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 给你答案

　　牙在敌人的人群中穿梭着，竭尽一切力量背着冬往圣光城的城墙方向冲去。

　　在他身边的人也是充当着护卫，利用手中的黑炎武器阻挡那些人类士兵的脚步。

　　耳边，是敌人震耳欲聋的喊杀声。

　　但是那原本只花了不到一个小时就走进来的城门现在却像是遥远的在世界的另一头一边，压根就连看都看不到！

　　唰！

　　燃烧着黑暗之火的废铁自下而上的拉起，很轻松，几乎不费任何力量地就将迎面一名战士的武器连同铠甲和身体全都一分为二。

　　他想着，经过今天的这一场战斗，自己恐怕就算是再怎么分辨自己和魔族没有关系，恐怕也没有人会相信了吧……

　　杀海妖，毕竟那还不是同族，海妖们也生活在海水之中。

　　食人魔洞窟战，自己亲手杀的人并不算多，而且最多的是食人魔和蛮族杀的。

　　但是现在，眼看着那些一个接一个地倒在自己的刀下的人类，看着他们的骨血分离，身体被撕裂成好几段。他也知道，自己这一辈子……恐怕都无法从人类的背叛者中抽身而出了。

　　啊……这是一种怎样的感觉？

　　挥舞着废铁的时候，牙心中有着一种很莫名，很空虚的感觉。

　　自己的身后没有任何的种族，也没有任何的国家为自己撑腰。

　　如果是在一个普通的两国交战的战场之上，那么自己杀敌之后，自己的国家会为自己撑腰，会有人因为自己杀的人够多而称自己为英雄。尽管……同样是杀人，没有任何的区别。

　　可是今后，自己的身后将会有谁来帮忙撑腰？

　　神族吗？

　　神族会原谅一个公然背负着背叛神族之名，并且还堂而皇之屠杀人类的叛徒吗？

　　魔族？

　　即便是让牙当场自刎，他也绝对不会让恶魔来给自己撑腰。

　　前途无路……自己的面前几乎看不到任何的希望。唯一看得到的，就只有那份被整个世界所敌视的孤独。

　　“尤娜！”

　　尤娜遇到危险，莉亚发出尖叫。而牙，则是十分冷静地冲上前去，废铁一扬，为她解围。

　　这个女孩十分高兴地看着牙，在向着他轻轻点头之后，再次咬着犬神之牙冲上了前线。

　　看着尤娜，牙就有着一种安心的感觉……

　　这种感觉很久以前，在可伶的身上也曾经有过。只不过，可伶的感觉是淡淡的，就像是那无忧无虑，而又活泼跃动的溪流一样。但对于尤娜，对于这个女孩……牙心中的感觉却如同那宽广而无垠的大海，有许多话想说，但一时间却说不出来。

　　一名敌人冲到了牙的面前，手中的长枪对着他的大腿刺来。

　　四周的凌乱攻击让牙有些招架不住，他的双手空不出来，大腿被这名士兵直接刺穿。顷刻之间，血流如注。

　　一次的受伤，可以接下来的无数次的受伤。一次流血，那么伴随着鲜血从体内喷涌而出，就会有更多的鲜血汹涌地奔出来，将自己一步步地带向死亡。

　　“喝啊啊啊啊啊啊啊——！！！”

　　手中的废铁，尽情散发着黑暗的火焰。

　　这一刻，牙的传承之武发挥出了恐怕是他这一生最大的力量！

　　他整条右臂上的火焰迅速燃烧起来，黑暗的灼热冲向天空！

　　不仅仅是他，那十名手握黑炎武器的士兵现在也是猛地像是感受到了什么似的，每一个人的武器之上全都燃烧起了最为剧烈的火焰！

　　心武——传承。

　　这一般来说最不适合上战场的心武，却是拥有着最能发挥自己身边人潜力的力量。

　　牙想要离开这里……他的十名武士现在也是想要离开这里！

　　他们的身上也开始燃烧起了火焰，原本颜色不同的瞳孔中也开始弥漫起了黑暗的光芒！

　　就如同夜晚的星空，虽然遍布着黑暗，但却可以反射最为灿烂的星辰一般的黑暗光芒！

　　“冰河之路！”

　　那位没有什么存在感的魔法师——苏，他大声念诵着咒文，被黑暗所包裹的寒冰顷刻间从地面拔地而起！这些寒冰就如同刀具一般切割着每一个靠近的人类士兵，将他们冻结，困在永无天日的寒冷之中。

　　能冲出去……绝对能冲出去！

　　牙的心中有这种感觉。

　　这种从原本的绝望逐渐演变成了希望的感觉！

　　他继续背着身上的冬朝着城墙的方向跑去，在他的身边，十名士兵包围着他和尤娜，莉亚。那两名蛮族战士保护着他们的大小姐，所有人全力冲向那边的城墙！

　　快了……就快了！

　　传承心武，让这些原本实力普通的士兵一个个全都化为最精英的战士！

　　能够成功……很快，就能够从这里逃出去……

　　逃出去——！

　　“全都给我留下来——！”

　　一声咆哮，从身后传来。

　　紧接着传来的，是一波最为灼热的热量！

　　牙还来不及回头，他拼了命地将身后的冬抱到身前，然后张开手臂，去护住那边的尤娜……随后，他的双耳中就产生了一阵响动。整个身体，也是飞了起来。

　　啊……自己是怎么了？

　　在半空中身不由己的飞翔之时，牙抬起头，睁开双眼。

　　在混杂着鲜血的痛楚之中，他望向了天空。

　　不知什么时候，天空已经暗了下来……漫天的繁星点点，就如同无数盏明灯，造谣着这个世界。

　　而那三轮满月，现在也是高高地挂在天空之中……是那么的圆，那么的亮……

　　啪嗒，啪嗒。

　　接二连三，牙摔落在地。伴随着同样摔落在地的，还有尤娜，莉亚，自己的战士，以及那些不幸被波及到的人类士兵。

　　这一次的火焰爆炸让他们的耳朵产生了一阵阵的轰鸣，这样的轰鸣让他站不起来，也感觉不到自己身体的存在。所有的力量似乎都已经在这一刻消失，就连原本熊熊燃烧的黑暗之火，现在，也已经缓缓熄灭了……

　　“呜……哈！”

　　一口鲜血，从牙的喉咙里咳了出来。

　　似乎，自己的肺部已经受伤。身体也已经快要垮掉了。

　　到此为止了吗？

　　自己二十三年的人生……自己为了复仇而付出的九年时间……

　　全部，都在这里结束了吗？

　　牙这样想着。

　　他抬起自己伤痕累累的右手，废铁已经消失，化为有形无质的状态。而抬起头望着四周，和自己一同前来的人现在也全都是或躺或趴，一个个的全都身受重伤，倒地不起。

　　轰鸣的耳鸣声，依旧在脑海中回响。

　　身后，辛迪张开双手，挡在那些人类士兵的面前，似乎拼命在诉说什么。

　　他不能使用天使的身份，所以，在运用食人魔的身份诉说着。

　　可是这样的诉说，迎来的却是两名长枪领袖拿着手中的长枪直接贯穿了这名天使的胸膛。那些人类的眼睛里泛着鲜红，就如同……那些恶魔一般……

　　“你究竟是神族的保卫者，还是魔族的拥护者？”

　　在轰隆作响的耳鸣之中，一个声音，却是突然间传入了他的耳中。

　　这个声音很熟悉……但却怎么也想不起来。

　　他趴在地上，看着月光倒映下的自己的身影，咳出了第二口鲜血。

　　“如果给你一个机会选择，你会选择与神族为敌，还是与魔族战斗？”

　　声音，再一次的响了起来。

　　这声音是如此的清晰，让牙甚至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已经疯了。

　　“告诉我，你站在哪一边？神？还是恶魔？”

　　声音戛然而止，不管这是不是牙的幻觉，牙都知道，这个声音在等待自己的答案。一个现在迫切需要回答的答案。

　　“我……不投靠神……也不靠恶魔……”

　　“我不痛恨天使……经历了那么多事情之后，我也不知道究竟应该怎样去恨那些魔族……”

　　“我只是想……想知道一个答案……”

　　“我想知道这样的故事还会持续多久？到底怎样的做法才是真正的善良？到底痛恨一个人，永无止境地恨下去……不择手段，是正确，还是错误？”

　　“大义是什么？是牺牲吗？”

　　“我封印了魔帝的那两年……究竟是正确……还是错误？”

　　牙挣扎着，再次爬了起来。他伸出手，想要去抓那边躺在地上，动弹不得的尤娜。

　　“我只是想要知道一个答案……一个……答案而已……”

　　脑海中的声音，停息了。

　　在这片星空之下，那辉煌的月光默默地照耀着这座峡谷中的城市。

　　没有死角，没有黑暗。

　　任何一处地方都沐浴着月光的银色光华。就如同给整个世界都披上了一层银白色的婚纱，而整个世界，也似乎为这个即将出嫁的女儿，而沉默……

　　“我……明白了。”

　　“来见我吧。我来告诉你一个答案。”

　　脑海中的声音再一次的响起，也就是在这个时候，四周的人类士兵已经涌了上来，举起了手中的武器，对准了这些倒地的恶魔仆从们。而那名老者领袖，现在也是拔出了剑，对准了牙的背脊，刺了过来……

　　叮——！

　　一声响，这一刹那，伴随着一阵让整个大地都为之颤抖的动摇。

　　这些人类士兵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全都惊讶地想要站稳脚跟。他们惶恐不安，沐浴着那洁白的银色光芒，却是显得十分的动摇。


第十八卷 王者之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