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章 秒杀

　　“帝国在等待什么？”

　　“凯旋！”

　　每艘见到旗语战舰，都知道这个答案，烈风中高高飘扬的血云龙爪旗，就是决战的信号。

　　陡然的一刻。

　　四艘吉林级和四艘大连级如脱缰的野马般脱离了编队，雄壮舰艏撞开的水花让各国海军观察员军目瞪口呆。

　　“报告，距离一万七千米。”

　　“一万六千米。”

　　“一万五千米。”

　　“一万四千米。”

　　“一万三千米。”

　　航海长一声紧接着一声的距离汇报声，让吉林号内气氛紧张起来，毕竟远处有十八艘主力战列舰，随着声音，大家的目光都转到了坚持不去司令塔，却叼着雪茄站在舰桥内的龙国章。

　　“左舵五度，平行。”

　　当向内偏斜的舰艏距离俄舰队一万三千米时，龙国章才终于下达了命令，偏转的舰艏立刻和对面的俄国舰队形成了两道平行线。

　　舰艏的水花和不断放大的舰影，让罗杰斯特温斯特明白是走不了，在无线电全部失效的情况下，他不得不继续采用老办法，下令第一、第二和第三战列舰分队以皇太子号为首列阵，三个巡洋舰分队插入内侧与战列舰编队形成双纵队，同时让剩下的小型巡洋舰分队保护运输舰先转向西比路岛。

　　但龙国章可不想放走一艘俄国军舰，立刻下令乐飞带领轻巡编队拦截俄小型巡洋舰和后勤舰船。

　　下午一点整，在无望逃走后，这场发生在苏门答腊岛外印度洋上，距离明打威群岛中最大的岛屿西比路岛仅仅三十公里，被誉为西比路海战的第一枚炮弹窜出了亚历山大三世号的前主炮，咆哮的舰炮犹如一个信号，拉开了让人等待了大半年，甚至产生了窒息感的海战的大幕。

　　曾是获胜最大希望的无线电指挥失灵后，依靠旗语传递消息的古老办法使得俄国舰队无法做到统一炮击，虽然已经形成了战列线的三个战列舰分队大都是统一的L40/305毫米舰炮，但炮声依然凌乱不堪。

　　战列舰分队开火的同时，被分割在右侧的三个巡洋舰分队也发出了咆哮，整整182门口径190毫米以上的主副炮同时开火，使得蔚蓝色的大海上顿时卷起了一股黑色的飓风，弥漫的硝烟甚至人的视线都模糊起来。

　　希佩尔死死的抓着望远镜，镜头里几个黑点呼啸着向吉林号砸来，十几秒的飞行看似很短，但在隆隆的炮声和剧烈心跳中却显得无比漫长。

　　轰轰轰……

　　第一波炮弹落下了，最近的一枚甚至就在吉林号右舷五十米外，数米高的水柱腾空而起，巨大的浪花甚至波及到了甲板。

　　无论是罗杰斯特温斯特，还是普通的俄国水兵，甚至是怕殃及鱼池躲得远远地三艘观察舰，亦或者是同样在远处观战的檀香山号上的李默，都被这股飓风吓了一跳，无论是谁，哪怕亲手打造出了一支强大舰队的李默，也第一次看到如此多的大炮一起轰鸣，那种感觉只有一个词能形容。

　　山崩地裂。

　　是的，哪怕俄国炮弹平均装药不足新华的十分之一，使用的还是古老的黑火药，这种威势也是普通人难以想象的。

　　他很清晰地记得，前世时看过一本小说，说一位穿越者带着一支游戏中的BB舰队回到战列舰时代第一天就面不改色的指挥了战斗。

　　胡扯。

　　李默很想把写那本书的家伙揪出来，让他看看这种激荡人心的真实海战，告诉他，这不是普通人就能面对的游戏，别说一天，哪怕是一年，有些人都不能保证看着近两百枚炮弹落下而面不改色，因为即便是去听那些视频中没有屏蔽的战列舰舰炮怒吼声，也会让人手足无措心惊胆战。

　　至少在那一刻，他首次升起了会不会输掉的念头。

　　很快，俄国舰队的第二轮炮击又开始了，当闪耀的火团此起彼伏亮起时，李默这才发现，龙国章居然没下令还击，顿时扭头看向陈平。

　　“俄国人的炮术真不怎么样。”隆隆的炮声，不仅没让这位海军出生的总参谋长揪心，反而舔舔嘴巴似乎意犹未尽，笑道：“皇上放心，龙国章心里有数，还不到时候。”

　　“还不到时候？”

　　李默都急死了，恨不能亲自飞过去问问龙国章，到底什么时候开火，要知道刚才最近的炮弹都落到了几十米外，要是在调整几轮岂不是要几米甚至是……

　　雨点般的炮弹再次落下，八艘主力舰右舷又一次升腾起无数粗大的水柱，这时别说李默了，就连三艘观察舰上的各国观察员，甚至是俄国水兵都怀疑了，难道中国人出门太急没带炮弹？

　　桅盘上，希佩尔仿佛觉得肺都要烧起来了，一轮轮炮弹似雨点般落下，但让他奇怪的是，那位舰队司令居然还没下令开火，八艘主力舰依然在以超过20节的速度狂飙突进，从飞翔的蜂鸟往下看，八艘主力舰就像是在暴雨中穿梭的雨燕，似乎毫不在意围绕在身边的雨滴。

　　突然，一发也不知道是打偏还是运气的152毫米炮弹落到了后面的黑龙江号舰桥前十米的地方，爆炸和火光顿时从哪里升起，虽然这种级别的炮弹不可能给黑龙江号带来什么伤害，但洗刷一新的甲板上还是留下了一大块黑色污渍。

　　希佩尔刚要调转镜头看看下一轮炮击什么时候来，镜头中忽然晃过几位躲在舰桥后76副炮上的水兵，发现他们竟然大口大口的抽着烟，似乎根本没看到刚才的爆炸。

　　这是什么心态？

　　狂妄自大？不，希佩尔摇了摇头，即使在厉害的舰队，也不可能在这样的攻击下无动于衷，他们更不是不想还击，从烟头急速明暗的烟头可以看出，他们正在努力地压制着胸口的火焰。

　　但他们没有得到命令。

　　希佩尔似乎找到了那支舰队能快速崛起的原因，他们驾驶着钢铁军舰，艰苦的训练把他们自己也打造成了冰冷的战争机器，更令人生畏的是，这些机器还能严格的遵守命令。

　　他们就像是一群正在追捕猎物，瞪着红眼珠的草原狼，等待发起致命一击。

　　希佩尔迅速的转过镜头，当目光越过一片硝烟忽然看到吉林号已经快追上了最前方的皇太子号，终于明白为何那位龙司令一直不下令还击了。

　　“如果他们启动主炮还击，巨大的后座力会将舰体横推，这样速度就不得不立刻降下来。”西摩尔双眉紧锁的看着狂飙突进，却至今没打出一炮的“沉默”舰队，心头升起一丝悸动。

　　费舍尔点点头，战列舰的T字战术不是谁发明的，而是用无数的鲜血总结出来的，而新华海军更是严格的贯彻了这一点，即便是暂时的被压制，也毫不放弃制造绝杀的机会。

　　和俄国人花了十轮也只命中了几炮的拙劣炮术相比，他们却掌握了胜负的关键手。

　　速度。

　　十五分钟后，当排在最后的哈尔滨号重巡也带着满身硝烟冲出了俄国舰队的炮击圈后，龙国章才猛的松了口气，暴喝道：“左满舵。”

　　“满舵左。”

　　大副叫喊着回应的同时，舵手用尽了全身的力气将舵轮向左打到了底，庞大的吉林号甲板陡然右倾，轰鸣的蒸汽轮机已经加速到了极限，带动着四根曲轴飞速旋转，水下的两片舵机剧烈的偏斜，将螺旋桨带起的水流疏导向了左边。

　　所有人都看到，在皇太子号前方一万两千米外，一道洁白的近似九十度角的圆弧白色水波翻滚而起，后方的七艘主力舰也同时进行左满舵机动。

　　两万多吨的钢铁怪物急速转弯，带来的撕扯力极为惊人，哪怕希佩尔得到了消息抓紧了扶手，也感觉仿佛要被甩了出去。

　　当几分钟后吉林号和身后的七艘伙伴舰甲板重新拉平后，希佩尔看到了远处的俄国带头的皇太子号，一个完美的T字已经形成。

　　顾不得踉跄，他立刻重新举起了望远镜，因为他知道炮击即将开始，他必须为舰炮提供信息，也希望能亲眼观看到新一代战列舰真正的威力。

　　“减速，16节。”

　　“目标，皇太子号。”

　　“给我狠狠地打。”

　　舰桥内，被俄国人覆盖了十几分钟后，龙国章的怒火终于如岩浆般爆发出来，彻底撕掉了刚才冷静的伪装，而得到了命令后枪炮长也立刻举起了电话。

　　“一号目标，皇太子号。”

　　“集火。”

　　当一道刺耳的电流声从各炮塔内响起，炮手们几乎同时按下了发射钮，几乎是同时，38门305毫米舰炮，36门254毫米舰炮爆发出了怒吼，橘红色火团从每一个炮口绽放开，巨大的后座力将足足两万多吨的战列舰猛的往后横移近十米，让桅盘上的希佩尔仿佛感觉被猛的推拉一把，身体前倾差点栽倒，幸好身后的伙伴一把拉住了他。

　　连感谢都顾不上，希佩尔立即重新举起了望远镜，从炮弹出发到抵达一万五千米的目标大约要二十秒左右，他还有足够的时间看到整个画面。

　　一波炮弹在皇太子号身边炸出无数水柱，让那艘法国制造，下水时被俄国称为杰作的战列舰仿佛掉进了暴风暴雨中。

　　但还没等它完全避开第一轮炮击带起的水雾，短短三十秒后，新华第一战列舰分队和第三重巡分队甚至没有看第一轮的效果，就再次打出了第二轮炮弹。

　　速度。

　　毫无疑问，从开战的沉默狂飙，到现在舰炮的连续怒吼，希佩尔终于抓到了这场海战的关键，但他还没来得及兴奋，一幕让所有人瞠目结舌的事情发生了。

　　第二轮齐射发出后约二十秒，当第三发炮弹已经填入炮膛，炮口开始快速抬起准备重新瞄准的时候，远处的皇太子号上陡然暴起了一团巨大的火团。

　　弥漫的硝烟中，希佩尔只看到，那艘法兰西和俄国的双重骄傲仿佛一直被扭断了脖子的雄鸡，还没来得及高唱，就从前舰桥位置猛的断成了两截，猛烈地爆炸甚至将至少有两千吨的舰艏残段高高抛起，然后狠狠的砸落在了海面上溅起了滔天巨浪。

　　所有人都呆滞了。

　　就连李默也傻了，脑海里只出现了两个字。

　　秒杀。

　　真正的秒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