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4章 真话
……
晚宴后。
安格隆的房间。
当秦夏走进房间，准备看看安格隆计划了什么的时候，他看到安格隆坐在高耸的落地窗下。
原体穿着浴袍，背对着落地窗和窗外的暴风雪与山脉。
房间里没有开灯，除了安格隆的眼球和面前的数据板之外再没有发亮的东西。
当安格隆发觉秦夏走来后立刻按下桌子上的按钮，让整个房间瞬间变得亮堂起来。
“和我朝夕相处的人再身边时，哪怕身处于黑暗之中我也没有那么不适。”秦夏走上前，坐在安格隆对面。
安格隆抱着一块数据板摆弄着。
片刻后，原体开口：“我想将十二军团扩军到二十万人左右。”
秦夏听后只是点了点头，并不感到意外。
扩军到二十万人，意味着十二军团要增加将近四万的星际战士。
对于某些原体而言想要扩军到这么多人，得先问一下有没有那个能力。
有的军团人数就是稀少至极，比如千子。
有的军团因为基因疾病，无法有太多的人数，比如帝皇之子。
每个原体产出的基因种子都有变异，而基因种子质量和变异都会影响到军团人数的多与少。
一个人数众多的军团，首先基因种子得不错。
比如第四军团。佩图拉博的基因种子特点就是使用者身高会变得敦厚壮硕，耐受力极强，基因种子格外稳定，这是第四军团人数多的基础。
再比如第十三军团。极限战士的基因种子也很稳定，虽然也有基因变异，但是变异会导致极限战士在受伤之后的恢复力更强，这是正向变异，就不会导致军团人数稀少。
十二军团吞世者的基因种子状况也很好。
十二军团的基因种子的变异是会让使用者冲动嗜血，容易情绪化，极端化，但基因种子的稳定性好的惊人。
所以十二军团是一个人数众多的突击军团。
可以说，作为产出基因种子的原体，安格隆非常高产，并且基因种子适用性极好，军团的人数必然很多。
秦夏所知，如果安格隆被屠夫之钉剥夺了天赋，变成嗜血的疯子并喜欢在军团里搞什一抽杀和动不动就杀人，回归之后立刻导致十二军团绝大部分指挥人员被撕烂，吞世者军团的人数还是有十数万人。
现在这样的安格隆哪怕什么都不做，军团人数也迟早涨到二十万。
秦夏思索一番，只觉得军团人数扩军至二十万这件事无论如何都可行，没有任何限制。
现在还是大远征中后期，帝国议会都还没有取代帝国战争委员会，对于星际战士的诸多事务也没有太大限制，无论从哪方面而言都只是向做就做的事情。
安格隆见养父沉默不语，以为养父是觉得这事不可，用询问原因的目光看着他。
感受到目光，秦夏开口：“我认为这事毫无问题。当初在欧努斯星区的最后一战，第一军团是要去打冉丹帝国的，如果战事不顺帝皇可能会让十二军团去支援第一军团，我们提升人数也好应对战争。”
听到养父并不觉得扩军这事不可，安格隆点点头，但接着突然说：“我是考虑到有可能十二军团会再去支援其他军团作战，但我想要扩军和做出一系列改变的原因还有一个更大的理由。”
秦夏点头，倾听着。
安格隆起身走到落地窗前，看着外面自己生活过的山区。
“曾经帝皇还不知道我能感知他的心灵时对我不设防，我能感知到他的一些想法。”
“他很着急，他不愿意继续像现在这样待在大远征这件事里，他想做别的。”
“而我认为，我们所有原体能够团结在一起的原因就是因为帝皇还在大远征前线，一旦他离开，原体中的大部分人都不服彼此，我们可能没法像现在这样合作，甚至是直接爆发矛盾冲突打起来。”
“现在的人类帝国有内战的可能……”
“……”
安格隆没继续说下去，但他的意思已经非常明显。
如今这番言论乃是心里话，真话，安格隆未对除了秦夏之外的任何人讲过，原因是他觉得这事可能在其他人的眼里是杞人忧天。
原体们团结在帝皇的身后，跟随着人类帝皇征战星海，人类正在收复失地，找回曾经拥有的理性和繁荣以及文明，怎么会发生内讧呢？
但只有原体们自己才清楚，他们并不是手拉着手的好兄弟，至少大部分原体之间的关系不是好兄弟，连表面上的兄弟情都懒得维持。
“有些原体的确讨厌兄弟是没错，但也不是全都这样，总有那么几个想要维持兄弟情谊的，以及憨厚老实的。”秦夏说，“现在的人类帝国的确有内战的可能。首先帝皇对于绝大部分帝国统治下的星球都是粗放管理，帝国官僚压榨着一切。”
“但矛盾还能继续压制下去，因为帝国现在正处于上升期。”
说着，秦夏突然觉得安格隆会有这般担心，其实是和正常原体的相处太少了。
安格隆到现在也没把所有原体认个脸熟，甚至还有十多个是没见到过的。
相处时间长一点的也就佩图拉博。佩图拉博可不是什么正常人。
等安格隆见到正常的兄弟，并且多相处一段时间，就会发现原体之中还是有人想要努力维持兄弟关系。
原体并不会因为有人谁也不服谁，以及关系恶劣而内战，这不会是内战的原因。
总之，这就是秦夏的看法——和佩图拉博相处太久导致的。
“可能我确实是有不必要的担心。”安格隆回到桌前坐下，头贴在桌面上，看起来有些疲惫，“但我之前见过那些兄弟们，见过沿途帝国统治的世界上的人……我就觉得有很多很多矛盾都被压制着，现在其他人感受不强，只是因为暂时还能压得住。”
“那是当然。”秦夏点头，“你毕竟是可以感知他人情绪，后来又变的近乎读心，很多被隐藏起来的东西会被你感受到，所以你当然会有一种‘大的要来了今晚别睡太死’的担忧，但有些矛盾想要累积到爆发的那一刻是需要很长时间的。”
安格隆思索一下，接着说：“但是我还要扩军，十二军团的人数在我看来并不足够。”
“当然，如果十二军团要变的全能，什么都擅长，那就需要组建各种不同职能的部队，所以人数当然得充足才行。”秦夏非常赞同。
“我还准备用星际战士取代最核心的凡人官僚。”安格隆打开数据板，来回划动几下，“希望时间来得及，在我们离开努凯里亚之前这些就能做完。”
秦夏点头。
让星际战士成为掌权者是安格隆早就计划好了的。
因为安格隆觉得星际战士寿命更强，更坚韧，并且武力强大，思维也更加迅速，精力更是远超凡人。
而且大部分星际战士还具备一种特点，那就是唯原体是从，原体让往东绝不往西。
这就是星际战士的优点，否则他们被发明出来如果还不比普通人强，那存在的意义和价值就都没有了。
“但是用星际战士担任统治者这件事尽量不要声张，要做的很平稳和尽量没有波澜。”秦夏必须做出提醒，“帝皇讨厌这事。虽然他是天高皇帝远我们不需遵从他的喜恶，但这件事如果弄得动静很大，等到将来帝国议会登上舞台之时，我们可能会被拿来立威。”
听到秦夏谈及帝国议会，安格隆回忆起之前听养父头头是道的分析过帝国议会必然取代战争委员会这事，所以他也把这件事情纳入考量之内。
而如今提及帝国议会，并且安格隆必然建立起一个大努凯里亚，所以秦夏也必须老调重弹，说点不会跟其他人谈论的真话。
“帝国议会必然取代战争委员会的事情我分析过了。”
“这两个机构是什么性质的，伱也知晓。”
秦夏说。
安格隆当然知晓这两个机构。
帝国战争委员会。大远征期间的实权机构，各个军团在战争委员会中有代表，而战争委员会的首席则是人类帝皇本人，虽然帝皇并不直接处理战争中的大小事务，但帝皇就奋战在大远征前线。
秦夏曾跟安格隆讲过，一旦帝皇离开，帝国战争委员会就必然会相当于不存在了。
取代战争委员会的是议会。
帝国议会由掌印者马卡多管理，议会的成员全都是凡人，不会有哪怕半个星际战士参与其中。
星际战士在帝国的话语权将不会像战争委员会存在时那样大，大远征这种战争也不再是帝国将会不惜代价全力倾注资源的首要事项。
“帝国战争委员会那边的事情都无所谓了。”秦夏说，“我估计帝皇会在冉丹帝国被消灭后退出大远征，到时候就只剩下你们这些原体到处作战，所以按照我之前推论的那样，议会会取代战争委员会。”
“其他军团现在应该正像过去每一年那样想办法在战争委员会里获取话语权，我们十二军团就直接放弃在战争委员会里的一切事情，也包括话语权，想方设法看看能不能拉拢一个议会的人。”
“这是为未来做准备。”
“……”
安格隆认真听着。
在当养父这件事上，秦夏认为自己是不太称职的。
因为他觉得自己只是在安格隆还弱小的时候庇护了他，确实教导了一些东西，但不多，所以当听到安格隆叫自己父亲的时候会特别惊讶，且感觉没做好心理准备。
安格隆完全靠对他人的理解和感同身受而有着正确的观念，不需要别人教导他怎么做人，尊重他人或者爱他人……这和其他原体不一样。
但在当前话题谈论的这方面，秦夏能教导给安格隆的极多，也已经教导了极多。
“像我之前说的那样，既然你想要建立一个大努凯里亚，一个在帝国内可以带来真正的繁荣和文明的地方，那你就得和这些帝国机构打交道，可不能像其他绝大部分原体那样光是寻思着在战争委员会里有点话语权就得了，能多分一点坦克和战舰就得了。”
“我们要做的事情很多很多，不只是你说的扩军，我们还得扩大势力范围，将更多的世界纳入统治之下。”
“我们要做的事情可太多了，多到如果是我，我就打算慢慢熬了，但你不一样，你是原体，你有着无限的精力和动力。”
秦夏说道。
安格隆微笑着点点头，脑子里盘算了一下：“好在这些事情可以同时进行。”
“那就开始吧。”
科二没过，今天加练了大半天。不能请假了，更两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