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3章 治疗
房间舱门开启。
随着光亮照进房间内，外面被奇特声音吸引过来的水手们看到了阿萨尔的骇人相貌。
水手们要么是恐惧的倒吸一口凉气，要么是用猎奇的目光惊骇又好奇的打量着阿萨尔。
就像是观察动物。
阿萨尔的自尊心很强，阿维达知道这一点，所以他对这些像是围观动物的凡人们感到愤怒。
但其中一些水手在他离开时给阿萨尔送过饭，或者曾经照顾在阿萨尔中邪那段时间里照顾过他。
所以阿维达也没有对这些凡人破口大骂或者动手，只是随手扯下床单给阿萨尔披上。
床单根本盖不住阿萨尔血肉变异的庞大躯体。
阿萨尔还畏惧走廊里的灯光。
就在这时，灯光全部熄灭。
带着夜视眼镜的欧丽娜姐妹走了过来。
姐妹两人手上还拿着用于检查阿萨尔状况的仪器。
从一天前阿萨尔变异开始，两人就对阿萨尔定期检查，确保阿萨尔至少能处于理智状态，而不会发疯失常搞破坏或者杀人……这是她们唯一能做的。
而现在，欧丽娜姐妹到来的时候刚好看到阿维达和阿萨尔，所以就让象限把这段廊道的灯光关闭。
“谢谢。”阿维达仍然伸手抓着阿萨尔身上的床单，下意识想要让兄弟不暴露在戴着夜视眼镜的两人面前。
同时他很感激姐妹两人，因为她们下令关灯是避免水手们继续观察阿萨尔，也是不让阿萨尔被灯光灼伤。
“不用谢。”欧丽娜冰冷的说。
欧丽娅很自然的说出下半句话：“但是我们是来做检查的，你的战斗兄弟……”
“不用了，谢谢。”阿维达替阿萨尔回答，然后低着头捂着兄弟的躯体，带着阿萨尔快步经过姐妹两人身边。
阿萨尔因为先前被水手们像观察动物一样观察，他的自尊心让他痛苦到蜷缩在一起，可是在经过欧丽娜与欧丽娅身旁时还是说了声谢谢。
两人走出廊道，来到去往机库的拐角。
这里灯光也被关闭了，但是还有一些人赶来凑热闹。
“别挤在这儿。”欧丽娜说。
“去做你们本来要做的事情。”欧丽娅说。
水手们全部像被人操控的玩偶一般散开。
但是还有一些军官留了下来。
倒不是他们能抵抗欧丽娜姐妹两人的灵能力量，而是他们本来就要来看热闹。
“离开这儿。”欧丽娜和欧丽娅再次说。
军官们也全部散开。
阿维达搀扶着兄弟，低着头道谢，然后带着阿萨尔一路去往机库。
机库那边是无论如何也不能关灯的，所以阿维达对阿萨尔说：“一会可能会被灼烧一下……但是我会很快就带你进入机舱，然后回到我们的巡洋舰上。”
阿萨尔长出来的九个头颅全部上下晃动。
两人缓慢经过去往机库的道路。
很快，他们就发现自己在雪地里跋涉着。
阿维达抬起头，看到了从风雪中走出来的秦夏。
“……”
秦夏一言不发，对着身后的风雪瞥了一眼。
阿维达立刻带着阿萨尔走进风雪之中。
风雪的另一边，是阿维达和阿萨尔两人乘坐的十五军团战舰，当初这艘战舰拉着他们去欧努斯星区火速驰援，现在也将拉着他们离开。
阿维达将阿萨尔送进舰船之中，秦夏直接将传送开在舰船内部的一处废弃仓库里，那里没有光，也不会有人打搅。
阿萨尔终于能喘口气，扯掉床单，浑身上下二十多个鼻子使劲吸气。
阿维达转头看了一眼身后的风雪，又走了过去。
刚要挥手驱散传送门的秦夏看到阿维达之后，有些茫然。
“白骑士之主。”阿维达手放在胸口，躬身行礼，“之前在地表上我说的话太过分，我清楚伱不是想要垄断知识，而是你有你自己的观念，我也有我自己的观念，当两种观念冲突的时候……总之，这世界上最可怕的冲突不是为了利益产生的冲突，而是两种不同的观念碰撞在一起时产生的冲突。”
“我清楚。”秦夏点头，“换做我是你，我也会着急的不行……理智是一种追求，而不是一种我们任何人现在就有的品质。”
阿维达再次行礼。
他后退了两步准备回到舰船上去，但是又突然心生疑问，驻脚询问道：“你究竟为什么要帮助我们？”
闻言，秦夏沉默数秒，说出那个他没有去思考得出，只是让他难以开口说出来的答案。
“原因很多。”
“有一大部分原因是我在阻止一个惊天悲剧的发生。”
“而另一部分原因，则是我没有办法漠视一个人在苦难中无法自拔……或许是从小就过集体生活的原因，或许是从小见过的人都过得不好的原因，当然也有可能是小时候一些人的教育……总之就是这样。”
得到这个回答，阿维达思索一番，最终微笑着点头。
他再次行礼，退入风雪之中，消失不见。
秦夏挑眉，转身看向欧丽娜姐妹。
两人一个面无表情，一个显得悲伤。
阿萨尔那种血肉变异的恐怖景象是真把欧丽娅吓坏了，她惊骇之余也不由得思索，这个叫阿萨尔的人会因为基因变异的问题被军团消灭吗？还是说他关系到一个军团的最阴暗的秘密，千子军团会把他隐藏起来……
欧丽娅总是想的很多，她看着一个水手都会思索这个水手将来的命运。
血肉疾病这些，总是能让欧丽娅深思。
“下面的战争打完了吗？”欧丽娜问，“我有一堆的论文想要提交，我恨不得马上就能回到努卫一去。”
“但是刚才你可不是这么说的。”欧丽娅皱眉看向姐姐。
欧丽娜面无表情，但眼神之中略含尴尬，三秒钟的沉默后才说：“对了，还有把当地人的基因改良回去这事，这是一件小事，所以我把它忘了。”
“快了。”秦夏回答，“估计两天之内战争能结束，然后我们会把那些异形和它们生存的痕迹完全抹除，再想办法把当地人类的基因扭转回去。”
“不过这可不是两三天就能搞定的事情，我们可以带上一个当地人去努凯里亚，仔细做一下研究。”
“没准还能让你混上几篇论文什么的。”
秦夏背着手从欧丽娜身旁经过。
“你去做什么？”欧丽娜转身看着秦夏。
“去做一件好事。”秦夏转过身，倒退着走，“我说过当地人基因的事不是三两天就能搞定的，等象限把当地人的基因样本提取全了我们再一起研究。”
“……”欧丽娜点头。
“另外有些事情你很在乎就不要装不在乎。”秦夏说，“咱们天天分析佩图拉博的性格有多拧巴，我看你也不遑多让。”欧丽娜蹙眉：“我性格怎么可能跟第四军团的原体一样？这绝对不可能。”
“哈。”秦夏朝欧丽娅无奈一笑，接着又对欧丽娜说，“再见，姵图菈博。”
看着秦夏逐渐远去，欧丽娜看向自己一脸无奈的妹妹。
欧丽娅耸肩：“别多想，你的情况没有佩图拉博那么严重。”
……
秦夏前往图书馆。
如往常一般，白骑士之主盘腿坐在地上。
闭上双眼。
下一秒，秦夏的灵魂突破肉身的禁锢，进入亚空间之中。
在没有距离和时间的亚空间之中，已经熟悉阿维达和阿萨尔两人灵魂投影的秦夏一瞬间找到两人的投影。
他们两个的投影，如同灯塔一般闪耀。
不怀好意的亚空间生物正在逼近他们的投影，但可以看到一些乌鸦正在驱逐亚空间生物。
血肉变异并非是那些亚空间生物或者乌鸦引起，这种基因种子缺陷的确是奸奇的手笔，但影响早已施加，不可能消除。
秦夏也并非是为了治疗基因变异而来，他只是观察着阿萨尔的灵魂投影，并且时刻准备做一件事情。
这件事情就是如果阿萨尔的肉体承受不住血肉变异，最终死亡，灵魂不再被现实躯壳锚定并升入亚空间之中时，如果情况不对就加速阿萨尔灵魂的湮灭。
秦夏有种预感，那就是奸奇可能要借助阿萨尔做点什么，他的直觉甚至告诉他这个异形种族都是一场为阿萨尔设立的阴谋的一部分。
所以阿萨尔血肉变异直至身死灵魂升入亚空间之中并被湮灭那还算解脱，可要是灵魂落入奸奇之手，便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对于血肉变异秦夏并没有什么解决办法，唯一能做到的就是让阿萨尔的死亡变成一场解脱，也算是对之前在地表上扼杀阿维达和阿萨尔两人的希望的补偿。
“嗯？什么情况？”
秦夏忽然被异动吸引注意力，拉近视角，专注的盯着十五军团那艘在亚空间孤零零航行的战舰。
战舰上阿萨尔被锁链绑着，束缚在一种奇怪仪式图案的中间。
周围是九十九个异形。
秦夏甚至不知道阿维达什么时候抓到的这么多个异形。
阿维达本人站在阿萨尔身旁，手中握持着一把精致的匕首，另一只手握持着空无一物的针管。
“别！”秦夏冲向战舰，却被盖勒立场阻拦。
他还从来没有尝试过在肉身不进入亚空间的情况下冲盖勒立场。
盖勒立场仿佛玻璃一般，将秦夏的意识隔绝在外。
秦夏想尽办法去突破盖勒立场，但这一系列尝试就像是拍打玻璃一样，声音和动静都很难传进玻璃内部。
除非他打算用亚空间里的灵能直接碾碎这艘船，否则只怕没有能够确保战舰不被损毁还能突破盖勒立场的办法。
“然后下一步该怎么做？”阿维达询问站在肩膀上的乌鸦。
“根据我在那生物电脑被泰坦毁灭之前从里面读取到的数据来看……您应该逐个杀死这些祭品。”乌鸦说，“我对这个仪式没有半分了解，吾主还请慎重。”
阿维达点点头，用灵能操控手中的匕首。
匕首将异形们逐个刺穿。
九十九个异形在同一时刻倒地，它们却没有流出多少血液，只有它们的灵魂在地上流淌着，最终奔入仪式图案的正中心。
“将针管放上去。”乌鸦再次说。
阿维达立刻将针管放到图案中心。
那些异形的灵魂逐渐收缩和凝聚，最终汇聚成一滴金色液体，穿透针管外壳进入内部。
阿维达抓住针管，看着其中流动的充满生命力的液体，顿时有种热泪盈眶的感觉。
阿维达再一次看到了希望。
一种具象化的希望。
秦夏使用泰坦摧毁了异形种族圣地内的生物电脑，而自己的精灵在生物电脑被摧毁前的瞬间进入圣地，窃取了治愈血肉变异的技术。
至少有一件事情阿维达不认可秦夏说得对，那就是自己信任一个精灵是不对的……
如阿维达所言，小精灵帮助过他无数次，不求回报，甚至连夸赞都不需要，因为亚空间生物就是因为一种概念诞生的，它们只追求完成自己涉及的概念，而不是获取利益。
甚至如果这一次，不是精灵比较机灵，那他就再也找不到治愈阿萨尔的办法。
“兄弟。”阿维达走到阿萨尔面前，“可能会有些痛楚……但是相比起变异，还能忍。”
“别给我打这个……”阿萨尔已经无法行动，感觉自己被锚定在仪式的正中心了，只剩下模糊意识还能做出模糊的反抗。
“你怕他不安全？”阿维达直起腰，看了一眼手中的药剂。
最终他觉得这种异形造物确实可能没有那么安全。
“有没有什么办法能让我也变异？”阿维达看向自己的乌鸦，“然后我给自己注射一点，看看它到底能不能治疗变异？”
“主动迎接血肉变异？”乌鸦也注视着自己的主人，“如此……似乎最好。”
阿维达想要询问自己的精灵，如何让自己变异。
精灵则是立刻给出无声的答案——一场仪式。
阿萨尔看着挚友和部下，艰难开口：“把药剂给我。”
阿维达迟疑了一下。
阿萨尔忽然怒吼着，用出从未用出过的力气，伸出触手卷住药剂插在身上。
“我大概是要死了。”阿萨尔如此想。因为他看到了走马灯，看到了自己的灵魂逐渐脱离变异的躯壳。
一些骇人又无法描述的东西出现在头顶的“天空”之上。
那是至高天的恶意。
阿萨尔想，自己为何会觉得秦夏所言真实呢？因为当初他的灵能差点失控时，看到的就是如今头顶上的这一切。
他无法描述，甚至看不清楚，唯有作为灵能者的直觉告诉他这是有害的。
“以我为教训。”阿萨尔低下头，看着肩膀上站着一只双翼蓝鸟的阿维达，“以我为教训。”
阿维达面露疑惑，刚想上前，一道金色灵能冲击以阿萨尔为中心扩散开。
舰船引擎，虚空盾，盖勒立场全部宕机。
释放出的冲击波暂时隔绝了阿萨尔头顶上的无数骇人之物。
阿维达被冲击掀飞出去，摔落在地上。
他肩膀上的乌鸦同样飞了出去，但是在落地之后变成了蓝色的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