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7章 命运
……
“报告！大人。整个舰队的武器已经尽数装填，武器操作人员也全天候待命，一旦攻击命令下达武器就会迅速启用。”
“很好。咱们自己派人去星港里运物资，别让十一军团的人上来。”
“是，大人。”
舰长在指挥甲板里处理着种种事情。
整个舰队都已处于备战状态。
看着舰队所处的巨型星港内部港湾，以及星港出入口外那庞大的原体母星巡逻舰队，舰长心里不由得直犯嘀咕。
“这要是打起来可麻烦了。”
“就算冒险紧急跃迁，恐怕也得有几艘战舰报销在这。”
“白骑士之主说有可能在这星系里打起来……也不知道他是接了什么命令……”
“千万别打啊……智库舰队本来就没多少战舰……以卵击石么这不是……”
“卡利班保佑。”
“……”
舰长心里正嘀咕之时，指挥甲板内飘起风雪。
看到雪花的第一时刻，舰长立刻伸手指向角落里负责管理引擎的人，准备下达撤离命令的同时，也注视着风雪。
秦夏自雪中走出，孤身一人。
舰长仍然指着管理引擎的军官，也仍然注视着白骑士之主。
“没事了。”秦夏身后的风雪骤然消失，“我们可以离开了。”
舰长这才放下手臂，接着皱眉一想……
考虑到白骑士之主在来星系的路上说：“一会到了十一号原体母星后进入隐蔽备战状态。”
再考虑到白骑士之主现在回来后说没事了。
以及先前智库舰队参与接走马格努斯行动的事。
只用了不到两秒钟，舰长就判断出来事实真相：白骑士之主来这里的目的大概是为了审查十一号，如果确定他有问题那就把他带走，就像带走马格努斯那样。
如今白骑士之主一人返回，那确实是没事了。
“准备启航。”舰长松口气，仍旧是对引擎管理者下达命令。
命令立刻被执行，整个舰队开始执行出港程序，逐渐离开巨型星港并来到曼德维尔点。
在进行亚空间航行之前，还需要做些准备，比如降下舷窗覆板，通知水手聚集起来尽量别落单。
还有最重要的，问问白骑士之主接下来的打算是什么。
“大人，我们回努凯里亚？”舰长问。
秦夏点头。
舰长更是松了口气——因为智库舰队接下来不用执行类似审查十一号的任务了，也远离大远征中荷鲁斯所率舰队前线。
舰队做好准备，进入亚空间，在秦夏唤来的灵能洪流中被推动向努凯里亚方向。
秦夏仍然待在指挥甲板，同时还有一百多名军官从指挥甲板外走来，向秦夏和舰长分别行礼后聚集在一起。
指挥甲板上，那些仪器设备操作人员的直属长官也和别人聚集到一块。
看着这些人，秦夏有点懵。
“今天是例行会议，每月都要举行一次。”
虽然确定白骑士之主大概不会参加会议，但舰长还是询问了，“您参加吗？”
秦夏点头。反正接下来也没什么事情可做，只有无聊的赶路路程，而智库的事情也有瓦瑞斯特提斯他们处理，自己无非是看看书，去手把手帮欧丽娅做点实验，还是参加比较好。
接着秦夏又意识到，自己之前从来都没参加过例行会议，闲的时候也不是没有，只不过每一次都因为恰好有事错过了。
“请。”舰长做出请的手势，然后在前边领路，与众人一起进入连通指挥甲板的会议室。
会议室内没有椅子，只有呈现出星图的全息投影。
因为非例行会议之外的正事都会在指挥甲板解决，所以会议室布置非常简单。
秦夏像往常开作战会议时一样来到全息影像设备前，舰长也一样。
其他军官则是按军衔高低之分，把秦夏和全息影像设备围了一圈又一圈。
“火炮甲板状况如何。”
“左舷火炮甲板负责人科特·萨摩，右舷火炮甲板科特·凯斯，你们来汇报一下。”
舰长像走流程一样询问事情，同时还看了秦夏一眼，考虑到白骑士之主未必知道火炮甲板负责人是谁，还特意点名道姓。
管理左右火炮甲板的两位亲兄弟军官上前，向白骑士之主行礼，再向舰长行礼，然后汇报：“一切正常。”
之后舰长又询问舰船其他部分的状况。
军官们都是回答一切正常。
本质上例行会议就是走个流程，只是帝国海军部门有这么个规定，让大伙每个月定时聚集在一起谈一谈。
但凡真有什么事，下面的人马上就报告给舰长了，不会留到现在解决。
而在这套流程进行时，秦夏发现自己只认识在场众人里的十几个人。
白骑士号，舰队，种种繁琐又无聊的事务都是白骑士号舰长兼智库舰队统帅处理，秦夏不会处理这些琐事，自然也就不会认识那些天天跑过来要么是要钱要么是要人的非指挥甲板军官。
换成别人当舰长，秦夏是不会如此松懈于战舰和舰队事务的。
但……这白骑士号舰长太好用了，什么事情他都处理的井井有条，虽然任人唯亲，但确实会把人用在合适的地方。
而且他也非常值得信任。
“辛苦了。”秦夏微笑道。
舰长知道这句辛苦了所指的是哪一部分辛苦了。
他先是轻轻吐气下意识点头，接着使劲摇头：“我只是处理一些舰队琐事，远不如您更辛苦。”
秦夏默默点头。
他也没什么可奖励给舰长的，这人首先是白骑士号重型巡洋舰的舰长，其次是智库舰队的统帅，堪称位极人臣，当官当到这地步也就是极限了，财物和权力都没什么可给予他的了。
秦夏的目光从舰长身上挪开，抱着和其他人熟络一下的想法扫视其他人。
军官们普遍很老，最年轻的也满脸皱纹。
这很正常，因为他们每一个人都是白骑士号各部分事务的总管者，无论资历能力还是地位都仅次于舰长才能进入这里参加会议。
不过有一个军官例外。
那是一个很年轻的小伙子，站在会议室角落里，离秦夏远远的。
“他是谁？”秦夏问。
刚才舰长并未点到此人的名字，于是解释起来：“法尔。来自火炮甲板，是会议室管理。”
法尔在与秦夏四目相对时就行礼了，如今听舰长提及自己，再次行礼。
“来自底部火炮甲板，出身于光矛操作人员世家，出身上绝对可靠。能力也不错，在舰内军官学校以第一的优异成绩毕业，所以我特意提拔他做了会议室管理。”
“他很年轻，还需历练。”
秦夏看着那年轻人，脸上的笑容逐渐消散。
白骑士之主突然想到一些事情。
虽然舰船和舰队事务他都不怎么处理，但对于人事方面的事情还是有了解的。
白骑士号上有海军军官学校，当年舰队去泰拉时，舰长特意跑到帝国海军机构要的建校许可。
舰船和智库舰队的新军官会在学校里接受培养，毕业后被分配到舰船各处去。
而眼前这个年轻人。他成绩优异，能力极强，年纪轻轻就能得到舰长赏识成为一个军官的会议室管理。
就是这样一个人才，他的工作是管理会议室，待遇是在开会时可以待在会议室里。
顶多就是能见到白骑士之主……仅是能看到。
如果不是白骑士之主此时开口提及他，他就会和那些舰船上的绝大部分人没什么区别——默默无闻。去办点什么事的时候看到智库，就和其他人一起靠边贴墙站着。
在秦夏思索这些时，法尔两眼放光面露笑容。
这个年轻人对一切都非常清楚，但他不仅满足于自己得到的一切，还深深以此为荣。
法尔只是来自于一个世代居住在光矛下的家族，他的家族在乌兰诺战役里建立功勋，然后得以将自己家族中最聪明的孩子送到海军学校去。
法尔没有什么追求，理想，抱负……他只是希望能像家人们所希望的那样，从海军学校毕业，当个军官，甚至如果能更幸运一点，那就成为能见到白骑士之主长什么样子的高级军官，人上人。
然后在每次放假时，回到光矛下面，向家族里的人讲述白骑士之主的仪态，言辞——那些除宣传海报和新闻之外的细节。
直到多年后的某一天……当法尔站在指挥甲板上接受舰长移交的权柄时，他会回忆起年轻时的这一刻，并感慨命运之奇妙。
“法尔会逐渐学习舰船上的种种事务，再通过几次考核，最终成为一个合格的吞世者军团海军舰队军官。”舰长猜出秦夏在想什么，于是主动解释。
秦夏倒也知晓，默默点头，没再说什么。
“他的命运因您而改变。”舰长又说，“整个白骑士号上所有人的命运都因您而改变了。”
“命运？”秦夏看向舰长。
舰长点头，发自内心的感慨：“是的。如果当初狮王没有将这艘战舰送给他的兄弟，这艘战舰也没有荣幸的成为您的座舰，那就只会是暗黑天使军团里若干战舰之一，葬身在某一场实力对比悬殊的战争中。”
“撞向某艘敌舰，撞向某个巨大虚空设施……或者是撞碎某个星球。”
舰长后一句话则是对暗黑天使军团的吐槽。
“被我改变命运的不只是你们。”秦夏想起吞世者军团里的所有人，“改变他人的命运是我的荣幸，也是我的追求。”
舰长行礼。
在秦夏心中为“命运”感慨之时，舰长又问：“如果一切尘埃落定，您会做什么？”
“不知道。”秦夏说，“我还真是从来没仔细想过这件事。你呢？”
舰长也被问的一愣，仔细思索后认真回答：“我已经取得一切我想要的……我的夫人，还有地位，所以当一切结束的时候我会选择把奥西里斯养大，然后和我的夫人一起平静的老死。”
舰长顿了顿，脸上浮现起笑容。
那是已经取得一切想要的，只剩满足和骄傲的笑，“我毕竟只是个凡人，这就是我的命运。”
“你是个平凡又超然的凡人。”秦夏点头，“威尔逊。我很敬佩你。”
舰长点了点头，表情一言难尽。
“威尔逊不是你的名字？那怎么你老婆骂你时喊过这名字。”
“大人……威尔逊是卡利班上的一个词，含义类似‘癞蛤蟆’，她总觉得自己一个骑士最后落到我这骑士团仆役的手里有点亏，所以就把威尔逊这次当成我的名字喊。”
“原来是这样。那你真名叫什么？”
“我父母在该给我起名字的时候被巨兽吃了，我的名字还是卢瑟那个王……王者一样的骑士起的。”
舰长忽然灵机一动。
“没关系，既然您曾认为威尔逊是我的名字那这就是我的名字，相当于我被白骑士之主和十二殿下的养父赐予了名字，此为荣耀！”
闻言，秦夏略显为难。
威尔逊这个词在卡利班的寓意不好，那就不好给舰长当名字用。
“您允许我拥有这份荣耀吗？”威尔逊问。
秦夏尴尬的摸摸后脑勺，犹豫了一下：“要是你觉得可以那就……”
威尔逊当然觉得可以。在如此众多高级军官的见证下，白骑士之主赋予了他名字，无论这名字寓意如何，无所谓，重要的是它是白骑士之主，原体的养父赋予的。
从他这一代开始，他的子孙后代也就是养子奥西里斯的后代，将会成为无比荣耀的家族。
“我将为您鞠躬尽瘁。”威尔逊单膝跪地，将佩剑取出举起，与身体中心线平行。
秦夏还是觉得这个名不太合适，但现在也只能点头并扶起威尔逊。
但在白骑士之主心中，他还是会用“舰长”来称呼这个人，而不是用在卡利班语言中具有贬低意义的“威尔逊”。
“关于命运的讨论就进行到这，亚空间航行时期对我而言像放假，我也得去享受我命运中轻松平静的一段时光了。”秦夏说。
“是。”舰长行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