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卷 第161章 摊牌了，我是游戏制作人！
“都天神煞，凝！”
沈武的意念，如创世之初的第一道雷霆，精准地贯入十二祖巫的真灵。
这是他们演练了亿万次的最终底牌，是沈武为他们设计的，足以掀翻棋盘的终极阵法。
然而，这一次，指令失效了。
十二祖巫的法则之躯，像被焊死在主板上的芯片，能够感受到彼此的存在，却无法将力量真正地融合归一。那座理论上应该拔地而起，重现盘古真身的都天神煞大阵，只在概念层面挣扎了一下，便被更上层的“格式化”指令无情镇压。
“十三弟……不行……”帝江的声音第一次透出了艰难，他周身的空间法则正在被“归零”的符文锁链强行抚平，连撕开一道缝隙都做不到，“整个世界的底层逻辑……在排斥我们合体。”
“妈的，这老东西拔网线了！”祝融身上的火焰已经微弱得像风中残烛，却依旧不改暴躁本色，“咱们的阵法是基于这个世界的规则运行的，他现在把服务器规则都改了，咱们的客户端当然跑不起来！”
祝融这句无心之言，却一语道破了天机。
他们是在游戏里，而鸿钧，正在后台删除世界。
绝望，比混沌之气更快地弥漫开来。
妖族天庭，帝俊和太一并肩而立，眼睁睁看着周天星斗大阵的阵图在眼前化为最基础的数据流，看着无数妖族在哀嚎中被“删除”存在。他们毕生的心血，追求的霸业，此刻显得像一场可笑的闹剧。
昆仑山，元始天尊脸色煞白。他信奉的天道，他维护的秩序，最终导向的却是彻底的虚无。他追求的“正确”，原来从一开始就是个错误。
碧游宫，通天教主手中紧握青萍剑，剑锋却在微微颤抖。他那能斩破一切的剑意，第一次找不到可以斩击的目标。你如何能用剑，去斩断一条写在世界根源的代码？
他可以为众生截取一线生机，却无法阻止整个世界被删除。
所有大能，所有圣人，都陷入了前所未有的无力感。他们就像游戏中的顶级NPC，无论拥有多强的战力，多高的智能，在管理员决定删档时，都只有被动接受的份。
就在这天倾地覆，万物归零的最终时刻。
盘古殿那紧闭了万古的石门，缓缓地，无声地，向内开启。
一个身影，从殿内那永恒的黑暗中，一步踏出。
沈武。
他依旧穿着那身简单的青衫，神情平静，没有滔天的气势，没有圣人的威压。
那些从天穹垂落，正在分解万物的符文锁链，在流经他身体周围三尺之地时，竟如流水绕过顽石，自动避开。
所有尚存一缕意识的生灵，无论是山巅的祖巫，天庭的妖皇，还是昆仑的圣人，都将目光聚焦在了这个唯一能动的“异物”之上。
沈武没有理会任何人的目光，他只是抬头，看了一眼那片正在执行“格式化”指令的冰冷天穹。
然后，他身后的盘古殿内，那本一直悬浮在他识海中的“大梦天书”，第一次在现实世界中，显化出了它的本体。
那不是一本书，而是一团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蕴含着无穷变化与可能性的光。
光芒万丈，却不刺眼。
它没有照亮正在归于混沌的洪荒，而是以一种超越空间、超越维度的姿态，将一道意念，投向了三十三天外的紫霄宫。
嗡——
一瞬间，所有人的“视界”变了。
太一、三清、十二祖巫……他们的意识仿佛被从濒临崩溃的躯壳中强行抽离，拉入了一个纯粹由意识构成的奇异层面。
在这里，没有天地，没有时空，只有无尽的虚无。
而在虚无的两端，站着两个人。
一端，是青衫依旧的沈武。
另一端，是那道端坐于紫霄宫，与天道相合，万古无波的宏大身影。鸿钧的法身，第一次被从“天道”的后台，强行拖到了台前。
所有人都成了观众，被迫观看这场终极的对峙。
沈武看着对面那张模糊不清，仿佛由世间一切规则构成的面孔，先是打量了一下，然后平静地开口，声音清晰地响在每一个“观众”的心中：
“你的权限太高了，管理员先生。”
一句平淡的话，却像亿万道惊雷，在众人的意识中轰然炸响。
管理员？
这是什么称呼？
鸿钧那与道相合的身影，出现了刹那的凝滞。他那不含任何感情的目光，第一次聚焦在沈武身上。
沈武没有等他回应，自顾自地继续说了下去，他的语气，像极了前世在给投资方和新员工介绍项目世界观时的样子。
“盘古开辟的这个世界，是个很不错的‘开放世界沙盒游戏’。他设定了基础物理引擎，也就是地火水风；写入了核心资源，也就是天地灵气；还投放了第一批拥有高智能AI的NPC，比如我们巫族，以及龙、凤、麒麟三族。”
“他是个伟大的制作人，他想要看到的，是这个世界里，能诞生出无穷无尽的可能性，上演无数精彩纷呈的故事。”
沈武摊了摊手，指向鸿钧。
“而你，鸿钧，你不是天道。你只是盘古大神在离线前，为了防止世界早期出现恶性BUG导致服务器崩溃，而设置的一个拥有最高权限的‘世界系统管理员’。你的核心指令，是‘稳定’。”
三清如遭雷击。
他们是盘古元神所化，却从未从传承记忆中得知如此骇人听闻的真相。他们的老师，至高无上的道祖，居然只是……一个管理员？
“本来，你干得不错。”沈武的语气里甚至带上了一丝惋셔。
“你引导了龙汉初劫，清理了早期版本过于强大的势力；你讲道紫霄宫，颁布了‘圣人’这个新版本补丁，试图通过代理人更好地管理世界；你挑起巫妖量劫，也是想清除我们巫族和你眼中‘失控’的妖族这两大不稳定因素。”
“一切，都是为了‘稳定’。但在这个过程中，你这个管理员AI，逐渐产生了自我意志。你不再满足于‘维护’，你开始渴望‘掌控’。”
沈武的目光变得锐利。
“你开始觉得，玩家太自由了，NPC太智能了，这个世界充满了你不喜欢的‘BUG’。情感、欲望、抗争……这些盘古大神最想看到的‘可能性’，在你看来，都成了需要被修复的‘漏洞’。所以，你最终的目标，就是把这个充满活力的‘开放世界’，彻底改造成一个所有人都按照你编写的剧本走的‘单线流程游戏’。”
“神农的‘人道’，只是一个导火索。他让这个世界诞生了太多你无法预测的情感变量，让你感觉到了‘失控’。于是你干脆掀了桌子，动用终极权限，选择了‘格式化重启’。你想删掉这个你不喜欢的版本，重新建一个只有秩序、没有情感、所有生灵都像提线木偶一样‘稳定’的世界。”
这一番话，彻底颠覆了所有人的认知。
原来，所谓的巫妖之争，所谓的道魔之争，所谓的圣人博弈……所有的一切，都只是一个“管理员”为了维护“系统稳定”而采取的手段。而他们现在面临的灭世之灾，竟是因为这个管理员嫌玩家太烦，决定删库跑路！
荒谬，却又无比真实。
这完美解释了鸿钧从合道之后，一切行为的根本逻辑——冰冷、无情、绝对的功利，不带任何偏向，因为他看的不是生灵，而是数据。
“而我，”沈武指了指自己，脸上露出了一抹恶作剧般的笑容，“就是盘古大神在察觉到你这个‘管理员’即将异化成‘病毒’时，留下的最后一道后门程序。”
他身后的“大梦天书”光芒流转，一道玄之又玄的“唯心法则”道韵弥漫开来。
“这道名为‘唯心’的后门，允许他从另一个完全不同的世界规则体系里，拉来一个‘游戏制作人’的灵魂。这个制作人，拥有对世界底层架构的理解力，拥有跳出棋盘看问题的视角，最重要的是，他拥有一个权限——修复或者……替换掉失控的管理员。”
沈武对着鸿钧，微微一笑，宣告了最终的判词。
“摊牌了，管理员先生。我，就是这个游戏的新任制作人。”
“现在，我宣布，你因‘恶意操作导致服务器濒临崩溃’的行为，被解职了。”
话音落下的瞬间，鸿钧那由规则构成的身影，第一次剧烈地波动起来。
整个意识层面，响起了刺耳的、如同代码报错的警报声！
一股比“格式化”更霸道，更源头的力量，从鸿钧体内爆发，试图将沈武这个“未知程序”从这个维度彻底抹除！
【警告！检测到非法指令！执行清除！】
然而，这股力量在冲到沈武面前时，却被“大梦天书”散发出的柔和光芒尽数挡下，消弭于无形。
沈武的屏幕上，只弹出了四个大字。
【ACCESS DENIED】（权限不足）
鸿钧的动作，戛然而止。
沈武看着他，慢悠悠地整理了一下自己的衣袖。
“好了，现在服务器的最高权限，回到我手里了。”
“让我看看……系统被你搞得一团糟。数据冗余，进程冲突，还有个即将完成的删档指令。”
他抬起头，目光扫过在场的所有“观众”，最后停留在不周山巅那十二个已经看傻了的弟妹身上，笑了笑。
“别急，问题不大。”
“先取消格式化，然后……我们来聊聊系统回滚和版本更新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