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六章 起风了

    高迎祥闯军大营。


    谨慎小心的臧山行将高迎祥大军的人员、物资情况，一一记录完毕，出了营帐，四处观察了一番，见四下无人，用信鸽传递到了安塞县。


    带着一身的疲惫，臧山行躺在了帐篷之中休息。


    话说，臧山行也不是很明白，大哥为什么一边儿跟闯王合作，一边儿又如此的提防闯王，要他定时将闯王大军的信息送到他那里去。


    在臧山行看来，闯王是一个言出必行，替民请命的英雄。


    这种人不应该是万人敬仰吗？


    为什么与这样的英雄人物合作，还要百般提防呢？


    闯王对自己素来不错，不仅给自己在大军之中，安排了仅次于黄龙的位置，而且每逢大战之后，赏赐自己都是最优渥的。


    当然，这里必须要提一提，如今臧山行所控制的战兵，都快赶上大哥了，足足三千闯军，而且都是相对比较精锐的兵马。


    实际上，高迎祥这边儿的造反大业刚刚起步，所谓的精锐兵马，就是配备了武器的青壮。但对于义军来说，已经弥足珍贵，毕竟很多义军，到现在混的连饭都吃不上。


    而恰恰让臧山行难受的地方，就在于这里了，自己一边儿偷摸的将闯王的情报送给大哥，而另外一方面闯王却对自己委以重任。


    这让作为山贼出身，素来信守忠义的臧山行，心里非常难受。


    当然，臧山行是不会将自己的身份告诉任何人的，即便是大哥和闯王之间，早就道破了自己的身份，他也不想让除却闯王之外的第三个人知道。


    没办法，闯王大军之中，除了闯王之外，几乎每个大王，都非常不讲道理，如果让他们知道自己的身份，他们肯定会将自己判定为，然后毫不留情的宰掉自己。


    所以臧山行只能期盼着大哥早一点回心转意，让自己回去。


    毕竟，自己那帮兄弟伙，跟着大哥，日子过得都很不错，封官的封官，得到厚实赏赐的，得到了厚实的赏赐。


    唯独自己，有赏赐，也是大哥给存着，听说大哥都给自己存了三千多两银子了。


    大哥说，等哪天回去，就拿这钱，给自己盖大宅子，娶几个漂亮的女人。


    对于大哥的话，臧山行不是不信。


    关键是这银子在大哥手里，光知道数字，也不能花，很是愁人。


    他也是年过的汉子，看着其他反贼，每日里跟想好花好月圆，他心里也羡慕的很。


    而且，闯王大军的人马，在臧山行看来，都很愚蠢，整天皇帝老儿，算什么东西，打劫个富家大户，就开始大口喝酒，大口吃肉，一点也没有成气候的样子，闯王就算是学平山墩，也学不出精髓来。


    甚至，臧山行隐隐约约觉得，跟着闯王，就是走一条没有尽头的死路。


    还是大哥那边儿思路清晰，虽然反朝廷，但是眼下朝廷势大，就依附朝廷，不让朝廷给碾压掉。


    而相反，闯王虽然仁义，虽然有豪气，但是这条路太艰难了。


    稍有不慎，就是万劫不复。


    想到这里，臧山行终于因为疲惫睡着了。睡梦中他的手中紧紧的握着一把刀。


    因为深处闯王大营的他，没有一丁点的安全感。


    他却不知道，他的帐篷外，早就被义军把守，进退不得了。


    而他放出去的信鸽，也被闯王随手扔在火堆里，刘哲军师抚摸着胡须，正在四下找孜然，觉得这般烤是没有味道的。


    刘哲看着正在看密信的闯王，翻弄着烤鸽子的刘哲，忍不住问道：「大王，既然知道这小子是细作，为何不除了他？」


    高迎祥哈哈大笑道：「因为


    这事一条不错的路子啊，你来看，臧山行这小子，将我们的缺点说的多么的明确，我们按照他说的改就是了。」篳趣閣


    刘哲接过密信，看了两眼，忍不住长叹一声说道：「与平山墩相比，我们确实差远了。那大王为何非要……」


    高迎祥却忽然晋升，愣愣的看向大营之外，许久之后说道：「听，起风了。」


    …………


    闯军大营营外的一处山林之中，楚行并不知道，自己的间谍臧山行已经被闯王控制，也不知道自己的使者，被粗暴的关了起来。


    实话实说，楚行虽然之前跟高迎祥合作的非常愉快，闯王动不动就前往楚行营地做客，可此时当楚行领着几百兵马，抵达了闯王营前，他的内心是畏惧的。


    没错，从始至终楚行就不相信高迎祥。


    因为父亲曾经将信任交给了别人，所以他死于虎口，从那一刻开始，楚行就不在会轻易相信别人。


    一路上跟随楚行的李自成敏锐的发现了楚行的变化，楚行在担心，但是话已经说出来了，他又不能不做，因为新婚之夜，突袭贼营，确实是神来之笔。


    「高迎祥大营并未有任何动作。」看着眼前一眼望不到尽头的大营，楚行有些惴惴不安道。


    「这大营的防范布置的如此之差，难免让人怀疑。」李自成低声说了一句，「将军，咱们是打，还是撤？」


    「换做是叔父，您怎么做？」楚行若有所思的看向李自成，毕竟这位大佬，是在西北军中打熬多年的人物，战争经验相对也丰富一些。


    「我们要做最坏的打算。」李自成眯缝着眼睛，眺望着高迎祥的大营，「大王且看，这大营虽然看似松懈，但是却有很多阴影之处，这怕是有伏兵。而且高迎祥的大军，才成军多久，都是些散兵游勇，如何会这般安静，想来高迎祥是反悔了，要摆我们一道。」


    「你的意思高迎祥背信弃义，我们战则不利了？」楚行沉默了片刻问道。


    「如何不利？」李自成冷哼了一声，说道：「他高迎祥未必太高看了自己，无非仗着有了物资补给，又在我们平山墩学了两招，可他们那点本事，跟我们这群老师傅比起来差远了。」


    楚行点了点头，惆怅了叹了口气。


    「将军因何叹气？」李自成疑惑道，他有些担心，这个时候，楚行自乱阵脚，心生胆怯。


    却不料楚行苦着脸说道：「他的好处还没分给我们，这明显是赖账的行径，而且这一战不论胜负，对高迎祥都有利，毕竟一场夜战打下来，他可以锻炼军士，也可以裁汰不少无能的兵士，减轻负担，这是实打实的阳谋。而唯一有所损失的便是我们了，一旦开战，该分给我们的东西，一分也看不见，而且我们的军士都是长期训练来的，死一个，我都得心疼。」


    「那又如何呢？」李自成皱着眉头说道：「他们是贼，我们是官，贼官即便是可以合作，也早晚有分道扬镳的那一天，若是打，就打的他疼，打的他怕了为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