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四章 犹豫

犹豫


    骸骨巨龙脚下的大地开裂，无数碎石拔地而起，犹如铺天盖地的高射炮炮弹一样向上扫射！腹部接二连三地受到来自下方的扫射后，强大的推力将体重必须以吨计算的骸骨巨龙推向上空。站在龙背上的加拉斯还没反应过来就跟着巨龙一同上了天。他始终没有放开左手的能量缰绳，因为他已经彻底被疾风之狼的举动惊呆了。


    碎石停止了扫射，加拉德和他的坐骑也被冲击力顶上了五米高的半空中。站在他们脚下的疾风之狼眼神略带无奈，旋即飞速挥起邪神剑，对准上空爆射出一道笔直的天蓝色雷电光柱！这道光柱拔地而起，犹如能够支撑起天空的擎天柱，径直扑向早已在半空中失去平衡的加拉德和骸骨巨龙。“疾风御剑术.狼雷闪.二式！”


    “大人！不行了，我们上！”瓦伦斯眼看情况不妙，连忙对身后的同伴大喝一声，随后纵身一跃，冲了出去。一道道黑色身影陆续从那几排矮房上爆射向疾风之狼！


    “狼雷闪”的光柱猛然贯穿了骸骨巨龙的腹部，从其背部穿射而出，紧跟着将加拉斯右半边身体吞没，瞬间将他的这半个身体化作了灰烬！“呜啊——”他的惨叫声响彻了这片天空，深深刺入他的每一名部下的耳中。


    在光柱的冲击之下，骸骨巨龙轰然散架。一块块庞大的巨龙骨头重重地砸落下来，而疾风之狼却丝毫没有在意从天而降的巨骨，根本不担心这一块就可以将他压成肉饼的骨头会砸在自己的头上。


    噗通！只剩下半个身体的加拉德一头栽在疾风之狼面前，头盔掉落在一旁，露出苍白的脸。身体的伤口已经在高温之下止血，显得漆黑一片。噗嗤！一口鲜血直接从他嘴里喷了出来，随后是剧烈的咳嗽。


    瓦伦斯等五百人在他的带领下冲到距离疾风之狼十几步之遥的地方停了下来，各个警惕的看着他，所有人都将武器对准这消瘦的人类。本应该一口气扑上去，将其碎尸万段，但是他们都感觉到疾风之狼身上有一种威压，使得他们不约而同地停下脚步。


    “这家伙究竟是谁？”


    “这等实力就快赶上茄高尔了！”


    “第二代伊特拉姆战士有这么强悍吗？”第四军团的魔族战士爆发出一阵骚乱。


    瓦伦斯听得这些骚乱声，感受到从身后同伴身上发出的微微颤抖，心里暗暗道：我们这些终日生活在刀口上的死士，早已将生死置之度外的勇者，竟然会感到恐惧！


    “咳咳！”加拉德剧烈咳嗽，喷出几口鲜血。只剩下半个身体的他将已经有些失神的目光投向疾风之狼，微微抬着头，有气无力地说道，“人类……没想到实力已经接近魔王级别的我，竟然会败在你的手里。你已经超越了普通魔族的级别和权天使的阶位，可惜你终究是个人类……咳咳……”他注意到疾风之狼的血红双眸，正是因为这双血瞳使得他刚开始的时候将之误以为是魔族，“你的眼睛究竟是怎么回事……唯有……唯有我们魔族，才有这等颜色的眼睛……你究竟是谁……”


    闻言，疾风之狼的眼中充满了矛盾神色，但更多的却是一种惋惜和懊悔的味道。


    见他没有说话，加拉德吐出一口气来，顿了顿，说道：“至少……让我临死之前，能知道杀死我的伊特拉姆战士是谁……好让我记住，下辈子别小看你们人类……”


    疾风之狼听得此话，终于开口道：“疾风之狼……”


    “疾风……疾风之狼！”加拉德瞪大双眼，瞳孔急速收缩，“路西法麾下……魔族军常规部队八大堕落天使之首……堕落天使疾风之狼！出身是人类，但是因为吸收了布雷德的力量，却已经成为路西法的左膀右臂的前任伊特拉姆战士。……看来……我们却是小看你了。前些日子刚从第七军团的弟兄们那里得知了你的消息，没想到那么快就和你见面了。”看了看疾风之狼的表情，他的神色变得有些疑惑，“你的眼睛告诉我……你现在非常矛盾。你在和我对决的时候，有些犹豫……如果不是你擅长高速攻击的话，或许现在躺在这里的人是你，而不是我……”


    听得此话，疾风之狼叹了口气，非常无奈地看着躺在地上的加拉德。后者壁上双眼，开口道：“给我个痛快吧……”


    “什么？”疾风之狼忽然疑惑道。


    “怎么？连将死之人的愿望都不愿满足吗？”


    “这……”疾风之狼低声道，“我们……究竟有没有权力，决定别人的生死……”旋即，他举起邪神剑，将剑锋深深刺入了加拉德的胸膛。后者剧烈咳嗽几声后，鲜红双眸中的生气瞬间消失了。无论是天使还是恶魔，唯有到了座天使及以上的阶位或者魔王级别，方才在死后会化作泡影，不再留下尸体，而普通天使和恶魔都将会留下尸首。加拉德实力确实强悍，但是距离魔王级别似乎还差了一个档次。


    “为大人报仇！”瓦伦斯举起断月之剑，带着五百名同伴一齐冲向疾风之狼。


    疾风之狼举起邪神剑，对准迎面扑来的黑压压人群爆射出十几道“风雷闪！”轰！轰！轰！一连串的爆炸在人群面前绽放出众多绚丽花朵！“风雷闪”的光球统统打在他们面前一条直线上，形成了一条爆炸带，瞬间将这些第四军团魔族士兵的脚步止住。见这些人尚无继续冲锋的意思，疾风之狼大声喝道：“你们是不是都活腻了？难道想让我把你们统统杀了吗？”


    瓦伦斯等人都喘着粗气，全然一副不甘的样子，但是他们却没有继续冲锋。手中的武器都在颤抖，这就是恐惧。为何会如此？因为他们感受到来自一名伊特拉姆战士身上的威压。


    突然，疾风之狼身后一片废物瓦砾之中，飞出无数拖个着黑色光尾的穿刺箭。这些弓箭在空中做出一个极为标准的抛物线动作后，一齐落向瓦伦斯等人！后者面对这铺天盖地的箭雨，顿时感到大事不妙，纷纷召唤出各类高等级盾牌定在头上，将盾与盾之间合并，组成密不透风的防御阵型。


    绵绵密密的穿刺箭呼啸而下，在接触到盾牌表面的时候，竟然没有发出预料之中的金属声，而是直接穿透进去，射入魔族士兵的眉心！“呜啊！”惨绝人寰的叫喊声顿时响彻了这片灰土地。在箭雨之下，这五百名魔族士兵纷纷倒地，盾牌毫发无伤，但是每个人的眉心处都插着一支弓箭，黑色的光芒在箭尾跳跃着。瓦伦斯躺在队伍最前沿，一手拿着盾牌，另一只手抓着插在眉心处的弓箭，看似极为不甘。


    疾风之狼猛然转身，大吼道：“你为什么要这么做？”


    废墟之中缓缓走来一个拥有诱人曲线的身影。华尔芙德神色极为严肃，手中的火羽神弓冒着徐徐的黑色光芒。她来到疾风之狼面前后，冷冷地说道：“如果你让他们离开的话，那么你就会面对撒旦昆顿更为精锐的军团的追捕。你应该知道你身份的特殊，和布雷德所拥有的秘密。”


    “切！”疾风之狼咬着牙，喃喃道，“那你也不用把他们全都杀了！”他突然伸手指着身后躺在地上的大片尸首，嘶声道，“我们没有权利决定别人的生死！”


    “没错……”华尔芙德依然是一脸严肃道，“我们的确没有这个权利，但是在不管在天界还是在魔界，都是强者为尊。只有有实力，才能够生存。你或许是在人间出生的缘故，不明白这个道理。而且，你的刀下魂，还会少吗？”


    疾风之狼被镇住了，嘴巴张开好久，都没有说出半个字来。他的刀下魂的数量，已经不记得了……抬起左手，举起右手的邪神剑，他顿时感到一种莫名的恶心感，眼前的双手和剑好像沾满了粘稠的鲜血一般，鼻子里似乎闻到了扑鼻的血腥味。无论是天堂军、魔族军还是自己同胞，都有人倒在他的剑下，他所背负的血债太多了。几个月前还对这些和自己无关紧要的人毫不怜悯的他，竟然会在意别人的生死，竟然会难以对敌人下刀……


    华尔芙德叹了口气，说道：“疾风之狼……布雷德曾经和你说过同样的话……但是他所处的地位却和你不同。我知道你现在在想什么……”


    “恩？”疾风之狼抬起头，看着华尔芙德。


    “你现在在想……自己有没有资格去决定别人的生死……”华尔芙德缓缓道。见得疾风之狼没有反驳，默认了她的猜测后，她继续道，“但是，这样的想法在战场上会害死你的！在战场上，不是杀人，就是被杀！”


    “不……”疾风之狼擦去额头上的汗水，打断了她的话，“或许还有别的……”


    “是什么？”


    疾风之狼转过身，朝着通向这座城池中心地带的方向走去：“我现在还没有找到，但可能会在这里找到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