几日后,深夜,永宁河畔。


    大雨下了一天,河岸边一片泥泞。


    林府众人踩着泥泞举着火把,来到此处。


    一身粗布麻衣的李姨娘双手双脚被绑,串在一根棍子上,两端有人抬着,像抬年猪一般,被人抬来此地。


    一行人默然不语,到岸边拿出早就准备好的猪笼,把李姨娘往里塞。


    许是知道塞入猪笼意味着什么,李姨娘目光惊恐,浑身扭动不停,就是不往猪笼里进。


    周围五六个奴仆,使出吃奶的力气,愣是没法把人塞进去。


    林知礼见状皱眉催促:“动作麻利些!”


    “是!”


    奴仆们发了狠,硬把李姨娘往猪笼里塞。


    猪笼是竹篾扎成,边缘有不少倒刺,李姨娘身上很快便被划出数道伤口。


    鲜红血液,顺着她伤口涌出,与雪白肌肤、漆黑淤泥相映衬,触目惊心。


    李姨娘一发狠,将口中淤泥全数咽下,而后凄厉喊叫道:“娘!”


    这一幕太过凄惨,周围奴仆只觉得浑身发麻,都起了恻隐之心,不约而同停下手,看向林知礼。


    林知礼怒道:“看我做什么,往里塞啊!”


    “啊——”李姨娘腿上、身上、手臂上、脸上,很快都布满伤口,分外凄惨,泪流不止,泣血啼哭。


    “娘!娘救我!娘啊!”


    奴仆们实在不忍,又停住手,看向林知礼。


    林知礼额头暴起青筋,面色潮红,怒骂:“一群废物,连个女人都对付不了!”


    林知书早就吓得瘫在地上,像见了鬼一般看着李姨娘,浑身抖若筛糠,嘴唇嗫嚅,半个字也吐不出。


    林知礼一发狠,阴冷的说道:“把手脚打断,不就好往里塞了吗?”


    “这?”奴仆们彼此对视,眼神里满是闪躲。


    林知礼怒极,捡起抬李姨娘的那根竹竿,照着她手臂就打去。


    “啪!”


    竹竿打中李姨娘抓着猪笼的左手,五根白嫩手指,顿时鲜血淋漓。


    李姨娘剧痛惨呼,收回了手。


    林知书面庞抽动,身子一抖,仿佛那一棍也打在了他身上一般。


    林知礼余光看到兄长反应,脸上浮现畅快神色,又高高扬起棍子,朝她右手打去。


    “住手吧。”


    林继仁悠悠长叹。


    “爹!”林知礼面露诧异,赶忙回身劝道,“这女人与大哥有染,私德有亏,败坏门风,留着只会污我门楣,不能心慈手软啊!”


    林继仁不语。


    林知礼又道:“大哥,你说是不是这么个理?”


    林知书如梦初醒,忙不迭点头,跪在父亲身前道:“这女人不守妇道,合该……合该,淹死拉倒!”


    “呵呵呵呵……杀了你,都杀了……”李姨娘突然又咯咯笑道。


    笑声回荡在永宁河畔,分外渗人,周围奴仆见此,纷纷退开数步。


    林继仁凝视永宁河,不看李姨娘的凄惨样貌,喟叹道:“我林氏耕读传家,四百余年绵延不绝,靠的就是多行善事,今此女虽该死,却也不应死的如此酷烈,猪笼就不浸了吧。”


    “爹!”


    “爹!”


    两个儿子大惊,一前一后的喊道。


    “脚上绑石头,直接沉江。”


    林继仁接上后半句,两个儿子都松一口气。


    林知礼盯着李姨娘,戏谑道:“给你死个痛快,便宜你了。”


    “呵呵……杀了你!”李姨娘满脸痴笑,鲜血淋漓的左手颤抖不已,并指如刀,在林氏父子几人脖子之间比划。


    看这疯女人的癫狂之态,林知礼突然涌起一阵恶寒,仿佛真有把钢刀架在脖颈中。


    林知礼随即更怒,对奴仆大声呵斥:“没听见吗,绑石头,沉江!”


    奴仆们应声,去找石头,绑好之后,将李姨娘带到一处高地,此处水深,能淹死人。


    李姨娘一直咯咯冷笑,目光在林家父子间来回划过,甚为冰冷怨毒。


    林知礼被盯得胆寒,怒骂:“再看就把你眼睛挖出来!”


    林继仁盯着河水道:“罢了,将死之人,留她个体面吧。”


    “沉江!”林知礼闻言下令。


    奴仆们将李姨娘推入江中,又将石头扔了下去。


    李姨娘脚踝被石头一坠,很快便沉了下去。


    林知礼一直站在河岸上,亲眼盯着李姨娘诡笑的面庞沉入江底,一串把肺叶淹没的气泡浮上,李姨娘自此在人世间消散不见。


    林知礼心中隐隐有些不安,但看大哥那副吓破胆的样子,又瞬间满是快意。


    果然,人世间最畅快之事,无出复仇其右者。


    “走吧。”林继仁幽幽叹气,对林知书道,“你和别人先回去。”


    林继仁又对二儿子道:“你陪为父走一段。”


    “是!”林知礼满面潮红,激动的身体发抖,他轻蔑的看了一眼大哥。


    林知书脸上,满是恐惧、错愕、不甘的神色。


    ……


    此时,永宁江对岸,一个不起眼的渔船旁。


    一道身影从水中冒出,正是那已死去的李姨娘。


    随后,又一道身影出水,对船上人低声道:“帮我把人搬上来。”


    船上出来数人,七手八脚的把李姨娘尸身拉上船。


    白浪仔低声埋怨:“阿姐,舵公不让我们节外生枝。”


    “这不叫节外生枝,她已经是个死人了。”


    白清双手把着甲板,像江豚一般跃上船,带起一阵贴身水花。


    “将她仰面放平了,拿毛巾来。白浪仔,把苏大夫的金疮药拿来。阿七,你去盯着那两个姓林的,看他们去干嘛!所有人,蒙面都戴上!”


    “是!”


    渔船上,众人纷纷忙活起来。


    白清跪坐在李姨娘身侧,一手放在李姨娘小腹,一手猛地击打。


    “嘭!”


    李姨娘身体被打的猛颤,些许江水,从她口鼻中溢出。


    “嘭!”


    又是重重一拳,李姨娘猛地一蜷身子,又有不少水流出。


    如是几次之后,李姨娘猛地咳嗽,口鼻中吐出大量淤泥和江水。


    “醒了!”白浪仔惊喜道。


    白清忙将人扶起,用力拍打她背部,李姨娘吐出腹中积水,神智渐渐清明。


    她抬头环视周围,见了许多陌生面孔,然后诡异的一咧嘴,正要咯咯笑,就被白清一把捂住嘴巴,按倒在甲板上,同时匕首抵在她喉咙间。


    “我们是好人,是我们救了你,你想活命,就把嘴闭上。”


    李姨娘也不知听没听明白,两只美目弯成月牙,笑意盈盈。


    白清试探着微微松手,李姨娘再没发出骇人动静,只是低声道:“杀了,把他们都杀了!”


    白浪仔皱眉道:“真的疯了?”


    “都杀了……呜呜呜,疼……”李姨娘又呜咽道。


    白清从船员手中接过毛巾,替她擦干身子,又从白浪仔手里接过药。


    “有些痛,你忍着些。”白清说完,帮她上药。


    李姨娘疯疯癫癫,倒也听话,忍着没出声,只是一直哭。


    船员见状感慨道:“可怜,好端端一个人毁了。”


    上完药后,白清又用棉布把她伤裹好,只是浑身上下,大大小小伤口太多,只能裹些紧要之处。


    之后,又拿来些粗布衣服,给李姨娘穿穿上,扶着她进了船舱,躺在床上。


    李姨娘一会低声咒骂杀人,一会可怜兮兮的喊疼要阿娘。


    白清好不容易将人安顿好,走出船舱。


    白浪仔面容严肃的道:“这人不能带回岛上去!”


    白清:“我知道,要想个办法安置她。”


    这时,船边水里传来响动,一个汉子从水里窜出,爬到船上,正是白清先前派出去的船员阿七。


    白清上前,把毛巾递给他,口中问道:“如何?”


    阿七胡乱擦擦头发,口中道:“跟舵公猜的一样,两个姓林的上山了。”


    白清道:“哪个方向?”


    “东边,九峰山。”


    “开船,跟上去!”


    ……


    深夜。


    九峰山。


    林继仁、林知礼父子穿行于山间小路,周围没有半点人烟,只有婴儿啼哭一般的猫头鹰叫声远远传来。


    林知礼满脑子都是李姨娘沉江时那诡异的笑脸,此刻穿行于荒僻山间,更是心惊胆战,手脚发软。


    “爹,咱们上山干嘛啊?”林知礼颤声问道。


    “上坟。”


    林知礼只觉一阵寒风吹来,骨头缝都发凉,他盯着父亲背影,疑心父亲怕不是被李姨娘给附上了,正在小路两旁瞄趁手石块。


    林继仁声音又传来:“府里还剩多少银子?”


    林知礼老实答道:“只剩些散碎银两,大的银箱都被贼人夺去了。”


    一时间,两人无话,静默上山,更添诡异。


    林知礼硬着头皮打破沉默:“不过父亲放心,田还是咱们家的,大不了涨些佃租就是了,反正咱家佃租一直不高,料想稍涨些,佃户也没有怨言。”


    “眼瞅深秋了,等西北风稳定下来,船队就该南下出海,出海的钱准备的出吗?”


    林知礼思虑片刻,硬着头皮道:“只能再涨些许佃租了,今年府上遭贼,料想佃户们也能理解。”


    除雇佣船员、维修船体外,海贸本钱的大头就是买货钱。


    生丝、瓷器、丝绸,这些都要跟别的商户买,每年出海前,都要备下一大笔买货钱。


    林继仁道:“买货钱、重建府邸的钱、给护院抚恤钱,都不是小数目,靠涨佃租,是拿不出的。”


    林知礼咬牙:“要不,今年少出海几条船。”


    “那我林家,岂不是真如别人说的那样败落了?”


    “莫非爹有办法?”林知礼听出了些门道。


    “上山吧,先给祖宗上坟。”林继仁说罢,便默然赶路。


    林知礼这才认出,这条是通往林氏祖坟的路,心念一动,明白了父亲用意,加快脚步跟上。


    父子二人走了许久,终于到了半山腰墓园。


    林继仁缓步走向墓园深处,在一座巨大坟茔前停住脚步,从怀里掏出一个锦盒,打开,里面放了三炷香,还有个火折子。


    林继仁将锦盒放在地上,取出火折子吹燃,依次点燃三根香,持香恭敬一拜,将香插入坟茔前的香炉中,叩首行礼。


    林知礼也跟着照做。


    本是庄严肃穆的祭拜,在漆黑深夜,反有种诡异之感。


    祭拜完后,林继仁起身,走到旁边林中,一阵摸索,从杂草堆中,拿出一把铁铲,一把镐头来。


    林继仁把铲子交给儿子。


    林知礼接过,只见那铲子已布满铁锈,放在此处不知道多少年了。


    “爹,早知道应该带把新铲子来。”


    林继仁苦笑:“傻孩子,若是拿锹铲上山,想做什么别人不就知道了吗?”


    林知礼心中一凛。


    “这铁锹、镐头,还是五年前,我清明祭祖时放的,原以为永远也用不上……唉!罢了,挖吧。”


    林继仁领着儿子走到一处低矮坟茔前。


    只见墓碑已长满青苔,上刻的字已然模糊不清,不知过了多少岁月。


    林氏坟茔太多,其中葬的不紧要的亲戚,有时族人自己也分不清。


    是以这么多年,也没人注意过这处低矮坟茔。


    “动手吧,天亮前要做完。”林继仁往左右手掌吐口吐沫,开始刨坟。


    林知礼抓起铁锹,一锹铲下。


    半个时辰。


    父子二人筋疲力尽的跌坐在地,脸上、身上沾满泥泞,手上又红又肿。


    而那坟茔还没刨开一半。


    林知礼喘着粗气道:“爹,祖宗……怎么把银子埋……埋这么深……”


    林继仁苦笑:“筚路蓝缕,以启山林。想我林氏祖宗开创家业何等艰难,恐怕没想到子孙后代会如此不堪,连个低矮坟茔都挖不开。”


    林知礼给父亲打气:“爹,话不能这么说,这些粗活本就该下人干,咱们耕读传家,宝贵之身,是用作读书经商的。”


    林继仁叹口气,不再多说什么,默默拿起镐头。


    又挖许久,林知礼道:“爹,这下面银子是咱家祖宗留下的吗?那到现在不都四百多年了?”


    林继仁用小臂擦去额头汗水,另一手捶腰,口中道:“这地方是你爷爷告诉我的,历代林氏族长,口口相传,至于是不是四百年前留下来的,只有天知道了。”


    “嘭!”


    一声沉闷声响,林知礼铁锹一顿,他大喜道:“爹,我挖到了!”


    “小点声!”


    林知礼顾不上双手疼痛,也顾不上泥土弄脏衣服,直接拍在泥里,双手把泥土扒拉开。


    只见一个木箱显露出来,木头已基本腐透了,用手轻碰,就散开。


    箱内放着两尊陶罐,箱体空隙已经被泥土塞满,罐口仔细封着,年代久远,已看不出封口用的是什么材质。


    两尊陶罐看着不大,林知礼想将其取出,却发现费劲力气也抬不动。


    “爹,这罐子好沉!”林知礼道。


    林继仁扶着老腰,来帮儿子,没想到父子二人合力,也抬不动分毫。


    “爹,这里面,装的……不会是金子吧?”林知礼声音压的极低。


    金子密度大,这罐子只有装满金子才会这么重,也才值得代代林氏族长守着秘密。


    林继仁满面笑容,捶腰道:“为父也不知,但看这两个坛子也不算太大,若只装银子,未免少了些。”


    林知礼想起一事急忙追问:“爹,祖宗就留下这么一处宝物吗?”


    “怎么,你还嫌不够?”


    “咱们林家好歹传家四百年,发迹过数次,不该只留下这点吧。”


    “咱家自打经手海运以来,最富时,银窖里十几万两银子,可想过给子孙留些?”


    林知礼无言以对。


    二人沉默休息片刻,又彼此打气,去抬那罐子,依旧死活抬不动。


    林知礼心中闪过个念头:“莫非这财宝,祖宗不让我父子取用?”


    林知礼突然想到了惨死的李姨娘,心底莫名生寒,手一滑,身子后仰便跌坐在地。


    “哎呦!”林知礼一声痛呼。


    “儿子,怎么了?”


    “我脚扭了!”


    林知礼这一下扭的极重,脚踝肉眼可见的肿起来,额头渗出冷汗。


    “儿子,忍着些,等拿上祖宗的宝贝,回府里,给你请最好的大夫治伤!”


    “吃得苦中苦方为人上人!”林知礼一发狠,撕下一截衣袖,捆在脚踝上,挣扎着单脚站了起来,却又重重倒地。


    林继仁用小臂擦脸上的汗,思索片刻:“儿子,你先在此稍待,我去找个树杈来,让你拄着。”


    此处是林氏祖坟,常有人打扫,杂草都没有,更遑论树杈,林继仁只能去远处树林里找。


    林知礼重重点头:“爹,快去快回。”


    “嗯。”


    林继仁身影,逐渐消失在林中。


    其父一走,荒山之中,更显苍凉孤寂。


    “咕咕咕~”


    林间传来猫头鹰叫,似婴儿啼哭,又似人在讥笑。


    林知礼猛然想起李姨娘那疯疯癫癫的笑声。


    “呵呵呵……哈哈哈……杀了你!”


    “谁?”


    林知礼张惶回头,周围空无一物,林间只有猫头鹰叫声,是他的幻听。


    原来是听错了。


    林知礼咬紧牙关,额头上汗流进眼睛,他不敢擦,张大眼睛,四处查探。


    “谁?你们——呜……”


    林知礼猛然回头,刚刚的刹那,他好像听到了父亲的声音,但声音太短促,他不知道是不是自己的幻听。


    他吓得怔在当场,一动不动,看向那声音方向,眼睛都不敢眨。


    不知多久,他试探的低呼:“爹?”


    声如蚊讷。


    他深吸一口气,壮了壮胆气:“爹?”


    无人回应,荒山寂寥。


    “爹,你在哪?”林知礼的声音已带了哭腔。


    “啪嗒!”有轻微脚步声传来。


    “爹,是你吗?”林知礼声音喜悦。


    无人回应。


    那脚步声轻盈,不是林继仁沉重的步伐,是个女人的脚步!


    接着月光,他看到一个瘦削身影从林中走出,一身粗布麻衣,正是李姨娘的身形。


    林知礼目眦欲裂,心神俱震,一颗心吓的几乎快从嗓子眼里跳出来,然而如遭定身,挪不动半步,怔怔的看那身影一步步逼近。


    “李姨娘。”林知礼声音已抖得不成样子,根本说不出囫囵话,“是大哥害你……你爹娘是我爹逼死的,药是管家下的……我没有,不是我……”


    林知礼面目惊恐扭曲,借着月光,他看清了来人面目,不是那沉江的李姨娘,还能是谁。


    “噗!”


    一柄寒刀利落的捅进肚子,抽出,林知礼四肢百骸力量流逝,睁眼而逝。


    白清甩去刀身血水,又用林知礼身上衣物,把刀仔细擦过,收刀入鞘。


    树林中,几个船员将林继仁尸体拖出,与儿子摆在一起,父子二人脸上,都是一样的惊骇神情。


    阿七问道:“尸体怎么办?”


    白清指了指那埋陶罐的坟茔:“这不就有现成的坑吗?先把罐子搬出来,再把人埋进去。”


    两名船员听令,扶住一个罐身。


    “一二,起!”


    随着一声号子,罐子被稳稳抬出,放在一旁,另一个罐子也被依样抬出。


    船员拍拍手上尘土:“是有些份量,但一个人也能抬得动,两个姓林的真是废物。”


    白清道:“毕竟是大户老爷。看看罐子是什么,要是两罐子铜板,这一趟就白折腾了。”


    白浪仔俯身,拆那罐子封口。


    那陶罐封口极严实,用布、线、黄泥等封了一层又一层。


    揭到最后一层时,白浪仔道:“小心了。”


    随后他将布掀开,众人捂住口鼻,退开些许。


    虽看不见罐子里的东西,却在月光下,隐隐能见到罐口散着金光。


    待确认安全后,众人纷纷靠近,不约而同的露出迷醉神色,眼眸中也倒映出金光。


    这赫然是一整罐金子!


    借着皎洁月光,可见罐子中,全是手指粗细的金条,呈井字形堆迭排列,塞的满满当当。


    金子本身并不发光,但月光下,这一罐金子,亮得发烫!


    白清将封口盖了回去,挡住那金灿灿的诱人光线。


    “该干活了。”白清眼神示意下林氏父子的尸体。


    船员们回过神来,拿起铁锹、镐头,把坑扩大些,不一会,便挖好一个大坑。


    两具尸体,往里一扔,众人齐上填土。


    不过半个时辰,坟茔已完好如初。


    船员们用铁锹和脚,将坟包踩实,又从树林里,取来浮土、烂叶,掩盖新土痕迹,最后又撒上些水,装作被雨淋了一天的样子。


    一番掩盖后,至少一眼看不出破绽。


    最后众船员把铁锹、镐头往山崖下一丢,用浮土,盖住地上血迹,又将脚步都清理了。


    船员们抱着两罐金子,一起退出墓园。


    上了船后,白清让白浪仔将罐子放在船舱,又对众船员寒声道:“莫忘了舵公的规矩,谁敢朝罐子伸手,别怪我不讲情面!”


    众船员都知道白家姐弟的厉害,不敢出言反驳。


    ……


    次日一早,灵江上游,一户渔家。


    屋主刚起身,便发现房中坐着一名蒙面女子。


    “醒了?”白清端起茶壶,给屋主夫妇倒了杯水,神态自然,仿佛这是她家。


    屋主夫妇心中咯噔一声,暗想水匪要船给她便是,果然不该贪心收那银子,现在水匪索命来了。


    可怜二人辛苦半生,没留下一男半女,不过也好,就这么死了,也用不着后人伤心。


    “喝水。”白清笑道。


    夫妇哆哆嗦嗦端起水杯,白水还没入口,已撒了大半。


    白清悠悠道:“今天过来,是有事托付。”


    屋主道:“大王请讲,老……老汉绝不推辞。”


    说罢他给老婆使个眼色,老婆会意,连忙从床底下,掏出之前卖船得的碎银子,放在桌上。


    白清缓缓摇头:“我是想请二位,帮我照看我妹妹。”


    “妹妹?”二人这才注意到桌旁还有一女子,这女子有凳子不坐,偏坐在地上,穿着男子衣服,脸上、手上都是刚结了血痂的伤痕,似是刚受过酷刑毒打。


    仔细看去,那女子不过二八年华,生的皮肤白嫩,五官精致,眉眼含俏,身段肥瘦相宜,当真是个美人,和眼前的水匪大王,长得半分也不相似。


    只是大王说是妹妹,老夫妇自不敢质疑。


    “哈哈哈……死了,都死了!哈哈哈……”


    地上女子不住说些死啊、杀啊之类的疯话,听得夫妇二人头皮发麻。


    白清解释:“她人疯了,水面上行走不便,只能托付给二位照看,请二位把她当亲女儿看待,不要锁着虐待,也不要让她被人欺负。”


    白清说罢拉着李姨娘的手,交给夫妇二人。


    “从今往后,他们就是你爹娘了,知道吗?”白清柔声道。


    “哈哈哈哈,娘……娘,我疼。”李姨娘痴笑一阵,又开始抽泣。


    妇人轻拍她脊背安慰。


    白清又从地上拿起一个沉重包裹,打开一看,里面是五十两碎银子,这是她用一颗上等南珠,找船员们换来的。


    “这些银子,你们拿着,藏好,当做照顾我妹妹的费用。”


    “这怎么使得?”


    白清闻言,将杯子往地上一摔。


    “嗖!”


    “啪!”


    一发弩箭从门外射入,正钉在堂中墙壁上。


    白清道:“我就在灵江一带活动,每隔几个月,便会暗中来看妹妹,若是你们待她不好,下一箭射的就是你二人的脑袋!”


    夫妇被吓得噤若寒蝉。


    白清说罢起身,回到江边船上。


    白浪仔收起弩机,说道:“阿姐,没用的。这世道,好人、疯子活不下去,你给那么多银子,说不定反而害了他们。”


    白清悠悠道:“命都是自己挣的,这家人总会找到自己的活法。我不是善人,这世道谁也帮不了谁,无非求个心安罢了。”


    “白大娘子,是不是该启航出海了?”


    “不急,舵公说了,让我们打一船鱼再走!”


    “好嘞!”

关于本章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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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是一名纯情善良,医德高尚的医生,在我的眼里,只有病人,没有性别,所以——美女脱衣吧!   ——苗旭自述!   一名来自苗疆的蛊师,因某种特殊的原因,冒充中医圣手来到了花都女子学院就任校医,面对清纯活泼的美女学生,高贵典雅的学院教师,热情奔放的善良护士,甚至妖娆多姿的美艳医师,他会演绎一场怎样的花都传奇?

午夜蛇变

静谧的夜晚,破旧的小楼。   十六年后雷雅问父亲的死使她再次登上家门,看到父亲这个享誉全国的伟大魔术师的遗体时,她心中悲伤万分。按照雷家祖训,每一代家主死后都需要在冰窖中停尸四十九天,如此古怪的安排,使她心中充满了迟疑。   而在她家的后花园之中,每当午夜来临,远处常常传来沉重喘息之声,同时隐约还有蛇在诡异地舞蹈。   成群的乌鸦频频出现在天空,黑暗的角落中神秘部落的咒语暗自唱起,借宿青年男女和家...

神级兑换系统

如果有足够的积分,你可以兑换到鸿蒙肉身,走在大街上,头顶着玲珑宝塔当遮阳伞,右手牵着麒麟当宠物,左边跟着侍女叫嫦娥,脚踏十二品莲台当坐骑,身后跟一群盘古穿着西装革履带着墨镜做打手,装装B,泡泡妞,过着西门庆一般的颓废生活。   自从宋飞得到了神级兑换系统后,这就是宋飞的梦想生活。   神级兑换系统,只有你想不到的,没有兑换不到的

穿越南宋,开局我先捅死秦桧!

(偏权谋,不无脑,不种马,也不会纯无脑爽。主角配角反派智商都在线,有多线情感) 赵瑗穿越了,穿越到南宋与他同名的皇帝“宋孝宗”身上。 本以为自己可以直接坐在龙椅上挥斥方遒? 不好意思,现在的宋孝宗才刚刚成年,出宫开府建牙,你想当皇帝,还得等二十年! 更要命的是,才穿越过来的赵瑗还一刀捅死了遗臭万年的万古奸相——秦桧! 至于你说我是故意的还是不小心的?你猜就是了! 万般无奈下的赵瑗只能被迫想尽方法,将危险与自己撇清关系! 你问我然后? 然后当然是救岳飞,除奸党,撕合议,建势力,光复燕云十六洲,南征北战,使我汉人称霸天下!

极品特工(邪神归来)

天才少年洛雨,华夏国飞龙特种部队最杰出最年轻的一名队员,   多次独立完成一个个危险的任务,成为特工之中的传奇人物。   刚归国的他,接到了一个无比“艰巨”的任务——前往中海大学泡该校的第一校花,商业巨擘的女儿。   只许成功,不许失败!   恣意徜徉于花丛的情场老手,   遇到这个高傲无比的校花,他真的就能手到擒来吗?   这幕后又隐藏着些什么呢?   “这次的任务如此简单,那我岂不是有大把时间...

一路渡仙

我穿越时空轮回,跨越万水千山,来到你的身边,助你披荆斩棘,一路成仙......

天生韩信

秦失其鹿,天下逐之。   帝国轰然倒塌的背后,却有双无形的推手。   只因为一位不同的韩信出现,而逆转天意。   云谲波诡的秦末乱世,气势磅礴的楚汉相争。   一曲乱世英雄情,一段江山美人志。   鼎之轻重,似可问焉?

东都剑花西京烟雨

隋朝末年,朝廷昏庸奢靡,民怨沸腾,各地起义不断,背井离乡的楚墨风,能否在这乱世的夹缝中生存下去。 朝代更迭,是处江湖之远,还是身居庙堂之高,自己的选择真的能如愿以偿么?

在港综成为神话

穿越港综世界!与钟天正共唱《友谊之光》!与陈家驹惊险一跳!成为周星星的老师!营救还是少年的陈浩南!大漠黄沙中与金镶玉共谱一曲!黑木崖上东方不败做了手术!义庄之内与九叔共捉僵尸!手持月光宝盒,穿越时空!......本书又名《我在港综有间酒吧》......喜欢这本书的朋友可以加群:101589308(已满)856301203(新建,空位很多~)

灵气复苏:我一条小蛇,你让我去统领龙族?

(吞噬进化十异兽) 王龙死后,重生成了一条小蛇,虽然无奈,但他决定“走蛟化龙,成就神龙之身”。 恰逢世界灵气复苏,恐怖异兽,太古巨怪,潜伏在黑暗深渊的神秘存在……纷纷现世。 “樱花国、高丽国、自由国、灯塔国、大熊国等纷纷遭到异兽入侵……”。 王龙激活异能,吞噬进化,破茧成蛟龙,化身青龙!那一日,奇异突现,怪兽围堵,涅槃池中彩光四溢,青色神龙冲天而起! “华夏国人惊叹:龙潭之中竟真有龙!我华夏终于迎来神龙现世。” “信仰加身,血脉进化,从普通饺龙到青龙到金龙,再到应龙,祖龙,混沌祖龙……混元无极道天龙。

大唐仙魔传

闲云过也,雄心如苍狗!   养着一个名妓姐姐,拜师一个百合道姑。   杀了一个大唐太子,娶了一个战神公主。   身负魔界苍狗印记的李道玄,缘何又得到了仙门道祖的真传?   隐藏在他身世后的惊天血案,又与仙魔万年之争有何关系?   在盛世大唐的波澜风云中,最终立身儒释道魔之上,纵横庙堂六道之间的他却永远不明白,到底自己是仙还是魔?

茅山守尸人

身怀茅山道术的小伙在医院太平间当守尸人,想知道太平间尸体为何会弹跳起来吗?   村妇产出死婴,死婴尸首无缘无故失踪;聚阴收财穴,能给后人蓬荜生辉,财源滚滚;埃及木乃伊被诅咒醒来……五毒邪物祸害人间,正邪巅峰较量。   还有更多无尽的精彩故事,带你进入扑朔迷离的捉鬼旅程,你准备好了吗?

剑道独尊

真灵大陆,宗门千万,强者如林。   一个大家族子弟因为奇异的变故从庸才变为天才,不但能过目不忘,感知敏锐,领悟力更是直上云霄,成为妖一样的存在。   热血激烈的对决,顶级天才的碰撞,武学不再局限于凡间,同样能翻江倒海,上天入地。   一切皆在剑道独尊!

逆袭唐末之枫羽帝国

普通大学生醉酒乱晃,不小心错踏老爷爷仙界领地,被打开的时空之门为他开辟了唐末新生活。   乱世朝代,兵荒马乱,为求生路人们费尽周折。   少年虽初来乍到,却懂得人民疾苦,为救苍生,铤而走险。   临危受命,他从此投笔从戎,为兄弟两肋插刀,为天下血染满襟。   绝境逢生,殊死一战。建枫羽帝国,与唐势力楚汉两分。   且看穿越后的屌丝如何逆袭唐末,震撼天下!   历史为骨,艺术为翼。兄弟情深,儿女情长...

老朱偷听我心声,满朝文武心态崩!

太子朱标:“父皇……您看我现在每天五百个俯卧撑,身体倍儿棒,妃子们都馋哭了!这还不行吗?我保证能长命百岁!” 燕王朱棣:“父皇别打了!我真的不打算靖难啊!” 建州女真:伟大的大明皇帝!您不可轻信谣言啊!二百年后,我们会攻打大明?我们怎么敢的呀! 户部尚书:陛下……果真有那个什么小冰河时期么?您看……现在我大明的粮食储备,已经够三百年收成,这……还不够? 文武百官:陛下!这、这张世界地图,也是他亲手绘制的?! 满朝文武心态崩了,越来越捉摸不透那位神秘的国师大人。 只知道每次皇帝陛下从国师那里回来,势必又要引起一场朝堂震荡! …… 十年后,大明已成为世界主宰的日不落帝国,引万邦来朝! “老朱啊!你也太不厚道了!” 回过神来的秦枫怒吼道:“你全靠偷听我的心声治国啊?像话吗?” “拿着七品穷县令的俸禄,操着大明国师的心!我特么被榨得一滴也没剩下!” “做人不能太朱元璋了!”

血刀英雄传

千古江山,风雨几番,宋兴周亡。东风晓,旧檐橱下,谁人卧薪尝胆。爱消仇长,情意难断,挥刀天下正乱。看硝烟,狼子蛮荒,也敢图兵指染。   偏有家恨,江湖路茫,叹人间痴男。恩恩怨怨,彼杀我报,相残何时了?众生无相,正邪难辨,消得世间说那。回望首,今生无愧,英雄白发。   小说全境内容,皆在此曲之中。 一本传统武侠 重温爱恨情仇的江湖故事 再现一段英雄的挥泪史诗

玄衍神术

苏伏穿越了,穿越到一个修真世界,却被魔灵染化,十二年后,家族被神秘人屠杀。   为报仇,为与魔灵抗衡走上了修道之路。

放牧美利坚

回到家里蓄养奶山羊的落魄大学生无意中得到了一串手链,从此他拥有了一个神奇的私人空间,这里头有两口泉,一口叫生命之泉,任何动物喝了之后不仅包治百病,而且能够成长的更好,一口叫魔法之泉,任何动物喝了之后都会在某方面得到极大的提升,比如奶山羊的奶质量更好,而且产量更大,比如牛的肉质更加鲜美,营养更加出众。   于是他去地广人稀的美利坚买了块地,开始了自己畜牧大王的生涯,没有多么崇高伟大的理想,他只想舒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