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8章：攻守易型（中）
唐海县邮电局。
此时的唐海县邮电局附近，聚集着很多的集邮爱好者。
也有专门倒卖邮票的贩子，与文物古董那种偏于地下的形式不同...
在这个时代，邮票可以算是当下唯一合法，且社会认可度高，老百姓又能接触到的投资方式了。
而且在这个时代，邮票的收益是相当不错的。
很多集邮爱好者，甚至将集邮发展成了自己的副业来经营...
而这一切所反映出来的样貌就是，现如今县邮电局门口的火爆景象...
此时，在距离邮电局几十米的小巷子里，罗军没走两步，就被一个大叔模样的人拦住问道：
“小兄弟，你带啥好票了？让我搂搂呗！”
罗军笑着摆手拒绝道：
“不好意思，我是来邮局办业务的。”
可他还没走两步，就再次被一个戴眼镜的师傅拦下，客气的询问道：
“小同志，要民国老票不？家里急用钱，你要是需要，就便宜让给你...”
“不了，谢谢您，我是来邮局办业务的。”
“哦，不好意思啊...”
可罗军才刚一转头，就又被一个工人打扮的师傅叫住，问道：
“朋友，小型张要不？我这有整合未开封的。”
罗军再次拒绝，不过这次罗军没在慢慢溜达，而是快速通过了小巷进入邮局...
他是真没想到，现在的邮市居然就已经这么火爆了...
这还只是一个小县城的邮电局，他都不敢想象燕京、津海那里的邮电局门口，会是什么景象？
他前一世，这么被人反复拦住询问，还是2000年左右那会去电脑城，被人询问要不要组装电脑的时候...
等罗军进入邮电局后，后面跟着一起来的周主任、孙涛两人，也是一前一后跟着进了邮电局里面。
他们倒不是那么好心，要来陪着罗军办业务的。
他们来邮电局的目的，是为了打电话给厂里。
把这里的情况告知厂长耿红生，并询问下一步要怎么做...
没错，到了这会，他俩也不知道该怎么办了。
可偏偏这会打电话却还要排队...
看着前面，那一长串排队等候打电话的人群，两人都觉得头大...
这倒不是因为来打电话的人群，真的就那么多。
而是这年头的长途接线时间普遍较长，且距离越远，费用就越贵，接线需要的时间也就越久。
三百公里以内的还好，收费最高也就五毛每分钟。
可超过三百公里，可就没谱了，光是等待接线的时间，有时候都能等上一个多小时，甚至打一半还会突然断线...
他们俩平时，也没来邮电局里打过电话，一般就是写信，再不济就是发电报...
可这会事情比较紧急，要是发电报，等厂里在回，那他们今天可就要住在这里了，加上食宿费用，恐怕比电话费还要高，所以无奈只能选择赶紧打电话联系厂里。
而排队的两人，在看向不远处，正在和柜台业务员小姑娘聊天聊得火热的罗军时，都是气不打一处来...
心想，我们在这拜你所赐的排队，你却在那潇洒...
但罗军这边，其实没他俩想的那么潇洒。
与罗军之前预想的一样，他的稿费汇款，果然被暂时截留了...
当然，人家邮局的办事员肯定不会跟你说，你的钱被暂时挪用了。
人家只会告诉你，需要等几天...
至于为什么等，具体要等几天，你自己寻思去吧。
其实是他们也不知道，不过通常有个十天半个月也就行了。
毕竟拖得太久，人家真向上反应了，他们也得挨批，但拖你个把月肯定是没问题的。
可罗军却等不了个把月那么久，他现在说是等米下锅那有点夸张。
可他这些天好不容易刚适应了顿顿有肉的日子。
要是因为这笔稿费拖着暂时拿不到的缘故，又让他回归清汤寡水，他可受不了...
当然，和人家闹也是没用的。
人家是公家单位，最不怕的就是你闹，不闹好好说，人家可能还觉得有点不好意思。
你一闹正好，人家更有理由拖着不给你了。
所以，罗军选择了曲线救国。
这会邮电局里寄信的人不多，罗军刚好就和这位办事员小姐姐聊了起来...
一面套近乎，一面打听着这个时代邮电局，他所不了解的情况...
仗着罗军还有几分‘姿色’，以及罗军那能晃瞎人眼的2700块汇款单子。
让办事员小姐姐觉得，他能靠发表稿子得到这么多稿费，肯定是个大作家的光环，还是很愿意和他聊天的...
而且罗军还愿意听她诉苦，很快便从小姐姐的嘴里，套出了一些有用的信息...
比如现在邮电局刚刚下文，要求实行的‘收支挂钩’、‘差额包干’以及‘超收分成’等新规...
“唉，大作家你真厉害，能得那么多稿费，我要是也能向你一样就好了。”
罗军谦虚的说道：
“您可别这么说，我就是个乡中老师，偶然几篇稿子被杂志编辑选中了而已。
这些稿子也是我写了小半年才完成的，只不过恰巧汇款单同时寄到了而已。”
“那也很厉害了，你的稿费都顶上我好几年的工资了。
有了这些钱，你家里都不用给你置办结婚物件了吧。
你光用稿费都够了，真羡慕你，不对，是羡慕你未来对象哈。”
办事员是个小女生，这会周边没人，对面又是个有才又有颜的大帅哥，说话也就更开放了一些。
但罗军却并不想聊这个话题，他可是有正事的，随即将话题往女办事员的业务上引道：
“哈哈，结婚的事不急，不过小姐姐你...”
“你叫我什么？”
突然，没等罗军说完话，就被女办事员突然的一记小声惊呼打断。
女办事员惊呼后也连忙捂住自己的嘴巴，四下观望一番...
见没人注意到他们这里，才继续小声问道：
“你喊我什么？”
“小姐姐啊？有什么问题吗？”
作为后世灵魂的罗军，几乎已经习惯了，这么称呼年轻的陌生女生。
不然称呼其他都感觉有些怪。
只不过他穿越过后，还没有和这样的陌生交流的机会，所以也没遇到过这种情况...
但面前的女办事员，却还是第一次被人这么称呼，脸颊有些微红的问道：
“我还是第一次听人这么称呼我？为什么是小姐姐呢？”
罗军笑着解释道：
“我也是脱口而出的哈，主要是看你这么年轻，叫大姐肯定不合适，叫女同志又觉得太正式了，小姐又像是古代话本里的称呼。
所以就现编了这么一个称呼，你不介意吧？”
“不，我觉得蛮好听的。
不过这里毕竟是我单位，还是要注意一下影响。
重新认识一下，我姓白，叫白雪，你叫我小白就行了，我同事朋友都这么叫我！”
罗军点头，伸出手假模假式的和对方握了握手，说道：
“我叫罗军，你好小白！”
“你好，罗军，那我们这算是成为朋友了吗？”
“当然！”
“那之后我们可以当笔友。
要是以后我有写作方面的问题，我可是会写信去咨询你这位大作家的哦，到时你可别装作不认识我哦！”
“肯定不会！”
“哦，对了，既然咱们是朋友了，我就偷偷告诉你呀。
但你出去后，可千万别说是我跟你说的，不然我们组长肯定得批评我，搞不好还要让我写检查呢！”
罗军连忙摆着胸脯保证道：
“你放心，文人风骨，出卖朋友的事情我不干！”
“嗯，你是大作家，你的话我肯定是相信的。
你过来，我悄悄告诉你！”
罗军将耳朵，凑近到女办事员白雪的脸旁...
一阵阵从对方嘴巴里呼出的热气，让罗军这具年轻的身体，不自觉的，就有了某种生理方面的反应...
不过罗军故意的往前猫了猫腰，还是把那种略微尴尬的生理反应给掩饰住了。
也算避免了，被面前女办事员看到的尴尬...
而此时的白雪显然并没注意到罗军下面的变化...
而是四下看了看不远处忙别的事情的同事，才对罗军小声说道：
“我听说啊，是因为我们局里给玩具厂那边装了部电话，但两千块的初装费，玩具厂那边却因为上面资金拨付延迟的原因，迟迟没给我们局结算。
我们局长过去找了他们厂好几次，可他们厂的利润都是全部上交的，上面没给他们拨钱，他们就没法给我们结款，所以...”
罗军无奈笑道：
“呵呵，所以，你们局长就看上了我这三瓜俩枣了？”
“你这可不是三瓜俩枣，我来邮电局上班到现在，还没见过谁来取这么多的稿费呢！”
“所以，稿费多就该被挪用呗！”
罗军不由得吐槽道。
“其实你运气也是蛮不好的，恰好赶在了这个时候。
若换做之前，我找我们组长去替你说点好话，这钱也就给你取了，但现在是真不成。
你恰好赶在了这个时候，我们局里刚接到上面下的文，又是收支挂钩，又是差额包干的。
要是在这个节骨眼，被上面领导知道了，保不齐就要扣我们全局的奖金。”
“其实我们局长也是没办法，手里没有其他钱能暂时填上，总不能去动职工的工资去补吧？”
虽然这件事不是自己干的，但白雪也是有些微微脸红，觉得不好意思。
其实，若是换做不认识的外人，她不会觉得有什么。
毕竟这种情况多了去了，你赶上了就自认倒霉呗，又不是真的不给你。
只不过延迟一段时间给你而已，这年头谁办事一次就能办利索？能延迟几天给你就不错了。
可现在却不同，面前的罗军，毕竟和她已经是朋友了，再回看自家领导整的这一出，是觉得不太厚道，凭啥你补窟窿就要挪用人家的稿费呀？
但她也只是一个小办事员，领导怎么决定的，她也左右不了，也就只能跟着同仇敌忾一下了...
罗军听着白雪的话，脑子里快速的分析着...
他不信白雪嘴里，那位局长没有其他可动的钱。
之所以选择挪自己这笔钱非常简单，无非是因为自己这笔钱，挪起来最容易罢了...
而且不会担心有啥后果，几句话就能把来取钱的他打发了。
等过些天他在过来，玩具厂的那笔电话初装费也就到了，任何人都没有损失...
当然，这个任何人都没有损失，是在那位局长看来的。
但现在的罗军，还真没啥办法能快速的拿到这笔稿费。
人家是公家单位，不可能因为你一句话就按你的意思办。
人家又不是衡河箱包厂，有设备被他拿捏在手里，罗军一时间，还真没啥好的办法...
可忽然间，罗军却想起之前白雪说的几个新规，其中有一条或许能被他利用上，搞不好还真能解决问题。
正好面前站着邮电局的内部人士。
对方既然拿他当朋友，他也就直接对面前的白雪问道：
“小白，我记得你刚刚说，你们邮电局下文的几条新规里，除了收支挂钩、差额包干外，好像还有一条？”
“是啊，还有超收分成，不过这个很难的。”
罗军好奇的问道：
“怎么个难法？”
“你也看到了，咱们唐海这边邮寄的业务量不大，电话安装数量也很少。
而且很多单位，都和之前我和你说的那个玩具厂一样，弄不好连安装费都要等好久，不赔钱就不错了。
原本之前还能卖点邮票，给那些集邮爱好者。
可你看现在邮局外面，你刚才一路过来，没少人拦你问邮票吧，现在谁还跑我们邮局里买邮票啊！”
“我啊！”
“什么？”
“我说我可以买啊！”
“买什么？”
“买邮票啊，你刚不是说现在你们邮局这里，开始实行超收分成吗？
这销售的收入，如果超收了，你们是不是也有奖金？”
“是有奖金，不过就算卖上一两版邮票，也没啥大用...
那点奖金几乎可以忽略不计，跟没有也差不多。
而且我们每人还有纪念币的任务量呢。
我们组长说了，月底前，每人必须卖出去一套，不然就要扣我们奖金，你真要买，还不如帮我解决一套纪念币呢！”
“唉？等等，我知道了，你是不是想用取的钱，来买我们邮局销售的邮票和纪念币？
从而把你那三笔稿费，当天就取出来？”
“聪明！”
“主意是好主意，可你得买多少呀？
买得太少，我们局长肯定不会答应的，甚至我们组长都不会去和局长去说。
可要是买得多了，这些纪念币和邮票又不当吃、不当喝的，你买那么多放家里吃灰，还不如等几天再来呢！
到时，说不准玩具厂那边，就把电话初装费转过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