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4章 最后手段
一直在盖勒立场外着急的秦夏终于能进入战舰之中。
但这并不是一件好事，因为盖勒立场和引擎的宕机，意味着战舰会瘫痪在亚空间之中，而且是毫无保护的情况下瘫痪在这里。
同一时刻，阿维达从地上爬起来，看到周围的状况之后立刻升起屏障抵御亚空间生物即将到来的侵袭。
“吾主！”蓝鸟起身冲向阿维达，站在主人身后释放灵能协助阿维达。
阿维达看了一眼蓝鸟。
从一个乌鸦，变成一个背生双翼，手持权杖，浑身蓝色毛发的大鸟……这种变化着实是惊人了一些。
阿维达觉得情况不对，但现在他着急前往阿萨尔身旁，一只亚空间生物已经盯上阿萨尔，同时蓝鸟毕竟第一时间帮助他，他也知道这是自己的精灵变得，所以没有立刻做出应对……
在阿维达支撑着屏障冲向阿萨尔的同时，蓝鸟忽然伸出利爪贯穿阿维达的心脏。
没有血液流淌出来。
没有伤口出现。
就像是两种物体发生了不可能出现的叠加一般，利爪和胸膛重叠在一起。
即便如此，阿维达仍然痛苦到无法发出声音。
他还是能感到有什么东西被自己的精灵破坏了，但不是血肉身躯盔甲装备之类明面可见的东西，而是灵魂，意识……或者类似的东西被破坏了。
“我的仆人……”阿维达维持的屏障瞬间消散，痛苦喘息着，不敢置信的看着自己的仆从。
这个救了他很多次，教了他很多东西，在他刚加入军团时甚至给他讲故事盖被子的精灵……那张扭曲的面容上浮现出笑意：“仆人？你该叫我魔君！”
随后一些信息涌入阿维达的脑海。
那是一种炫耀式的谜底揭露。
乌鸦……不，它是一个恶魔，它的主人不是一个叫阿维达的现实生灵，而是一个名为万变之主的存在。
而像它这样的生物则是被称为万变魔君，是万变之主的仆从。
它很强大，而像它那么强大的仆从，只是无数个仆从中的一个。
灵魂和生命力正在消逝的阿维达顾不得真相，他先是看了一眼阿萨尔的状况，当看到阿萨尔只是昏过去而没有被亚空间生物掠食的时候，他立刻准备释放法术。
但在万变魔君这种奸奇大魔面前，阿维达的灵能法术不可能有任何作用。
“还记得你是我教的吗？”万变魔君的骇人声音伴随着诡计得逞的奸笑。
阿维达绞尽脑汁的想要脱身，但一切发生的太快太快，又太过突然，几乎是一瞬间的事情，同时灵魂和生命力的流逝让他无法保持理智。
但一颗从天而降的小行星将大魔连同战舰一块砸了下去。
利爪从阿维达心脏拔出，后者体力不支，栽倒在地，使劲抬起头，看到的是秦夏的背影。
秦夏的身体有些虚幻，所以出现在这的显然不是本体。
现在也不是纠结本体在哪的时候。
秦夏撑起灵能屏障，将阿维达和阿萨尔囊括其中，接着一句话也不说，只顾屏息凝神的警惕四周。
刚才那颗把大魔砸下去的小行星就是他扔出去的，但在亚空间之中，这种程度的攻击显然不足以打败一个大魔。
果然，万变魔君很快又出现在秦夏面前。
大魔看着秦夏，挥动权杖凝聚起足以囊括现实宇宙数个星系的灵能风暴。
秦夏则是双掌合十，在风暴即将迎面奔来时将大魔和其凝聚起来的灵能风暴全部压缩到只有巴掌大小，接着再挥手招来两颗小行星，将压缩后的大魔挤在两颗小行星中间。
任何现实宇宙中的灵能者看到这一幕都会觉得不可思议。
无论是秦夏还是大魔，他们都在此时此刻爆发出了足以用一个念头去毁灭现实宇宙数个星系的可怕实力。
但是在亚空间中再强也是假的。
就像鱼在水里会游泳，扔到陆地上能蹦跶几下都算顽强。
眼见自己拖延住了大魔，秦夏觉得情况没有那么自己想象的那么严重和难以应对，顿时便没有那么严肃了。
“秦夏？”阿维达呼唤着，“是你？”
“那伱指望谁来帮你？卡尔多迪亚哥？”秦夏没好气道。
刚才秦夏觉得卡尔多这位在亚空间里兴风作浪的后世传奇灰骑士没准还真能出现，毕竟亚空间里没有时间……但显然阿维达没有这个好运气。
“不……我想问的是，刚才突然出现的灵能冲击是不是你造成的？”阿维达问。
“不是。”秦夏很笃定。
刚才的灵能冲击并非来自于恶魔，也并非来自于阿维达或者秦夏自己。
但那道灵能冲击虽然瘫痪了引擎和盖勒立场，但却延缓了亚空间生物侵袭下来的时间，是一种不得已而为之的最后手段。
再加上那是金色灵能。
秦夏用脚指头都能猜到这是帝皇的手笔。
大魔再次出现打断了秦夏的思索。
一人一魔再次交手。
双方鏖战到亚空间风暴汇集，星球崩裂，战到一些亚空间里的诡谲景观都磨灭了。
阿维达看着这吓人的对阵场面只能干着急，实在找不到帮忙的地方后连滚带爬的冲向阿萨尔，把阿萨尔拖拽到灵能屏障内的某块战舰的小型残骸内。
当阿维达镇定下来观察兄弟时，他看到阿萨尔的变异情况不仅没有丝毫好转，反倒是更加严重。
其身体已经开始长出羽毛……变得跟那自称万变魔君的鬼东西愈发相似。
但是这种变化并不恒久，阿萨尔的身体表面仍然持续不断的变幻，只是怎么看都好像能组成翅膀和羽毛。
“兄弟……”阿维达尝试呼唤。
幸运的是阿萨尔还留有自我意识。
“你差点害死我。”阿萨尔身上的所有嘴巴同时张开，“你差点害死我！阿维达！如果不是那道灵能冲击我就会被那些可憎的东西带走！永远也不可能得到解脱！”
愤怒充斥着阿萨尔的灵魂。
在刚才差点被那些降临头顶的骇人之物带走的瞬间，他感受到了很多东西，感受到的一些危险具体是什么也说不清楚，但他的直觉告诉他，他如果真的被带走了，下场就是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阿维达摘掉头盔擦去泪水，想要把自己刚才让恶魔强迫感知到的一切都说出来。
“走吧。”
阿萨尔的变异躯体缓缓撑起，变成鸟爪的手还试图去寻找爆弹枪，然后才想起来自己的盔甲都被这血肉吞噬了。
“趁我还能帮帮你……”
阿萨尔不再去摸索枪械，只是快速活动着自己的新肢体，想要快速适应这副躯体。
亚空间生物刚刚被秦夏和大魔之间的交战驱散，随着一人一魔越打越远，现在又俯冲回来。
阿萨尔活动着躯体，试图做出挥打的动作，显然是准备帮阿维达拖延一些时间。
阿维达也能意识到阿萨尔的理智已经快要被磨灭光了，因为现在逃无可逃，这是亚空间，显而易见的。
“我永远无法离开了。”阿维达一只手放在太阳穴处，强化着秦夏刚才施加的灵能屏障，接着指向自己的心脏，“我感觉我的灵魂从这里流出去了一部分，我就算能够离开也没有办法存活下去，你知道灵魂的损失比变异还可怕……”
阿萨尔想要说什么，但阿维达继续急切的说着。“听我说，兄弟。”
“我还有一个办法，一个我认为成功率无限接近于零的办法……但是，但是现在这种情况你也看到了，我认为最有可能成功的尝试失败了。”
“我的办法是一种仪式。不是那该死的傻鸟教给我的，是我们的基因之父……”
砰砰——
阿萨尔焦虑的捶打地面，发出咆哮，打断兄弟的话语：“又是巫术！又是巫术！马格努斯没比你和过去的我聪明多少！你已经差点让我变成亚空间生物的奴隶，你现在还想把我变成什么！”
阿维达欲言又止，接着调运灵能。
附近的灵能被亚空间生物吸引过去，阿维达对灵能的操控反倒是让他产生垂死的体验。
意识到自己无法在这里调运灵能之后，阿维达伸手从盔甲隔层中取出两块水晶。
赤红色的水晶。
阿萨尔现在也知道那是什么。
秦夏进行的研究中的一种，用于储存灵能的水晶。
“我还能用这个。哈哈。”
阿维达因痛苦的煎熬而哭丧着脸，口中却发出笑声。
“别打断我，听着……给我听着，阿萨尔。”
“曾经我和原体一起研究治愈血肉变异的办法，想到一种办法虽然无法治愈疾病，但或许可以让变异者存续下去。”
“但是这研究失败了，具体有多大成功率我也不知道……可能很渺小……大概率是很渺小……”
“可是现在没有办法，我得尝试，如果我成功的话你的血肉变异就再也无法折磨你。”
“……”
阿萨尔绝望地看向别处，心中默默选择等死。
阿维达开始进行他口中那所谓的有极小概率治疗变异的巫术。
他捏碎灵能水晶，用水晶的残渣刻画阵法，接着调用秦夏那纯净且安全的灵能，让阵法拥有活力。
“我还记得当时我刚加入军团的时候，我很幼稚，年轻，我想我的家人，于是我试图逃跑。”
“在我被抓回来并且可能被处决时，你和原体一起出现保住了我的命。”
“然后你告诉我，一个人如果犯了错误就理所应当承担代价。”
阿维达絮絮叨叨。
“那只该死的乌鸦不是我的老师，你才是我的老师，你还是我最好的战斗兄弟，当然你没像它那样救我那么多次命，但如果没有你指导我作战，我恐怕是十个精灵也救不回来的。”
“我总是质疑这个质疑那个，习惯性反驳一切，别人都受不了但你能忍受……该死，为什么我质疑那么多东西，就是不质疑亚空间呢？”
“……”
阿萨尔的目光早已转移回阿维达的脸上。
浑身上下二十多只眼睛齐齐看着阿维达。
恍惚间，阿萨尔看到了一个刚刚被军团征兵官领进大厅的小孩，普罗斯佩罗小孩。
“用白骑士之主的灵能撕开一条裂隙，离开这。”阿萨尔说，“不管你能活多久……你得活着，你得回到军团里，把你看到的和知道的一切都告知给我们的兄弟。”
阿维达摇了摇头。
仪式已经快完成了。
阿维达坐到阿萨尔面前，捏碎最后一颗储存着秦夏灵能的水晶。
“或许在白骑士之主和你看来我就是一个该死的疯子。”
“我就想让我的兄弟和长官活下去……我……”
阿维达深吸一口气。
“我犯了错，我不为自己狡辩。”
“我觉得甚至有可能是我催化了你的血肉变异，因为那该死的乌鸦恶魔一直在我们旁边……”
“我做的一切毁灭了你的躯体，还差点让你的灵魂得到比毁灭更为恐怖的结果。”
“现在我弥补这一切。”
“……”
阿萨尔看着面前泛起的白色光芒，皱着不存在的眉头：“你到底想做什么？”
“把我的躯壳给你。”阿维达说，“这就是仪式的效果。我认为这种仪式之所以会失败，是因为有一方不愿意让出躯壳。”
闻言，阿萨尔错愕到无法开口。
阿维达运用灵能想要完成仪式，但怎么尝试也不成功，对着阿萨尔急切道：“我根本就没有办法活着离开，就算离开我也活不了多久，我不想变成一个灵魂受损的人，某一天连屎尿都管不住，毫无尊严的带着疯癫死去。别让我有这种结局。”
阿萨尔的巨大头颅缓缓低下。
“你知道那些丢了灵魂活着灵魂受损的人是什么样子。”阿维达继续劝说，“趁我还理智……还能像人一样选择自己的结局……”
阿萨尔抬起头。
仪式终于能继续进行。
在秦夏的莹白色灵能被使用殆尽之后，阿维达和阿萨尔同时睁开眼睛。
阿维达站了起来，痛苦的看着面前血肉变异到如同小山一样的阿萨尔。
“别把我短暂的生命留给它们。”阿萨尔身上的眼睛看向周围疯狂冲击屏障的亚空间生物，“求你了。”
“阿维达……”阿维达跪下来，深吸一口气，哆嗦着抬起手。
“不，你是阿维达。”阿萨尔说，“不要让别人知道你的事情，否则当我们预言到的那个巫术被禁用的时刻到来，你会被帝国审查甚至消灭。”
阿维达缓缓点头。
“去做你能做的。”阿萨尔再次开口，“别把我留在这，留给它们。”
阿维达深吸一口气。
火焰将阿萨尔的躯体燃烧殆尽。
灵魂从变异的躯壳中脱离，那些亚空间生物和恶魔们涌向灵魂。
但是一道金色的灵能庇护了灵魂，灵魂最终湮灭在亚空间的灵能洪流中，成为亚空间这个意识空间的一部分……这是一个现实生灵在肉体终结后本来的命运。
阿维达仍旧跪在地上，看着兄弟的灰烬在左手缝隙间飘散。
“从现在开始，我将不惜代价为你的名字带去荣耀，让你的名字得到世人的传颂。”
阿维达呢喃着，缓缓起身。
他心中无比强烈的情绪在亚空间中掀起波涛。
愤怒，悲痛，仇恨……这些来自灵能者的强烈情绪牵引着至高天中充裕的灵能力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