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六章初入玄冰宗

    待到狗蛋的身影彻底消失在视线尽头，莫雨声脸上那戏谑玩味的笑容才慢慢收敛。


    他眼神复杂地望向波涛起伏的大海，仿佛在对着虚空低语，声音里带着一丝不易察觉的疲惫和迷茫：“老祖宗…真要完全按照您安排的那样做吗？将所有的希望，赌在这个小子身上？如今的人族，内忧外患，真的还经不起更大的折腾了啊…”


    就在这时，他身旁的空间如同水波般轻轻荡漾了一下，一道更加模糊缥缈的身影悄无声息地浮现。


    莫雨声似乎早有察觉，并未惊讶，只是微微躬身，恭敬地行了一礼：“父亲。”


    那缥缈身影摆了摆手，示意他不必多礼。一道苍老却带着决绝意味的声音缓缓响起：“不如此，又能如何？温水煮青蛙，人族只会被一点点蚕食殆尽，最终连反抗的机会都没有。还不如…放手一搏！赌上一切，或许还能搏出一线生机。大不了…便是玉石俱焚，同归于尽。”


    他的话音消散在海风中，带着苍凉与决绝。


    莫雨声沉默地站在原地，望着大海，良久，良久。


    另一边，狗蛋凭借着莫雨声传入脑海中的模糊路线指引，一路跋涉。几天后，他终于抵达了一片气候明显严寒许多的地域。


    远处，连绵的雪山如同巨龙匍匐，一座气势恢宏、仿佛由冰雪雕琢而成的巨大宗门依山而建，那里便是玄冰宗。


    山脚下的城镇规模不小，但这里的民风显然与望海城迥异。行人大多穿着厚实的皮袄，面容被风雪磨砺得略显粗犷，眼神锐利，行动间透着一股彪悍之气。


    狗蛋舔了舔有些干裂的嘴唇，找了个面摊，一边囫囵吞下一碗热汤面暖身，一边故作随意地向老板打听：“老板，听说你们玄冰宗前阵子来了位圣女？叫王语涵的？”


    那老板闻言，脸上立刻露出与有荣焉的表情，声音都洪亮了几分：“嘿！客官您也听说了？可不是嘛！王圣女那可是了不得的人物！听说是万中无一的‘冰玄体’，跟咱们玄冰宗的至高功法那是完美契合！一进门就被宗主她老人家亲自定为圣女了，那可是下一任宗主的接班人！想见一面？我看你是没戏的！那可是云端上的人物喽！”


    狗蛋一听，心下先是大喜，一股与有荣焉的得意劲儿冒了上来，嘿，不愧是小爷我看上的媳妇，就是厉害！这名头，听着就带劲！


    但得意劲儿过后，现实问题立刻摆在了眼前。怎么通知她自己来了呢？自己现在这副模样，身无分文，唯一值点钱的破铜烂铁和那根宝贝船桨还被莫雨声那个混蛋全部收走了。


    全身上下摸遍，就鞋垫底下还藏着的一张皱巴巴的十两银票，也在来的路上买吃食住宿花得差不多了。


    要是不能赶紧跟王语涵接上头，别说见人了，明天就得饿肚子睡大街！


    狗蛋拧着眉头想了半天，他一向直来直去，最不耐烦那些弯弯绕绕。“算了！”他一拍大腿，“想那么多干嘛，直接闹出点动静来，就不信她听不见！”


    说干就干！狗蛋把最后一口面汤灌进肚子，一抹嘴，直奔那巍峨的玄冰宗山门而去。


    果然，刚到那白玉雕砌、寒气森森的山门牌楼下，就被两名身穿雪白宗门服饰、神情冷峻的守山弟子拦了下来。


    “站住！玄冰宗宗门之地，闲杂人等不得擅闯！”一名弟子冷喝道，眼神警惕地打量着衣着普通甚至有些破旧的狗蛋。


    狗蛋把腰一叉，故意扯着嗓子大喊，声音在山门间回荡：“瞎了你们的狗眼！小爷我可是你们圣女王语涵未过门的夫君！还不赶紧跪下迎接姑爷我！”


    此话一出，如同冷水滴入滚油锅，瞬间炸了！


    那两名守山弟子先是一愣，随即勃然大怒，脸都气红了：“好个不知死活的野小子！竟敢口出狂言，污蔑圣女清誉！找死！”


    两人同时出手，掌风带着寒气直扑狗蛋面门。他们修为不过后天七八重的样子，哪里是狗蛋的对手。狗蛋甚至连脚步都没挪动，只是随意地左右开弓，啪啪两巴掌扇过去，速度快得惊人。


    两名弟子只觉得眼前一花，脸上剧痛传来，脑袋里嗡的一声，眼前发黑，哼都没哼一声就软绵绵地瘫倒在地，晕了过去。


    狗蛋还不忘叉腰嘲讽，踢了踢地上的“尸体”：“嘿，你们就这么守门的啊？不能睡啊，起来干活！小心我媳妇儿把你们逐出宗门啊！”


    这边的动静立刻吸引了附近其他弟子和一些路过之人的注意。霎时间，十几名玄冰宗弟子呼啦一下围了上来，一个个怒目而视，其中不乏几名气息达到先天境的内门弟子，眼神冰冷，隐隐结成阵势将狗蛋困在中间。


    人群中，一个尖嘴猴腮的弟子眼见狗蛋不好惹，眼珠子滴溜溜一转，悄无声息地退出人群，一溜烟朝着山上跑去。


    他一路疾奔，来到一处弟子居所，找到正在静修的林开，急切道：“林师兄！不好了！山门外来了个不知从哪里冒出来的野小子，实力不俗，打伤了守门师弟，还…还大放厥词，自称是圣女的夫君！简直罪该万死！我们一时拿他不下，还请师兄出手，维护圣女声誉，扬我玄冰宗之威！”


    林开原本正在调息，闻言猛地睁开双眼，眸中寒光乍现，一股凌厉的气息瞬间爆发出来！见到王语涵第一眼，他早已将其视为禁脔，岂容他人亵渎？更何况是不知哪里的野小子?


    “找死！”林开怒喝一声，霍然起身，脸色阴沉得能滴出水来，“带路！”


    他跟着那名报信弟子快步下山，在半山腰处，正好撞见了正一边拍打着身上灰尘，一边大大咧咧往上走的狗蛋。


    “林师兄来了！”“小子！你的死期到了！林师兄在此，看你还如何猖狂！”围观的弟子们顿时有了主心骨，纷纷叫嚷起来。


    林开面色冰冷，挡在路中间，居高临下地审视着狗蛋，眼神如同在看一堆垃圾：“就是你，在此大放厥词，污蔑圣女清名？”他的声音带着毫不掩饰的杀意，“现在跪下，自扇耳光道歉，我或许可以考虑留你一条全尸。”


    狗蛋被他这高高在上、仿佛天生高人一等的态度彻底激怒了，不爽地啐了一口：“我呸！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在小爷面前装大尾巴狼？滚开！”


    话音未落，狗蛋脚下发力，地面石板微微一震，整个人如同炮弹般冲向林开，拳头直取其面门，势大力沉！


    林开眼中闪过一丝轻蔑，他已是半步筑基的修为，身法灵动，岂是这种只会蛮力的野路子能比？


    身形一晃，轻松避开拳风，同时手中寒光一闪，一柄流淌着冰蓝色光晕的长剑已然在手——二阶灵器，冰痕剑！


    剑身震颤，一道冰冷的剑气如同毒蛇般刺向狗蛋手腕，角度刁钻狠辣。


    狗蛋心中一凛，不敢用肉掌硬接这灵器锋芒，只得狼狈地向后一跃躲开。


    林开得势不饶人，剑法展开，道道冰寒剑气交织成网，将狗蛋笼罩其中，时不时还辅以冰锥、寒雾等低阶法术干扰。


    狗蛋空有一身蛮力和壮血中期的体魄，却被对方精妙的身法和凌厉的剑气逼得左支右绌，根本无法近身。他身上很快被划出几道浅浅的血口，寒气侵入，动作都变得有些迟滞。


    大宗们的弟子果然不是那些散修妖兽可比。


    “呸！”狗蛋吐掉一口带血的唾沫，心里憋屈坏了，“奶奶的，欺负老子没趁手兵器是吧？欺负老子没好武技是吧？”


    他眼珠四下一扫，看到了山路旁铺就的厚重青石板。狗蛋眼睛一亮，猛地蹲下身，双臂肌肉贲张，低吼一声，硬生生将一块足有数百斤重的石板给撬了起来！


    “我去你娘的！”狗蛋大吼一声，抡起巨大的石板就朝着林开狠狠砸了过去！


    林开吓了一跳，没料到对方如此不按常理出牌，连忙挥剑格挡。


    冰痕剑锋利，切碎石板不难，但碎石飞溅，势大力沉，也震得他手臂发麻。


    还没等他喘口气，第二块、第三块石板又呼啸着飞来！狗蛋彻底发了狠，凭借着惊人的力气，将山路两旁的铺路石板一块接一块地撬起、投掷出去，一时间碎石乱飞，烟尘弥漫，仿佛下起了一场石板雨！


    林开剑法虽妙，却也架不住这劈头盖脸、毫无章法的野蛮攻击。


    他既要格挡闪避巨大的石板，又要小心四处飞溅的碎石，一时间手忙脚乱，狼狈不堪。终于，一个不慎，被一块飞射的碎石狠狠击中胸口！


    “嘭！”的一声闷响。


    虽然有灵力护体，但那股巨大的冲击力还是让他气血一阵翻涌，灵力运转都为之一滞，身形露出了破绽！


    狗蛋等待的就是这个机会！他如同猎豹般猛地蹿出，瞬间掠过两人之间的距离，一只大手如同铁钳般精准地抓住了林开握剑的手腕，另一只手则握拳狠狠砸向他的面门！


    林开惊骇欲绝，想要挣脱，却发现对方的力量大得离谱，手腕如同被钢圈箍住！紧接着，鼻梁传来剧痛，眼前金星乱冒。


    “让你站我头顶！”“让你装模作样！”“让你躲来躲去！”狗蛋一边骂，一边左右开弓，大耳刮子噼里啪啦地就往林开那张还算英俊的脸上招呼，打得那叫一个清脆响亮。


    周围的所有弟子全都看傻了，目瞪口呆地看着他们心目中高高在上、天才无比的林师兄，此刻像个沙包一样被人揪着衣领扇耳光，毫无还手之力。


    “够了！”


    就在这时，一道威严低沉的声音如同闷雷般响起，带着一股不容抗拒的威压。一位身着玄冰宗执事服饰、须发皆白的老者飘然而至，面色沉静，目光如电落在狗蛋身上，其身上散发出的气息，赫然是筑基期修士！


    狗蛋对筑基期修士有着本能的忌惮，见状心里一咯噔，几乎是下意识地松开了手，将被打得晕头转向、脸颊红肿的林开像丢破麻袋一样随手扔到了一边。


    场中气氛瞬间凝固，所有人的目光都集中在了这位突然出现的筑基执事身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