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4章 祭品
……
一转眼，又是半个多月时间过去。
洛嘉和科尔法伦一起乘坐着战舰去往洛坦星所在星系，途中没有遭遇亚空间风暴，没有遭遇亚空间航行突发事件，就那么平安又快速地抵达目的地。
甚至当他们乘坐运输机前往洛坦星南极时，雪都不下风都不刮。
野生动物们于雪原上零零散散的分布着，整个南极仿佛变成了它们的乐园，只是这乐园之中也有禁地，没有任何动物会靠近那座八芒星形状的古城。
“这座城市是黑石建造的。”
行走于古城道路上时，洛嘉打量着四周。
“我在吞世者那边见到过这种材料，它可以压制灵能，也可以增幅灵能。”
“如此巨量的黑石……是什么种族建造了这个城市呢？”
在洛嘉观察四周时，科尔法伦走在前面，只是想尽快把养子带进神殿里。
所以洛嘉的疑问他根本懒得思考，只是随口回答：“不是什么种族修建了这里，而是神皇的第一批信徒修建了这里。”
“的确。”洛嘉加快脚步，跟上养父步伐。
两人来到神殿前，进入其中。
“你知道我为什么带你来这吗？”科尔法伦问。
“证明自己的信仰。”洛嘉很平淡的回应，“我也是。”
科尔法伦点头，接着跪在地上。
原体也跪在地上，像是往常向神皇祈祷一般。
“您听见了什么？”洛嘉转头问。
“圣言。”科尔法伦回答。
洛嘉什么都没听到。
科尔法伦则是完全不同，他听见此前一直在耳边回荡的声音。
它们褒奖着他的果决，才智，以及坚决的信仰。
它们因他将原体带来而兴奋，给予着赏赐。
种种褒奖，赏赐，让科尔法伦浑身因兴奋而颤动，双眼逐渐爬满血丝，整个人沉浸在极度的享受中，全身心投入到这一时刻的感受里。
它们是什么？
真神。这就是科尔法伦的认知。
在这一时刻，科尔法伦所享受到的不是某种快感，对他而言那太低级了。
他正享受的是一个信徒所能得到的最高恩宠——知神存在，被神回应。
洛嘉如同被端上餐桌的美味佳肴。
科尔法伦清楚这一点，而他内心中除了完成真神给予的使命所产生的满足感之外，还有心痛。
在科尔基斯上，父子二人相处的种种细节在科尔法伦脑海中走马灯一样轮番展现。
科尔法伦甚至质问自己对洛嘉的情感……控制欲，利用想法……但也确实有一些情分。
“您听到什么了，父亲？”洛嘉笑问，“真神的呼唤？训诫？教诲？”
洛嘉此时脸上的笑容就和小时候一样。
“那你听到了什么？”科尔法伦也微笑着问。
“真神的呼唤，训诫，教诲。”洛嘉回答。
科尔法伦不知道养子所说的是不是实话，因为他不确定真神们真的会像对待自己一样对待洛嘉。
洛嘉就是被摆放上神之餐桌的美味，仅此而已——他可不配和自己比。
“闭上眼睛，聆听。”科尔法伦伸出手抚摸洛嘉的后脑勺。
洛嘉点点头，恍惚间有种小时候被科尔法伦教导如何祈祷时的感觉。
他跪在地上，紧紧闭上双眼，然后全身心的沉浸在祈祷中。
科尔法伦则是站起来，走到洛嘉背后。
原体对此毫无察觉。
在洛嘉的感知中，养父始终跪在自己身旁，即便没有养父和养子那种信任至极的关系，他也完全有理由和底气信任自己的超人感官。
但原体不知道的是，他所感知到的是基于“时间”，“存在”，甚至是灵魂层面的全方位欺骗。
科尔法伦已经不是那个半成品星际战士，他是自己所信仰之神明的共选！
“我将你献给众神。”
科尔法伦手中凝聚起绿色光芒，两只手掌落向洛嘉颅顶。
至此，原体仍然毫无察觉。
但当双掌真的落在原体头上时，科尔法伦忽然惨叫起来，惊恐地退后。
“父亲。”
洛嘉像是仍然不知道养父做了什么一般，保持跪姿，紧闭双眼，不察不觉。
“我在聆听神明的教诲。”
“神明向我揭示了另一种命运。”
“那个科尔基斯本土宗教里就有异端恶神成分的另一条命运，那个你自小便被异端恶神影响，成为它们走狗的命运。”
“我看到在那个命运里，我会被你和艾瑞巴斯不停灌输那些异端邪说，然后变成一个可憎的走狗……就像现在的你一样。”
“然后，神告诉我，说这里本就是祭坛，你所信仰的恶神将会在这里完成一场邪恶仪式，而我会是一个被养父当做祭品献祭给诸神的可怜虫。”
原体边说边站起来，转身面对科尔法伦。
“你说你要证明自己的信仰，我也是。”
说完，原体站立在原地，周身散发着危险的强大灵能力量。
科尔法伦也是一样。
整个古城的黑石构造都开始起效，灵能力量被巨幅增强。
混沌诸神的力量正在渗透越发薄弱的现实结构，这一过程在科尔法伦眼中甚至是具象化的。
他能够看到神明们的力量从自己身上散发出去，伸展向洛嘉。
整个空间都因此变得昏暗，混沌，可怖。
但洛嘉站在原地，没有任何邪恶力量能够渗透进他周围。
科尔法伦看不到养子背后的力量是什么，只能看到养子本身，但毫无疑问，当前这个场合不只是自己和养子的对立，还有神明之间的对立。
“用我们给你的力量……”
“把他变成祭品。”
“就这么简单。”
科尔法伦耳中再次回荡起声音，整个人开始主动接纳来自亚空间的力量。
他甚至能从力量中察觉到艾瑞巴蒂的存在，并且清晰感知到自己即便如此也比不过艾瑞巴蒂……有一个神明缺席了。
但艾瑞巴蒂要对付的是荷鲁斯，他科尔法伦对付的只是洛嘉。
“你只是一个会被凡人驯化的原体。”科尔法伦后撤数步。
“你只是一个凡人！”洛嘉横眉竖目，“当我不再认为你是我的父亲，而认为你是一个该死的异端走狗时，我就能像掐死一条野狗般掐死你！”
原体似乎要把对科尔法伦的忍耐全部发泄出去。
在科尔法伦已经开始运转灵能时，洛嘉指着他鼻子暴喝：“让你能有胆量对我颐指气使还不会被我杀死的，不是你的力量，而是你的身份！如今在我眼中你与大远征中的异形无异！”
话音刚落，洛嘉便与科尔法伦向彼此释放灵能法术。
没有飞射的闪电，更不会有大战多少回合的拉扯，只是最纯粹最简单的灵能博弈。
灵能法术没有呈现出某种形态，他只是被双方心中的战意和杀意调动着袭击向对方，用不属于物质宇宙的方式直接作用于对方本身。
科尔法伦剧烈震颤。
洛嘉则是单膝跪地冷汗直流，科尔法伦的灵能力量在作用于他的瞬间便深入他的躯体，令他痛苦煎熬。
但很快就有一种力量作用于洛嘉身上，将那股煎熬痛苦驱散。
科尔法伦也缓过劲来，起身准备再次施展灵能法术之时，忽然再次震颤一下，顿觉自己的灵魂在瓦解。
那种强横的灵能力量有着毁灭一切的劲头，光是其作用于科尔法伦身上后产生的附带损伤，就足以令科尔法伦难以调用来自诸神的赐福力量。
作为诸神的新选，科尔法伦毫无疑问落入下风。
他还是能看到众神。
众神见自己献祭洛嘉的阴谋未能得逞，表现出来的态度并非是愤怒或者不甘。
它们交谈着，嬉笑着，就像是看戏的局外人一般。
如果类比现实生灵的行为……
就像是两个阴谋家隔着老远观察着各自挑选的棋子，看着棋子们互相搏杀，然后阴谋家彼此之间嬉笑打骂，一点也没有自己的事业或企图系于所选棋子身上的紧张感。
洛嘉的灵能力量再次作用于科尔法伦身上，正式的战斗在这一时刻结束。
科尔法伦跪倒在地，感觉灵魂连同躯体都在消逝着。
如果此时有旁人在场，会完全不理解两个人的战斗方式，以及他们大眼瞪小眼半天一个接一个跪下，最终是怎么分出胜负的。
就像是两颗棋子之间的战斗。
因为立于棋盘之上的规则而决出胜负，棋子一拿一推便等同于一场战斗的开始和结束。
“你想把我当做祭品献给混沌！”
洛嘉走向科尔法伦，踩住昔日养父的胸膛高举起战锤。
“什么时候！你是什么时候被腐蚀的？”
战锤并未直接落下。
科尔法伦也没作答，但腰间的人皮古书落到身旁地面上，向洛嘉说明了一切。
洛嘉再无其他疑问，一锤挥下。
战锤击穿科尔法伦的肉体，将地面都敲出裂痕。
在这一刻，也不知是先前灵能对垒中感受到的痛苦，还是因为别的什么原因……洛嘉身形一颤，不得不使劲拄着战锤维持平衡。
俯视着科尔法伦面容片刻，洛嘉深吸一口气重振精神，转身将人皮古书用灵能火焰付之一炬，最后再走向神殿之外。
现实结构已经极为脆弱。
亚空间生物时不时闪烁在街道或建筑里。
甚至还有恶魔涌现。
但它们全都只是围绕着洛嘉，洛嘉也只是拎着战锤闷头前进。
没有恶魔敢上前一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