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百七十二章 参照

    一通忙碌，牛雷有些疲累，他难得地换了茶沈，道：“喝两杯茶庆祝吧。”茶有提神醒脑的效果。


    任何人在创业前期，都没有说制定了详细的规章制度，刚开始，生存才是第一位的，租办公室要钱，水电费要钱，员工等着发工资，有什么比赚钱支付这些帐单更重要？


    巴拉里里在刚成立只有简单的上班打卡，不可迟到之类的规定，纯属正常。现在不同了，不仅走上正轨，还开了第一家分公司，虽然说不上家大业大，但也算稍具规模，正是制定详细规杜制度的时候。


    花费一上午，决算定下来了。


    张云飞露出笑容，拿起手机瞄了一眼，道：“你确定要喝茶？”


    十二点零八分。办公室外有轻微的声音，工作告一段落的员工们准备去吃饭了。


    牛雷想了一秒，只有一秒，拿起自己的手机，拨电话给妻子，道：“和张云飞谈事情，中午不回去吃饭了。”


    每次因为公事不能准时回家吃饭，他都会电话告知妻子，创业至今，难得的几次，都和张云飞一起吃。


    电话那边，周文芳一听就明白了，这是事情没谈完，要和张云飞边吃饭边继续谈呢。


    张云飞见他向“上司”请示，笑了笑倒水放电磁炉上煮，又拉开书架最下层的抽屉，拿出一袋苏打饼干，放在茶几上。


    八点半上班，早饭大概八点吃，到现在，早就消化得干干净净了。


    牛雷拿一袋苏打饼，撕开包装袋，拿一块吃了，道：“我们定下的晋升途径不要公布吧？”


    每个员工都想获得晋升机会，如果把这些规定公布，是不是能极大的刺激员工们的积极性？牛雷有一瞬间在下次员工大会上公布这份规定的冲动，可也只是瞬间。


    他问出这句话，并不是想试探张云飞，两人合作近一年，彼此信任有默契，没必要言语试探。他只是确定。


    从饮水机倒出来的热水接近九十度，放在电磁炉上很快就沸了，张云飞取壶倒水泡茶，道：“没必要。这只是我们在决定晋升人员时的参照。”


    哪有高层什么都和基层群众共享的，那多没神秘感。再说，这只是晋升中层管理的大致方向，实际操作中，很难能找到完全符合所有条款的人，能大部分符合就不错了，再加上有特殊情况。


    如果公布出去，就没有灵活安排的余地了。


    两人分别吃了一袋苏打饼干，喝了几杯热茶，闲聊几句，就到十二点半了，起身出办公室准备去小食街吃饭，在电梯门口遇到孟子雨。


    张云飞见孟子雨脸色不大好，笑容有些勉强，和在B市时笑容灿烂神采奕奕有很大不同，稍一转念，便明白原因。


    牛雷直接问：“小孟脸色不好看啊，怎么了？”


    他是负责财务的CFO，员工们背地里称他为“财神”，平时为人谦和，不说和员工们打成一片，人缘也很不错。


    孟子雨是高层，他这么说，既有哥哥式的关心，也是关心同级别的同事，没把自己当股东。


    “没什么。”孟子雨轻轻摇了摇头，大眼睛下意识瞟了张云飞一眼。


    牛雷怔了一下。


    这时电梯门开了，三人进去。


    星河大厦租金太贵，租得起的公司很少，员工最多的就是巴拉里里了，每次电梯打开，停在这一楼，里面几乎都没什么人。


    三人进去，都没说话的欲、望，张云飞站在最里，眼观鼻，鼻观心，像老僧入定。孟子雨低头看着自己的鞋尖，不知想什么。牛雷不时瞟瞟张云飞，瞟瞟孟子雨，嘴角弯成一道狐线。


    步出电梯，牛雷道：“小孟要不要和我们一起啊？你想吃什么？”


    人家没答应和我们一起吃饭好吗？张云飞腹诽了一句，什么也没说，当先朝大门走去。


    孟子雨抬眸望了他瘦削挺拔的背影一眼，心头愁苦，这混蛋一到M市就变了一个人，变得和他只有上下级关系，没事的时候，一个电话也没给过她。


    如果秦沐知道她的抱怨，肯定会一百二十分赞成。她也常抱怨张云飞电话打得不勤快。


    她们哪里知道习惯微信联系的张云飞，没有要事，不会电话闲聊。要闲扯，当然是微信嘛，哪会打电话？


    沉默了足足一分钟，其间又瞟了张云飞背影两眼，孟子雨道：“都可以。”也就是要和他们一起吃午饭了。


    牛雷好脾气地道：“我们无所谓，你想吃什么，就吃什么。”


    他和张云飞是男人，展示一下风度，迁就一下孟子雨没什么。


    “吃炒面吧。”孟子雨又瞄了一眼张云飞的背影道。


    果然有猫腻。牛雷眨了眨眼睛，道：“那就到旺记吃。”


    旺记位于小食街中段，炒面做得不错，搭配的例汤就不怎么样了，不过，纯粹为吃炒面的话，这家是最好的选择。


    孟子雨“嗯”了一声算是认同。


    很多公司中午的下班时间是十二点，小食街的用餐高峰期是十二点到十二点半，张云飞等三人步行到小食街时，已过了高峰期，来到旺记炒面店，里面只有靠门的小长方桌上对坐两位年轻女孩，低头吃面。


    见三人先后.进来，坐在一起，一脸精明的老板娘含笑过来问要吃什么。


    牛雷干脆利落道：“来三份炒面，加汤。”


    不要店里提供的例汤，就是一大碗开水扔一把豆芽加盐和味精，食客们俗称“洗碗水”那种，有舍得花钱的，可以点一份汤，食材自点，一般一份五元起价。


    张云飞和牛雷不差五块钱，孟子雨是妹子，又是员工，两人帮着付帐理所当然。


    老板娘问明三人要什么汤，去告诉掌勺的老板。在等待炒面送上来时，张云飞起身拧了一把吊扇的开关，不过好象没什么用，吊扇还是转得慢悠悠。


    待他坐下，牛雷勾起唇角道：“你们闹别扭了吧？”


    张云飞和孟子雨同时望向他，同时摇头，异口同声道：“没有。”


    “呵呵。”牛雷完全不信。这两人一看就是小情侣间闹别扭，不知道他们在B市发生过什么。


    他是股东兼CFO，孟子雨不敢还嘴，张云飞却翻了个大大的白眼，道：“呵什么？难道不能是孟子雨太累了才有黑眼圈？”


    “我有黑眼圈？”孟子雨惊呼出声。回M市后她因为张云飞没再联系她，两人同间办公室也没任何异样而心焦失眠，没想到这就有黑眼圈了？


    她下意识伸手抚摸自己的下眼睑。


    孟子雨从小巧的包包里掏出一个直径只有三四公分的小圆镜，打开来，对着自己的眼睑猛照，那紧张的样子让牛雷不忍心，安慰道：“别听张云飞瞎说，哪里有黑眼圈了？”


    “真的有啊。”孟子雨头也没抬，专注地凝视着镜子里自己两个下眼睑，那里一圈淡淡的青黑，不明显，她却觉得特别碍眼。


    张云飞和牛雷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无奈。女人啊……


    门外走进一个皮肤白哲的青年，看清店中靠里的张云飞三人，露出雪白整齐的牙齿，打招呼道：“张总、牛总、孟总，你们也来吃饭呀。”


    这位青年是巴拉里里二部的业务员杨时新，春节后参加M市人才市场招聘会，在几家伸出橄榄枝的公司中选择了巴拉里里。


    他原来是一家塑料厂的业务经理，手下有十几个业务员，是中层管理，收入也不错，自我感觉良好。


    他去年年底参加同学的婚礼，和同学的表兄一桌吃饭，这一桌都是陌生的年轻人，席间大家说起各自的职业，他颇为自得地介绍自己是一位业务经理，在塑料厂工作，没想到被同学的表兄一通嘲讽，说他在工厂上班，没前途，气得他差点掀桌。


    痛定思痛后，他决定改行，年底拿了工资和奖金，便向老板辞职。老板很意外，再三挽留，他执意要辞职。


    曾经当过业务经理的经历让他在人才市场有了很大的选择空间，做实业的单位他一概拒绝了，最终成为巴拉里里的业务员，利用手中的资源，很快签单，现在是二部的骨干。


    他在一群顶着烈日拜访客户，晒成黑炭的业务员中特别显眼，因为他有晒不黑的体质，业务员们，特别是女业务员，对他简直嫉妒到无以复加。


    张云飞道：“你也来吃饭？这里有位子，一起吧。”


    员工们都知道张云飞没架子，牛雷更是偶尔会和他们开玩笑，至于孟子雨，是他们公认的巴拉里里一朵花，不仅不怕，反而有亲近追求的意思。杨时新笑嘻嘻道了声谢，在牛雷旁边的空位坐了。


    刚好这时，老板娘两只手端两碗炒面过来，张云飞示意把炒面先给孟子雨和牛雷，同时笑道：“老人家先吃。”


    牛雷哈哈一笑，把炒面推回去，道：“俗话说，尊老爱幼，你既然尊老，我不能不爱幼。”


    老板娘陪笑道：“都炒好了，我这就去端来。”


    “再来一份。”杨时新不失时机道。


    老板娘答应一声，这次拿托盘，性把一碗炒面三碗汤一块儿端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