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4章 谁敢伸手，就斩断谁的手
“轰——！”
潜龙邸！
那不是九皇子韩川在被立为嗣皇帝之前，所住的那个破败偏僻的院子吗？！
将三位身份尊贵的皇子亲王，软禁在那个地方？
这已经不是打脸了！
这是将他们的脸皮活生生撕下来，扔在地上，再用脚碾进泥里！
“太后三思啊！”
“不可！韩毅皇子他们只是一时情急……”
几位与宗室亲近的官员，脸色煞白，本能地开口求情。
然而，那金甲锐士的眼神甚至没有丝毫偏移。
韩毅三人彻底懵了。
他们预想过三宫太后会安抚，会斥责，会拉拢，甚至会与他们虚与委蛇，却唯独没有想到，等来的是这样一道雷霆万钧、不留任何余地的绝杀令！
也就在这一瞬间，一道电光石火般的念头，悍然劈开了韩川脑中的迷雾！
他明白了！
韩毅他们站出来，表面上是争位，实际上，更深层的目的是在试探！
试探三宫太后在先帝驾崩后，权柄到底稳固到了何种地步，底线又在哪里！
而三宫太后，那三个一直被他认为是深宫妇人的女人，她们的回应，又何尝不是一次反向的试探和立威？！
她们用最酷烈、最不讲情面的方式，向满朝文武，向所有心怀鬼胎的势力，清晰地传递了一个信号：
皇权或许衰微，但后宫，依旧是那座不可撼动的铁壁！
谁敢伸手，就斩断谁的手！
好狠！
好绝！
这哪里是三个只懂后宅争斗的妇人，这分明是三只蛰伏在幕后，将整个大梁王朝当作棋盘的雌虎！
韩川只觉得后背一阵发凉，但紧接着，一股前所未有的明悟涌上心头。
他之前的思路，错了。
他总想着自己身处绝境，四面皆敌，要如何突围求生。
可现在看来，他的处境看似凶险，实则……安全得很！
因为天塌下来，有三宫太后那三座大山在前面顶着！
他真正的生机，不在于向内乞求谁的怜悯，也不在于向外寻求谁的帮助。
而在于……夹缝求生！
韩川的嘴角，在泪痕的掩盖下，在无人注意的角落，缓缓勾起一个冰冷的弧度。
此时殿外两侧，却是另一番光景。
鼎沸的人声隔着厚重的殿门，嗡嗡作响。
周林身披玄甲，头盔下的脸庞铁青，一双拳头在身侧攥得骨节发白。
他低垂着头，却能清晰地感觉到，四面八方投来的目光。
那些目光来自禁军的同僚，他的副将，他的上司——那个始终不动如山的禁军大统领，赵辉。
为什么看他？
因为昨日，就是他，周林，亲手将保国公林川与安国公明黎这两尊大神请进了这潭浑水！
正是他们的入局，才让原本还算清晰的夺嫡之争，瞬间化作了一团谁也看不透的迷雾，也直接导致了禁军高层一夜之间的暗流涌动。
周林心中涌起一股无力的狂怒。
他根本不想要什么狗屁变数！
他只想这大梁的天，不要塌下来！
可事态的发展，早已脱缰野马般冲向他最不愿见到的深渊。
他现在唯一的指望，就是那个被推上来的十岁孩子，能真的坐稳那个位子。
可当他的余光瞥向殿内，看到那个跪在梓宫前，瘦弱、稚嫩，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身影时，一盆冷水从头浇到脚。
就凭他？
一股浓重的失落与自我怀疑，如毒蛇般噬咬着周林的心。
或许，他真的错了，他根本不该将林川和明黎卷进来。
这紫禁城里的尔虞我诈，这金銮殿上的勾心斗角，让他感到一种发自骨髓的疲惫。
他忽然无比怀念起北境的风沙，怀念起与兄弟们并肩，用战刀和鲜血守护国土的纯粹。
但，他回不去了。
殿内，安国公明黎已经按捺不住，虬髯怒张，一只脚已然迈出，就要上前斥责这荒唐的懿旨，却被林川硬生生的拉住了。
林川心中却是一片冰冷的明悟。
他想，如果今日，是韩毅他们逼宫成功，那他下一刻就会变成一具冰冷的尸体。
到那时，皇子弑君，手足相残，这大梁的威仪，才叫真正的自崩自毁，荡然无存！
三宫那三个女人……恐怕也是看透了这一点，才下的这步狠手！
就在这死寂与喧嚣交织的诡异气氛中，一声清亮而尖锐的娇叱，毫无征兆地炸响！
“禁军何在？！”
整个太极殿，内外数千人，刹那间鸦雀无声。
所有的目光，都循着声音的来源，投向了东侧珠帘之后。
那里，一道身影缓缓走出，凤冠霞帔，面罩寒霜。
是淳皇后，明秀秀！
众人脸上写满了不可思议。
韩川也猛地回头，他清晰地看到，明秀秀那张平日里还算温婉的脸上，此刻竟冰寒刺骨。
韩川心中一凛，他忽然意识到，先帝明宗的死，对这个女人的打击，远比任何人想象的都要深重！
明秀秀迎着满朝文武震惊的目光，没有丝毫退缩，再次娇喝出声，带着不容置疑的威严！
“周林！赵辉！尔等身为禁军将领，如今宗室逆贼咆哮朝堂，意图不轨，你们的刀，是生锈了吗？！”
“末将……在！”
周林和禁军大统领赵辉对视一眼，几乎同时出列，带着身后一众将官，单膝跪地，甲胄碰撞之声，铿锵作响。
他们没动，不是因为刀锈了，而是在等。
等各自背后的主子，给出最明确的信号！
而现在，信号来了。
“将韩毅、韩凌云、韩风，这三个无法无天的宗室子弟，给本宫押入潜龙邸，听候发落！”
明秀秀的命令，字字如珠，掷地有声。
满朝文武无不倒吸一口凉气，看向这个女人的眼神彻底变了。
这哪里是个柔弱的皇后，分明是巾帼不让须眉的铁腕人物！
韩川心中同样震撼，但他更多的，却是疑惑。
不对。
以明秀秀的背景，她哪来的底气，敢当着文武百官的面，第一个站出来下这道令？
孝慈贞化太皇玄皇后和恭仁慈懿恒皇太后为何一言不发？
他想不通，脑中无数线索缠绕，却始终理不出头绪。
就在这时，一道冰冷的声音再次响起，为明秀秀的命令，加上了最重的一枚砝码。
“淳皇后懿旨，便是三宫懿旨！违令者，与谋逆同罪！”
众人再次屏住呼吸。
韩川的瞳孔，在这一刻，骤然收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