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章 织造君

　　“启动地球？也就是说，地球是人造星体，内部有启动程序？”

　　“现在还不算启动模式？”

　　“天人带走地球，最终要去什么地方？”

　　周异提出一连串疑问。

　　沧海君对此答复道：“我们所知也很有限。只知道404城对地球在挖掘和改造，具体情况和进程并不了解。”

　　“404城的另一个使命，是监督这个世界的机电生命，因为机电生命拥有巨大的生产潜力，如果被充分激发，将会对整个物质侧造成巨大改变。它们也是被认为最危险、最具有改变当前世界秩序的群体。”

　　“单体生命的进化，在天人眼里并无威胁。唯有大规模群体演变，才需要重点关注提防。”

　　“当然，这些分析和判断，也都是来自于天人代行。天人对于这个世界只有两个目标，筛选合适的生命进行改造测试，设法带走整个星体。”

　　周异脑子里飞速转动：“所以，404城当初逮捕盘古、商鞅，根本原因不是它们破坏秩序和犯罪，而是因为它们带来的改变，可能导致整个机电生命群体再一次进化？”

　　沧海君颔首：“404城就是收容不该存在的人的地方。它们以此搭建出了403协议，让机电城市为天人服务，定位封锁薪丘，将天行者都集中引导到外海。”

　　“那边有大量的大气生物，都是被它们豢养，用以为这些天行者准备。”

　　周异皱眉：“大气生物是天人代行人工培育的？”

　　“也不能这么说。”

　　对方挥了挥拂尘：“大气生物是本就存在的生命，由异形在高压、高能环境下进化而来。不过代行们找到了一种方法，能让它们大量增殖。”

　　“他们将大气生物进行了分裂，让其体内的意识体数量变少，意识密度变低，植入毁灭意识碎片，从而驱动它们在外海猎杀进入那边的生命。”

　　“这是很典型的统治策略。”

　　“天行者和领海主，被引导进入外海获取薪丘。他们会理所当然地受到大气生物袭击和吞噬，然后被制造成新的大气生物。”

　　“这能稳定控制上层生命的数量，不会太多，太多有不可控的质变风险，也不会太少，给底层看得见的希望。他们牢牢卡住成为光核体的通道。”

　　周异心里一沉。

　　外海是天人代行设计出的死亡陷阱。

　　不到那里就无法更进一步，进入那边则是九死一生。

　　周异转念一想：“这些应该不是天人的命令。”

　　沧海君颔首：“天人不在乎。但代行们却非常在意这个世界的上层生命，因为这关乎于代行本身利益。”

　　“在地球的轨道中，有着天人固定的16个嬗变者，它们会筛选能离开这个星体、往外飞行的强大生命。”

　　“这部分生命会被嬗变者扫描后捕获，并且比对既有代行，以替换更新代行……代行名额只有七个。”

　　“如果有新的光核体突破外海，进入太空，就可能成为新的代行，继而将既有的代行挤出去一位。”

　　“失去代行职位的那个，将被直接报废处理，肢解成一个个零部件，成为天人的实验改造器材。”

　　周异茅塞顿开。

　　难怪。

　　代行的机制是它们要维持自身地位和生存，就不能有新的代行人选出现。

　　这个世界诞生光核体不重要，但光核体不能冲出地外空间很重要。

　　它们只要是通过空间泡进入其他世界，都是可以接受的。

　　但如果想强行突破进入卫星轨道，对不起，那不行。

　　失去地位，代行就将像曾经商鞅那样，在宝石实验中被反复折磨，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周异忽然想到：“可是轨道上，我记得有旧王存在，它的巡天望远镜部分同样是光核体……”

　　“它正是代行之一。”

　　沧海君说：“星枢矩阵，构成了封锁地外空间最后的一层防线。”

　　“如果有光核体想要突破轨道，就会被星枢锁住，从而意识迷失。这一招它们曾经对光核巨人用过，对普通光核体，效果非常显著。”

　　周异听得心中一惊。

　　旧王居然七代行之一。

　　他不由问：“黑帝和兵主，是代行么？”

　　“非也。”

　　沧海君道：“黑帝在第二次天人抵抗战争时，与光核巨人作战，这些光核巨人背后的操控者就是代行。”

　　“它率黎明卫队和代行们议和，建立天国，专注于地面帝国经营。黑帝致力于开发意识侧，用「天国乐土」将概念生命归化收编。”

　　“这些概念生命一部分是天然光核体，将对代行们造成威胁。意识侧是代行们很难掌控的领域，所以他们一直在设法阻挠。”

　　“排名最后的三名代行也因此破坏了「天国乐土」，并刺杀黑帝。”

　　“不过黑帝却并非毫无察觉，早就设计了陷阱，它与藏在暗处的兵主联手将三名代行当场击杀。但黑帝也因此重伤濒死。”

　　“在此之前，黑帝就和我们达成的协议，它预料到了自己的死期。在它死后，我们将修复黑帝的意识碎片，以它的名字和身份继续维持天国的运转。”

　　“不过这件事外界没人知道。因为我们用大圣灵屏蔽了查探。”

　　“我们十八织造君每一个扮演五年的黑帝，轮流替换，其他织造君则担任辅助和顾问，沿袭黑帝既有的国策。”

　　周异隐隐感觉，至少兵主应该知情。

　　虽然兵主谈及黑帝时有所揶揄，但关键时刻，兵主敢直接对代行下死手。可见兵主和黑帝绝对是过命的交情。

　　引起一切内幕源头的邪脑，也是兵主特意留给自己的。

　　他似乎在引导自己去了解这一切。

　　“所以，如今的黑帝要选择继承人？”

　　“是也。筛选继承人一直在进行，对年轻一代的关注，是我们的重点。继任者，需要符合黑帝定下的标准，截止我的时刻，屠戮公是最合适人选。”

　　沧海君说着。

　　周异心想，看来这沧海君出事时，自己还没没上岸出道。

　　他说：“织造君是梦魔中的决策层？”

　　沧海君颔首：“梦魔织造的梦境，由我们这十八织造君管理。过去我负责第四层梦境，所以擅长的也是这一层。”

　　周异咦了一声：“你的意思是，所有梦境都相连？”

　　“然也。”

　　沧海君介绍着：“所谓梦境，就是在意识侧开发出的叠层，是一个可以容纳做梦者的意识箱，我们将它们和做梦者的意识连接。织造君能进入其管辖的每一层，也只有我们能打开梦境之间的通道……”

　　“我尝试邪脑里打造梦境，通过梦境通道逃脱，却被完全密闭，无法离开。这些虫类能力诡异，能在物质侧锁住深层梦境，对意识领域的破坏和入侵很强。”

　　按他的说法，梦境就是梦魔造出的一个个意识副本。普通梦魔在里面就是一个个设计师，偶尔也会扮演NPC参与其中，织造君们则是里面的管理员。

　　沧海君讲道：“织造君要负责维护梦境，遇到危险和异常梦境要及时关闭隔离，为所有梦魔兜底。”

　　“大圣灵的维护，也主要由我们负责。”

　　“我们和代行是截然相反，他们担忧于自身位置被取代，我们则是致力于培养新的织造君，然后我们就能够进行休息。成为织造君本身并不是一件轻松的事，只是每一个梦魔的责任和义务。”

　　周异提出：“大圣灵的灵介也是梦魔？”

　　“然也。”

　　沧海君承认：“灵介是梦魔扮演，我们打造出大圣灵的付费挖掘意识碎片机制，以获取足够多的光种，这能反哺新一代梦魔的诞生。”

　　这个机制，就是梦魔们控制大圣灵，对外来访问意识体收费，并且让天行者们为它们服务挖矿。

　　周异心里猜测，这垄断大圣灵的信息买卖，可能是地球上最赚钱的生意。

　　“虽然我们自身可以通过意识侧获取能量，不过要作用于物质侧，没有光种这种货币，是万万不行的。”

　　“我们资助黑帝建国，投资了星枢矩阵的建立，我们还推动了三名代行的诞生，确保他们能帮我们说话……比较可惜的是，机电生命不做梦，我们无法影响到它们。它们真的很特别。”

　　“虽然我不太喜欢这句话。”

　　沧海君停顿了一下，用自信而笃定的语气道：“即使在这天人统治的世界，数量足够的光种依旧可以贯彻我们的意志。”

　　周异听得一阵感慨。

　　这群古老统治者，还真是藏在世界幕后的超级金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