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44章 局势
……
数日后。
努凯里亚星区之外。
吞世者军团旗舰坚毅决心号进入帝国直属星系，这个星系只有一个没人记得的编号，如果不是帝皇的舰队降临至此，这个星系将永远不会在帝皇舰队离开时得到一个当地住民苦思冥想出来的名字。
在坚毅决心号靠近帝皇幻梦号时，所有要前往人类之主王座之舰上的人员在机库甲板集结。
安格隆和秦夏俱未出现，此次护送任务的执行者只有象限。
随行人员并不多，只有一些护卫象限和重要目标的饮血者，还有那个非要跟着一块过来，想要亲自送自己共患难过的同伴离开的工程师。
在等待运输机调动的时候，工程师和作为重要被护送目标的考古学家谈论了一些事情，然后就站在一起等待运输机抵达。
出于专业素养，象限观察了一下两个古代人。
两人的气色看起来有点不太好。
那女考古学家的头发从金色变成了黑色，她的瞳孔也不再闪闪发亮，就像安装了一个美化植入体一般。
同时象限发现两人的心脏跳动速度也变慢了，不过他们的身体并不处于不健康状态，而是处于一种极度平稳的状态，看起来像是为了减少消耗……类似于冬眠一般。
“你们仍然没有进食？”象限询问。
考古学家摇了摇头。
象限皱起不存在的眉头。他知道这两个人从动身到现在一顿饭都没吃，不进食不喝水，就好像要绝食或者得了厌食症一样。
“现在的食物我们吃还是不吃都没区别。”工程师淡漠的说，“努凯里亚工厂生产的膨化食品只能被你们现代人当做零食吃，你们没法靠吃零食活着还能保持健康……对我们而言现代人的食物就是膨化食品。”
象限意识到这个古代工程师说的是他们需要在这个时代根本找不到也难以合成出来的营养元素，或者类似于营养元素的东西。
如果是古代食品，铸造引擎里应该会有一些，但象限觉得如果工程师是被做成收藏品放在微缩世界里收藏起来的，那考迪科应该没留古代食品，而考迪科可不需要什么古代食品，象限对考迪科进行研究后得出一个结论“考迪科被设计的吃屎也能活”。
克隆版本的考迪科甚至连大脑都少很大一块，连给大脑这种高耗能的东西供应充足的能量都不需要。
“我还以为你们什么都不吃也能活。”象限说。
“的确能，我们一滴水不喝一点食物也不吃照样可以活很久，久到非自然死亡为止。”工程师朝象限笑笑，“但‘活’这个字的含义多种多样，并且每一种含义之间天差地别。就像存活和生活之间的差别，”
运输机缓缓降落。
一行人进入机舱之中。
运输机离开机库甲板，向着人类之主的旗舰飞去。
“咱们见面的时候你说你是生物学家？虽然这个自我介绍有些笼统，但我还是能猜出来你需要什么，擅长什么。”工程师说着从胸口处的衣服内掏出一块现代数据板。
象限的一条附肢伸手接过数据板，用一根线将脑机接口和数据板连接起来。
然后他忽然发现这块数据板里是一些关于生物科技的资料，这种资料可不是教人如何把人变成考迪科，或者复制无数个考迪科的那种资料，而是关于石人这一合成人物种的资料。
象限狂喜。
这份资料弥足珍贵，虽然涉及到禁忌，但研究这份资料并不意味着就要复刻出布朗那种石人，而是其中涉及的一些关于如何从零开始制造一个合成人的知识，可以让象限完成他最大的目标。
也就是重塑自己的躯体。重塑一个能容纳自己的人性的躯体，就和之前没给凯尔博哈尔拆掉器官时在外表和心灵层面一致，但是更加强大的躯体。
“谢谢。”象限将数据板放进心脏处的储物隔层里，“我会研究你们那个时代的食品，然后想办法为你合成出你所需要的营养和能量来源。”
“那这可是个大工程。”
“是的，大工程，但我可是凤毛麟角的天才。这听起来不够谦逊友善，但我不得不这样阐述一个事实。”
“我给你的东西对你们这个时代的人并不好懂，我不保证你能从那些东西里汲取到怎样的成果，你要有看‘无字天书’般的准备。”
象限没有接工程师的话。
在刚才浏览那些资料的时候，他觉得首先古代人编写的东西挺直白，或许是不用像机械教这样害怕教会徒弟饿死师傅，想要设立认知门槛，所以那份资料虽然的确难以理解，但还没有到无字天书般的程度。
工程师还想说点什么，不过运输机进入了旗舰之内，出于某种原因，工程师开始保持缄默。
众人离开运输机后没有前往宫殿一样的指挥甲板，而是直接在机库里就看到了帝皇本人，以及在帝皇周边那些金光闪闪的禁军。
象限和他带来的星际战士们立刻行礼，满眼崇敬的看着那些禁军，因为帝皇的光辉太过耀眼，他们甚至不敢直视帝皇。
但两个古代人不一样，他们站在原地仰着头看着金光闪闪的帝皇。
考古学家看到的是一个肤白英俊身穿黑色服饰的青年。
而工程师看到的是一个黑发黑瞳显得沉稳又坚毅的领袖一样的中年人。
两人就这么直视着帝皇，直视着帝皇散发出来的灵能光辉，他们的瞳孔自动调节着对光线的过滤，避免他们像曾经在诺斯特拉莫上直视帝皇的一些凡人一样被帝皇的光辉灼瞎眼睛。
帝皇从这两人眼里看到的有尊敬和敬佩，但是没有那种狂热和顶礼膜拜的眼神。
他很清楚，在这两个人眼里自己不是一个神一样的救世主，而是一个强大的灵能者。
不会纳头便拜，将强大灵能者称为神明——因为在愚昧的环境中长大把强大之人奉为神明。
理性分析着强大者的一切，就类似于……不把恶魔叫做恶魔，而是叫做亚空间生物，只因为它们就是来自于亚空间之中，并严重依赖亚空间生存的智慧生物。
帝皇沉默着。
一名禁军上前将一个包裹递给工程师。
工程师接过并打开，发现里面是一些自己那个时代使用的军粮，看起来就像一个又一个包装在不会损坏的袋子里的黑色方块。
包裹不大，但是里面的食品足够吃上很长很长时间。
“谢谢。”工程师向帝皇伸出右手。
帝皇和工程师握了握手，然后示意考古学家跟上自己，并转身离开机库。
护送任务完成，象限和其他人一样准备回到运输机里去，但这时他突然接受到一个信号，头部一百八十度回旋，看到了缓缓走来的他最不想见到的人。
“跟我来，我有话说。”凯尔博哈尔用不容拒绝的口吻命令道。
象限迟疑了一下。他不知道导师为什么会在这，就像他不理解为什么导师这种不支持帝皇是欧姆弥赛亚先知的人怎么就能在帝皇和马卡多眼皮子底下成为铸造将军。
“你是十二军团里修爆弹枪的低等喽啰么？告诉他们，你是火星铸造将军的学徒，我命令你们等我一个太阳时，让我聆听我导师的教诲！”凯尔博用除象限之外任何人都不会听到的语气说。
象限心想带我来的可是原体的饮血者，别说是我，就是军团长基尔来了也未必能命令的动。
“我们等你。”为首的饮血者捧着头盔看着象限，“别忘了你可是秦夏的好友，就算不能用武器给这老逼登一点颜色瞧瞧，也得用嘴皮子拷打他！”
凯尔博哈尔注视着饮血者：“他在说什么，‘用武器给这’这句话后面那个非高哥特语单词是什么意思？”
“原体引导者母语中对你这样的老者的称呼。”象限走向凯尔博哈尔。
……
在跟着凯尔博哈尔走到一处机库角落里后，象限驻足询问：“这次又想用本来就应该给十二军团的战舰忽悠我吗。”
“上次那些战舰的确是本来就该给十二军团的。”凯尔博冷笑着，“但该给的东西却得不到的人多的是，若不是你想留在那军团里，我就把战舰当成我的外交资源送给别人。”
象限白了凯尔博一眼。
凯尔博无声叹息，接着向象限传输了几张照片和一段信息。
象限眼前出现一些被异形完全摧毁了的世界，并且照片上明确标记出是第二次冉丹战争期间的绝密资料。
此外的信息则是第一军团以及狮王莱恩艾尔庄森正在航向的星系，那里被标记为“集结点”。
象限推断这是一场即将开始的新战役，第一军团将会第一个赶到集结点，之后多个军团也会赶到，然后一起对冉丹的残余势力发起一场空前绝后的灭绝战争。
“对冉丹异形的战争信息。但为什么给我。”象限问。
“这是帝皇让我借助你传达给十二军团的东西。”凯尔博回答。
“但是……为什么。”象限问，“帝国准备对冉丹进行军事行动，这件事本可以直接传达给原体，为什么要让我代为传达？”
“为什么？一个造二十多个问题儿童，给自己建立的帝国制造裂土封疆的军阀的人能是什么正常人？你觉得你的导师能够搞清楚他在想什么？！”凯尔博怒斥道。
象限无奈的放弃追问。心中纳闷为什么导师就这么厌恶自己，总是在自己面前表现出不会在他人面前表现出的愤怒。
“另外还有一件事情。”
凯尔博哈尔声音平稳起来，像是冰冷的阐述资料一样阐述起来。
“让你的新主子们小心一点。”
“机械教原本就对努凯里亚垂涎欲滴，现在他们又不知道从哪弄出来个古代巨舰，我这一路上帮帝国拉拢那些铸造世界时没少有人向我旁敲侧击对十二军团的态度。”
“还有，帝国战争委员会将会被取代，这是我从帝皇那旁敲侧击来的消息。把这消息当成你的资本，在关键时刻使用，换取你在十二军团的地位和荣誉，以及你新主子们的重视。”
“但是帝国战争委员会不会甘愿被取代，他们肯定会有动作，自己弄出点事情来给自己解决好让自己别那么快被替代。”
“再有一件事情。马卡多已经组织好了取代战争委员会的人，他们正在受训，未来想必定然会为了彰显自己的重要性而弄出点事情解决，证明委员会被取代的必要性和正确性。”
“最后，就是马卡多对于努凯里亚星区的建立是无所谓的态度，如果你的新主子们总是把帝皇和马卡多当成幻想敌，那他们找错人了。”
说到这，凯尔博沉默下来，等待象限消化这些信息。
象限却不知道导师为什么要讲这么多彼此之间根本就不搭边的消息。
首先自己并不是在十二军团中没有地位也不受重视，且不论刚刚收复的红袍修会归自己管理，就连帝皇在昨天的灵能会面中说了什么这种事安格隆和秦夏都会告诉自己。
其次，马卡多在不在乎努凯里亚又能怎么样，安格隆也不是那种在乎帝皇看法的人，他跟那个叫基里曼的基因原体的区别就是基里曼可能有什么野心，而安格隆则是只想凭自己的力量让纳入自己统治的人得到妥善的治理，帝皇管不过来那就他管，就是这么简单。
而凯尔博哈尔对自己的学徒非常了解，虽然看不到象限的微表情什么的，但是能够意识到象限在想什么。
于是，铸造将军继续直白的解释。
“努凯里亚那些上古遗物还有古代舰船对于机械教而言充满诱惑力，就像血肉之躯对永生的渴望。”
“再加上另外两个准备弄点事情并从中获利的势力……当这些势力堆在一起，并且马卡多有意推进取代战争委员会的事情时，他们会做什么？”
“告诉你的导师，你这个学徒想到了什么？”
象限仔细思考。
片刻后，作答：“导师……帝国高层来回扯皮，努凯里亚还是那个努凯里亚，除了浪费一些口水和脑细胞之外一切照旧，就像帝国过往一样。”
“蠢货！”凯尔博怒斥，“别叫我导师！你早就不把我当做导师了！”
象限浑身上下的附肢连同双手一起摊开，很是无奈。
“当各方都想做点什么谋利的时候，会有人向马卡多提出我们应该针对努凯里亚，并且马卡多所知道的一切势力都会向他提出来，而他也会想要推进自己正在做的事情，也就是用一个新的机构取代战争委员会，无论他怎样看待你们，他会策划一场针对努凯里亚的打击。”
“火星已经有人在游说各方。”
“反正就是这么回事，你要是弄不清楚就告诉别人，有人能弄清楚。”
“我是无所谓，我需要一个机会铲除那些不赞成我当铸造将军的人，也需要用点好处团结支持我的人。”
说到这，凯尔博敲了敲视觉装置，意指刚才发给象限的那些照片。
“但是你们十二军团要不要参加对冉丹的战争，是全力准备应付帝国的压力，还是在一场残酷战争中浪费兵力然后被卸磨杀驴，那可就得好好想想了。”
嘱咐完该说的，凯尔博哈尔转过身离开。
象限看着导师的身影逐渐远去，看着导师和那些主动来找他的机械教贤者们交谈。
那些人看到的凯尔博哈尔只是一个冰冷且理智又沉稳的人，而不会像自己这个学徒一样知晓导师究竟是什么样的性格。
但这无关紧要，象限更关注导师为何要让自己传达这些话语。
不过在意识到自己在没有天赋的地方真的没什么能力之后，象限选择把导师刚才说的话语的录音，以及帝皇让导师帮忙转送再让自己帮忙转送的那些东西带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