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59章 盘古殿集结，十三祖巫战天道！
不周山巅。
神农眼中的微光，是绝望旷野里仅存的火星。太上圣人的庇护，为他守住了“人道”的根；通天圣人的那一剑，则在他和其他生灵心中，劈开了一道名为“不服”的裂隙。
可这还不够。
悬于万灵真灵之上的那道“情为万恶之源”的铁律，如同一座无形的天山，镇压着一切。众生依旧在自我憎恨与情感萌发的割裂中痛苦挣扎。
就在这时，一种极致的“寂静”降临了。
并非声音的消失，而是一种更高维度的“抹除”。紫霄宫中，那与天道相合的身影，只是将目光，或者说，将“天道”的意志，聚焦在了不周山巅那个渺小的黑点上。
没有圣威，没有法则，只有一道不容置疑的终极指令在整个世界底层逻辑中生效：错误源头“神农”，予以清除。
神农身躯一震，他感觉自己正在“消失”。
并非肉体的死亡，而是“存在”本身正在被剥离。关于他的记忆，关于他的概念，关于他走过的路，尝过的草，流过的泪……这一切构成“神农”这个个体的所有信息，都在被天道从根源上删除。他身前那簇薪火，在太上道韵的守护下明明灭灭，却也无法阻止护持之人本身被世界遗忘。
完了。
神农心中升起一丝明悟。这便是天，这便是道祖。他连反抗的资格都没有。
然而，就在他即将被彻底抹去的前一刹那——
轰！轰！轰！……
十二道颜色各异、气息迥然的法则光柱，陡然自大地深处的盘古殿中冲霄而起，如十二根撑天巨柱，悍然撞向那无形的天道意志。
整个洪荒大陆都为之一颤！
紧接着，不周山巅，神农身前的空间，被一只手粗暴地撕开，就像撕开一张脆弱的画布。
帝江一步跨出，周身空间法则扭曲，将那股针对神农的“抹除”之力强行排开。他身后，祝融、共工、后土、强良、烛九阴……十一位祖巫鱼贯而出，瞬间将萎靡倒地的神农护在了最中央。
他们十二人，如同一座牢不可破的血肉壁垒，默契地站成一个古老的阵势，将神身形护得严严实实。
那股来自天道的抹除之力，撞在这座壁垒上，竟被硬生生地挡了下来。
三十三天外，紫霄宫中，那双万古无波的眼眸，第一次产生了一丝细微的波动。
“巫族？”
鸿钧的意志冰冷而宏大。
不周山巅，祝融感受着那股令人灵魂都战栗的压力，非但不惧，反而咧嘴一笑，露出一口白牙，笑得像一团即将爆炸的烈焰。
他往前一步，身上南明离火熊熊燃烧，指着天上，或者说，指着那无处不在的天道，爆喝出声：“老师的规则，便是巫族的规则！”
话音未落，他身上的火焰颜色骤变！不再是纯粹的毁灭与炽热，反而染上了一层猩红的、狂暴的色泽。
那是洪荒万灵心中，被天道铁律强行压下，却又无法遏制的“愤怒”！被欺骗的愤怒，被审判的愤怒，被否定自身存在价值的愤怒！
祝融以自身火焰法则为引，竟将这无边的怒火汇聚而来，在体表凝聚成了一副狰狞而狂放的火焰铠甲！天道意志的压力落在铠甲上，发出了“滋滋”的声响，却再难寸进。
“说得好！”共工大笑，他周身玄冥黑水滔滔，同样引动了众生心中那股因绝望而生的“悲凉”。
但他的动作却比祝融慢了一步。
后土已经闭上了双眼，她双手合于胸前，面容悲悯。她的脚下，一个虚幻的、巨大的轮回磨盘缓缓浮现。洪荒众生那无穷无尽的“悲伤”、“哀恸”、“不舍”与“眷恋”，如百川归海，被她尽数引入这轮回磨盘之中。
悲伤，不再是软弱的泪水。
它在轮回的道韵下，化作了最坚韧的守护之力。一道土黄色的、厚重无比的光盾，在十二祖巫之外显现，光盾上流转的不是法则符文，而是一幕幕生离死别的画面，一声声眷恋不舍的低语。
“悲”化之盾，守护着一切不该被磨灭的情。
祝融的“怒火之铠甲”主攻，后土的“慈悲之盾”主防。一攻一守，竟将那来自道祖的抹杀意志，暂时抵挡在了外面。
盘古殿前，祝融还在为自己抢到了表现机会而洋洋得意，共工在一旁酸溜溜地嘀咕：“有什么了不起，不就是嗓门大点吗？要不是后土妹子，你那破火甲早被压灭了。”
殿内的沈武，却对这一切熟视无睹。他只是看着眼前光幕中，那十二个挺立在不周山巅的背影，如同看着自己最骄傲的作品。
就在此时，一道平静而清晰的意念，同时在十二祖巫的心底响起。
“演员已就位，观众已入场。”
“现在，上演剧本的第二幕——”
“‘凡灵，亦可问天’！”
十二祖巫神情一肃。
来了！导演的指令！
帝江、祝融、后土……每一个祖巫都挺直了胸膛，他们知道，真正的战斗现在才开始。
“以尔等自身法则为引，接管洪荒！”
沈武的声音不带感情，却蕴含着一种不容置疑的力量。
“天道说情为万恶，那便让这‘万恶’，成为我巫族的力量！”
“祝融接引‘怒’，共工接引‘恨’，句芒接引‘生’之喜悦，蓐收接引‘死’之悲凉，天吴接引‘欲’之狂风，翕兹接引‘恶’之惊雷……”
一道道指令精准地下达。
十二祖巫没有丝毫犹豫，瞬间运转起自身所掌控的本源法则。
祝融的火不再只是燃烧，它成为了洪荒所有怒火的载体与出口！
共工的水不再只是奔腾，它席卷起万灵被压抑的仇与恨！
帝江撕裂的空间背后，不再是虚无，而是众生对“自由”的向往！
烛九阴睁开的眼眸中，流转的不再是时间，而是人们对“过去”的眷恋与对“未来”的期盼！
一时间，整个洪荒世界，风云变色！
那条刚刚被鸿钧强行植入、代表“秩序”的冰冷铁律，就像一条生锈的锁链。而此刻，十二祖巫，在沈武的指挥下，正将亿万万生灵心中那被定义为“原罪”的情感，化作十二股颜色各异、却同样滚烫的洪流，从洪荒的四面八方汇聚而来，狠狠地冲刷着这条锁链！
喜、怒、哀、乐、爱、恨、欲……
这些本源的情感，在十二祖巫的法则引导下，不再是混乱的、无序的杂念。它们被赋予了“方向”，被赋予了“意志”，被拧成了一股足以撼动天地的力量！
那条温热喧嚣、代表“变数”的命运长河，在这一刻得到了十二个巨大的支流汇入，瞬间暴涨，掀起的浪涛，不再是撞向那条“秩序”长河，而是要将它彻底吞没、同化！
玉虚宫内，元始天尊豁然起身，他看着洪荒天地间那十二道接引众生情感的法则洪流，脸色难看到了极点。
“疯子！一群疯子！”
“他们这是要以众生之情，对抗天道！这是在动摇洪荒的根基！”
太上老子依旧静坐，只是那双无为的眼眸，凝视着不周山的方向，不知在想些什么。
碧游宫中，通天教主看着这一幕，先是一愣，随即放声大笑，笑声中满是快意。
“好！好一个‘凡灵亦可问天’！好一个巫族！”
他并指成剑，对着虚空遥遥一划，那早已刻在天道铁律上的剑痕，在十二道情感洪流的冲刷下，猛地加深、扩大！
紫霄宫。
鸿钧的目光，终于从神农身上移开，落在了那十二个胆敢挑衅天威的祖巫身上。
随后，他的目光穿透了时空，穿透了盘古殿的壁障，第一次，与殿内那个悠然品茶的“变数”，对上了视线。
世界，在这一刻，仿佛被按下了暂停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