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稿费与送钱
办公室内，罗军手中的信封，总共有三个。
罗军在众老师好奇的目光中，将手中的第一个信封打开...
那是《大众摄影》，给他寄来的汇款单...
见到第一个信封里的信件居然不是退稿，而是汇款单的时候，在场的老师脸色都有些尴尬...
在这个纸媒还是当之无愧霸主的时代，但凡自诩是文化人一员的，谁不想让自己的文字，出现在杂志和报纸上啊...
就像刚刚被恭维的那个老胡。
他投了无数次的稿子，各种诗歌、散文和小说都有，可被采用的也只有一首现代诗而已...
可即便是就只有这一首现代诗，也是让他嘚瑟的不行...
周围的其他老师也都是十分羡慕...
甚至会把老胡的事当一桩见闻，回去后和自己的亲朋好友去讲，我一个同事写的现代诗登报了...
相比起这份荣誉，那两块钱的稿费，反倒是不值一提了...
但这并不代表他们不看中稿费...
在大家工资都是按资排辈相差无几的时候，能凭空多上一笔稿费，哪怕只有几块钱，也能让家里人高兴上一整天...
这会，见到罗军掏出了汇款单，老胡第一个凑上前自然的从罗军手里接过汇款单看到：
“啊，小罗老师这个汇款单居然是摄影杂志寄来的，是寄的照片投稿吗？”
“让我看看，稿费是五块...”
“好像不对...”
老胡扶了扶眼镜，他是个高度的近视眼...
可就是在近视眼，也不至于连5.00和500.0都分不清楚...
那是因为他下意识的，就以为是个位数的五块...
所以在看到最左面的5时，嘴里就下意识的说出了五块的金额...
可一旁的另一位冯老师，却是看得很清楚，那哪是五块啊，分明是五百块...
但他依旧没有纠正老胡，而是皱着眉头思索道：
“是不是杂志社的人太忙，把小数点的位置搞错了？”
“怎么会是五百块呢？”
“啊？什么，冯老师你说是五百块？让我看看！”
“我也看看！”
一时间，教室内的众老师们心中的八卦之火，都被这‘印错了’的五百块汇款单吸引...
“还真的是五百块啊，你看这小数点，分明是五百块...”
“是不是杂志社搞错了？”
“别的能搞错，这汇款单还能搞错吗？”
“那也说不准，说不定是杂志社新来的会计...”
“是吧小罗老师？”
众人七嘴八舌，一个老师说完后还转头问向罗军...
像是想要从罗军嘴里，亲口得出汇款单是印错了小数点的事实...
但罗军却并未满足他的遐想，直截了当的说道：
“是五百块没错，这是我投稿给《大众摄影》杂志的10张照片。
人家杂志社，应该是给我按照最低标准的五十元一张算的。
我也没想到10张照片居然全都被用了，稿费刚好是五百块！”
“哽！”
这是在场刚刚几位闹得最欢的老师，尴尬吞咽吐沫的声音，弄得场面一时有些尴尬...
而最尴尬的无疑就是刚刚吹嘘自己被定价最高一档千字十元的老胡了。
他被定了最高一档，稿费却只有两块钱。
人家小罗老师倒好，很谦虚的说被定了最低一档的稿费，但总稿酬却有足足的五百元，简直没法比...
人就是这样，若是哪位他们不认识的摄影师、记者，投稿获得了五百块稿费，他们虽然会羡慕，但也就只是羡慕一下而已...
但这个人如果就在他们身边，还是朝夕相处的同事，那就另当别论了...
后世不是有一句名梗嘛，自己的平庸固然让人难受，但同事的成功却更令人心碎...
这还让他们说啥？
大家以后还怎么愉快的玩耍？
不过这会也有比较淡然的老师，对罗军表示恭喜，并问道，罗军是怎么投稿照片的？
难不成是有相机不成？
罗军也是很自然的点点头，这一下更让在场老师震惊了！
在场的老师也有刚刚结婚了的，可因为工资老被打白条的缘故，连结婚需要置办的三十六条腿、以及传统三大件都没配齐呢...
在看看人家小罗老师，连相机都有了，这简直就不是活在一个世界里的人...
“小罗老师，你的相机是哪来的？”
“哦，是我用退伍费找一个朋友买的，他还赠送了我一卷胶卷。”
罗军自然不会傻到说实话。
反正要是他们在问，罗军就说那朋友现在在燕京城，他还不信，有人能为了满足自己好奇心，真能追到燕京查去...
“哎呀，年轻人就是年轻人啊，这花钱太大手大脚了，退伍费就这么直接全花了？
以后生活怎么办？还娶不娶媳妇了？”
罗军打了个哈哈说道：
“哈哈，我还年轻，娶媳妇的事不着急。”
“那也不能这么乱花啊，话说小罗老师，你那相机，回头能不能给我家照个全家福啊？”
“没问题！”
见罗军爽快答应，其余几个老师也都跟进...
也想让罗军帮忙照个全家福，罗军也都一一应允。
这种顺手的小忙，他自无不可。
至于胶卷和洗照片的费用，等校办工厂赚了钱，完全可以走校办工厂的支出。
反正他办校办工厂的目的，就是为了这个...
有了罗军对众老师拍照要求的允诺，办公室内的气氛，一下就好得多了。
除了少数两三个老师还有点柠檬精以外，大多数老师慢慢开始接纳起罗军，这个新来的体育老师...
而这会，有老师突然想起罗军还剩下两个信封没有打开。
连忙好奇的催促罗军一并打开给大家看看，满足一下大家的好奇心。
罗军自无不可，稿费是现如今普通人，最正当的额外收入了，完全不必隐瞒。
甚至就算这些老师不问，罗军都准备故意将他获得高额稿费的事情散播出去...
以免回头罗军有一些高消费的行为时，会被校内的一些人嚼舌根，说他钱的来路不正...
就在众老师的好奇目光中，罗军很快将另外两个信封也全部打开...
其中一封是《中国摄影》给的稿费，相比《大众摄影》那边，人家中国摄影给的定价，明显就要高出许多。
同样是十张照片，人家则给了足足1000块的稿费，显然是按照单张100元的价格算的。
这倒是让罗军都有些意外...
而那张一千块的汇款单出现时，刚刚已经被震撼一波的众老师们，又一次的被震了...
原本他们以为五百就已经是天花板了，敢情五百在人家小罗老师这，只是个开胃菜罢了...
“我了个乖乖，一千块的稿费啊，这要搁在前几年文革的时候，不得被定个三高关进去啊...”
“别瞎说，现在早不是那时候了，国家都说了，稿费是个人的合法正当收入...”
刚刚那位老师自知说错了话，连忙赔笑道：
“是是是..我就是感慨一下，我可没有说小罗老师不该拿这么多稿费的意思哈，小罗你别误会。”
罗军笑着摇头表示不会...
他也理解这些老师，若是换做他是对方，看到一个同事突然收到这么多的稿费，恐怕也会和对方一样的反应...
而给他们的震撼，还远没有结束。
罗军又将最后一个信封也打开了...
依旧还是汇款单，这一幕让在场的老师们都有些麻木了...
心说，你小子就不能有一个退稿吗？
敢情我们投多少年的稿子都没一个通过的，你小子是投一个过一个，稿费还都那么多，还能不能一起好好玩耍了？
而有了前两次的震撼后，这一次的老师们，对罗军的高稿酬也有了一定的心理准备...
尤其是在罗军说出，这次不是照片投稿，而是文字投稿后...
他们觉得这次的稿费，肯定不会有几百块那么高了吧？
可当他们看到汇款单上的金额时，他们毫无意外的又一次被震撼到了...
连续的震撼，这会已经快把他们都震麻了...
那是《十月》就罗军投稿的《高山下的花环》总共12万字。
按照目前最高一档的千字十元给罗军定的价，总稿费达到了足足1200元。
居然比刚刚《中国摄影》的照片稿酬，还要多出两百...
现在很多老师心中都在疯狂吐槽！
你就不能有一个退稿吗？
居然还整上芝麻开花节节高了...
唉！毁灭吧，累了...
......
另一边，唐海县火车站站台。
衡河箱包厂厂办公室的主任老周和厂长助理孙涛，这会刚从拥挤的火车上下来...
这一路虽然时间不长，但二人的精神却都是高度紧张...
因为就在老周怀里抱着的编织袋内，藏着十捆大团结，有足足一万块现金。
这年头不支持异地取款，所以钱只能他们自己提着。
开始孙涛是想让厂里，给他们派辆车送他们过来。
可却被年长的厂办主任老周给拒绝了，用老周的话说，这么多钱，要是真被车匪路霸拦了，把他们杀人灭口都够了。
反倒是火车上还相对安全一些。
毕竟不是长途，只是一次短途。
两人机警一些防着小偷也就行了。
再不行还有乘警呢，在火车上总不会被人明抢。
甚至为了不引人耳目，明明是两个国营厂机关里的干部，却都穿着一身农民的打扮。
钱也没用皮包去装，而是用了最常见的印着尿素两字的编织袋子。
“周主任，咱们接下来怎么去啊？”
“嘘，喊我老周，咱穿着这身，你喊我周主任，人家小偷一看不就盯上咱们了？”
“哦哦，可喊您老周不合适吧？”
“没啥合不合适的，就喊老周！”
“那行，老周，接下来咱们怎么去啊？”
“你上次不是和厂长去过一次吗？你不认识？”
“上次是司机开车送我们去的，我一路都坐在车上不认路啊。
我就只知道是沙河乡的乡中学，具体怎么去，我也说不好...”
老周点点头，眼睛却是看向远处几个唐海口音的村民。
他凑上前去问了几句，便回来对孙涛说道：
“我问了那几个老乡了，他们中有一个也是回沙河乡的。
一会有来县城拉货的拖拉机往返，让人家老乡捎上咱们一段...”
“啊？坐拖拉机去啊？”
“怎么？不愿意坐？”
“那倒不是，就是咱们带着这么多的现金，我怕万一路上...”
“唉，放心吧，这些拖拉机都是经常往返县城和乡里的，那些车匪路霸不会去拦他们...”
“哦，那行吧...”
孙涛表情不愿的勉强答应，可接下来他就后悔了，被“突突”得颠了一道...
一直和老乡聊天的周主任倒是还好，能坐在司机旁边，他可就难受了，一路上都和货物坐在车斗里，那是要多难受有多难受...
终于，又过了不知道多久，拖拉机终于到了沙河乡中。
被颠了一路的孙涛也暗暗发誓，回去的时候说啥也不坐这拖拉机了...
“这就是厂长说的沙河乡中？”
“是呀，就是这里！”
就在两人刚到沙河乡中门口时...
恰好拿了汇款单，准备去县邮局取钱的罗军，也从教学楼里出来，迎面看到孙涛，喊道：
“孙助理？”
“罗老师，好巧啊！”
孙涛自然也看到了罗军，连忙和罗军打招呼。
并将随他一起来的老周，介绍给罗军道：
“是呀好巧啊，罗老师，我给您介绍一下，这位是我们厂的厂办公室主任周方周主任。”
说完又把罗军介绍给老周道：
“周主任，这位就是厂长之前说的罗老师！”
“罗老师你好啊，真是年轻有为！”
罗军也笑着和他握了握手，说道：
“周主任您客气，不知二位这次前来是？”
“啊，是这样的罗老师，上回您说的条件，我们厂长回去后特意开会商议了一番，最后我们耿厂长力排众议，决定答应您的条件。
这不，我们耿厂长怕耽误您的事，特意让我和周主任赶紧跑一趟，将给贵校盖宿舍的一万块钱，全给您带过来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