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信心满满

　　“没错，普遍行为，”弗拉基米尔似乎好久没这么愉快的聊天了，当即又兴致勃勃的讲了起来，“《谁陷害了兔子罗杰》，7000万左右的成本，3亿以上的全球票房，账面上亏损；《雨人》，2500万左右的成本，3.5亿以上的全球票房，账面上亏损；《阿甘正传》，5500万左右的成本，6.5亿以上全球票房，账面上亏损……”

　　“等等，等等！”越听越不对劲的肖恩忙打断道，“你说这些经典制作都在账面上写着亏损？这怎么可能！否则派拉蒙，还有汤姆·汉克斯他们怎么从中获利？！”

　　“他们当然获利有利可图，”弗拉基米尔不紧不慢的说道，“你应该清楚，利润在账目做出来之前，就已经被瓜分掉了。”

　　“……是的，我大致知道，”肖恩深深的吸了口气，“但是……华尔街的投资人呢？”

　　“当然是亏损了啊，账本就在那里，他们可以去查嘛。”弗拉基米尔笑了起来，“每一笔费用都很清楚，虽然票房和成本差别那么大，但制作公司的确是亏损了。拍电影本来就是赌博行为，没人能保证一部电影能100％的大卖，所以既然参与进来就要遵守游戏规则愿赌服输。”

　　“见鬼。”肖恩忍不住捂住了额头，他从来没想到，好莱坞式账本除了可以对普通演员使用，还可以对华尔街使用，电影公司……尤其是大制片厂未免也太贪婪了吧。

　　“当然，也不是完全没有赚到钱的投资人，但那并不多，分到的蛋糕也不大。”弗拉基米尔这时扬了扬双手，“在华尔街，他们说了算，在好莱坞，我们说了算。”

　　然后，他换上了一副循循善诱的语气：“这才是好莱坞的规则，肖恩，我们习惯用别人的钱制作电影。”

　　“所以你雇佣了个年薪20万的财务总监，对吗？”调整好的情绪的肖恩这么问道。

　　“没错，善于做账本的会计才是好会计，”弗拉基米尔耸了耸肩，“我在博伟工作了那么多年，所看到的所知道的，都比你想象的要多。”

　　“看来，能聘请到你担任总经理，真是非常幸运。”肖恩用半开玩笑的语气说了一句。

　　“那么，要不要试试呢，肖恩，找找自己和银行的关系，再成立一家制作公司，然后以此为抵押去贷款？当然，能拉到投资来也可以，不过第一种不需要担心票房。”弗拉基米尔再次露出那种意味深长的笑容。

　　低头思考的肖恩没有注意到，片刻后才又抬起头来：“如果是制作公司单独投资，应该不会出现我们刚重启说的情况吧？”

　　“嗯……当然，”弗拉基米尔愣了下，“像这种独立电影，如果制作公司自己投资，账本都是自己做，无论怎么编排，利润都是自己，不是吗？”

　　“那么就这样吧，”肖恩站了起来，“拿下这个剧本，然后做一个预算，再根据这个预算计算出各种减免后的实际费用，将这个数字告诉我，由我自己出。”

　　“你自己出？”弗拉基米尔更加的惊讶，“你不是在开玩笑吧，肖恩，你要知道……”

　　“我是认真的，托德，”肖恩微微一笑，然后站了起来，“在和你的交流中我学到了不少东西，很显然，那些投资方式和融资方式都不太妥当，如果和别的小公司联合制作的话，我们如果不能拿到做账的权力，那么很可能被对方排除在分蛋糕核心之外。至于融资，发行权预售可以考虑，但我没有那么多人脉，现在也只是挂靠在米拉麦克斯下面；和交货合同抵押的条件太苛刻，我不想花了许多时间和精力，却被大制片厂拿走了胜利果实；至于贷款以及你说的转嫁给银行的方式，的确很诱人，但是毫无疑问，那是大制片厂才玩得起的游戏，对于我现在这家小小的制作公司而言，现在首先要做的制作出第一部电影，然后让其上映。”

　　弗拉基米尔有些意外的看着他：“你真的打算自己出这笔钱？难道一点别的方式都不考虑？就算……”

　　“我知道你想说什么，托德，”这次换肖恩笑得意味深长，“但是，我看好这部电影，非常看好。”

　　他说着往外走去：“就这样吧，尽快给我消息。”

　　等肖恩离开后，弗拉基米尔才算回过神，那副意外的表情依然没有消退。

　　“有趣的家伙……”他的手指敲着桌子，然后这么说了一句。

　　之前关于银行抵押融资，然后故意营造出高额赤字并将亏损转嫁出去，从而赖掉贷款……嗯，应该是用高明的做账手段转移付贷方式。总之，那番话很大程度上是在试探肖恩，真正用贷款融资的方式制作电影的话，那是一个很复杂的运作过程，不是说成立一家公司就能拿到贷款的。

　　当初就说过，作为在联艺制作部门呆过，有在博伟影业发行部工作了许多年，本来应该有能力角逐主管位置的托德·弗拉基米尔，之所以会到这么个新成立的小制作公司来担任总经理，是因为觉得肖恩有趣。

　　同时，和肖恩想得差不多，他并没有打算做太久。以弗拉基米尔的资历，虽然是因为权力斗争而被迫辞职的，就算去不了大制片厂，新线这一档的电影公司肯定抢着要。

　　只不过，心高气傲的弗拉基米尔在和好莱坞什么瓜葛都没有的，休息了差不多一年多才重新出山，难免希望做出成绩先彰显自己一番，告诉所有人自己依然很出色。

　　那么，还有什么比为一家刚成立的小公司制作一部出色的电影更好的宣传手段？当然，风险也是有的，成功固然是“弗拉基米尔再次证明自己”，失败那就会变成“弗拉基米尔离开博伟后就一蹶不振了”。

　　这算是博上一把，对弗拉基米尔来说，要么轰轰烈烈再次登场，要么彻底离开好莱坞，而肖恩看起来很有野心，目光也显得颇为远大，别的演员可没想去给自己的空壳公司将基本部门配备齐全。

　　但是今天开始谈起第一部电影时，对方却在某些方面显得颇为天真，比如在知道好莱坞式账本的意义的同时，又怀揣着不切实际的想法。所以他特意将贷款融资的手段，以夸大结果却轻描淡写描述前期运作的方式说了出来，想要试试肖恩，看看他会如何选择。

　　结果很出他意外，原本以为就算肖恩会拒绝，也会选择和其他公司共同投资，没想到他居然要自己独资。这太奇怪了，倒不是说没有独资的电影，很多低成本的独立电影都是独资的，但这一来投资人要承担的风险很大，如果出现亏损，就得由他完全承担；二来，对电影的前景也有一定的影响。

　　电影的制作只是一个环节，而发行是另一个环节，北美的电影工业每年要制作许多电影，却不是每一部都能在院线上映的，这就需要强有力的发行商。通常情况下，一部电影由几家公司一起出资的话，不仅可以分担风险，还能扩展人脉，联系到不错的发行商。

　　同样，邀请大牌在电影中担任角色也能容易获得发行商的青睐，有明星的电影总比没有明星的电影更有可能产生利润。而独立电影不像大制片厂那样，还没开始制作，就可以将发行权卖出去，不愁吸引不了发行商，所以为了能顺利发行，都想尽办法争取邀请大牌出演，而大牌演员也乐得以低片酬参演，一方面展现演技，一方面赚取口碑。

　　而目前这个剧本，因为那位编剧要求必须自己出演女主角，在明星上面估计是没有发挥的空间了，现在又是独资，就算制作好了，发行方面都是个问题。

　　“莫非，他打算让米拉麦克斯来发行？”弗拉基米尔这么想到，但随即摇了摇头，根据他得到的情报，肖恩和米拉麦克斯还没那么亲近。

　　“那是……想要利用我的人脉？”他又怎么想到，然后点了点头。

　　毕竟，弗拉基米尔曾是博伟影业发行部的副主管，在这方面肯定认识很多人，如果肖恩将希望寄托在他身上，也未尝不是一条渠道。

　　“难怪在提到以发行权预售的方式融资时，丝毫不提利用我的人脉去到发行商那里预售，是想要让我在关键时候发挥作用吗？”靠在高背椅上弗拉基米尔如此说了一句，随即笑起来，“很有眼光嘛，即使我现在到处去拉人情，也不能保证将发行权先卖出去，倒不如将这份人情用在关键的环节上面。”

　　肖恩的模样再次在他脑中浮现，伴随着的还有那句“我非常看好这部电影”，相当的有自信，而他接触这个剧本才几个小时。

　　“有趣的家伙……”弗拉基米尔收起笑容再次这么说了一句。

　　这个名叫《我盛大的希腊婚礼》的剧本有前景吗？当然有，他之前就说过，爱情喜剧永远都有市场，关键就在于能不能制作出新意，而这个剧本正好展现了和美国婚礼完全不同的风情，就算不会大卖，但亏本的几率还是应该很小的。

　　即使如此，即使弗拉基米尔决定用这个博上一把，也不会像肖恩那么说的斩钉截铁、信心满满，真是有意思，他那来那么大的信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