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5章 【让我试试吧】

　　“呼！”

　　突然，萨洛瑞安·寻晨者很不合时宜地打了声呼噜。

　　真坏事！

　　安格玛脸色微绿，急忙改口道：“只有神圣法术，才能救他的腿了！”

　　说着他又打开一瓶解毒剂，往萨洛瑞安的膝盖淋去。

　　莉亚德琳暗松一口气，快步走到萨洛瑞安的身边跪了身子，一边检查他的伤势，一边问安格玛：“没有其他伤口吧？是什么武器造成的，你能描述一下吗？”

　　“是祖尔金用匕首扎伤的，除此之外就没有别的伤了。”

　　莉亚德琳拿起萨洛瑞安的护膝，拿在眼前端详起来，还放在鼻子底下闻了闻，片刻后用小拇指沾了一点护膝甲胄破损处遗留的毒药，将手指伸进一瓶解毒剂里搅和起来。

　　不愧是德高望重的冯德洛尔亲自教导出的高阶牧师，莉亚德琳对各种伤情十分了解，也知道应该怎样进行应急处理，比安格玛这个不通医术的菜鸟要强得多。

　　做这一切的时候，莉亚德琳显得相当自信，那是无数次练习和实践总结而出的经验，早已被她烂熟于胸了。

　　“不是什么强效毒药，不碍事。”

　　待解毒剂微微变成淡绿色后，她将其淋在了萨洛瑞安的腿上，发出“吱吱”灼烧声，呈蛛丝状蔓延的中毒症状立即有所消退。

　　安格玛不由一愣，就这么解决了？祖尔金，你的毒药也太逊了吧？

　　“日光在上！”萨洛瑞安呲牙痛呼一声，悠悠转醒。

　　“症状已经有所缓和，只要找来一名牧师为您驱毒治疗就可以了。”莉亚德琳掏出一卷绷带，为萨洛瑞安包扎好伤腿，然后起身恭敬地朝他行了一个礼，将奎尔德拉双手奉还。

　　萨洛瑞安意味深长地看了一眼莉亚德琳，没有立刻去接。

　　安格玛知道，这位圣剑的持有者，恐怕已经在考虑将其传给接班人的事情了。

　　正史中，在萨洛瑞安战死于奎尔丹纳斯岛后，兰娜瑟尔继任成为圣剑的持有者。

　　后来凯尔萨斯加入伊利丹的麾下，在他的带领下率族中精锐突击冰冠冰川，那一战以失败告终，死伤惨重，包括兰娜瑟尔在内的一应强者俱都阵亡。

　　复活后的兰娜瑟尔化身萨莱茵一族的鲜血女王，为了埋葬往昔的记忆，她击碎圣剑奎尔德拉，并将其碎片远远丢出。

　　后来圣剑的剑柄被冒险者偶然获得，经过一系列任务，在已经被维纶以穆鲁精华重新点燃的太阳之井内重铸，就此拥有了圣剑。

　　但这只是游戏性罢了。

　　安格玛只知道，奎尔德拉最后是跑到了莉亚德琳手里，但玻璃渣根本就没交代这段剧情，让人一头雾水。

　　抛开游戏性不谈，获得圣剑剑柄的，应该是在银色北伐军练武场参与练兵的奎尔萨拉斯势力，或是达拉然的夺日者派系，完成重铸后将其交予到了莉亚德琳手里。

　　“高阶牧师女士，你为什么不先替萨洛瑞安大人治疗一下呢？”安格玛眨眨眼，明知故问道。

　　莉亚德琳的脸色瞬间凝重下来，转头看向奎尔丹纳斯岛的方向，似乎沉浸在了往昔的悲痛中。

　　“我不会再使用圣光了，”她轻声说道，声音里带了一丝自嘲之意，“最需要的时候用不上的力量有什么用？圣光既靠不住又不中用。而且我已经无法召唤圣光了，我的导师身亡的那天，我就不再是高阶牧师了。”

　　安格玛闻言叹了口气，好吧，这话又被莉亚德琳原封不动的说了一遍。他并没有死心，试探道：“但……萨洛瑞安大人也是您的导师啊。”

　　对于莉亚德琳而言，萨洛瑞安虽无导师之名，却有导师之实，他将自己的平生所学倾囊相授，教会了前者很多很多。

　　安格玛不知道在莉亚德琳的心里，萨洛瑞安的形象到底有没有和她亡故的导师冯德洛尔相重合，但他知道莉亚德琳是打心底里尊敬这位强大的战士，并乐于向其虚心求教。

　　安格玛改变了萨洛瑞安一人的命运，让他不至因族人毫无准备，为了给太阳之井的防务准备争取时间，而倒在奎尔丹纳斯岛抗击天灾军团的第一线，同时也无意中改变了莉亚德琳的命运。

　　这位后世的血骑士统领，就此有了更高的起点，对于圣骑士之道而言相当重要的近战技艺，有寻晨者这样的传奇战士亲身传授，必然会少走许多弯路。

　　毕竟正史中的她，可是自己一点一点在这条路上摸索前进的。

　　从一名牧师，变成不得不以手中武器荡平天灾，荡平内心的悔恨和愤怒的女战士，再到靠啜取穆鲁神圣能量而战的血骑士，最终成为一名重新皈依圣光之道的圣骑士……

　　天知道她这一辈子走了多少弯路，经历了多少苦难。

　　说到弯路，安格玛不由想起被自己珍而重之地收在怀里的圣契。

　　如果莉亚德琳能够重新振作起来，现在就振作起来，安格玛完全不敢想，她日后的成就将会有多么辉煌。

　　她的成长过程会因此而无限缩短，因更高的起点而拥有更瞩目的前程，必然能在血精灵的崛起中起到至关重要的作用！

　　苦难与磨砺造就了英雄，让其免走弯路，免受苦难，就成为不了日后的女伯爵莉亚德琳？

　　不，这句话对也不对。任何一名终会以英雄之姿，光照艾泽拉斯的慷慨悲歌之士，都有着一颗坚定而高尚的英雄之心。

　　不论怎么做，安格玛也没法影响到这些人的内在。正如同现在尚且人微言轻的他，无法影响到艾泽拉斯的历史轨迹一样——

　　但他可以是催化剂，可以是一只孜孜不倦地扇着翅膀的蝴蝶——在成长为龙翼遮天蔽日，翅膀的扇动足以引发一场历史风暴的巨龙之前。

　　“我，我……”莉亚德琳露出痛苦的神色，躲避着萨洛瑞安审视一般的目光。

　　她伸出双手，咬牙切齿地看着它们，片刻后眯起眼睛，将双手伸向半空，眉头也渐渐舒缓开来，脸庞上隐有圣洁之色流转……

　　不知是不是错觉，安格玛似乎听到了冥冥中的回应，一阵悦耳轻灵的声音在他内心响起……

　　突然，传送法术的光辉接连闪耀，凯尔萨斯王子出现在了沙滩上，四下环顾一周，找到萨洛瑞安·寻晨者以后便急急忙忙地向这边走来。

　　他身后还跟着一大帮人，即将出任大魔导师的罗曼斯、接替希尔瓦娜斯担任远行者游侠将军的洛瑟玛·塞隆，还有升任游侠领主的哈杜伦·明翼，刚刚过去支援战斗的艾萨斯与兰娜瑟尔两人，和不下十名魔导师。每个人的神情都有些疲惫，身上或多或少地沾着血迹，巨魔的血迹。

　　看来前线战斗已经结束了。看到一地的巨魔尸体后，所有人都忍不住倒吸了一口凉气。

　　他们的到来打断了冥冥中响起的轻灵之音，也打乱了莉亚德琳的心境。

　　她急忙向王子行礼，安格玛也一躬到底，萨洛瑞安想要起身，被凯尔萨斯快走几步按在肩上制止了。

　　“别动，你怎么样？”凯尔萨斯的关切之情溢于言表，眉宇之间都是满满的担忧。

　　他听艾萨斯和兰娜瑟尔讲述了萨洛瑞安·寻晨者一人击退祖尔金及其麾下精锐兵团的壮举，还因此而受了严重的伤势，战斗一结束就马上赶来了。

　　“殿下，高阶牧师女士和您的顾问已经为我处理过伤口了，不碍事。”萨洛瑞安恭敬地答道。

　　安格玛注意到，他仍然在沿用早被众人有意闭口不提的头衔称呼莉亚德琳。

　　凯尔萨斯看了看他的膝盖，眉毛不由高高挑起，郑重道：“萨洛瑞安，你让无数平民免遭于难，是真正的英雄。Anar’alahbelore，我向你致以最崇高的敬意。”

　　他将高贵的头颅深深低下，身后的一应人等，也满怀敬意地向萨洛瑞安鞠躬致意。

　　以一人之力挫败祖尔金的阴谋，孤身杀入五百名精锐巨魔中，几乎将其斩杀殆尽，在场众人谁能做到？

　　谁都做不到。

　　萨洛瑞安急忙双手撑地，让自己坐了起来，这次凯尔萨斯没有阻止他。

　　“为了奎尔萨拉斯。”他颔首道。

　　凯尔萨斯起身对众人道：“去找一名牧师来。”

　　众人目目相觑，如此强大的随从阵容里，竟然没有任何一个懂得使用神圣法术的牧师。

　　“托瑞亚斯就在银月城，我马上回来。”倒是罗曼斯点头道，立即发动传送法术消失了。

　　以大魔导师碧洛华为首的魔导师群体，和以高阶牧师冯德洛尔带领的牧师，有相当一部分人都死在了奎尔丹纳斯岛防御战中。

　　但高等精灵向来以魔法见长，魔导师人数众多，虽说在那一战中伤了元气，但也不至于伤及根本。

　　牧师群体就不一样了，人数本就不多，技艺精湛的高阶牧师还死了个七七八八，幸存下来的只是一些粗通神圣法术的普通牧师和学徒，数量稀少不说，能起到的作用也相当有限。

　　见罗曼斯去寻找牧师了，凯尔萨斯这才重新俯身，单膝着地地查看起萨洛瑞安的伤情来。

　　所有人都忽略了角落里的莉亚德琳，因为谁都知道她已经不再是一名高阶牧师了。

　　安格玛转头时，恰好看见洛瑟玛·塞隆在没引起任何人注意的情况下，轻手轻脚地走近了低头默然不语的莉亚德琳，在她身后站了很久。

　　洛瑟玛独目中的关怀之情呼之欲出，他抬起一只手，似乎是想握住莉亚德琳的肩膀给她力量和支持，但手在半途中停了很久，到最后都没有放上去。

　　那样子看得安格玛都直着急，洛瑟玛对莉亚德琳怀有情愫，就是不敢表露出来，老是玩“家国大恨在上岂容儿女情长”那一套，说白了就是怕贸然表态，给莉亚德琳本就愁云惨淡的生活平添一份烦扰。

　　在后世，他还会经常匿名给莉亚德琳送去法力水晶，以缓解她的魔瘾症状，一直在背后默默地付出着，从不点破这层关系给她造成困扰，是个十足的好男人。

　　这么做是挺好的，但安格玛觉得他应该站出来。感情这事谁说得清？也许莉亚德琳阴云密布的人生中，正需要他这样一位伴侣与自己共同承担无处不在的压力呢？

　　不看不要紧，注意到安格玛的目光后，洛瑟玛一怔，反倒把手收了回去，在嘴前比起一根手指，对他做了个“嘘，保密”的手势。

　　哎呀，你怎么这么面啊，看看人家罗宁嘛……

　　安格玛真是恨铁不成钢。

　　“怎么回事？”凯尔萨斯突然惊道。

　　安格玛回过头去，只见萨洛瑞安左膝上的绷带突然被涌出的血迹浸透，脸上的表情也因痛苦而扭曲着。

　　众人一阵慌乱，急忙拥上来七手八脚地解开绷带。

　　安格玛看到，那一道微不足道的浅浅伤口，完全被诡异的绿色所覆盖，蛛网状的毒线已经布满膝盖，甚至蔓延到了被腿甲覆盖的皮肤。哪有一丁点被遏制的迹象？

　　众人又飞快解除他的腿甲，只见萨洛瑞安的小腿同样满是毒线，毒液正以肉眼可见的速度侵蚀着他的血管和肌肉，都快蔓延到脚踝了！

　　再看萨洛瑞安，他脸色苍白无比，冷汗密布，牙齿都快咬碎了，显然正承受着难以想象的剧痛。

　　“快去找牧师，快去！”凯尔萨斯急促地说道。

　　很快又有几名魔导师领命离开，剩下的人又是用解毒剂淋浇，又是给萨洛瑞安喂下治疗药剂，可情况不见丝毫好转，全都急得团团转。

　　就在此时，一个有些不自信的声音在众人身后响起：“让我试试吧。”

　　出乎所有人意料，就连安格玛都对莉亚德琳投去了难以置信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