伦丁腆着肚子、嗓音洪亮。这货竟然是土元素属性，而且潜力极大，短短的几天下来，在土元素的洗练下，已经有了4级战士的实力，虽然在专业技能方面还差着老鼻子，但毕竟是实实在在的提升，跟那些使用了药物而‘人生苦短’的魔化者们比起来，他走的这条路简直就是光明大道。

　　尼奥跟维茨、范伦丁的闲聊，涉及的其实是同一个问题：实力突飞猛进而产生的虚妄感。意识和身体出现了较大落差，拿捏不住分寸、找不到感觉了，结果就出现了各种乌龙事件，捏碎杯子，坐碎椅子，还有的想维茨那样，感觉自己可以轰碎山，能飞起来，等等……

　　这个时候，博格莱姆和比其尔到了。尼奥拍拍手，“好了，说正事儿。我知道大家新获得了力量后，为了能完全掌控，私下里都很努力。但进度还是有些缓慢，毕竟我们有着怎样的仇敌，大家心里都很清楚。所以我安排了一节实战课，实战课的优缺点我就不赘述了，咱们直接跳过理论环节，说说这实战课的具体内容。这次我们的对手是20多头野嚎，其中的首领似乎是头变异货色，战力应该超过10级职业者了，是个劲敌。”

　　岂止！作为魔兽，随便一头成年野嚎，战力都相当于5—7级的搏杀者，再加上一头变异了的首领，其战力就算比不过一队（3伍）精锐利爪狼人，也逊色不到哪去。

　　“老大，这样的一群魔兽，我们恐怕吞不下吧？”善烧一手好菜的哈根到不似初入疾风队时那般畏缩拘谨了，但胆略显然还是欠佳，他听过野嚎这种魔兽的威名，一听尼奥竟然要靠着这么些人手打20多头野嚎的主意，便感觉后背寒气直冒。

　　事实上有顾虑的不止哈根一人，在场诸人，感觉心中发憷的超过半数，1对1都大有悬念，更何况是1：3？

　　尼奥很清楚众人为何忧虑，他笑道：“命题，找到完成命题的方法，这样的方案策划咱们已经不是第一次尝试了。消灭近30头野嚎，这就是个命题，一听题就已经被吓的连解题的心思都没有了，这怎么行？还是我们的老一套，先从情报分析、敌我优劣势罗列开始，让我们看看要如何解这道题……”

　　跟我来！往那去！冲上去！给我杀！这类命令貌似常出于老大之口，只不过这样的老大，在尼奥看来是有些掉价的。花时间、耗精力、下辛苦，尼奥想要的可不光是一帮听命行事的打手，他要的是有实力，也不乏头脑的指挥官。将几个基础素养并不如何好的平民培养成具备专业军事能力的指挥官，这个想法乍一听似乎真是难的有些奢侈。不过就像尼奥给大家伙说的那样，这也不过是一个命题。

　　“做不到没关系，怕的就是想都不敢想。”这话是谁说的已经不重要，重要的是尼奥将之视为真知卓见，并且勇于尝试。这尝试应用在疾风队核心队员们身上的一个很重要体现就是，培养大家养成种种‘好习惯’，就从‘敢想敢干、勇于尝试’这个好习惯开始……

　　3天之后，时间已是大陆统一历774年的1月16日，这一年的年号是魔染。

　　年号据说是由‘大推衍术’推衍获得的，每千年为一个终始。在弗瑞，科技的力量已经走进千家万户，因此大多数弗瑞人已经将年号归类于古旧神怪之论、而看的很淡，尤其是革命者中的激进份子，什么我命由我不由天，上帝已死，诸如此类的言论都敢宣扬，又哪会将所谓的‘由星辰的变化而推衍出的预言之说’放在眼中。

　　每每想起这些个事，尼奥总会有那么点庆幸的感觉，庆幸他成长的地方是图雷斯那样的偏乡僻壤，庆幸残酷的角斗士生涯是在年龄大到开始塑造自我性格之前经历的，庆幸曼莫瑞斯家有丰富的藏书、让他学会了尊重过去、而不是只看到一些浅薄的变化就将万年传承弃之如敝屣。尤其是遇到南茜之后，尼奥深刻的体味到了知识的重要性，可以说，他现在的自信，有70％是来自对知识的掌握，尼奥相信，假以时日，他绝对是这个世界上掌握海量的知识、且能有效利用的人之中的佼佼者。

　　“老大，弟兄们已经准备好了。”前来报告的是巴里特，他身上虽挂了重甲，却已能做到矫健轻盈的行路，作为最先获得力量洗炼、也是第一个突破5级的疾风队成员，巴里特已经是队中仅次于尼奥的重要战力，和玛赫称之为尼奥的左膀右臂。

　　“嗯，我们出发。”尼奥说着放下了手头培育植物的活计，跟巴里特一道，同其余的核心队员一道，前往野嚎的巢穴。

　　这帮野嚎所占据的穹窿，尼奥在回归之后第6天就已经探到，后来他有派棘搭乘异化石楠幼体去确认了一回，这才完全确认，这处穹窿在方圆几十公里内、是建设他想要的据点的最佳选择。地底垂直深度1.2千米，东西南北跨度粗略估计为300、400，内有地河形成的水塘，除了一条足够宽阔的通路、还有两条通道与外界相连，穹窿里不乏幽暗植物，甚至有一小群由野嚎们圈养的洛斯兽。在尼奥眼中，这穹窿就是一件天材地宝，必要得手才甘心。

　　“好了，就在这里，做好战斗准备，我去诱敌。”对周遭地形已经烂熟于胸的尼奥选择了一处不足200平的地厅作为伏击点，然后独自深入，勾引敌人。一路上，他先后激活了7处荆棘之环。相较于狭路相逢，尼奥这回的布置明显要完善的多、也从容的多，事实上从确定要从野嚎手中抢夺穹窿那天开始，尼奥就已经在积极盘算和策划，这些‘荆棘之环’便是在他观察野嚎的生活习性一段时间后设置的，而且不是一次完成，前后分成好几次，到现在，它们已经完成了预期目标，只要尼奥一个术技，就能制造真正的荆棘之网，与当初困住那条野嚎退路的比起来高明的多的多。

　　“博格莱姆，你说老大不会把20多头野嚎全引过来吧？”

　　博格莱姆看了一眼神色紧张的契布曼，微微一笑，“深呼吸，直到气静心平，试一下，很管用。”

　　不光是契布曼，范伦丁、哈根，还有因表现优异而被拉来磨砺的5个列兵，全都开始尝试博格莱姆所说的这种方法，埋伏点响起一片粗重的呼吸声……

　　‘疾风队没有不会咬人的狼。’就冲这一句，这次厨子哈根、管账的契布曼也全都被带来参与实战，和队里的很多成员一样，契布曼这是第一次跟魔兽拼命，紧张自然是难免的。要说实力，现在队员们可比东迁路上强的不是一丁半点，可万事开头难，疾风队员们就如同第一次参与捕食的幼狼，心性上的欠缺要远超过战力上的欠缺，这也是尼奥安排实战的原因，不见血，永远不能算合格的战士！

　　过了大约半小时，隼石楠扑棱棱闪动着翅膀飞入了地厅，这是一个商定好的信号，见到这隼石楠，刀出鞘、弓上弦，凝神屏息，所有队员都做好了战斗准备。未过多久，脚步声响，尼奥飞奔着冲进了地厅，2秒钟后，3条带着闪烁光幕的身影也尾随而入，伏击发动。

　　作为团队战斗的‘盾牌’，一身重甲的巴里特和维茨各自发动冲锋首先与野嚎接战，其余人则各司其职，随后加入战斗。3头野嚎一见这阵仗，哪还不知道陷入了包围，扭头就跑，可惜这时距离进入地厅通道最近的‘荆棘之环’已经发动，黝黑发亮的荆棘上流动着墨绿色的光芒，比钢缆还要坚韧，3头野嚎根本没有办法破开。

　　野嚎们一见退路封死，当下折回头跟伏击者们拼命，它们以敏锐灵活见长，因此不肯在狭小的地段作战，直接又冲回了地厅，双方厮杀在了一处。

　　疾风队这次作战分成两个小组，一个小组是由强力盾卫巴里特带领，运用的都是以他为核心的战术。另一组的指挥是博格莱姆，这组的盾卫维茨是个客串货色，比不得巴里特，因此就要有其他人分担伤害，或者时不时的搭把手，以保证维茨不至于陷入被动和危险之中。

　　尼奥则是作为随队治疗师存在的，他插下两种图腾，由柔木制造的水系图腾，所带效果是恢复术，可以让队员们拥有比狼人血脉还要强横一些的徐徐治愈能力。另一个则是轻木制造的风系图腾，附带的效果是疾风术，可以增加高达8点的敏捷，这样一来，所有成员的灵活性要比平时高一倍还多，也只有这样，疾风队员们才能抵住高敏捷的野嚎，否则以普通成员2—4级的身手，在战斗中只能发挥累赘的作用。

　　除了图腾，尼奥还能给团队成员提供辅助术力加护，比如石化皮肤、石化武器、焰化武器这类术技，原本只能给自己用，4大元素齐聚平衡后，这些术技都可以加持在他人身上，这大大提高了团队的战斗力，另外就是有他和重水盾卫在一旁看护，真要出现险情，可以立刻支援救急……

　　有如此多的保障，队员们开始显得有些紧张慌乱，很快就找到了感觉，这一通厮杀，直是花费了20多分钟才将3头野嚎击毙，好几个队员，做了大量无效动作，已经将体力挥霍一空，而且挂彩的也有6人之多，尽管如此，尼奥仍是觉得很满意。

　　“弟兄们表现不错，今天就到这里了，收队，回去以后各自都细细体悟这次的战斗，明天我们开个讨论会，每个人都得发言……”

　　好几个队员听到尼奥的话都有点发愣，做了N天的准备，走了2个多小时路，这就完事了？

　　尼奥似乎猜到了众人的心思，笑道：“怎么，一下子就想将野嚎一锅端了？胆子都挺肥啊！有这勇气是好的，可仗不是这么大的，我们可不是刺客，快意恩仇，一招胜败。把握时机，掌握主动，步步为营，稳中有狠，以最小的损失，换取最大的收获，这才是我们的风格，好了，都行动起来，回去慢慢聊……”

　　疾风队就这么撤了，不久之后又来了几头野嚎，却是没能发现任何蛛丝马迹。这当然也是尼奥的功绩，植物不比动物，他布下的相关陷阱很难被野嚎们注意到，而且最近在魔药专业上狠下功夫的尼奥调制了一种药业，涂抹在人身上，混同汗渍，能够改变人体气味，化为土腥气和腐烂枝叶混合的气味，而且极易消散，这也是疾风队能够成功伏击的原因，否则以野嚎的嗅觉，一早就发现疾风队成员的存在了，根本不会往陷阱里跳。

　　2天之后，疾风队又来了，老地方、老套路，不过野嚎的狡猾和聪明是可圈可点的，它们很少犯相同的错误2次以上，这回哪怕是尼奥独自去勾引，追来的野嚎仍是达10多头。

　　尼奥早有准备，启动了多道荆棘之环，将野嚎分成了3波，5、3、3，先干掉了追的最紧的3波，然后又将另外一波的3头逼赶到地厅中杀死，这才扬长而去。这次的战斗，远比第一次要激烈，不光是因为对付的野嚎多了一波，还因为尼奥必须花费大量的时间和力量来维持荆棘之网的正常运作，尽管如此，还是被最先困住的那5头野嚎破网而去。没有了尼奥奶妈式的呵护，有2名成员受了较重伤势，就算治救及时，也得修养1半个月才能恢复，好在战后清理做的还算从容，主动权仍掌握在疾风队中手中。

　　第三次作战，引诱已经变得非常困难，尼奥冒了大风险，直入穹窿，用寒冰箭和雷球攻击那头野嚎首领，这才惹恼了那野嚎，倾巢而出，以至于尼奥不得不变身狼人夺路狂逃，这才达到了预期目标。

　　这一回，大多数荆棘之网都用来阻挡野嚎首领的破坏，虽然将一群野嚎隔离成了两个部分，但疾风队一次就要面对5头野嚎，这可不单纯是战力增加的问题，光靠巴里特和维茨，是没有能力将5头野嚎全部拦截下来的，水卫也不得不加入了战斗，后来尼奥也不得不参战，如此才在十几分钟内将5头野嚎全部干翻。

　　这回，疾风队撤退的也不是那么爽利，有强大的野嚎首领在，根本没有办法像往次那样清理战场，尼奥断后，众人狂逃，借助沿途的十多处布置，这才甩脱了一群野嚎。惟一值得庆幸的是，这次反倒没有重伤员，大家在实战中的成长都很快，战力提高的到不多，关键是战斗经验丰富了，自信也建立了起来，不再像第一次那般缩手缩脚、畏首畏尾。

　　一来一去一扯皮，半个多月就过去了，一年中最冷的冰之月，本应该是愁苦难熬的，尼奥等人在地下却有着截然相反的感觉，热，临时营地热，行军时热，战斗的时候同样热。

　　2月月初，相较于跟野嚎作战之前，疾风队的战力至少提高了一倍。尼奥个人的收获也极为丰厚，主要体现在两个方面，首先是术技的觉醒和熟练，他现在已经掌握了不下15种术技，对于一个4级萨满而言，这已经是件非常了不起的成就，尽管，这些术有近一半是围绕着‘藤’这个媒介，并且有些是植灵棘和刺提供的，但不可否认，这些术的掌握确实让尼奥的实力大为提高，作战手段也变得更加丰富。另外一个收获就是魔药，孜孜不倦的种植培养，尼奥收获了好几批药用植物，虽然他的是个魔药新手，且研究、制药的设施相当简陋，但有南茜这位大能帮他演算，尼奥自然是不需走弯路，专业技能突飞猛进，已然具备了3级药士的资格，他针对性的制造了一批战斗用药剂，积极准备着第4次野嚎之战。

　　2月5日这天，疾风队再度前往野嚎占据的穹窿。这回疾风队一改前三次设伏歼灭的作战方式，选择了在2条野嚎巡视猎食之路上下手，利用早先设置好的荆棘陷阱，将出外捕食的野嚎围殴致死，在短短1小时里，共杀掉4头野嚎。

　　这下，野嚎们彻底怂了胆，只余下9头野嚎和一头野嚎首领，任是疾风队百般引诱，就是不上当。

　　你不来，我就去，在其后的3天里，疾风队频繁出动设伏，尼奥蹬鼻子上脸，进入穹窿中从容布置荆棘陷阱，野嚎首领带队驱赶，尼奥则拿着苍蝇的精神，一轰就走，转头又来，野嚎首领不胜其扰，带队追击，结果遇到了疾风队伏击。不过连续3次，疾风队都是无功而返，野嚎首领不知是计，还以为自己领带有方，疾风队已经奈何不得它，结果胆子渐大，等到尼奥和疾风队像牛皮糖一样缠了它10多日后，终于犯了一次大错，离巢过远。

　　抓住个机会，尼奥将这些天来苦忍而换来的陷阱准备悉数发动，并且将一直雪藏的多面也派上了战场，就连玛赫的麻痹药物，也全部一次性用尽，爆发了双方交战以来最激烈的一次大战。这一回，尼奥充当杀戮者，战力全开，利用自己高治愈高恢复的特点，拼血厮杀，单是他一人就干掉了5头野嚎，这一战，负责纠缠住野嚎首领的巴里特和多面都受伤不轻，却终于彻底灭掉了这群野嚎的根基，野嚎首领见事不可为，带着两条母货仓惶逃逸，尼奥又哪能让它如愿，一路发动了至少几十处陷阱，将野嚎首领逼入穹窿后，野嚎首领也红了眼，开始困兽之斗，可惜就连穹窿里也被尼奥在历次的苍蝇战术中布下了足够多的陷阱，就是依靠这些事先的布置，尼奥跟野嚎首领缠斗了过百分钟，可以说耗的尼奥法尽力竭，这才将野嚎首领击杀，并且早就有收服这头变异野嚎心思的尼奥趁机囚禁了野嚎首领的灵魂。

　　灵跟人一样，有些灵认交情，相互尊重，友谊日深；有些人认拳头，只有打服了、彻底征服了，这才会老老实实，兽灵、凶残狂暴的兽灵，往往就是后者，这一战，恰恰就是驯兽的皮鞭狠抽。当然，光有鞭子还不行，想要让这野嚎之灵为己所用，尼奥还得下一番狠功夫。况且，术技的洗练、相关的仪式也都是少不了的。

　　“胜利了！”浑身除了血迹就是汗迹的尼奥高高的举起了手。

　　“胜利了！”疾风队员们也纷纷忘情欢呼，一个据点，一个家，疾风队终于开拓出一片属于自己的地盘。尽管这地盘有着诸多的不便利，但它所代表意义却是不可估量的，就像契布曼所言：“我们总算是掘到了人生的第一桶金！”

　　是的，第一桶金！最难赚的，莫过于这第一桶金，现在疾风队的众人们终于可以底气十足的说：“这世界，也有我们一份位置。”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