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期望

    为了所有人的未来……


    艾雅嘴唇颤动着，她看着伊可瑟丝认真讲述一个美好的未来，仿佛能从那些话语中看到姐姐的未来。


    在多年前，刚刚毕业时上台演讲的她也曾是这样的耀眼夺目，每一句话语间都充满着对未来的期待，她规划出自己将要迈出的每一步，就职, 升迁，家庭……那是一个仅仅只是讲述就让人心盛向往的未来。


    然后，计划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她相恋多年的男友竟是一个潜藏的狼人，在一个月圆之夜攻击了她。


    染上狼毒后，她就职的岗位开除了她，曾经的朋友纷纷远离，男友失踪不见……


    那个梦真的就只剩下梦了, 变得那么的遥不可及。


    所有的期盼犹如梦幻泡影, 在狼毒之下被腐蚀殆尽。


    艾雅一度以为那个光芒四射的姐姐已经死了，在那之后活下来的只是一个没有灵魂的空壳，死寂，沉默。


    那两年里她每每回到家看到的都是那双麻木的眼睛。


    直到这个圣诞节，这死水一般的生活终于重新泛起涟漪。


    她的姐姐回来了。


    艾雅知道家庭成员中有人意外感染狼毒的不在少数，仅仅是为了家人，他们也会成为这个计划无形的助力。


    当今的魔法部部长是个温和到近乎软弱的人，遇到事情做的往往都是调和为主，总是极尽可能的避免着最直接的冲突。点燃引信，激起舆论，逼迫魔法部向他们妥协，修正法案，一切都会是水到渠成的事情。


    “原来……原来……”艾雅激动得手脚都有些颤抖，原来你一直都没放弃，原来你一直都在我看不到的地方竭尽全力的努力着，从未真正想过向着现实妥协。


    “艾雅，相信我，在未来的那么一天，我们可以一起, 光明正大的站到爸爸妈妈面前。”


    伊可瑟丝伸出手，将这个为了自己近乎和父母决裂的胞妹拥入怀中，手掌在对方的后背一下又一下的轻抚而过。


    “两年来辛苦你了……”


    姐姐的声音温和却有力，让艾雅感觉到了久违的安全感。


    “游行什么时候开始？”艾雅的脸埋在姐姐怀中，声音闷闷的。


    “很快。”伊可瑟丝温柔答道：“在那之前，能再多陪我说说话吗？”


    果然，没让她们等待太久，十多分钟后，房间的门被人敲响，伊可瑟丝整理了一下有点散乱的头发，审视一遍自身的形象，走向门口，打开房门。


    “代理人小姐，西区的负责人喊我来通知您，游行要开始了。”


    ‘好，我知道了，马上就来。’伊可瑟丝朝侍女点点头, 接着回头看艾雅：“你回家等着姐姐回来, 好不好？”


    看艾雅有点犹豫和不舍, 伊可瑟丝又道：“你留在这里姐姐还是有点不放心, 你知道的，我不能让所有人都喜欢我。”


    想起之前那老头从自己身边经过时的冷笑，艾雅感觉自己知道了伊可瑟丝的顾虑。


    走到这个位置，姐姐想必也得罪了不少人吧，她留在这里确实容易被人惦记上，还是不要拖姐姐后退的好。


    “好，你早点回来！我会准备一桌大餐犒劳你的！”艾雅扬起笑容。


    ……


    伊可瑟丝最后检查了一遍自身的形象，望向台下准备追随她进行游行抗议的人们。


    在不比自己毕业演讲时的人少，甚至更多。


    而这些人也仅仅也只占了互助会全部成员的一半，巫师中还藏着多少感染了狼毒的人呢，他们现如今又生活得怎样？


    至少在这次以后，能有更多的人关注到这悄然扩大的阴云吧。


    伊可瑟丝像多年前那样张开了嘴，为台下的人们描绘起一个没有歧视，可以光明正大行走于城市街头的未来。


    ……


    队伍在这条通往魔法部大楼的街道上前行着，他们的声音通过扩音的魔法传递向四周：


    “我们要自由！”


    “我们曾经也是你们中的一员！”


    “我们拒绝无来由的歧视！”


    “我们要工作！”


    ……


    街道两旁逐渐有人聚集，驻足观看。


    不同报社的记着举着相机，拍下一段又一段的图像。


    围观人群中有人表情动容，甚至想加入其中，而有人冷漠旁观，事不关己。


    不断有人从四面八方涌来，街道两边的住户打开窗子，大家都被街道上那群人吸引着。


    议论、私语犹如雨点般砸向游行的人们，有些话很称得上难听，队伍中有人忍不住低头，但更多的是挺起胸膛，更加大声的喊出自己的诉求，更加用力的摇晃起手里写着字的牌子或横幅。


    自由，歧视，工作，他们重复着，声音盖住了路旁的议论。


    为首的伊可瑟丝停下了脚步，她已经站在魔法部大楼之外。


    “赫斯特·埃文斯先生，您听得到吧，对于当前狼人的处境，我想有些事情要让你知道。”


    ……


    姐姐的家在伦敦街上，这里生活得最多的是麻瓜。


    她看着窗外，这里一片平常，丝毫感觉不到巫师世界正在发生的事情。


    “不知道姐姐什么时候能回来……”


    突然，她感觉自己衣袋里有股魔力波动传出，她伸手进去，摸到了依塔娜给她的那面镜子。


    带着疑惑，艾雅将镜子取出，拿到眼前。


    “喂喂——听得见吗？”依塔娜的脸出现在镜子中，拖长了声音喊道。


    “依塔娜？你给我的是什么镜子？”艾雅惊奇的摆弄了一下，发现这看起来并无特殊，和普通的镜子没什么两样。


    “一个双面镜而已，你那边情况怎么样，信的内容确认了吗？”


    艾雅点点头，一派轻松：“对，没问题。”


    “那封信的内容是捏造的？”


    “不是，只不过充斥着个人色彩强烈的主观臆断，不能相信。”艾雅对迪尔的厌恶又加深一层。


    镜子那边的依塔娜静默两秒，突然开口：“伊可瑟丝姐姐呢？”


    “现在应该在魔法部。”艾雅估计了下时间，给出回答。


    “她在干什么？”依塔娜语速加快的追问。


    “和魔法部谈判。”随后艾雅说出了伊可瑟丝之前用于说服自己的话语，并附上自己的理解和分析，最后安慰般道：“别担心，一切都在预料之中……”


    “去魔法部，艾雅，信这我一次，就当做是确认，快去！”


    艾雅脸上的表情僵住，慢慢皱起眉头：“你不相信我和姐姐的判断吗，不会有什么事的，我只要在这里等着她回来就行，依塔娜，亏姐姐那么喜欢你，一直说你是值得信赖的……”


    “既然她说我是值得信赖的，那就听我的，快去啊！”依塔娜抬高了声音，镜子传递出的声音的有些失真。


    “去啊，艾雅，不然会后悔一辈子的！”


    艾雅有些焦虑的四顾，动动嘴唇却没有出声，她紧紧闭了下眼，猛的站起身，朝着壁炉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