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七章 母亲和女儿（下）
“老哥，老哥你怎么了，怎么一下子这样了？”
沈懿再怎么纠结，但在她心里，沈瑞永远都是第一位，看到他这个表情，她一下子就忘记了自己的烦恼，连忙安慰道：“老哥你没事吧，我，我不是说故意逼你说要选择谁啊，你开口说说话啊，别吓我啊。我，我，我错了啊。”
沈瑞过了很久以后才回过神，他不知道为什么心里很塞，并不是因为触发的那个任务，而是因为触发任务后的那一条备注。
【注：妹妹很想和你永远在一起，但她更希望你能永远开心。】
“没，事……”
沈瑞感觉眼睛有点酸，他也不知道开始现在该说什么好，面对着自己妹妹，他感觉曾经的机智和敏锐都完全不够用了，因为……当有个人这么真心的对你时，任何的欺瞒都只会成为同时扎进两个人心里的针，深深刺痛着两方。
“老哥你……”
见沈瑞回过神来，沈懿终于松了一口气，她连自己的小心机都忘记保持了，只顾着担心地看着沈瑞说道：“是不是又头疼了啊。”
“没什么，一一，等我一会好吗？”
沈瑞打断了妹妹的话，放低语速和语调，说道：“我先出去买点东西，回来再和你说好吗？”
他想要冷静一下。
“嗯……好。”
看着沈瑞的表情，沈懿也知道现在不是无理取闹地时候，她点了点头，说道：“那老哥我等你，你早点回来可以吗？”
“嗯，我会早点回来的。”
他感觉自己需要冷静一下，不能随便说出什么话，以防止事情的发展再次变得不可预料起来。站起身后，他就深呼吸了几口，让自己表情变得不那么僵硬，然后推开房门朝外面走去。
“妈，我出去买个东西，一会回来。”
沈母看了眼自己的儿子，没有问什么，只是说道：“早点回来。”
“嗯。”
等沈瑞关上门离开后，沈母望着自己女儿的房间，犹豫了很久以后，才走上前，敲了敲房门并推开。
“一一，到我房间里来一下吧，妈和你有点事情要谈。”
她刚才听到了兄妹两人全部的话，也对现在的情况有了大致的了解。她觉得，身为她们的母亲，身为一名家长，是时候站出来说些什么了。不管他们听得进去听不进去，家长的责任永远都是引导孩子，孩子可以不听，但家长，不能不说，不能不做。
……
行走在冬天的冷风中，孤单单这一刻，沈瑞的脑子变得渐渐清醒了起来。他走到距离家最近的便利店里，发现今天值班的正好是空空的母亲，他朝对方点了点头换来了个和蔼的微笑后，就走到货架中间，拿了一瓶小瓶的白酒，走到收银台前，然后说道：“阿姨帮我拿个打火机，再拿包……万宝路吧。”
空空的母亲看了看沈瑞手上的酒，和他想要的香烟，刚想开口说什么，沈瑞就抢先笑着说道：“我知道对身体不好，有点用先买了。”
“好吧，你这孩子，有心事了吧？”
唐母也不再劝，把所有东西都拿齐，然后一件一件扫着条形码。
“没什么，一共多少钱。我支付宝吧。”
沈瑞没有多闲聊的信息，拿着烟酒就走出了便利店，走着走着，在路边找了个可以做的地方，打开了烟盒，从里面取出了一根烟，含在嘴唇上，然后点燃了。
“呼……”
他其实并不喜欢抽烟，但不知道为什么现在心情有点烦躁，套句表情包里的话，那就是先抽根烟冷静下。
不过就是同时触发了两个结婚任务罢了，又不是死局，触发了就触发了，也没有限定什么一个任务完成另一个任务失败对吧。
他抖了下烟灰，开始思索着，不就是领两次证嘛，有谁提过领了不能再离的？离婚又不回收结婚证对吧，唯一要考虑的就是先领妹妹那边的证的话，好感度就会升华……北花那边，可能倒会好说一点……
“草泥马啊！”
沈瑞突然怒骂了一声，拧开了酒盖，大口往自己嘴里灌了一口白酒，对着眼前的空气怒骂道：“XT你是不是傻啊，什么任务你都触发，你这TM是故意跟我作对是吧！”
怎么可能啊，和每个人都结婚再离婚，其他人怎么看？他可以不顾及自己的感受，可是这个世界里并不是只有他们这三个人。舒婧有家人，沈懿也有家人，让她们的家人怎么看她们？
因为喜欢，哪怕喜欢到愿意妥协愿意牺牲，沈瑞就可以毫无芥蒂的接受她们全部的牺牲了吗？完全不行啊。
好想成为一个人渣，这样就什么都不用在意了。
偏偏，不可能。
沈瑞骂归骂，但也没绝望，这个任务只是在他心中再次加了个心事而已。无法和任何人说的心事。
三人行，说起来简单，但做起来很复杂。只是，现在还没一定要放弃这个目标的时候吧。
如果要成为恶人，他不希望北花去当，更不希望自己妹妹去当，如果要去接受流言蜚语，那就自己来吧。
……
“一一，我们很久没在一起聊过天了吧。”沈母和自己的女儿面对面坐着，她看着女儿脸上的泪痕，故作轻松地说道：“别紧张，妈不是要骂你，就是想好好和你说说话，可以吗？”
“嗯。”
面对沈母，沈懿的确很紧张，紧张地连刚才发生的事情都没空去想了。毕竟，面前的这位是家里地位最高的人，是个一板脸就能把沈懿吓哭的人。
“妈，知道你的事情，只是一直没说罢了。”沈母看着这个从自己身上掉下来的肉，用着比较轻柔的语气说道：“因为我觉得，当家长的，有时候不能管太多，可是现在看起来，还是得稍微提点几句的。”
“一一啊，你想嫁给你哥是吗？”
沈懿的身体微微颤抖了一下，没有说话。
“妈一直都知道，其实，关于这件事情，妈也很矛盾。”沈母笑的有点无奈，说道：“小时候啊，就觉得你们兄妹关系好我很开心，但后来又觉得，你们兄妹关系太好了，这不太好。”
“其实，妈有时候也会觉得你们兄妹两人在一起也不错，至少，我们一家人还是一家人，你也听我话，我也不用受媳妇气是吧？”沈母开着玩笑对着沈懿说道：“但是，这就有个很大的问题了。妈知道，你外公已经和你说过那件事情了，可是，妈不想让你哥知道这件事情。”
“他就是我亲生儿子，我想让他一辈子只都知道这件事情。女人都是自私的嘛，不是吗？如果你们要在一起，那我就不得不告诉他这些事实。我不想这么做，因为，我可能就不是他唯一的母亲了。”不等沈懿想说什么，沈母就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可是啊，你是我女儿，你是我亲生女儿。”
“我不能因为偏爱你哥，就伤害了你是吗？所以一一，你有多喜欢你哥？告诉我。”
沈懿低着头，她知道不可能瞒得过自己母亲，就小声说道：“很喜欢很喜欢。”
“嗯，很喜欢很喜欢，妈也很喜欢你这个答案。”沈母点了下头，说道：“可是，你现在知道了，你哥，并没有对你很多男女之间的喜欢，所以你才会难过是吗？”
“嗯。”沈懿和自己母亲说道：“我哥，在这方面，更喜欢我的同学。”
“舒婧，是吧，的确是个很好看的女孩子。一般男孩子会喜欢那种也正常。”
“妈……”
“好好，我不夸别人。”
沈母停顿了一下，又对着沈懿说道：“那你会放弃吗？”
“我想……我不会。”沈懿犹豫了一下，又对着自己母亲敞开心扉问道：“妈，你会支持我吗？”
“支持？这个可不好说啊。”
沈母笑了下，然后转过身，打开了衣柜，然后从那个带锁的箱子里拿出来一本泛黄了的日记本，递到了自己女儿地面前，说道：“看完这个，你再做决定吧。”
“这是什么？”
沈懿看了眼笔记本封面，却封面上发现什么都没有。
“捡到的，你看吧。”
沈母把这本自己藏了好几年的日记本拿了出来，她的想法很简单，既然女儿想坚持，那就得让她了解所有真相的情况下再去了解。
四年前的那一天，她准备喊自己儿子吃饭的时候，发现他趴在电脑桌前睡着了。她走上前推了推自己儿子，却发现他一点反应都没有，紧张之下把他抬到床上检查了一下，发现他只是睡的很死很死。但也因此，她发现了这本被他儿子放在书桌上的笔记本。
她本来也不太爱看自己儿女的隐私，但因为刚才搬运过程中不小心翻开了第一页，而在看到了这笔记本上的第一段话后，她就看了下去。
如果其他家长看到这本日记本，可能会觉得自己孩子在胡思乱想，但沈母没有，她完全相信这日记本上的一切。
从自家儿子，接触到了一个叫做XT的系统开始。从一开始绑定自己为好感度目标，不断地讨好自己，然后在最后关头被突然跳出来的进阶任务吓掉了，转而开始攻略自己妹妹，又被最后的进阶任务给差点逼疯了。接着，就是写了点关于那个叫做布兰卡女孩的事情，以及，很多很多忏悔的话。
她一开始挺生气的，没有人会被这种有目的地的讨好期满而不生气，但后来，她渐渐放下这种想法，因为不管怎么样，自己儿子没有做任何坏事，哪怕不以攻略自己为目标后，也很乖很乖。
她有点心疼自己儿子，想得太多了他，所以，既然他说能清除这所有的记忆，那就让自己儿子都忘记这一切了吧。不要被过去的事情所牵连，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吧。这对他更好。
可是，逃不掉的终究逃不掉，当她在上个暑假时，发现兄妹两人的关系又开始升温的时候，她就在猜测，是不是那个XT回来了，因为他现在做过的事情，很像曾经日记本里记录过的样子。对沈懿言听计从，又有时候会强迫沈懿做一些事情……
她很担心这是一个无法逃脱的轮回，然而，后来的发展倒让她稍微安心了一点。也许是长大了的缘故，沈瑞表现的比以前更成熟，更像一个哥哥，更有担当了。
可惜了，终究还是一个轮回。
她不知道自己儿子会做什么决定，但她儿子已经背着全家人做过一次决定了。那这一次，她把选择权交给了她女儿手上。
她其实，挺对不起自己女儿的。因为工作忙，没办法一直照顾她，而沈懿就是那种笨笨的孩子，不一直盯着还不行。有时候说她了，她就一副我就这么笨的样子，让沈母感到很心累。
比起沈瑞来，沈懿的确更让家里人心累。
心累多了，家里人也不太对她抱期待了，只希望她健健康康平平安安就行。然而就是这种“没有期望”，导致了沈懿在很长的一段时间里面，对家里的人的感情，很淡很淡。
她承认，她需要给女儿道一个歉。因为教育应该是因材施教的，放羊式管理适合沈瑞，但肯定不适合沈懿。
沈母并没有在女儿的成长中起到太大的作用。她觉得，自己挺对不起自己女儿的。
“这个东西，是关于你哥的。”在自己女儿看之前，沈母提醒道：“但这是，四年前发生的事情。现在发生的这一切，可能和四年前有不同，可能会和四年前一样，至于你哥现在到底是怎么想的。这就看你自己怎么理解了。”
“一一，看完她，然后告诉我你的答案，妈支持你。”
沈懿在母亲的期待下点了点头，然后伸手接过这本日记本，翻开第一页，就是沈瑞留下的卷首语。
致未来的自己：你要是觉得自己是个天才学霸怎么都会，体育艺术文化课都优秀，那你就大错大错了。我告诉你，你只是失忆了，其实你只是个靠攻略妹妹来开挂的哥哥。
你别觉得你妹是傲娇？不，她根本不是傲娇，这只是因为你刚才做了对不起她的事情，赶紧去道歉吧，在她心中，你一直都是天下第一！
——《我的妹妹不可能那么可爱》沈瑞。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