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有情人始生嫌隙，只因要为他人做嫁装！

    无边无垠的黑色阴影里，一团铺天盖地的红色罗网，在古都金陵城的上空与它交织着争斗着，你来我往地纠缠不清，无休无止。


    天昏地暗的牛首山麓，日月的光辉难觅，飞禽隐迹，走兽奔逃，地动山摇神无定，山崩地裂鬼无踪。神迹过处妖孽尽，唯见惊天的黑云里光阴错，蹉跎了岁月局势乱纷纷，分明是虚度了大好年华，污秽了绝美河山！


    黑色的阴霾与红色雾气争斗了好一阵，红袖女气喘吁吁地，那两座山包一般的胸口起伏不定。


    “三哥，看招了。千丝万缕窜云剑，仙女绣花来相见！”


    她大喊着释放出了铺天盖地的红色剑雨，“嗖嗖嗖！”地奔向了黑龙哪庞大的身躯。


    “如若三哥动一动，便算我输，青牛角完好相送。倘若侥幸赢了这一场，妹子，你可要守信用哦！带上你的徒弟们，退出牛首山麓。”黑龙笑着对她说道。


    眼见着无休无止的红色剑雨打在黑龙漆黑一片的龙鳞上，犹如石沉大海一般，便伤不了黑龙半分毫毛。


    我去，龙是没有毫毛的，半分又从何说起呢！


    “放心，你红妹子对谁都可以不讲信用，对三哥可不会也不能不讲信用的。”红袖女嘴上说得好听，手上功夫可没闲着。


    嗖嗖嗖！又几枚暗红色的绣花针拐着弯地杀奔黑龙双眼而去了。


    黑龙闻得风声，把摆在紫金山麓的黑乎乎大龙头扭转了回来，一个黑乎乎恶魔般的怪异无角的龙头就摆在了众人眼前。“哇！”地一声惊叫，苗苗和貔貅不免都后退了一步。


    “噔噔噔噔噔！”红娃带领着他的几个小兄弟连退了好几步，方才勉强站稳立定了下来。


    一股股热气流扑面而来。黑龙笑嘻嘻地说话了：“你哪些红艳艳的绣花针弄坏了拿什么浆补衣裳啊？不如都收回去吧。”


    红袖女不搭理他，只顾着放暗器。


    叮叮叮……！数声悦耳的声音过后，我们面前落了一地弯弯曲曲的红色细小的青铜暗器。


    这是名为‘鬼魅彼岸花’的羞心针，专门用来对付恶鬼的。怎么？她用这个来对付黑龙？难道黑龙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我不仅又怀疑了起来。


    “别胡思乱想了。她故意释放的迷魂针阵，就是要让我们彼此去互相猜忌，以便达到她那不可告人的目的。这就完全就是她打不过黑龙使的一招损招。我估计，她和黑龙之前并没有动过手，这应该是第一次。”冷秋月白了我一眼，对我说道。


    “难怪她对黑龙又哄又骗的呢！原来她的内心也是忌惮黑龙的。扰乱敌人的心智，确实是妙招。”我笑着对冷秋月说道。


    “那是，圣魂黑龙的名头可不是随便得来的，天雷打天火烧他都能抗过来，何况如今又在这东方至净魂场修炼了几千年。你还当他是你那个当年在九天魂坛驻守时总爱闯祸的黑三弟弟啊？”冷秋月笑了笑，捂着嘴悄悄地跟我说道。


    “是不一样了。”我跟她说道。


    我开始琢磨，冷秋月为什么对黑龙了如指掌呢？她对我似乎也很了解呢！可是她呼风唤雨的时候我已经闭关多年了啊！…………


    “是你在退步，好吧！就知道收魂大业了，仙气法力都不顾了，整天叨咕着建收魂大坛。”她埋怨地对我说道。


    “师父，我来助你。”红娃自腰间扯出了一把奇怪的血红大刀，长了有十几仗高，就要上去给红袖女帮忙。


    “退下去，不要莽撞！”红袖女斥退了红娃，同时也收起了自己的法身，款款地自半空中落了下来。


    站立于我们前面不远处的黄绿色草地上，长发飘飘地迎着风，她红袖飘逸，背影袅娜。


    黑龙见了，便也收了法身，从天空轻轻地落了下来，站在了她的对面。


    我可以清晰地瞧见他眉宇间似乎有什么难言之隐，黑色的长袍长衫也隐藏不了他内心的失落。


    不知道他们究竟说了些什么，说着说着，便只见红袖女愤怒的小鸟一般地拂袖而去，飘飘荡荡地向紫金山飞了开去。


    红娃见自己师傅拂袖而去了，便吆喝了一声，便也带着几个鬼兄弟向紫金山迅速地飞去了。


    “哎！有情人终生嫌隙。可惜都只不过是——为他人做了件嫁妆的衣裳！”一阵狠狠不平的声音，从他们远去的方向传了过来。


    不一会，牛首山的黑龙潭便风平浪静，青山竹海绿如水，红日当空照了。


    黑云与红雾消失殆尽，好一个怡人的暖冬天气啊！此刻，一阵阵花蕾吐蕊的声音携带着阵阵鲜香自微风中轻轻地传来，又平添了几分惬意。


    我们谁也没有说话，牛首山一片寂静。


    春天就要到了，我暗暗地对自己说道。


    黑龙伫立在我们前面不远处，迟迟没有走过来，他缓缓地转过身去，黑色的背影看上去显得那么地孤苦无依！


    我张了张嘴，想叫他过来，可是最终也没有叫出声来。


    是的，他此刻需要安静一会。虽然我不知道他和红袖女之间究竟发生了什么。


    …………！


    大家正自各怀心事之时，只见一团白云自山顶闯了下来，照着黑龙的头部就撞了上去。


    我们都还没反应过来，只见黑龙已经被冷不丁地撞了个趔趄，踉踉跄跄地倒在了地上。


    “来的好！”黑龙大叫了一声，接着一骨碌爬起来猛扑了上去。


    一黑一白纠结缠斗在了一起，黑中有白，白里夹黑，真个是黑白子混战于牛头山，你来我往难分难解，不知孰是白来孰是非！真个是一场凡间蛮力相混战，你不愿罢手啊我也不想休。两边争执不下，斗了有三四百个回合。


    从月出一只打到了红日东升，你不言语我也不想出声，咱哥俩黑白配，正好鏖战到混沌。


    怕黑龙累坏了，我多次欲要给他们叫停的，可是都被冷秋月给拦了下来。


    我知道，男人的心思就只有女人是最懂了，何况还是冷秋月这样一个状元楼的二当家的。所以，我们都只当是看了一场露天武侠电影罢了，谁也没有再开口说话。


    一夜仙侠奇缘，斗气之争，只把个好好的牛首仙山，给搅了个天翻地覆，众生都不得安宁。


    看看日出已三竿了，我终于忍不住地高声质问起哪一个突然而来的白影道：“来者何人，为何对我三弟苦苦相逼？我们往日无仇近日无冤的，你这又是何苦呢！”


    “好一个往日无仇近日无冤，铁证如山，还要替他狡辩什么？”白影狠狠地说道。


    听起来有点不像是个男人的声音。


    “打住打住！奶奶的，妖孽，我黑老三什么时候得罪了你啦？你倒是给我说清楚啦，先。”黑龙大喊了一声，一跃从争战中跳了出来。并十分不耐烦地说道。


    “哼哼！量你也逃不掉。还我青牛小儿来。你把它怎么样了？”白影原来是一头白色的母水牛，她恶狠狠地对黑龙说道。


    “嘿嘿嘿嘿！原来青牛是你的孩子啊！可惜了……可惜了……！你来晚了一步。”黑龙失声说道。


    “你把他怎么样了？”白牛老母恶狠狠地对黑龙说道。


    “是三十三天的神牛，道主的宠物，当年就常常与黑龙放对的老妇人。”冷秋月悄悄地跟我说道。


    “为何我没见过她？”我问她道。


    “你一个宅男，如何知道这许多真天界江湖的恩恩怨怨呢！”她笑着埋怨我道。


    是的，我一般不轻易与外人接触，除非是工作需要，生活中的我几乎都是与世隔绝的。


    “嘿嘿嘿！黑三，功夫见长了啊！不过有点歪门邪道的意思呢。你把我儿子究竟弄哪里去了？快说，不然老娘跟你没完没了了。”白牛老母对黑龙似笑非笑地说道。


    “跟你说了，我没有怎么他呢。是…………”黑龙苦笑着对她说道。


    “还狡辩。”白牛老母说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冲向了黑龙。


    一发一收之间，她瞬间便将黑龙怀里的一对青牛角给抓在了自己手里。


    站在我们面前，她举着青牛角对我们说道：“你们还有何话说？䶮先生，你是无欲无求的人，我信得过你。也算得上是咱们真天界的同情达理之人了，你来说说，这还有假吗？这就是我那孩儿的一对仙角啊！呜呜！……呜呜！你个天杀的黑三，还我儿子！”她说着说着，竟然哭了起来。


    “好吧！你既然信的过䶮先生，就不要再埋怨他的好兄弟黑三了。你的孩儿是被几个躲在金陵城里的阿修罗天妖孽给玩坏了的。黑龙不过是抢回来了一对牛角罢了。”冷秋月冷冷地对她说道。


    “就是，你上三十三天好好查查他们的来历。要不然，你现在就直接去紫金之巅，估计他们还在紫金山麓。一共四个，一个叫红娃，一个叫赤娃，一个叫萝卜头，一个叫瓦片，都是名如其人呢！很好相认的。”苗苗也帮黑龙开脱道。


    “好吧！青牛角就还给你了，也算是物归原主了。”黑龙不好意思地说道。


    “如果，你想你的孩儿复原，母子相见，你最好是带四个小鬼每人一缕魂力来状元楼找我们，要把它们的魂力装在青牛角里，并小心保护好，路上不要让它们见到世间的冷热不均山风。到时候，䶮先生会有办法让你们母子见面的。”冷秋月冷冷地安慰她说道。


    这不是为难我吗？我什么时候可以给人起死回生了？


    我疑惑不解地看着冷秋月。她看都不看我一眼就掐了我一把。我会意地对白牛老母撒谎道：“是的，我可以让你们母子再相见的。”


    明显地底气不足啊！我这谎撒的。


    然而白牛老母便未发觉，她幽咽地问冷秋月说道：“你是上一届收魂人‘小月’吧！我信得过你。不过，你可是一个从来都不做亏本买卖的主，你不可能是良心发现了要帮我的！所以，你一定是有什么困难要求我老太婆的吧？”


    “不瞒老母，我的确是有所求的。不过对于你老人家来说，这便不是什么难事。”冷秋月冷冷地笑着说道。


    看来，冷秋月对于这个白牛老母还是有那么一点忌惮的，不然不可能对她这么客气。


    “只要老身办得到的，绝对不敢糊弄䶮先生。你说吧，什么事。”青牛的母亲白牛老母说道。


    “很简单，借你头上的黑白角一用，待魂坛建好，自当奉还。”冷秋月微笑着说道。


    白牛老母脸上阴晴不定，似乎是在当心着什么。


    “算了。再想其它办法。”我说道。


    我真的不知道，冷秋月葫芦里究竟卖的是什么药！更多的，却是为这个刚刚失去孩儿的母亲悲悯。也罢，如果我的魂力和灵力能够让那孩子复活，我将在所不辞。


    “嗖！”地一声，一个东西向我快速飞来。


    我下意识地伸出手去，一对黑色和白色的小小牛角，就稳稳当当地落在了我的手心。瞬间的变化，令我迟疑了片刻。


    “䶮先生，老身先谢谢你啦！希望你遵守承诺，让小儿完好归来。这对黑牛角和白牛角，本来就是真天界的护魂法器，不过是寄存在老妇人头上罢了，今天就把它们交给它们这一世的主人，希望它们不辜负真天界众神赋予的光荣使命。”白牛老母说道。


    “老仙家，我同你去收青牛的灵魂。希望可以赎回我窃取青牛角一些过错。”黑龙见白牛老母主动把法器交给了我，于是高兴地对她说道。


    “师叔，我也想去。”苗苗求我说道。


    “去可以。不过你们不可以泄露我们的行踪，也不能对外说我们得到了真天黑白子。”冷秋月冷冷地对他们说道。


    “哪我也去。黑龙师叔，我给你打头阵。早就想收拾哪个叫红娃的小鬼头了。”貔貅对黑龙说道。


    “不行，我不在，圣灵也不在，你们要保护䶮先生。”黑龙说道。


    “不是有秋月姐姐吗？你们还不放心啊！秋月姐姐的九天明月刀比我师傅的还厉害呢！”苗苗不高兴地说道。


    其实我知道，她和貔貅是想收拾红娃那几个小鬼头呢！


    “黑三，你就这么看不上我冷秋月吗？䶮先生在我身旁，保管他安然无恙。你就放心地带他们去吧！我不会让他有任何差错的。”冷秋月冷冷地说道。


    “嘿嘿嘿嘿！黑三哥的确是离开九天太久远太久远了，就连眼巴前的前一任收魂第一大护法都不知道了。可叹啊！可叹。”白牛老母笑着说道。


    “她要厉害，还会需要本三哥救她吗？”黑龙不高兴地说道。


    他是真当心我的安全。因为普天之间，只有黑龙知道，我的功夫便不厉害，靠的是魂力和灵力以及脑袋瓜子。


    这个很少人知道，如果飞船在的话，估计他不会这么当心。还有就是，他没见过冷秋月的真正手段，所以对她还没有信心。


    冷秋月没再多说什么，很平静地站在我的身旁。


    “人人都说冷秋月功夫第二，冷静第一，果然不错。看得出来，你和罗刹女那一仗打过以后，变得更加地成熟稳重多了。”白牛老母笑着对冷秋月说道。


    “没事的，你们去吧兄弟。我相信她的实力，更加地相信她这个人，她这份心。”我对黑龙说道。


    “哪就拜托你啦！秋月妹子。”黑龙对冷秋月破天荒地胡乱叫着称呼说道。


    是的，在他心里，我的生命就和他自己的生命一般重要。


    我对他点了点头，他意会了，转头对白牛老母和苗苗貔貅说道：“我们走吧！”


    看着他们飞身向紫金之山麓而去，我和冷秋月才慢慢悠悠地回到了状元楼的冷月宫。


    我们便不敢歇着，而是打开了监天神屏大幕，紧盯着紫金山麓的所有魂力的一举一动。


    月华不知何时已经消退，天空灰蒙蒙地，估计就要下雪了，梨花仙子在云层深处正忙活着准备洁白无瑕的花朵呢！她将雪花一波又一波地，正自努力地往彤云里边驱赶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