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章 帮会模式

　　周异收敛思绪，回到第一个核心问题。

　　“你愿意加入公司，成为我们的一员么？”

　　沧海君目不斜视：“你将我从邪脑中脱困，于情于理，这都是理所应当的回应。我被邪脑锁住失踪后，应当已有新织造君取代了我的位置，如今算是不可抗力因素而退休。不过……”

　　“我有一个疑问。”

　　“请讲。”

　　“你将天人作为目标？”

　　周异点头：“天人以这个世界和生命作为实验品，我也想试试改造它们。”

　　当前，天人已经暴露出了两个弱点。

　　第一是确认了对天人致死武器的月球和木星。其中月球可用。

　　第二是天人仅着力于物质侧，对意识侧完全不介入，这背后透露出一个信息。

　　只要用大圣灵就能查到每一个意识体的坐标，简单便捷，可天人没有这么做，而是让代行来做收集工作。这更像是某种生理限制，让天人无法触碰或使用意识侧。

　　不论是开发意识侧，还是进一步地外开拓、完善对天人武器，都是可行选项。

　　而黑帝就是走的意识侧开发，引来了代行窥视和刺杀。

　　地外开发之路倒是畅通无阻。

　　既不会和代行们直接产生利益冲突，也足够隐秘。

　　周异的话，让沧海君眼中闪烁微光。

　　“在我们接触的生命中，并不缺乏壮志凌云者。但即使黑帝也只是说，为未来保留火种，等待第三次反抗时机的出现。”

　　“直面过天人的力量，就会感到绝望。”

　　“你是有史以来第一个，敢把它们当做猎物的。”

　　他很快又恢复了波澜不惊：“既然要改造天人，就不可能避开代行群体。你要怎么应对他们必然的阻挠、压制甚至是破坏？”

　　周异听出来了。

　　对方这是在测试自己的战略计划。

　　他也就不再遮掩：“能拉拢的拉拢，能保持中立的尽量让其中立，如果遇到坚决反对我们的顽固派，那就及早干掉。代行这个位置，总有人能坐的。”

　　沧海君看向周异：“如果这个阻挠者，是和你有密切合作的星枢呢？你会干掉它吗？”

　　“我不知道旧王是怎么成为代行的。”

　　周异说：“但我可以确定的是，成为代行应该不是目的，而是它的一种手段。星枢的真正目标是地外空间开拓……”

　　对方坚持：“如果你们有不可调和的矛盾，要如何解决？”

　　这又回到了公司曾和机电城市的关系。

　　双方有过合作蜜月期，也可能利益冲突进入敌对期。

　　不同的是，周异已经有了长期对抗经验，还有了全新的解决方案。

　　“既然是代行，就是代表天人利益，只要我成天人不就行了？”

　　对面原本老神在在的沧海君，这时脸上一僵，继而瞳孔骤缩。

　　“这……你有成为天人的途径？”

　　周异微微一笑：“所以，要不要加入我们公司？”

　　沧海君此时的眼神变得与之前不同。

　　不再是那种老前辈看小年轻的样子。

　　他眼中那被残酷现实冻结的野望，似乎重新被点燃，目光也变得灼热起来。

　　“织造君从未有加入其他群体的先例……”

　　“但我决定赌一把，破开这个惯例。”

　　“沧海君，愿意加入公司，为您服务。”

　　他起身作揖。

　　周异心里长出一口气。

　　要说服这位梦魔曾经的统治者，还真是不容易。

　　“欢迎加入。”

　　他伸手和对方握了握：“只要你做得够好，我会设法推你去做天人。这自然非常困难，但并非不可能。”

　　“感谢董事长！！”

　　沧海君眼里闪过一丝光亮：“我一定倾尽所能，为公司改造天人战略而奔走。”

　　周异和达芬奇讨论后，将沧海君定岗为【精神意识科】的主任。

　　对外公开信息里，他是公司新引入的一名英俊天才医生，擅长治疗意识领域，并且有着特殊的催眠治疗技术。

　　另外，沧海君还担任了公司的意识顾问，负责大圣灵、意识侧、概念生命、意识体、梦境等方面的课题研究。

　　除去原本就是同族的孙坏，吃书妖也和沧海君很快熟络起来。

　　她一直在寻找这群幕后统治者，终于见到本尊，天天问个不停。

　　沧海君表现出了极大耐心，并尽可能给予其解答，对吃书妖的《众生之书》评价也很高。

　　双方经常讨论意识碎片的采集和使用，这一领域公司里研究者极少，他们俩一个代表旧有的梦魔体系，另一个是新技术，交流中常有火花灵感。

　　由此产生了一个小麻烦是，因陈茵经常和沧海君结伴，往他科室里钻，导致出现了不少医院绯闻。

　　作为吃书妖丈夫的肖楚，则是烦恼了好一阵。

　　……

　　两天后。

　　达芬奇那边传来消息，说海人杀郎已术后痊愈。它想离开医院，重返西大陆。

　　周异让元宵将它请到了翡翠城。

　　“不考虑留下？”

　　周异诚挚道：“你在关键时刻帮了大佛，表现出了很大的勇气和责任感，公司非常看重这样的品质。如果你想在西大陆生活，也可以去我们公司驻花邑的办事处，四月俱乐部那边也需要人。”

　　坐在沙发上的海人神色忐忑。

　　它略显踌躇地说：“非常感谢您看得起，我帮大佛，也是因为它救了我的命。我还是更喜欢自由的死海生活……”

　　“是更喜欢生活在海人社会里吧？”

　　周异一眼看破。

　　杀郎点点头。

　　这是海人天性。它们就喜欢生活在死海里，喜欢自己这一族的社群环境。也是因此，很多领海主尝试强行改编海人团体到城市里，都是以失败告终。

　　周异尊重对方意愿：“当然没问题。”

　　这话让杀郎身体顿时松弛了下来。

　　它用爪子挠了挠头上的毛，露出有些不好意思的笑容：“周先生，老实讲，在这边的生活非常方便，有人送餐到病房，还能点餐。我无法翻身的那几天，9号玛丽亚护士每天都帮我搀扶起来，给我擦拭身体，带我去走动。”

　　“医院的医生和护士们，对我都很友善，我从未在这样的地方生活过，感觉就像是一个特别长的梦一样……”

　　“回去后，可能要很长时间才能适应那边的生活。”

　　周异笑着说：“城市里有城市的便利，不过死海里规矩更少，你们肯定也更自在一点，各有优劣。”

　　“您说的是。”

　　周异问：“死海里有很多海人？”

　　“很多。”

　　杀郎想了想：“不论东大陆还是西大陆，死海里都有着大量的海人。根据机电城市那边的统计，死海里的海人总数在1400万以上，是一个很大的数字了。”

　　周异有些吃惊。

　　居然有上千万的海人存在。

　　他不由好奇：“那么海人就没有想过建立一些海底城市，或是国家？”

　　“不会那么做的。”

　　杀郎抓了抓耳毛：“海人和地面上的人不同，是以「帮会」聚居的。”

　　“我们要到处去狩猎，互相要抢地盘，消除周围的隐患群体，还要打劫和收保护费，也会承接一些各势力悬赏的活儿……大家习惯了这样各有地盘的方式。”

　　“好的地段，能收到更多保护费。比如说一些城市航船，它们就会给点钱消灾，海人各群体都会反复争夺。”

　　“死海里的大多数区域，都有海人存在，只是不同群体风格不同，大家也不会招惹那些顶级势力。像是公司这样的，任何海人团体都是不敢惹的……之前听说，猫侠已经干掉了好几个帮会。”

　　它们这是各地割据的暴力社团模式。

　　周异由此想到。

　　要开发死海，拉拢海人群体很有必要。

　　这些死海地头蛇，能提供大量的海下情报，死海下是卫星无法触及的复杂多变领域。

　　公司要对死海进行勘测和规划，如果能团结这些原住民，将会得到巨大助力。

　　周异问：“如果让海人帮会和公司合作，它们有没有兴趣？”

　　杀郎一愣：“您是说，让各帮会归顺公司？”

　　“是互惠互利的合作。”

　　周异纠正道：“公司需要了解死海下的各地情况，比如旧人类城市遗迹的情况，以及各区域的自然灾害，还有哪些区域有危险的高等光纳种，哪些区域是安全的……”

　　“给钱就行。”

　　杀郎说：“以公司的财力，只要给光种，所有海人帮会都会为您服务的。”

　　周异想了想。

　　给光种当然是最简单的办法。

　　但还不够。

　　需要有更加牢固的利益连接才行，这样才能确保海人主观上能为公司认真做事。

　　“海人最缺什么？”

　　“光种。”

　　杀郎想了想：“还有就是……医院。因为经常火并，伤员多，虽然我们恢复能力不弱，但也有因此而残疾、重伤死亡的，数量一直不少。”

　　“愿意接纳海人的医院很少，只有少部分黑诊所会高价接待我们，它们技术又通常不怎么好，经常出现医疗事故后跑路。”

　　“除去治疗重伤，还有一个是后代抚养难。”

　　它挠了挠头：“虽然我们比大多数光纳种更容易生产，不过生育出的婴儿也更体弱，早期很容易死掉。”

　　周异心中有了计较：“我们公司的玛丽亚医院将提供治疗伤者，照顾海人生产，还可以提供一些饕餮公产出的特效食物给海人婴孩。”

　　杀郎一愣：“那当然是求之不得……公司给这么好的条件？”

　　“待遇和责任是对等的。海人和公司的合作模式，我想的是劳务分包，由指定海人帮会专门为公司搜集信息，并且寻找各地人才和资源。”

　　周异看向眼前的小猴子：“杀郎，如果你愿意跑这件事，每搞定一个帮会，我给你500光种酬金。我们先暂定10个帮会，看看效果如何。”

　　杀郎当即拍了拍胸口：“这对海人也是大好事，包在我身上！周先生，我一定把这事跑下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