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220章 尘归须弥（大结局）

    不死概念如琉璃破碎一般，化为星辰一般闪烁的齑粉回归根源领域。


    天洪丧钟，万籁俱寂。


    与诛天剑散去剑芒一并的，还有不死概念消亡的光华涟漪。


    遥在宇宙另一端的人族诸圣，被这股圣芒拂掠，同时感受到了似乎有什么东西正在从他们体内被剥离。


    同一时间下，几位永恒圣人变得无比虚弱，他们望向昏暗宇宙中冲起的光芒，明白了一切。


    与乾坤天道融为一体的鸿蒙道圣感应到自身天道已经丧失了永恒的概念，放弃了与命劫的对抗，甘愿与天道真正融合，修补这战争过后残壁断垣的世界，成为圣域万界最后的庇护者。


    ……


    良久之后，乾坤内混乱的法则才逐渐恢复平静，人族诸圣得以凭借圣力进入这方战场。


    漆黑的混沌宇宙中没有半分光亮，无数命运丝线结成一朵微小的佛莲，托起持剑瘫坐的青衣男子。


    元尘此刻已经褪去了天下无敌的剑祖气势，青丝长发也有小半花白，凌乱地披散在破碎的诛天剑上。


    斩绝不死概念，自然需要以概念作为代价。


    诛天剑断成两截，残破的另一截剑刃与不死概念一同送葬沦为齑粉能量，回归根源领域。


    瑶光圣女走近元尘，轻轻将他扶起，温柔的目光诉说着心中不忍。


    逐渐恢复清明的元尘朝着瑶光圣女微微笑道：“一切都结束了……”


    片刻的温存让元尘感受到了轻松，他负剑立起身子，没有去在意头上发丝的花白，觉得这是时光在一个人身上留下的正常痕迹，正是他最为自然的状态。


    邪祖的气息终于彻底消失，作为不死概念诞生的生灵，不死不灭的存在也跟随永恒根源的破碎而消散。


    至此天地间再也没有任何能够永恒的生命，一切生老病死自然流转，轮回天地，生生不息。


    失去了永恒的可能，万物生灵却没有失去希望，他们明白这是生命本就应该存在的自然规律。


    忽然，乾坤之光在虚空中不断凝聚，半截诛天剑飞离元尘手中，遁入光芒直射向莽莽寰宇之外。


    元尘似乎有所感召，能够看到剑芒指引的方位尽头。


    瑶光圣女见元尘目光坚定未有凝重，知道此去或许没有危险，温柔地为夫君整理衣襟，问道：“何时归？”


    “前去了却一位老爷子的因果，用不了多少功夫。”元尘轻松地拍了拍身上的尘埃，安逸笑道，“如今已脱圣入凡，我还等着与你们共享天伦。”


    剑芒为引，携元尘消失在寰宇尽头。


    大战之后，乾坤世界内的能量从未有过这般充实，数座洪荒宇宙合为一体，又有新生天道庇佑，圣域万界真正强大到成为了一个难以想象的磅礴世界。


    只不过这座乾坤世界百废待兴，正处于一个混沌的时代，需要有人在此传道唤醒生灵意志，假以时日才能真正成为一座强盛的大界。


    诸圣正讨论盘算未来的计划，瑶光圣女被他们呼唤招引，同样准备前往。


    玉足移步之际，一缕金色的晨辉缓缓飘过宇宙间隙。


    “阿弥陀佛——”


    瑶光圣女恍惚中听到了熟悉的声音，回头望去，却发现昏暗宇宙中除了驳杂的规则与星辰的光辉外什么都没有。


    然而她并不认为这是自己的错觉，望向元尘消失的方位心会一笑，朝着人族诸圣的方向，像初次踏上修炼之路的小姑娘，愉悦地漫步而去。


    ……


    寰宇之外，元尘瞬间由剑芒指引遁隐时空，再次来到了须弥山下。


    只不过比起以往似梦非梦般前来，元尘还是第一次真身抵达此地。


    须弥山乃元尘去过之地里面，天地灵气最为充盈的天宝福地，唯有天地根源之所能够与其媲美。


    不过天地根源之所乃概念汇聚领域，灵气只是其中最为基础的物质，反倒显得不那么重要。


    比起证道永恒时前来，元尘如今的修为已然真正站在了巅峰，比起昔日的道祖、佛陀更为强大，却依旧难以一眼看透须弥山的高耸，对此保留着敬畏之心。


    元尘如同虔诚的凡人爬上圣山一般，以缓慢的步伐逐渐登顶。


    中途他尝试去半山腰寻找曾与老者下棋论道的地方，却发现不了半分痕迹，似乎根本没有存在过一样。


    须弥山的顶端漫入云海，虽是峰顶却绵延万里不绝。


    脚下云雾缭绕，也不知自己脚下是真实山地还是漂浮在虚无空中。


    诛天剑在云层中散发出点点星芒，引导着元尘没有迷失方向。


    “本就是熔炼了诛神四剑才铸成‘诛天’，听神恩说诛神四剑的材质来自须弥山的根源玉石，也难怪能够与山融为一体。”元尘好奇道，他发现须弥山的力量正在修补残破的诛天剑。


    诛天剑虽以诛神四剑为基，可本质却为剑道概念在现世的具象构筑。


    唯有与之同等层次的力量方能相互弥补彼此，以修补诛天剑残缺的力量，可见须弥山本身或许也是一座概念之山。


    邪祖曾演化的造化玉碟便是须弥山老者的造物，那是对天地概念力量的极致掌控。


    可见老者的修为遥在邪祖之上，如今见到一整座概念之山，元尘并不感到惊诧。


    对须弥山的老者，纵然元尘如今修为通天，也依旧觉得高瞻远瞩，难以企及。


    不舍地抚摸了几下诛天剑，得到圣剑回应，元尘瞥向云海中宁静放置着的一桌玉案。


    元尘走近，三枚古朴的玉令此刻正平放在案上，辉映着微弱的光芒。


    其中一枚青色玉令充盈着剑道锋锐的气息，与元尘的剑道极为相似。


    与跟前陷入沉寂的一黑一白两枚玉令相比，青色玉令似乎等来了他的主人，光芒更盛一些。


    元尘下意识地摸起，一道玄气自令中飞出，在他面前凝聚出一道老者虚影。


    老者的形象与元尘先前所见无般一二，如今的元尘得知这是老者在自己心中的具象。


    作为生灵，老者或许没有一个固定的本相法身，只会以他人心中对其的具象而显化。


    “看来是我猜错了……”老者平静道，言语虽是认输的话，可语气中听不出半分丧气之意。


    当初元尘两登须弥山，陪老者下棋时说出自己欲斩邪祖的决心，被老者闲语一力断言做不到。


    也是那时元尘第一次知晓了概念的存在，如今想来或许老者是在有意点拨自己。


    道祖、佛陀，乃至邪祖都曾经是老者座下弟子，能够教导出三尊立于世间顶尖的大能，可想而知老者的修为有多么恐怖。


    邪祖再怎么论都是老者昔日座下弟子，如今其死在元尘手中，不知老者会作何反应。


    正打量老者的状态，元尘忽然察觉到了什么，问道：“前辈您……是否已经……”


    比起之前元尘在须弥山见到的老者虚影，如今这一道的气息似乎要更为微弱。


    这并非是元尘修为晋升带来的错觉，而是老者本尊存在发生的变化。


    “你斩了永恒的概念，天地间再无长生不死者，我也为天地生灵。”老者慢悠悠道，言语中不仅没有责备，甚至还觉得有些趣意。


    元尘本就知道自己斩“永恒”概念后，会带来怎样的现实影响，只不过他没想到老者这样的存在也会被波及。


    概念乃天地间最为根源的存在，一切皆由概念而起，构筑了世间所有规则道法。


    这与修炼圣道与之超脱不同，概念附加在所有现实与虚像之上，与任何深厚的修为都无法摆脱。


    只要存在便受“概念”影响。


    老者修为抵达无人之境，必然早早享天地间的永恒不灭。


    超脱天道之外，不束万界之中。


    元尘斩了“永恒”概念，自然世间再无不灭生灵，而老者则在感应到“不死”消亡之后，选择了坐化。


    轮回没有能力接纳老者这样的存在，对于早已破除命劫的老者而言，化象天地，无所不在，才是他选择的归宿。


    “元尘，我坐化后，这莽莽须弥山未免有些空落。”老者平静道，就仿佛凡俗老人对住久了的屋子有所留念一般，“不知你可否愿意闲时替我这老家伙打理打理。”


    须弥山作为概念具象不可与之一并坐化，老者的部分意志分化三枚玉令，将须弥山留给了他选中的传承者。


    如同昔日道祖三人拜入须弥山下，元尘如今看着老者逐渐淡去的虚影，心中唯有感激之意。


    虽见面寥寥，可老者对于自我大道的提点居功至伟，此恩比亲传悟道更为厚重。


    “师尊在上，受弟子一拜！”


    拜入老者门下，守护须弥山之责，自然由他这位弟子来承担。


    元尘行人族亲师之礼，起身后却发现老者的身影已然消散于眼前，没有丝毫征兆。


    轻握青色玉令，须弥山响起一阵大道长吟，仿佛在迎接元尘这位新主降临。


    元尘看着手中玉令，明白师尊已经认可自己。


    接到守护须弥山此等重任，可元尘的心却从未有过这般自在。


    临走前他瞥了一眼桌案上另外两枚散着黑白荧辉的玉令，含笑道：“未来有缘，或许能够相遇……”


    行至崖边，拍了拍正在养伤恢复的诛天剑，元尘似乎作告别老友般挥手，一身爽朗地随来时之路离开，回往圣域万界。


    那里是他的故土，那里有等他归去的家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