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各有各的算盘

    面对狗蛋毫不留情的斥责和王语涵眼中明显的不信任，黄德贵并未动怒，反而像是早有准备般，缓缓捋了捋胡须，话锋一转：


    “少年人火气旺，老夫理解。既然侄女不愿涉险，倒也并非没有他法。”


    “有屁快放！要是让小爷我还听不满意，那就让你尝尝我这新练成的拳头的滋味！”狗蛋捏了捏拳头，骨节发出咔吧脆响，威胁意味十足。


    黄德贵眼底深处闪过一丝不易察觉的精光，继续道：“计划稍作调整即可。由我暗中安排，制造一场针对赵坤的‘刺杀’。语涵侄女无需真的拼命，只要现身，击伤他几名外围护卫，制造些混乱，然后便佯装不敌，迅速远遁。届时，我会立刻安排可靠之人，护送侄女即刻北上，前往玄冰宗寻求庇护！”


    他顿了顿，目光转向狗蛋，语气变得意味深长：“而接下来……就需要这位小兄弟出手了。”


    狗蛋眼神一眯：“我？”


    “不错。”黄德贵点点头，“待语涵侄女‘刺杀’失败逃离后，赵坤那边必定戒备森严。届时，小兄弟你可寻机‘偶遇’赵坤或其心腹，并‘不经意’地展露一下你那手……堪称起死回生的神奇疗伤手段。”


    说到此处，黄德贵的话语平淡，仿佛在陈述一件寻常事，却让狗蛋和王语涵心中同时一凛！他果然知道狗蛋拥有特殊治疗能力！他是如何得知的？梅婆婆的事情？还是更早？


    狗蛋的眼神瞬间冰冷下来，王语涵也握紧了袖中的手，体内寒气暗自凝聚。


    黄德贵仿佛没有看到两人骤然变化的脸色，自顾自说了下去：“据我所知的一些内幕消息，那盘踞近海的海鲨王，虽有着元婴期的恐怖修为，但其当初之所以从深海逃窜至此处占据地盘，实是因为在深海与其它霸主争夺地盘时惨败，身受重伤，至今都未能彻底痊愈。它对于能快速恢复伤势、尤其是蕴含生机之力的宝物或手段，渴望至极！”


    “一旦赵坤、张琪得知小兄弟你有如此神通，他们必定会像闻到血腥味的鲨鱼般扑上来！千方百计地将你控制住，然后将你作为一份‘厚礼’，献给海鲨王，以换取更大的支持与合作！”


    “届时，只要他们真的动手掳人，并与海妖进行交易，便是铁证如山！我会立刻将消息通传给‘御荒卫’，引他们雷霆出击，将赵坤一党连根拔起！而小兄弟你，只需暂时虚与委蛇，关键时刻，御荒卫自然会救你脱险！”


    狗蛋听完，摩挲着下巴，眼中凶光闪烁，却咧嘴一笑：“我觉得这个主意倒是不错！赶紧安排一下，先把小妞儿安全送走！”他竟然像是完全赞同了这个计划，不由分说，拉起还在蹙眉思索的王语涵就往外走。


    “嘿……年轻人，倒也果决。”看着两人消失在门口的背影，黄德贵独自坐在书房中，烛光在他脸上投下明暗不定的阴影，他低声自语，嘴角勾起一抹难以捉摸的弧度，“王兄啊，你这未来女婿，有点意思……呵呵。”


    出了黄府，远离了那令人压抑的书房，夜晚的冷风一吹，王语涵立刻甩开狗蛋的手，急切低声道：“狗蛋！你疯了？！那黄德贵很不对劲！他怎么会如此清楚你的疗伤手段？还有，他这番计划看似周全，但处处透着诡异和冒险！我总觉得有些地方说不出的别扭！”


    “我知道啊！我又不傻！”狗蛋停下脚步，脸上的嬉笑收敛，露出一种王语涵从未见过的、带着几分黑石岛特有的冷冽和狡黠的神情，“这些个阴谋诡计，互相利用，栽赃陷害，我自小在那几个老怪物身边听得多了，见得多了！他真以为三言两语就能把我当枪使？”


    他看向王语涵，语气变得认真：“但是，有一点他说的没错，你必须立刻离开望海城，去玄冰宗！这里对你来说太危险了，赵坤、海妖，还有这个心思难测的黄德贵，都盯着你的体质！只有到了玄冰宗，你才能真正安全。”


    “那我走了，你呢？”王语涵担忧地问。


    “我留下来！”狗蛋毫不犹豫，“一来，找机会给你报仇，赵坤、张琪，还有那个什么冰鳗，一个都跑不了！二来，”他眼中闪过一丝灼热，“我的下一步修炼，需要海量的水属性精华，这望海城附近，还有什么地方能比得上大海？”


    “可是黄德贵的计划明显是想利用你……”


    “将计就计呗！”狗蛋嗤笑一声，“我先假意配合他，让他觉得我就是个有点本事却头脑简单的愣头青。等他放松警惕，以为一切尽在掌握的时候……”他眼中凶光一闪，“我再找机会，看情况弄死他或者搅黄他的好事！”


    “但是……万一……”王语涵依旧犹豫，“万一他说的都是真的，他当年真的暗中帮助过我爹，他真是我家恩人……”


    “哎呀，哪有那么多万一！”狗蛋不耐烦地打断她，“再说了，人是我杀的，仇是我报的，就算杀错了，跟你有什么关系？所有的债，我来背！按你那瞻前顾后的办法，除非咱俩都修炼到筑基甚至结丹，能用绝对的实力碾压过去，否则想在这群老狐狸眼皮底下查明真相？难如登天！玩心眼，咱俩绑在一起再乘以十，也不是他们对手！”


    王语涵低下头，沉默了下去。她知道狗蛋说的话虽然粗糙，但却是眼下最现实、也可能是唯一能破局的方法。夜风吹起她的发丝，心中思绪万千，担忧、不甘、还有一丝莫名的情愫交织在一起。


    两人一路沉默，快速回到了梅婆婆家的小院外。


    在即将推开院门的刹那，王语涵忽然抬起头，看着狗蛋，眼神变得坚定：“好！我听你的！”


    说完，她抢先一步推开院门，快步走了进去。她没有多耽搁，直接找到梅婆婆，低声而快速地交代了一些事情，然后便回到自己那间小屋，简单收拾了一个小包裹。


    不过片刻，她便重新出来，与站在院中的狗蛋对视一眼。


    狗蛋立刻会意，点了点头。


    两人没有再多言，默契地再次出门，身形融入夜色，朝着城外乱葬岗的方向疾行而去——这是做给可能存在的眼线看的，伪装成狗蛋要继续修炼的样子。


    到了阴森荒芜的乱葬岗，两人仔细探查四周，确认身后并无人跟踪。


    “就送到这里吧，你一路向北，多加小心。”狗蛋停下脚步，看着王语涵，难得地没有嬉皮笑脸。


    王语涵深深看了他一眼，似乎想说什么，最终只是点了点头，从怀里取出一个贴身收藏的、绣着一朵冰莲的旧香囊，塞进狗蛋手里：“这个……你留着，保重。”


    说完，她不再犹豫，体内先天真气运转，身法展开，化作一道淡蓝色的倩影，如同夜空中滑过的流星，迅速消失在北方沉沉的夜色之中。


    狗蛋握着那还带着一丝体温和淡淡清香的香囊，站在原地，望着她消失的方向，愣了片刻，随即用力攥紧了香囊，低声嘟囔了一句：


    “啰嗦……小爷我命硬得很！”


    他转身，面向那波涛隐隐、浩瀚无垠的大海方向，眼中燃起兴奋与野性的光芒。


    “大海……水属性精华……嘿嘿，等着，狗蛋大爷又回来了！”